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五怪

    夜空中一片黑雲遮住了明月，山風吹來，樹上的枯枝嘎嘎作響。

    一間破屋的房檐上掛着兩盞白色的燈籠，在風中左右搖擺。屋子的門板也來回晃動，這時一陣黑煙從屋內竄出。

    黑煙過後，一個頭戴兜帽，佝僂着身子的老嫗拄着一根枯藤柺杖步履蹣跚的走出。慘白的光芒映襯下，她的蒼白如紙的臉更加蒼白。

    老嫗的雙目未睜，仔細去瞧，她的上眼皮與下眼皮被縫合在了一起。忽然她摘下帽子，白髮在她肩頭散落開來。

    遠處傳來一聲哨響，老嫗的耳朵動了一下。跟着她藤拐在地上一點，如一隻蝙蝠向哨聲處飛去。

    老嫗停下身子，在她面前停着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老嫗握緊手中藤杖，從喉嚨中發出嘶啞的聲音，說道：“這麼多年了，主上總算想起了老奴。”

    馬車的簾子沒有掀起，車內傳出一個聲音道：“瘋婆婆，是我。”老嫗露出笑容道：“原來是公子。老主人怎麼沒來？”車上的人說道：“他老人家早就死了。”

    那老嫗臉上的笑容忽然凝住，喉嚨發出嗚????????????????嗚的哭聲，如同夜梟一般令人汗毛倒立。老嫗忽然說道：“老主人是怎麼死的？”車上的人道：“是我殺的？”

    老嫗枯瘦的手指又捏緊了藤杖道：“你是他的徒弟爲何要做這大逆不道之事？”車上的聲音說道：“老家夥死了，你就不必再東躲西藏。”

    老嫗冷哼了一聲道：“如此說你殺他是爲何救我？”車上的聲音緩緩道：“那當然不是。是他自覺陽壽將近，讓我送他一程。”老嫗道：“這麼說來你如今做了鬼相門門主。”

    車上的人說道：“沒有。這世上如今沒了鬼相門，又何來鬼相門主？”老嫗身子微微一顫說道：“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車上的人說道：“葉空羣將鬼相門毀了！”

    老嫗轉過身去，喃喃道：“你來是想讓我出手幫你除掉葉空羣？”車上的人道：“葉空羣如今也已不再了。”老嫗回過身來，說道：“那你來找老身究竟何意？”

    車上之人正是張嗣修，他緩緩道：“我找瘋婆婆是爲了告訴你，你要的東西我可以幫你找到。”老嫗嘴角露出古怪的笑容道：“我一個瘋子能要什麼東西？你走吧，不必來找我。”

    張嗣修走出車來，淡淡道：“瘋婆婆難道不想知道救你丈夫的法子麼？”瘋婆婆忽然停住了腳步說道：“你說的那樣東西這世上也許根本不會有。”

    張嗣修說道：“軒轅帝骨如今在一個叫蕭雲帆的人身上。”瘋婆婆耳朵又動了一下，說道：“蕭雲帆是誰？他又如何能得到軒轅帝骨？”

    張嗣修見她動了心思緩緩道：“這軒轅帝骨藏在九曜玲瓏內，如今武林六至寶都在此人手中。瘋婆婆如果抓到此人，便可得到軒轅帝骨醫治你丈夫的頑疾。”

    瘋婆婆道：“你爲何要幫老婆子？”張嗣修道：“我自然有我的目的。”瘋婆婆道：“說說看。”

    張嗣修道：“這蕭雲帆是我生平勁敵，此人手中有一把黑色的劍鞘，除了會一路極爲厲害劍法外，還會一門古怪的武功，能召飛禽走獸，我要殺他千難萬難。”

    瘋婆婆笑道：“你是老主人的徒弟，你都沒有法子，難道老婆子會有法子。”張嗣修道：“據我所知，瘋婆婆還有幾個結拜至交，若你們聯手，相信蕭雲帆不是對手。”

    瘋婆婆不再說話，只見她袖袍一動，地上騰起一團黑煙，黑煙過後，她便沒了蹤影。張嗣修展開手中摺扇，向半空說道：“瘋婆婆，你若要救你丈夫，三日後還在此處等我。”

    一個巨大的水池內緩步走出一個面容俊朗的男子。這男子看上去只有二十歲左右年紀，他從水池走出後換了一身柔軟的白袍。

    那瘋婆婆從一道石門後走出，如同狗一般爬在地上，一步步向男人爬去。男人看着她醜陋的樣子忽然忍不住作嘔起來，瘋婆婆慢慢地爬到他面前溫柔地說道：“譚郎，你的病能醫好了！”

    男子說道：“我若少看你一眼，病自然會好。”瘋婆婆低語道：“妾身知道我的樣子很難看，我不是每天都給你找好看的姑娘陪你麼？你爲什麼還不開心？”

    男子鼻孔中哼了一聲道：“那些女子我也只能看，而且在我看過之後，你不是就將她們殺了麼？”瘋婆婆幽幽道：“你心疼了？”

    男子道：“我……”瘋婆婆說着舉起他的腳趾慢慢親吻起來。????????????????男子雖極力抗拒，可他的臉上忽然露出欣喜的臉色。男子道：“我知道你是好的，你比那些女子好多了。”

    瘋婆婆嘴角露出笑容道：“譚郎我已找到可以醫治你的法子了？”男子欣喜道：“哦？”瘋婆婆道：“不過我還要三個幫手。”

    男子生氣地一腳將她踹開，說道：“你爲何這般沒用？你不是本領高強爲何還要找三個幫手？”瘋婆婆柔聲細語道：“譚郎你莫生氣，我的本領雖然高強，可是對手也不是一般人。”

    男子俯身下去，摸着她的臉說道：“好啊，你現在現在就去找……”瘋婆婆給他一摸臉頰無比受用，說道：“我，我這就去。爲了你，我將心也願意拿出來。”

    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中藏着一個人，這個人的身軀被大樹包裹，只露出一張臉來。他的眉毛鬍鬚都是樹藤，額頭上也滿是綠色的苔蘚。

    瘋婆婆走到樹下說道：“老怪物，你還沒死？”那被樹上的臉睜開眼來說道：“你這賊婆娘都沒死，我怎麼敢死？”

    瘋婆婆道：“廢話少說，我來找你是希望你挪挪窩！”樹上的臉說道：“我在這兒已活了這麼多年，我如今是一棵樹，你要我挪窩，豈非要我死？”

    瘋婆婆用柺杖挑起一棵野花飛向那張臉，那張臉張開嘴來，一條細細的舌頭一卷就將那野花捲入口中，大口咀嚼起來。

    瘋婆婆道：“老怪物，如今聶千愁死了，我們不必再東躲西藏了。”那樹臉怪人道：“你說的可是真的？”瘋婆婆道：“自然是真的，是他徒弟親口告訴我的。”

    樹臉怪人道：“會不會是聶千愁的詭計呢？”瘋婆婆道：“如今鬼相門都沒了，聶千愁還會從墳墓裏爬出來麼？”

    樹臉怪人眨了眨眼說道：“你來找我，不會就爲這事？”瘋婆婆道：“我來找你，是想你幫我除掉一個人。”樹臉怪人道：“我爲什麼幫你？”

    瘋婆婆道：“因爲你是個怪物。”樹臉怪人道：“我是怪物，但你別忘了，怪物也有怪物的規矩。”瘋婆婆從袖子中拿出一個指頭大小的白玉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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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樹臉怪人雙目放光說道：“紫薇仙露。”瘋婆婆將那瓶子握在手心說道：“你還是不肯答應麼？”

    樹臉怪人苦着臉嘆氣道：“可惜我如今被這樹困住，手腳肌膚幾乎與他融爲一體。要挪步恐怕要死的。就算你拿紫薇仙露誘惑我，我也不肯動。”

    瘋婆婆說着將紫薇仙露放在地上，轉身說道：“你看這紫薇仙露就在這裏。你若還想要，那麼你就給老孃下來。兩日後來找我，把老土也喊上。”

    瘋婆婆走後，土裏忽然鼓起一個包來，一個人頭忽然從哪土中冒出。樹臉怪人道：“土包子，那仙露是我的，你可別打它的主意。”

    土裏的人說道：“你說仙露是你的，可仙露放在地上，地上歸我管，自然是我的。”樹臉怪人怒道：“你敢動一下試試看？”

    土裏的怪人道：“好了，好了，老子逗你的，我才不稀罕這玩意。這賊婆娘找你我兄弟到底什麼事？神神祕祕的。”

    樹上怪人笑道：“她能找你我，只有一件事，那便是她那寶貝死老公。”土裏怪人道：“何以見得？”樹上怪人道：“這婆娘捨得將仙露拿出來，若非她那寶貝死老公絕不會這麼大方。”

    ????????????????土裏怪人打了個噴嚏說道：“有理！可你幫她你能得到好處，我又能得到什麼？”樹上怪人道：“你能得到這婆娘的香吻！”

    土裏怪人罵道：“這賊婆娘長的和鬼一樣，她要吻我，還不如讓我死。”

    瘋婆婆拄着柺杖走進一個洞穴內，洞穴內一個穿着獸皮，絡腮鬍須的人正在吃食物。她用藤柺杖在一面銅鑼上敲了一下說道：“熊大哥，小妹有禮了！”

    這怪漢轉過面孔怒氣衝衝說道：“不管是誰打擾老子吃東西的都得死。”說着他站起身來，揮拳向瘋婆婆攻來。瘋婆婆飄身一動，避開了對方拳勁。

    這怪漢縱身一躍，又是一拳攻來。瘋婆婆側身避讓，怪漢一拳打在山洞石壁上，石壁登時碎裂開來，石屑飛濺。對方又是一陣猛攻，瘋婆婆幾乎退到洞口外來。

    瘋婆婆躲開對方重拳後，躍至他身後道：“熊大哥，小妹有話說。”怪漢道：“不管你有什麼話說，你應該知道我的規矩。”

    瘋婆婆道：“熊大哥的規矩小妹自然知道，可是小妹找你來確實有很重要的事求你幫忙。”怪漢銅鈴一般的眼睛一翻說道：“哼！不管你有什麼事，規矩不能壞！”

    說着他自顧自走回洞內，只見他坐在石凳前，拿起一根鐵條大口吃了起來。吃完鐵條後，又拿一個雞蛋大小的石頭，用拳一握，石頭立刻化爲粉末，跟着他將那石粉倒入一個杯子內，沖水服下。

    瘋婆婆聽他吃完，便緩緩道：“熊大哥，小妹此來是想請你幫我個忙。”熊推山不等他說完便打斷她說道：“你幾時求過人？又是爲你那廢物老公？”瘋婆婆嗔怒道：“不許你叫譚郎廢物！”

    熊推山大笑道：“阿楓，你當年也算是個標緻的美人，爲了這廢物變成現在這般樣子，你就不後悔麼？”瘋婆婆道：“熊大哥，我心中有譚郎，譚郎心中也有我。爲了他，縱然粉身碎骨我也不怕。”

    熊推山道：“你如此對他，可他真的值得你這麼做？”瘋婆婆堅定地說：“值得！我希望熊大哥能幫我。”熊推山心頭一軟說道：“好吧，傻妹子。”瘋婆婆跪下來磕頭說道：“小妹多謝大哥，兩日後，請大哥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