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反叛

    那四名女子原本就是葉空羣的手下，外號魑魅魍魎。她們四人乃是四胞胎，模樣身材相差無幾，常人自難分辨。

    不過仔細去看，還是有所分別。老大名叫小魑，右嘴角有一顆米粒大小的黑痣。此刻，她正擡起素腕給葉空羣在斟酒。

    老二名叫小魅，右眼角有一顆黑痣。說話時，雙眸閃動,語音嬌媚，自有別樣風情。只見她嘴角含笑衝公子修道：“錦公子，我可聽說此番門主大壽，你從西域請了幾個美貌的胡姬，怎麼不請出來助興？”

    公子修聞言笑道：“既然小魅姑娘說了，這就讓她們出來。”說着，他拍了拍手掌。

    片刻，四個身材魁梧的壯漢,擡着一面大鼓走出。鼓上站着一個金髮碧眼，身材曼妙的女郎,她膚色白膩，手足各掛着金色的小鈴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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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身後又跟着四個身穿紗衣，酥胸半露的絕色美人，這四人手裏各拿着一件樂器。

    手持琵琶的女子，玉指輕輕一撥，那站在鼓面上的女子便翩然起舞，只見她雙手不斷變換着形態，腰肢晃動,足上金鈴發出悅耳地聲響，令人陶醉。蕭雲帆望着那女子，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鼓上的女子忽而盤旋，忽而躍起，猶如靈鵲一般。那歐陽兄弟見那胡姬膚色白膩，早已喉頭滾動，此刻二人更是低聲說着猥瑣言語。那紫衫老嫗面色如常，可目光不停地向公子修臉上望去。反是其餘賓客更有涵養一些，靜靜地注目觀賞。

    舞罷，葉空羣鼓掌道：“阿修的確費心了,這舞看過令人心曠神怡。來人，打賞！”名叫小魍的女子拍了拍手，幾個侍女端上滿是金銀的托盤交給那些胡姬與壯漢。

    這時,葉空羣舉起酒樽又與衆人敬了一杯，感慨道：“人活七十古來稀，到了這把年紀老朽縱然見這樣的美人也是有心無力。”衆人一陣鬨笑，說着他目光投向蕭雲帆說道：“藍老弟倒是越活越年輕,聽聞你又娶了一房小妾。”

    蕭雲帆給他一問，心頭一跳，隨口謅道：“門主你老人家有心無力，老藍我也一樣。”葉空羣道：“那你豈非害了人家姑娘。”蕭雲帆答道：“沒有人不愛金銀，跟着我總比跟着那些販夫走卒要強的多。”

    葉空羣聽後笑了笑，轉頭又向一個禿頭老者說道：“老耿，你醉心書畫，近來可有新作問世？”禿頭老者笑道：“那是自然，此番得知門主過壽,屬下一口氣寫了一百個壽字特來進獻，寫的不好，還望門主海涵。”說着他從背後拿出一副卷軸交給了名叫小魍的女子。

    小魍喚過兩名侍女將那卷軸緩緩展開，五尺長灑金紙上寫滿了形狀不一，大小各異的壽字。葉空羣捋着鬍鬚端詳之後，豎起拇指讚道：“好，好，你這壽字當真寫的好，要我看來縱然鐘王復生，也不過如此。”那耿姓老者臉上微微一紅道：“門主謬讚了。”

    葉空羣回身坐下又說道：“老夫這次請大家來，名爲過壽，實則有要事相商。”衆人面面相覷。

    他頓了頓又說道：“我如今年事已高，這門主擔子又重，每到夜闌人靜時分，我常感時日無多，唯恐誤了聶大哥所託。今日借壽誕之名，想與各位兄弟相商這門主後繼之人。”

    此話一出，在座衆人均感吃驚。公子修眉峯一動，心中暗道：“老賊這是何意？當初他逼我讓位，如今又惺惺作態，莫非……”

    望着衆人的神情，葉空羣緩緩道：“老葉我這大半生都在鬼相門中度過，與衆家兄弟心思一般，都盼望着本門能夠興盛壯大，傲視江湖。然而自接我接了聶大哥這挑子，大家夥的日子依然沒能過上去，實在有負聶大哥臨終囑託。

    聶老大這一生就兩個心願,第一要正道武林俯首稱臣；第二要朱明皇帝斷子絕孫。奈何老葉志短才疏，他這兩個心願，我一個都沒達成，反而累及本門損失了不少好手。

    老葉知道衆家兄弟對我當這門主之位有所不滿，現如今我交出權杖，大家夥今日推舉出一位賢能，我便將這門主之位讓出。”說着他從那白骨座椅後抽出那金色的權杖，向空中一拋,當的一聲響，石屑四濺,權杖插在地磚上。

    鬼相門有幽冥十二煞尊者，其中衛無憂，宋天離，公孫無量已死，屠隆海又淪爲廢人。到場賀壽的八人中有資格繼承這門主之位的屈指可數。

    公子修千算萬算，沒料到葉空羣會來這麼一手，當下站起身來看着葉空羣冷冷地說道：“葉門主，你急於交出門主之位那再好不過了,不過你以爲這樣我們就會放過你。”

    魑魅魍魎四女聞言，心中一驚，忙抽出兵刃，小魑柳眉一揚說道：“好啊，原來你們想造反。主上，我們四人來擋着，你老人家先走。”

    葉空羣站起身來說道：“你們四人先退下。”四女聞言，退至葉空羣身側。那耿姓老者狠狠地望着公子修，大聲說道：“小子，你當真要造反麼？”

    公子修仰頭笑道：“耿老頭,這裏沒你說話的份兒。識相的，最好閉嘴。”耿姓老者被他這麼一說，怒氣更盛說道：“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跟你爺爺這麼說話。”說着，抄起酒壺向對方甩去。

    公子修拿一根筷子飛出，將酒壺“波”地一聲，擊得粉碎,他淡淡說道：“葉空羣必須死，凡和他一黨者決不能留，大家夥動手吧。”

    葉空羣負手而立，雙目精光閃動，淡淡說道：“阿修你大概忘了聶老大是怎麼死的。是我替你隱瞞此事的。”其餘衆人目光齊刷刷投向公子修。

    公子修道：“不錯，當日在你的威逼利誘之下，我的確想對師父動手，可是師父他老人家早也料到此事，他爲了成全我,自盡而死。”

    葉空羣冷笑道：“呵呵，是麼？一個連恩師都不肯放過的人，試問你有何資格來做這門主之位？”

    公子修針鋒相對說道：“你錯了。師父他老人家說過，這鬼相門中除了他之外，就屬我最適合坐這門主之位。”葉空羣道：“哦？說來看看。”

    公子修道：“鬼相門創立的宗旨是什麼？在座的各位可知道？”歐陽兄弟齊聲說道：“一統武林，顛覆大明。”

    公子修環視了在場衆人一眼道：“那麼試問在座的各位有幾人做到？”一個獨眼的老者接口道：“大家夥都沒做到，一時半刻也做不到。”

    公子修擡頭說道：“一時做不到，一世未必做不到。我要坐這門主之位與各位不同，我的身份想必各位還不知道吧。”

    當日聶千愁帶他回門中之時，衆人只當他是老門主救下的富家子弟，對於他的身份卻從未深究。

    這時，公子修拱手說道：“我的真名叫做張嗣修，父親正是大明柱國之臣，身居宰輔之位的張居正。”此言一出，在場衆人均感詫異。

    蕭雲帆也暗暗心驚，恍然大悟：“原來他是張居正的兒子，小皇帝清算了張家，難怪他一心要反大明。”

    張嗣修眼中含淚說道：“我父親爲了他朱明江山鞠躬盡瘁，可他老人家一死,皇帝又是如何對我們張家的。這樣的血海深仇焉能不報？”

    那獨眼老者說道：“張公子，你是張居正的兒子。可若是憑着這樣的身份就說要當鬼相門門主未免有些牽強。說到仇恨，我和藍老哥對大明的仇恨一點不比你少。

    藍老哥乃是涼國公藍玉將軍的後人，老夫祖上正是韓國公李善長，而這位華老弟也是淮安侯華雲龍的後人。”

    原來這些人祖上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加入鬼相門就是要反大明。張嗣修淡淡一笑道：“可是你們加入鬼相門以來，又做出了哪些大事？

    不過是一羣酒囊飯袋，打着先祖的旗號在鬼相門騙吃騙喝罷了。葉空羣是睜眼瞎子,我可不是。有你們這些蠹蟲在，鬼相門要興旺發達簡直是做千秋大夢。”

    獨眼老者李從一拍桌子與那華姓老者華真並坐一處,準備動手。張嗣修神情倨傲，質問道：“有何不服？正道武林八大門派，我一出手就毀了三個，這樣的功勞你們在座的哪一個可比？碧心島又設計囚禁各派首腦，教他們羣龍無首。這樣的奇謀你們一輩子也想不出。”

    誠然張嗣修說的都是實情，可他盛氣凌人的樣子的確討厭。葉空羣道：“小子，若論對本門的貢獻你的確稱得上居功至偉，這門主的位子也讓你來坐再合適不過了。不過,你恐怕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張嗣修眼中露出譏諷的神情說道：“葉空羣，你錯了。我非但有這樣的機會，還有十足的把握。”葉空羣笑道：“很好，那我們不妨賭一賭。”

    張嗣修轉面對那紫衫老嫗說道：“蕭雲帆，你想要知道白若萱的下落，從這一刻起就得聽命於我。”那紫衫老嫗並未說話，只是點頭。

    在場的其餘人等均感詫異，歐陽兄弟中年長的歐陽尋說道：“好你個張嗣修，蕭雲帆是本門的大仇人，你居然與他爲伍。”

    張嗣修未語,只見大法王飛身而起，點了那老嫗的穴道，伸手扣住那她的咽喉說道：“張兄弟,你不費吹灰之力就讓蕭雲帆自投羅網，又爲本門立下大功，這門主之位你坐定了。”

    張嗣修笑道：“法王過獎了。”說着他目光投向葉空羣說道：“葉空羣，莫以爲你做的好事我不知道麼？大家夥千方百計的要除掉此人,是你屢次從中作梗才讓此人走脫。

    幽暗之都與我鬼相門水火不容，你卻一再容忍爲何？因爲你出賣本門利益要成就你的私生子。哈哈！”

    原來這老嫗是程雪假扮，她救主心切，才這麼冒險。這老嫗的身份想來是張嗣修安排的，目的就是讓蕭雲帆上鉤。有蕭雲帆作爲籌碼，葉空羣必死無疑。

    聽到張嗣修這麼一說，蕭雲帆心頭劇震，他擡眼向葉空羣的臉上望去，暗道：“對了,這葉空羣的聲音我一直覺得在哪裏聽過，是了，他才是在玄女宮上救我的那位前輩。難道……難道他真的是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