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夢境應驗

    “二位來意我已聽說，商會這邊是沒有意見的，只要去的人願意，事先談好分潤諸事，立契爲憑即可。

    尋幽探祕，只要不是那種限制修爲境界的小洞天，那就是人手多多益善，實力越強越好。

    當然，有些道友可能會有各自忌諱，比如不喜韓姓道友，不喜隱藏修爲之輩……那都可以私下裏商量嘛。”

    略作寒暄之後，賓主分座，金長老兩三句話間就把事情定了下來。

    陸行見狀，高興道：“那可真是好極，其他幾位約好的道友想必都熱烈歡迎二位加入，如今確定要去的人當中，只有商會的榮長老和夏長老兩人結丹，餘者多是和我差不多的築基修士。

    至於立契之事，咱們草莽散修臨時結夥的事情並不鮮見，自有一番章程可依，我們也不用別出心裁搞些什麼特殊條款，就按照平常規矩來辦如何？”

    金府大管家趁熱打鐵道：“我幫你們起草文書。”

    李柃見狀暗笑，不知爲何，莫名想到了媒婆介紹的相親。

    反正人是介紹給你了，靠不靠譜，你們自己談。

    到時候被坑了，可不關商會的事情。

    金長老大概也巴不得自己承擔起商會應盡的義務，代替他們的人馬去履行祕境探險的契約。

    離開金府後，李柃和慕青絲前往玉朗山中的仙居所投宿，暫時安頓下來。

    陸行跟着去認了個門，告訴李柃：“此間的墟會已經持續多日，最後十天將會迎來交易的巔峯，到時候會有許多奇珍異寶出現，我等的打算是趁這幾日好好休整一番，墟會結束再啓程。”

    “如此也好，我等正想見識見識此間的墟會。”李柃說道。

    “那，二位前輩請便，在下就先告退了，回頭再通知各位道友前來拜會。”

    “再會。”李柃客客氣氣的和這名築基修士道別，目送着他離開了長街，往坊市的另外一端走去。

    陸行沒有察覺到的是，李柃手指微彈，在其身上留下了一縷微不可聞的返魂香香魄。

    “這個人是掌握空谷幽蘭線索的關鍵人物，即便這次探尋失敗，亦可通過他追尋那本古書內容，甚至其來歷。

    他所代表的，已經不再是等閒寶材，而是香道新途。”

    慕青絲問道：“那商會那邊呢？”

    李柃道：“我方纔在金長老身上聞到了一絲奇異的蘭香味，可能是沾染空谷幽蘭所致，也即意味着，商會已經採摘得手，他們擁有的是現成的空谷幽蘭。”

    慕青絲訝然：“竟然還真的提前去探查了！”

    她也隱約猜到了幾分，只是沒有李柃這般敏銳的嗅覺。

    “這般說來，追蹤的線索就一分爲二了，一個是現成的寶材，一個是出產的苗圃和前人探索成果……夫君你選哪個？”

    李柃道：“還能選哪個？我全都要！”

    話雖如此，這地方人多味雜，空谷幽蘭之香又似有幾分縹緲之意，即便李柃天賦異稟，亦難以在這茫茫人海之中直接鎖定其來源。

    商會得到此物，必定用祕製的寶盒將其封印裝好，利於安全的同時，也是儘量保持其靈蘊。

    曾經接觸之人，身上氣味也會很快消散無蹤，若非金長老趕巧回來了，再拖一兩個時辰，說不定擦肩而過都不曉得。

    於是，李柃也沒有漫無目的到處去找。

    他曾夢兆此間，感應到了自己將會在某個特定時刻得見此香，倒是不必心急。

    慕青絲也想到了這一層，道：“夫君，你夢中所見的場景是拍賣會，接下來就是想辦法參加？”

    李柃道：“夢兆之事雖然是預測未來，但光陰之河存在着無數支流，未必見得一定應驗，的確要想辦法參加才行。”

    慕青絲道：“當時有元嬰高手出場襲擊，得千萬小心才行。”

    李柃道：“嗯。”

    接下來的幾日，李柃和慕青絲乾脆在此享受一段難得的閒暇時光，到處逛街淘寶。

    這期間，李柃夫婦也去往附近萬里遊山玩水，卻見民生凋敝，百廢俱興，到處都充斥着戰亂過後重建的跡象。

    只有從這些周邊地區的景色才能看得出來，西海真的曾經遭受過大批妖魔的侵襲。

    再次回到玉琅山，到處都是淵精之闕，光碧之堂，如同登臨仙境。

    各方商會匯聚而來，間雜着大量尋仙問道的凡民，爲此方地界帶來了無盡的生機。

    “這塊玉我要了，找個盒子裝起來吧。”

    慕青絲在坊市西街一處攤子前停了下來，卻是看上了一塊巴掌大小，通體雪白的凝脂寶玉。

    攤主報價道：“五千靈石。”

    這種東西落在凡俗，也稱得上是價值連城的珍貴之物了，但修仙坊市中，充其量就值個幾千符錢。

    不久之後，慕青絲心滿意足的收起寶玉，看了看旁邊的李柃，卻是意外發現，他正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夫君，怎麼了？”

    李柃道：“這些人身上銅臭味遠比北海修士要重，金錢因果也多沾血腥，許多寶物怕是殺人越貨而得來。”

    慕青絲微訝，有些不知所措。

    李柃卻道：“瞧我這閒的，真要深究起來，天下無一人不髒臭，無一人不邪惡，乾脆都不用活了。

    寶玉終究還是寶玉，你買這些，又不是自己去爭搶，問心無愧即可。”

    慕青絲笑嘆一聲，道：“夫君，我知你說這些是爲讓我安心……算了，我們少買這裏的東西就是。”

    “這倒是大可不必，畢竟西海修士要發展，要上進，仍會繼續那麼做，指不定什麼時候，這些東西也會轉輾來到我們西海，根本不能盡悉。

    再有就是宗內用度，附庸體系，一切足以凝結華美珍貴之物都有因果業力在內，難道還真能夠徹底消除不成？”

    但話是這麼說，這份一時的感觸生出來，再看看四周瓊華之室，紫翠丹房，頓覺失卻顏色。

    ……

    隨着時間推移，此間的坊市愈發熱鬧。

    西海的修士早已知道，玉琅山舉辦盛大墟會之時，會逐漸放出各種天材地寶和奇珍重寶，若爲這些而來，便需要耐心等候。

    期間商會將用各種手段炒熱氣氛，以便從中獲利。

    這些都是老套路了，但仍舊有效，就連李柃和慕青絲這般帶着遊歷之心而來，且早有目標的，都不知不覺花了上百萬符錢，買了好幾件奇珍異寶。

    他們日日閒逛各處，不忘盯着最爲隆重的晚間賣場，終於在這場墟會結束的前夕，等到了又一場拍賣會。

    李柃持着從金長老那裏索要到的請帖，一進門，就先看其擺設。

    結果卻是微微一怔。

    “夫君，這裏和你夢中所見場景有些相像。”慕青絲看了看四周，也提醒道，“你看，那邊的燈臺，還有屏風……”

    李柃道：“確實如此，難怪我乍見到，始終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那可千萬得小心了，在這裏，曾經接觸過蘭香的人將會出現，但也會有元嬰高手襲擊此間。”

    “如若命運軌跡並未改變，那的確應是如此。”

    談論之間，後方的各方來賓魚貫而入，他們也不好杵在原地，於是隨衆人坐到了爲散客準備的大看臺上。

    因他們展露的修爲都是結丹，即便不用其他身份，也能安排到前排較好的位置。

    但見整個會場呈現圓壇格式，按照乾坤震艮離坎兌巽劃爲八邊，各邊看臺都精心建築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廂房，規模丈許大小，用法陣相隔。

    其中乾坤二臺是專爲元嬰大修士設立，李柃等人在震臺較爲靠近後排的位置，但會場本是爲貴賓而設，因此規模不大，即便不用法眼，也能清楚看到中央處的檯面。

    其實以他們財力，完全可以自行弄到較好位置的，但李柃預兆到了這裏會出事情，哪裏肯湊這份熱鬧，連金長老有心展示重視，自願爲其幫忙都謝絕了。

    這種時候，當然是越靠後越好了。

    等待拍賣會開始的期間，李柃根本無心聽臺上司儀敘說，而是把神識放出，儘可能的探查各處。

    只可惜，這裏原本就是注重私密和安全的所在，商會肯定也不允許有修士仗着修爲高就隨意探查，採用的是寶庫級別的法陣規格。

    如此一來，即便是元嬰修士，都不可能在不造成破壞的前提下進行探查了。

    李柃只能盤坐在那裏，藉着吹拂的自然夜風，感受空中傳來的香魄。

    各種各樣的氣味夾雜着諸多資訊飄逸而來。

    有血腥腐屍味，許是海上廝殺的大盜之流，有胭脂水粉味，似是凡間的王侯將相攜帶美姬而來，有淡雅檀香味，疑似外洲有德真修，有金錢銅臭味，滿心都被迷在錢眼裏的商賈之流在此蹲守……

    形形色色，不一而足，但卻都是平常見慣不怪的，偏巧沒有自己要找的空谷幽蘭之香。

    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縹緲之意，李柃未見其本體，一時之間也難以從別人身上沾染的氣味當中分辨出什麼，更不要談應那句“見蘭而悟”的讖語。

    不過他早已經記住此味，萬分肯定，只要自己見到，就能辨認出來。

    突然，李柃嗅到了幾股熟悉的味道。

    “是龍老仙……還有幻異人他們！”

    對方其實已經多次出現在這樣的會場，淘換各種法寶，天材地寶之流。

    畢竟就算各懷鬼胎，這處地方的資源還是值得過眼的，若能拍到什麼奇珍異寶，都算賺到。

    他對這些人的到來也同樣見慣不怪了，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些許冷笑。

    但突然，他神色微凝，傳音對慕青絲道：“好像有些不對勁。”

    “怎麼了？”慕青絲正百無聊賴的聽着司儀介紹本次將要登場的奇珍異寶，聽得此言，有些訝然。

    “幻異人他們也來了，但是近日殺氣特別之重，難不成……搞事情的就是他們？”

    慕青絲道：“應該不至於吧，就算冥宗勢大，能夠出動元嬰高手襲擾會場，也不至於如此行事的，四海商會在大海上算是地頭蛇，雖然沒有化神大能坐鎮……但單論元嬰的數量也不少了，而且他們還有維持海上秩序的作用，大宗都願意維持這種穩定的。”

    李柃道：“我原先也是這麼想的，但若時移世易，那些大宗化神們不再需要穩定了呢？”

    慕青絲微震：“這樣一想……好像也說得過去。”

    浩劫降臨，末法絕仙，越是大能高手就越能感受到其壓迫。

    畢竟這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天塌下來了，個子高的首先就要挨砸。

    你要說萬年之後是末世，平常凡民，煉氣修士，築基修士，甚至結丹之流的散修，連白你一眼都懶。

    這關他們屁事？

    但開宗立派和掌控世家的結丹修士就要開始擔憂了，因爲他們的子弟後人當中可能出現築基，結丹，可能活個幾百上千年。

    萬一運氣好，接連幾代都有出息，那延續個上萬年，成爲所謂萬年豪強不足爲奇。

    而元嬰修士，那就更加不可能置之不理了，他們還等着延壽續命，多活個幾千年呢。

    對於化神大能而言，形勢更加緊迫。

    因爲這真的就和凡人十年差不多，人生能有幾個十年？

    他們若有什麼佈局，謀劃，肯定不會在事到臨頭才去做的，那樣時間早已不夠。

    當年玄天道尊斬殺燭兀，成就自己化神之尊，如今也還是個年富力強的大能高手，其他人未必不能效仿他，爭取在浩劫之前爭取上位……

    這場浩劫既是舊紀元之末，也是新紀元之初，換句話來說，任何生靈都有機會，尤其與元嬰，化神關聯最大……

    正當李柃這麼想的時候，場中形勢忽變，轟然一聲，有人從外面強行闖入。

    緊隨其後，是一尊高達三百餘丈，外形如同海獅的海樓巨獸闖了過來，偌大個會場在它面前就如同一個大臉盆，立刻岌岌可危。

    商會方面反應很快，立刻就有數道氣息飛縱而起，聯手將其攔下，緊隨其後，是大陣啓動，寶光縱橫之間，鐵索交錯，無形的罡元化作宛若實體的巨大封印將海樓巨獸死死定在了原地。

    “夢境果然應驗了！”

    李柃不驚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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