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浮屍索命
類別:
科幻靈異
作者:
Emo鼠字數:5557更新時間:24/06/27 12:52:41
將順治、康熙、雍正、乾隆、嘉慶在位時發行的貨幣按順序用紅繩連成串,便成了五帝錢。
五帝錢代表五方五行力量,古代民間一直有古銅錢驅邪招福的習俗,此法器兼具五帝之威,可抵禦邪祟、擋煞辟邪、祈福化災。
爺爺臨死前囑咐我務必將其掛在腰間,我當時哭着答應他。至於這串五帝錢的來歷,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爺爺將其視爲珍寶,從不對外人提及。
五帝錢閃耀着淡淡金光,底下的嘉慶通寶已支離破碎。碎掉的銅錢表面滿是銅鏽,看起來與普通錢幣別無二致。
這時,我猛地想起昨晚景象,長這麼大第一次離死亡這麼近,那老頭難道是良心發現給我留了活路?
我張望起四周,飯廳狼藉一片。
零星的蛆蟲和地毯上的灰塵融爲一體,那是老頭昨晚抖落的。紅木桌上的碗四分五裂,不知筷子去向。最讓我困惑的是那張被攔腰折斷的躺椅,碎木渣散滿一地,彷彿昨晚發生了一場大戰。
此時的飯廳一片死寂,沒半個人影,而我清楚記得,昨晚這裏可不止一個老頭。
我將五帝錢掛回後腰,在這多帶一秒就多一分危險,萬一那死老頭捲土重來,我就算有九條命也不夠他殺的!
想到這,我毫不猶豫地跳窗逃出別墅,慶幸沒再一次被抓回去。
陽光灑在襤褸衣衫上,感到微微暖意,此時應是正午,我有些惝恍迷離,沒曾想我竟在墳裏昏迷了一晚。我看着荒無人煙的街道,鼻子一酸,眼前漸漸模糊,直到熱淚滑下,心頭便涌起強烈的無助與絕望。
父母肯定惶恐不安地盼着我回家,他們報了警又如何,這鄉村與世隔絕,連個派出所都沒有,根本找不到我,不說自己死活,如今我只希望父母不會因過分痛心而影響身體。
我拖着疲憊身軀,漫無目的地走在無人的街道,脖頸和後腦時不時傳來鑽心的疼痛,令人痛不欲生。
腦海不禁浮現曾經的景象,和父母三人圍坐客廳,陽臺的玻璃被沸騰的火鍋蒙上一層水汽,水汽凝結成水珠後在玻璃上流下一道道水跡,然後和父親幹下一杯白酒後侃侃而談,他總能講的頭頭是道,藉此想教會我些道理,但我油鹽不進;母親總會向我夾來蔬菜,叨叨的責備我挑食,雖然聒噪,但話語間充滿關愛。
一回想便能深切感受這種熱烈的溫暖氣氛,只有家能容納漂泊的靈魂,拂去疲憊的征程,遮擋熾熱的驕陽。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在陌生的地方經歷着想象不到的磨難,只要我沒死,父母就留有一絲希望,任何關於我的噩耗對他們都是致命打擊。
想到這,我堅定了意志,我必須找到回家的路,活着就有希望,我要活着離開這裏,活着和家人再見,在沒找到能幫助我的人前,我必須不擇手段的活下去。
眼淚再一次劃過臉頰,過去的我追求名利和自由。
理想生活是梳上油頭,開着輛轎車在落日餘暉下在無人的路段悠閒兜風,將手搭在車窗外,靜靜享受自由浪漫的時光,身旁坐着的是和你計劃未來的女友。
我穿着身筆挺的襯衫,從事一份會計工作,雖收入微薄,但至少體面,不受風吹雨打之苦。可如今過得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如流浪狗般狼狽悽慘。
現在我恍然徹悟,望着“樓頂”的人追名逐利,不如在“樓底”尋找真正的快樂,父母身體安康、有一段相濡以沫的愛情,桃花潭水的友情,便是幸福。
我忽地感到鼻尖一涼,擡頭看了眼天空,只見遠處一側烏雲緩緩壓來,5月份的天像小孩的臉,腳下的水泥路四米寬,左邊是長滿苔蘚的院牆,右側是種有棵棵樺樹的泥地,恰好可以避雨。
譁譁譁!
傾盆大雨眨眼間將水泥路面打溼,樹下的野花芳香四溢,我小跑着穿梭在樹下,這能最大程度避免被雨淋溼,在這惡劣環境下,感冒發燒都是致命的。
儘管如此,我渾身上下也漸漸感到冰涼,連襠部也沒能倖免。在雨水刺激下,腳踝和脖子傳來針扎般的刺痛,應該是昨晚被死老頭抓傷了。
豆大的雨不要命的砸,在這嘩嘩的雨聲中,我聽見雨聲中有潺潺流水聲,似乎從我左前方傳來。
我抹了把臉,視線一沉,見遠處有一嬌小的紅色背影,我睜大眼睛細細看去。
在我三十米外,一位身穿紅碎花上衣的女人蹲在河邊,她揮着棒槌不停敲打着腳下,低馬尾聳搭在背後微微顫動,正洗滌着衣物,雖只是個背影,但看這白皙纖細的脖頸,想必一定是位花季少女。
我反覆確認自己沒看走眼後,不禁感到欣慰,皇天不負有心人!這不是得救了嗎!我只要禮貌些,將這兩天的悲慘經歷講述給她,相信她不會見死不救。我便三步並作兩步呼喊着向女孩跑去。
女孩似乎沒聽見喊聲,仍自顧自地搓洗手中的玫紅內褲,她上半身鼓鼓囊囊的,衣服上繡有幾朵栩栩如生的牡丹,一條深藍牛仔褲,緊緊裹着她圓潤豐滿的臀部。
我來到女孩身後,這才注意到,女孩所穿衣物,是件不合時宜的棉服。
我不禁泛起嘀咕,5月底的天氣穿棉服?就是條件不好,薄的衣服也比棉衣便宜,不過我也沒多想,腦中更多的是喜悅。
我喊了女孩倆聲後,見她跟耳聾似的沒搭理我,便上前拍拍女孩胳膊。
當我指尖離女孩胳膊一寸距離時,我意識猛地回顱。
這女孩不對勁!
她不合時宜的棉服之上,毫無雨水打溼的水跡,烏黑透亮的秀髮絲絲分明,毫無水漬,就連她用棒槌敲打衣物時,也沒發出半點聲響。
當我察覺到不對勁已經晚了,我並未觸碰到女孩,只感覺指尖之處,傳來一絲千年寒冰般的陰寒之氣,我定睛看去,這才發現,我指尖已穿進了她胳膊裏!
我下意識地將手抽回,女孩的身影泛起層層漣漪,女孩的身影如同投影出來的影像,根本不是人!
影像仍不停敲打衣物,一陣漣漪過後,人影漸漸模糊,一縷縷黑煙詭異地從女孩腳下升騰而起,頃刻間,女孩徹底被黑煙包裹。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景象,黑煙被雨水下漸漸稀薄,直到一陣怪風將其徹底吹去。眼前剩下的,只有潺潺水聲和嘩嘩雨聲,女孩連同她的衣物都不復存在。
我呆呆的愣在原地,海市蜃樓也不帶這樣的,本以爲是個身材豐滿的花季少女,這tmd是個啥玩意兒?
正在此時,我聽見潺潺河流中有撲通撲通聲,這聲音像有魚躍出水面,我下意識的往河裏看去。
這條湍急河流寬約8米,岸高四米,一路喧譁着不知流向何方。水質渾濁發黃,無法看出深淺,跟印度恆河似的,岸邊的蘆葦舒展身姿,舞動着雪白箭簇於風中婀娜搖曳。
我視線一沉,在這河流水面下,隱隱能看出有個圓潤肥大的綠色之物,不像是石頭。
我揉了把流進眼中的雨水,細細看去,水中之物表面發綠,似乎長滿水草,看起來有點像鱷魚,又似巨大龜殼,我打量了一番,水中之物表面光滑圓潤,倒像個巨型鮎魚的頭。
我靈光一現,著名荒野求生專家-貝爾格裏爾斯,他在一期荒野求生節目中,向觀衆展示過徒手抓魚的技巧,他用一塊石頭往水中的魚砸去,雖然沒砸中魚,但魚確實莫名其妙地翻白肚皮了。
說魚被淹死我指定是不信的,後來我才明白,因爲魚頭神經分佈密集,石頭在魚附近砸下,巨大的噪音和震動足以讓魚昏迷,最後將魚丟至岸邊便有了一頓晚餐。
我看食物還沒有着落,正想效仿貝爾的做法,沒曾想此時水中的鮎魚頭顫抖起來,似乎有浮上水面的勢頭。
我細細看去,水中之物顫抖兩下後愈發清晰,似乎不是鮎魚。
兩座小山似的巨大疙瘩緩緩浮現於水面,綠中帶黃,纏着水草的表面隱隱能看見縱橫交錯的血管,血管一路蜿蜒向上,直達小山峯頂。緊接着迎面撲來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這時我才看清,浮出水面的,是具女性浮屍!浮屍爛的慘不忍睹,渾身綠油油的,像團巨型綠色垃圾袋。
因爲男女身體構造的區別,溺死在水中的屍體,通常男屍背朝天,女屍臉朝天。人死在水裏後,不是馬上漂浮上來,而是先沉底或懸浮於水中。水裏的屍體過去一段時間後,屍體腐爛膨脹便會漂浮到水面上。
而我恰好目睹了浮出水面的那一刻,剛開始還以爲我運氣背,碰見這種倒黴事,直到發現一圈圈漣漪從浮屍後腦泛起。
似乎是注意到我在看她,浮屍的目光也向我飄來。
我大腦一空,這才意識到,浮屍特麼是活的!
浮屍爛得沒半點人樣,幾撮孤單的頭髮跟海草似的連在頭皮,雙眼水腫成投幣口,上半張臉腫得像劃了幾刀的麪糰。
下半張臉早已爛透,幾隻小蝦藏在黝黑的下頜骨牙齦瘻孔裏,一口口吃着浮屍的肌肉組織。她的腹部被魚撕咬出一口大洞,充滿氣的小腸被拽出體外,連着身體的腸子跟水蛇似的輕盈遊動。
見我傻站在原地,她顫了顫千瘡百孔的身子,咯咯咯笑着,跟個快艇似得向我漂來!
一股驚天臭味猛鑽鼻尖,我恍然回神,見這恐怖景象,我大叫一聲便抱頭鼠竄。
當我轉身的那一刻,我眼角餘光捕捉到,不遠處的一座平房中,似乎有個女人站在院門口往我這張望。
生死關頭我管不了這麼多,我發瘋般地跑,咯咯怪笑聲不絕於耳,浮屍緊追身後。陣陣涼意從我背後泛起,意識到形勢不妙,我心臟狂跳起來,更加玩命的跑,雙腿也十分輕盈。也不知這浮屍是怎麼追我的,我不敢回頭看,這磕磣模樣誰見都得做噩夢。
整整跑了倆分鐘,直到浮屍笑聲越來越遠,我才放慢腳步。
我扶着樹,心有餘悸地喘着粗氣,慶幸自己又躲過一劫。劇烈運動後,眼前陣陣發黑,腿也不自覺發抖。
經歷了這麼些事,我精神也到了崩潰的邊緣。
被那座別墅上了一課後,我再也沒有了唯物主義,顯然,無論是那個清朝女人,還是洗衣服女孩,他們無一例外,都是髒東西!
我揉了把臉,打在臉上的雨幾乎沒有了,我忽的想起剛剛好像有看見個女人身影。我掃視一圈,不遠處有座孤零零的平房,剛看到的女人應該就在那。
溼冷衣物貼在肌膚上,雨後的冷風一吹,便是一陣鑽心刺骨的寒冷,我打了個寒戰,看了眼陰沉的天色。不禁發愁,今晚又該如何過夜?填肚子我大不了吃樹皮,可雨我着實沒法躲,在這鬼地方淋上一晚,倘若感冒,病死是遲早的。
附近只有那一座房屋,我別無選擇,拖着疲憊的身軀向平房走去。
這座平房有個小院,院牆外遍佈爬藤和苔蘚,我來到院門口。
鐵門鏽跡斑斑,卡在鐵鏽上的雨水像閃爍的珍珠,門鎖門軸都已鏽蝕,似乎輕輕一踹這鐵門就會散架。我心中不禁打怵,萬一這裏也是骨灰房呢,但我確實看見個女人身影站在院門口。
我一籌莫展,正猶豫着是否進去,恰在此時,院子鐵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縫。我一個激靈,下意識後退一步。
鐵門開了條縫後,便毫無動靜了,說不準是被風吹開的,我見遲遲沒有動靜,便壯着膽子,把頭探進院門掃視一圈裏面的景象。
院子裏是棟單層的斜頂水泥瓦房,這應該是住戶自己建的,瓦房牆上嵌滿了規則的白綠色小碎石,那個年代農村自建房都這麼裝飾。
緊閉的屋門上是早已鏽蝕的門把手,似乎隨時都會脫落。窗戶的玻璃板沾了層水霧,模糊得看不清屋中景象,只能看見被捲起的窗簾擱在窗戶一邊。
院子毫無生活氣息,一副無人居住的樣子,我不禁懷疑自己是否眼神不好,便走近院子繼續打量。
院角堆放着破爛傢俱和雜物,幾張竹凳經歲月洗禮,腐朽褪色,脆弱不堪。平房另一邊有口水井,一棵橘樹種在門前,水珠落在香氣四溢的橘子花裏,金黃花蕊閃閃發光。
我垂下視線,讓我想不到的是,此時的平房,屋門早已悄無聲息的敞開了。
我神經不禁緊繃起來,往屋內張望了一眼,屋內空蕩蕩的沒一個人影。
農村的平房,進門便是臥室,地上鋪着印花的玫紅地磚,白牆貼着發黃報紙,寫有各種吸引眼球的標題。屋內各式家具用品一應俱全,入口對面有道虛掩的木門,門上嵌着塊灰濛濛玻璃,無法看清楚門後景象。
平房年代久遠,迎面透來一股潮溼的黴味,不過環境比別墅好了許多。
我總覺得,看似無人的房間,說不定危機四伏,這地當個庇護所挺好,可萬一又是個骨灰房,豈不是自取滅亡?
叮鈴鈴鈴~
我正猶豫着是否進入,只聽到一陣屋內傳來的刺耳鈴聲,似乎是老式座機的來電鈴聲,我一個激靈,忙向聲音來源看去。
在牀頭櫃上,一個佈滿灰塵的灰色老座機持續發出叮鈴鈴的尖銳來電聲。
我心感困惑,啥年代了,老式座機不早被淘汰了麼,況且在這無人之地,怎會有人來電?跟午夜兇鈴似的。
話雖如此,但電話實打實的響了,這並不是幻覺,既然有人打來電話,那我也能趁機向別人求救,雖然有些想不通,但這也是天賜良機!
我毫不猶豫進屋,提起聽筒放到耳邊。
“.......喂?喂?你好可以幫幫我嗎!”我焦急的對着電話那頭喊道。
電話那頭聲音嘈雜,能聽見呼呼風聲和滋滋電流聲。
“...離開......”電話另一頭道。
我心頭涌起一股寒意,這電話,似乎是打給我的!
這聲音像來自地獄,令人毛森骨立。電話那頭沒有任何語氣,正常人說話會從口中呼出氣息,因此能聽出語氣。而電話裏的聲音,完全不像從喉嚨發出的,倒像是機器模擬出來的聲!
我看了看聽筒,聽筒連接座機的線是螺旋狀的,殘破不堪,一搓搓沾滿綠鏽的銅絲彎曲着立裸露在外。
我這才意識到,這電話是壞的!
心頭莫名涌出一種被戲耍的憤懣,我精神本就在崩潰邊緣,被這麼一刺激,一股怒火直衝心頭。
“去你m的!”
我大罵一聲,抄起座機就往地上砸去。直到座機被摔成一堆碎片後,我才安定下來。
我愣愣地看着地上這堆碎片,瞳孔一縮,這座機裏有塊負責供電的電源模組,電源線從模組延伸到座機外,也就是座機的插頭。
讓我始料未及的是,這座機的插頭是斷的,三腳插頭不翼而飛,裸露在外的兩根銅線早已生鏽捲曲。既然沒有供電,那tmd是怎麼響起來的?
......?
打死我也不信這是藍牙加無線充電款的座機。我蹲下身,撥弄起地上的碎片,恰在此時,我眼角餘光捕捉到,在這個房間的東北角,竟站有個人影!
我轉頭看去,在房間的陰暗角落處,正有個女人默不作聲地緊盯我,她年約二十八,一條鮮豔的紅碎花連衣裙微微飄動,奇怪的是,她飄在空中的裙襬下,看不見腳踝,女人沒有腿。
女人煞白的臉龐上,一對凌厲的冷眸正上下打量着我,光可鑑人的烏絲整齊地盤於腦後,用一根桐木簪固定,復古簡約的木簪下,川着兩顆微微晃動的小珍珠。
這女人頗像個民國時期端莊大方的美人,女人不爲所動,眉宇間透着一股清冷,給人一種不怒自威之感。
一股寒意涌上心頭。我特麼這回是真真切切的見鬼了!她似乎是這間房子的主人。
我急中生智,都說鬼怕惡人,既然我闖進了她家裏,不如裝一回惡人,先震懾她試試,在這緊要關頭絕不能慫!我厲喝道,
“你幹什麼!”
女人被我這麼一吼,嬌軀一顫,凌厲的眼神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驚恐。
這一招果然奏效,我捕捉到這絲眼神,女人看樣子已被我唬住。
“你來我這幹什麼?”
女人立馬恢復鎮定,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