第十五章 房中有房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Emo鼠字數:3844更新時間:24/06/27 12:52:41
    這屋子畢竟不是給活人住的,室內潮溼悶熱,總有股不知從哪飄來的黴味,不過這一覺睡得酣暢淋漓。

    聽着院外的蟬鳴歡叫,更讓人有種出門透氣的念頭。

    我便敲響小楊臥室的房門。

    等了一會,沒見迴應。

    我犯了難,她們還沒醒,或許姐妹倆久別重逢,徹夜深聊了吧,擅自進女孩子臥室也不符合我風範。

    我便坐回牀上,視線鎖定在臥室內的詭異小房子上。

    這座佔地約6平米的小房子位於東北角,兩米高的房子緊挨牆壁,牆高沒延伸到天花板。從支撐結構來看,這房子起不到任何作用。

    人字形斜坡頂兩側升起,猶如振翅欲飛的鳥,佈滿蛛絲的半圓灰瓦整齊鋪蓋於屋頂,倒也有些氣派。

    房子屋門緊鎖,鏽成赤色的搭扣掛有小掛鎖,一米多高的橡木門腐朽老化,木皮翹起脫落,雨珠似的真菌密密麻麻掛在表面,這扇朽木輕輕一踹便會四分五裂。

    小楊從未提起此房子之事,從風水上看,這房中房的格局透着滿滿詭異,倒像爲某個身材矮小的人所搭建的復古房屋。

    有道是無知者無畏,自從我來到陰間,對邪門的物件瞭解多了,就越覺得滲人,而這小房子指不定放着什麼邪門東西。

    我起身又敲了敲小楊房門,趴在門上傾聽臥室內的動靜。

    屋內靜悄悄的,沒有喘息聲呼嚕聲,畢竟我沒和姐妹倆一起睡過覺,不清楚鬼睡覺是個啥樣。

    自從小李回來後,兩間臥室被打掃得煥然一新,小李喜歡找事做,指不定大清早的拉着小楊出去了。

    想到這我按捺不住,推開房門。

    一陣複雜香味撲面而來,檀香味夾着姐妹倆的髮香,凌亂的菸頭躺在玫紅瓷磚之上,灑出一圈菸絲。

    屋內空蕩蕩的,並無二人身影。

    我來到院子,陽光下發紫的肥油浮於水面之上,一摞碗筷浸於桶中,昨晚用過的折疊桌靠於院角。清晨陽光灑進院裏,橘樹盛開的花蕊在陽光下閃着金色光芒,空氣中夾雜着泥土和橘子花香,好一陣沁人心脾。

    這是我休養的第一天。

    因爲我和小李的到來,單調的小院煥發光彩,充滿生活氣息,倒像是回到了奶奶家。

    奶奶若還在世,這時正坐在門口曬太陽吧,她個頭不高,銀絲蒼白,額前的皺紋深深刻着人生的艱難與滄桑,但一見我,總會慈祥地笑。

    我回到小楊臥室,拿起牀頭櫃上的煙點了一根。

    這時我注意到,在小楊鼓鼓囊囊的枕頭底下,有本厚厚的書。

    小楊氣質清冷,但也給人一種知書達理之感,想必有一肚子墨水,我好奇地將書取出,這是本小說—《死後世界:開局當賊被鬼掐》,雖然書名奇葩,但我覺得小楊品味不錯。

    我閒得無聊正想翻看,這時,只聽見一陣彆扭的嘎吱聲。

    聲音輕微,又似曾相識,就像用指甲撓木門,我循聲看去,這動靜正是從我臥室內傳來。

    想起醫院裏的遭遇,我就警覺起來,既然家中無人,那這嘎吱聲定是家裏進了髒東西搞出的動靜。

    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我上回就因爲嘎吱聲被櫃子砸倒,說不定這又是髒東西的小伎倆,想誘騙我去查看。而此時姐妹倆不在,我獨自去臥室保不準出意外,倒不如當沒聽見,不搭理它就完事。

    “救救我!幫我開門!”

    我正想出門離去,恰在此時,從我臥室內傳來兩聲女人的微弱呼喊,有氣無力的語調,未等我多想,緊接着傳來一陣咚咚咚的急促敲門聲。

    我一驚,看了眼空蕩蕩的房門,我的臥室除進出房門外,只有小房子的木門能發出敲門聲。

    這讓我更加警覺,我早覺得那小房子邪門,鬼知道裏面藏了啥髒東西,我在小楊家睡過的幾晚,可從未聽聞小屋子裏有動靜!

    敲門聲求救聲不絕於耳,我聽的多了,愈發覺得這呼喊聲有些熟悉。

    這是小楊的聲音!

    ......?

    小楊被困裏頭了?她進小房子做什麼?這是怎麼回事?

    我愣了愣,帶着一連串疑問向臥室走去,只見上鎖的房門微微顫抖,腐朽的木屑下雪似的飄灑到門檻之上。

    我來到門前,喊道,

    “是小楊嗎?”

    ......

    我喊完一聲後,敲門聲戛然而止,也頓時沒了求救,房間內針落可聞。

    見這詭異架勢,不禁讓我起了疑心,小楊爲何在裏頭,況且小李也不見蹤影。大清早的二人悶聲不響地玩消失,說不準是想嚇唬我,小楊雖然看過去成熟穩重,但冷不丁嚇唬我的事她沒少幹,指不定是姐妹倆串通好的。

    我下意識地往掛鎖摸去,當我指尖觸碰到鎖身的那一刻,或許是彈簧老化,只聽見咔噠一聲,U型鎖樑應聲彈開。

    我一驚,趕忙抽手,自那鎖樑彈開後,木門裏側驟然響起猛烈的拍門聲,粉塵像雪花一般陣陣飄下,整扇木門搖搖欲墜,即將倒塌。

    我被這急促的架勢嚇了個激靈,隨着裏頭的人不斷拍打,木門表面滲出一層密密麻麻的血珠,傳來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

    這時我才意識到上了髒東西的當,裏頭根本不是小楊,但它竟會模仿小楊聲音誘騙我爲其開門。

    所幸未將掛鎖取下,我明白自己闖下禍,便趕緊將鎖重新扣上。

    當我碰觸到鎖樑的那一刻,彷彿被電了似的,掛鎖滾燙無比,我下意識抽回手。這道掛鎖自從沾上滲出的血水,竟詭異的發紅發燙起來,就像剛從火堆中拿出來的烙鐵,令人無法觸摸。

    正當我束手無策時,只聽見砰地一聲悶響,那道通紅的掛鎖竟炸的四分五裂!

    只看見地板之上忽地燃起一道火苗,我定睛一看,在掛鎖碎塊背面,粘有張折成三角的符籙,正詭異的燃燒着。

    與此同時,眼前炸起啪的一聲巨響,在揚起的木屑當中,只剩半道的木門倚靠門軸頑強的立於入口,腐朽的房門已被攔腰折斷,一團團腥臭無比的黑煙從房內翻涌而出。

    我意識到形勢不妙,那邪祟被我放了出來,趕忙抄起牀上的桃木劍護身。

    我持劍守在門口,從裏襲來一陣陣刺骨寒意,房內靜悄悄的,濃濃黑煙下看不清裏頭的景象。

    “小心!”

    身後傳來一聲大呼。

    只見房中衝出一矮小的黑影,伴隨着陰寒之氣向我一閃而來,迅疾如電,令人反應不及。

    我大驚,只感到胸口一疼,身子不由得向後栽去,一股巨大力量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我打倒在地,這一下猶如一隻牛犢狠狠撞在胸口,令人難以呼吸。

    我撐開眼睛,不見黑影,只見屋內的黑煙翻滾着向我蔓延而來,彷彿有無數只手潛藏在黑煙當中,想把我拖入房間。見此情形,我顧不得疼痛,手腳並用地將身子向後挪動。

    沒等我將身子挪遠,蔓延至腳的黑煙驟然凝固,浸在黑煙當中的腳,只感到有一冰涼之手死死掐住腳踝,滲來一股驚天寒意。

    我心頭浮上一股強烈的生死危機,下意識地往脫手的桃木劍摸索而去,潛藏在黑煙中的邪祟倒也不傻,還沒等我摸到桃木劍,身子便不由自主地被它往房中拖去。

    在這危急之時,只聽見咚的一聲悶響。

    我腳踝一輕,蔓延而出的黑煙頓時被衝散。與此同時,小楊拽着我領子將我拖到一邊查看傷勢。

    我環視四周,在西北角的陰暗之處有一鮮紅人影,她手持木槌,溫婉的低馬尾和百褶裙在無風的室內輕輕晃動,在她威風凜凜的背影下,一個男人正捂着腦袋,一動不動地躺在小李腳下。

    我細細看去。

    男人只有半截身子,黝黑的膚色上佈滿溝壑般的皺紋,乍一看跟蝙蝠似的,在他樹枝粗細的指尖上,赫然有排刀刃般的尖爪,慘白的指甲不規則的向裏彎曲。被撓上一下,怕得連皮帶肉掉個精光。

    小楊瞪了我一眼,輕揉着我胸口,我別過臉去,深感自責。若不是她倆及時趕來,我性命難保。

    小李猛的一腳往男人身子踢去,一聲悶響過後,男人如足球一般,在狹小的房間裏劃出一道弧形,輕飄飄地轉了倆圈才落地。

    我目光一凝,驚奇的發現,在男人攔腰斬斷的身子裏,沒有任何內臟,他體內空蕩蕩的只有副皮肉和骨架,因此輕飄飄的。

    男人吃痛,齜牙咧嘴地舞着爪子正想反擊,可迎面而來的,又是無情一棒。

    咚的一聲悶響,跟敲木魚似的,小李這一棒穩穩落在男人天靈蓋之上。男人毫無還手之力,他慘叫着用爪子在頭頂上胡亂抓了抓,隨後化爲一道黑煙迅速衝進小房子裏。

    小李追趕不及,意猶未盡地守在門口,嘴裏時不時傳來咯咯咯的磨牙之聲,那男人敢自尋短見出門而來,定會被小李大卸八塊。

    見此情景,我後背不由得發涼,首次見着小李發威,這女人真尼瑪不好惹,我對兩位長輩還是尊敬點比較好。

    見屋內沒了動靜,小楊扶着我起身,她的目光帶着一抹威嚴,不動聲色的開口道。

    “林祈,你去把他解決了吧,我和小李進不去裏面。”

    我點點頭,畢竟屁股不能讓別人擦,收拾好殘局就是最好的道歉方式。

    我拿起蠟燭和桃木劍,警覺地鑽入小房間。

    陰冷的房間跟冷藏冰箱似的,充斥着令人作嘔的腥臭,翻滾的黑煙彷彿層層黑紗布,燭光難以照透。

    我摸索着,突然腳下一軟,像踩着了啥東西,我下意識地低頭看去,乍一看像巨型蝙蝠,細細一看,這正是那半截身子的男人。

    他微張的脣角止不住抽搐,腦門被小李砸出一個深深凹坑,兩顆眼珠因強烈衝擊壓迫到眼角,儼然一顆眼珠站崗一顆眼珠放哨,男人已被小李揍得神志不清。

    我刺下一劍送他歸了西,男人死後,房間內的黑霧有漸漸散去的趨勢。

    等了好一會,終於能看清房間裏的全貌。

    裏側是未曾粉刷的灰白泥牆,冰冷潮溼的地板縫中淤積着厚厚木屑。牆邊的松木供桌映入眼簾。

    這張供桌腐朽不堪,四條桌腳各盤一龍,凹凸不平的龍鱗落滿灰塵。在遍佈刀痕的桌面中央,詭異地插着一把大砍刀。渾身赤色的刀刃落滿灰塵,已分不出是鏽跡還是血跡,但看這架勢,顯然是用這把砍刀威懾着裏頭的髒東西。

    供桌的牆上貼有一塊方方正正的黃布,上頭無任何圖案。房間四角各堆有些雜物,一張張疊成三角的符籙貼於入口裏側的門框之上。

    我出了房間,有些尷尬的道,

    “我把他解決了。”

    後來我和小楊解釋了早晨發生的一切。

    小楊沉默一會,道。

    “沒事,這不怪你,我也沒告訴你這兒關了只疾行鬼。”

    小楊說罷,我猛地想起葉凡的話,疾行鬼身爲二類鬼,怎麼被一類鬼的小李打得如此狼狽?

    小李似乎看出我的疑惑,露出兩顆虎牙輕錘了下我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