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誓師

    卻說蕭雲帆要攻取碧心島營救衆人一事殊爲不易。可在蕭雲帆看來，世間本就有許多難事，而每個人這一生中都會遇到，若因爲事情難而退縮，那這千百年來，就不會有帝王將相，更不會有千秋霸業。

    千秋霸業他從不奢望，帝王將相也非他所求，他要的只是平靜的生活，奈何江湖波詭雲譎，他早被裹挾其中，分不開身來。盟主或許在旁人看來地位尊崇，一呼百應，可在蕭雲帆看來只有頭大，頭疼，縱然如此，他依然要擔着。比起那些歷代先賢來，他擔着的也不過凌霄一羽。

    夜已深，燈長明。蕭雲帆披着衣服，正在凝神觀看碧心島的地形圖。碧心島位於太湖之中，四周有三個水寨拱衛。三座水寨呈品字形分佈，兩兩之間的水域插着無數的暗樁。要入碧心島，至少要過一個水寨。鬼相門謀奪赤水幫之後，三個水寨的護衛人手自然又增加了許多。

    即便攻克了三座水寨，順利登島。仍面臨一個困難，那邊是碧心島島上的防禦工事。如今碧????????????????心島一圈，都是堅固的柵欄，東西南北又設有四座碉樓，樓與樓之間又有懸空的吊橋相連。居高臨下，據險死守，強攻只會傷亡慘重。

    在這樣的情形下，蕭雲帆想起那部滄海龍騰錄來，當年戚繼光岑港之戰要比今日情形困難的多，而戚帥迎艱克難，倭寇終爲所滅。連夜累毒之下，他總算想到了辦法。

    次日，他來至總盟據點，太湖邊上一座宅院內。穀風道長與羣豪這幾日都在此操練。蕭雲帆兩眼色絲，難掩倦容，好在他是習武之人，體魄倒也強健。

    穀風道長面容清癯，雙目湛然生輝，一身藍色道袍，此時他正坐在廳堂上與至遠大師攀談，巴山劍派的尹中豪與江含月閒談，二人背後各站着兩名弟子，金玉堂的堂主金萬兩難得露面，他此時在品着一碗清茶。玄兵山莊的關山嶽也和女兒坐在一處。江湖其餘各派人來的也不少。院內院外各站滿了人。

    蕭雲帆從內堂走出，與衆人見禮。而後坐在廳堂正中的一把交椅上。他說道：“諸位，此番我等會盟於此，所圖之事關係重大，容不得分毫閃失。未知當日我吩咐下去的事，諸位做的如何？”

    穀風道長聞言，說道：“盟主吩咐之事，豈敢不從。”說着喚弟子取來一本藍色封皮的冊子。而後又道：“阿鬆，你將近來各派所做之事一一向盟主呈報。”那弟子領命後，將冊子翻開，朗聲道：“盟主令，各門各派先以清除內線一事爲已任。丐幫剷除內線三十三人，金玉堂剷除內線二十四人，大覺寺剷除內線十六人，巴山劍派剷除內線十五人……”

    原來蕭雲帆當日留書一封，所說之事有三，其一，各門各派務必設法將鬼相門眼線一一挖出，而後將人交由大覺寺、正一教看管；其二，清點各門各派近年來在與鬼相門抗爭中死去的武林義士，對於這些義士的後人要加以撫卹；其三，各大門派抽調精銳五十人，日夜操練，屆時以組天道盟義師。

    清剿行動，共挖出內線二百餘人。除去了這些禍胎後，各派由又清點了近年來爲鬼相門所加害的正義之士，共計六百四十七人。蕭雲帆聽着一串串報上來的數字，他心情頗爲沉重。

    看着廳內黑壓壓的人羣，他沉聲說道：“各位武林同道，這些年來我們在對抗鬼相門一事上損失慘重，其中原因各位想必很是清楚。這種種原因裏最爲緊要的是什麼？各位有沒有想過？”

    羣豪交頭接耳，紛紛議論起來。穀風道長沉思片刻說道：“盟主是想說大家夥背棄了正道二字，被名利蒙上了雙眼。”蕭雲帆神情肅穆，眼光看過每個人的臉，說道：“道長說的不錯。有道是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人生在世，若無欲無求，便是神仙了。然而在追逐名利的過程中，諸位似乎迷失了自己的本心。

    我們是什麼人？是自詡正道中人的大英雄，大豪傑。是百姓心中的日月，是挽救家國危亡的脊樑。但請各位想想，這些年來，我們做到了這些麼？曾經的俠，心懷道義，仁者慈悲，????????????????俯仰無愧天地；如今的俠，沽名釣譽，貪財逐勢，可謂與俗人一般。

    天日昭昭，唯正氣常存。可在鬼相門淫威面前，不少人抱頭曲膝，爲奴爲婢，甘當走狗。身上的熱血已涼，胸中的正氣已散？信奉的正道廣廈轟然崩塌，背叛，欺騙，愚弄充斥着內心，自甘墮落，沉輪，而不求上進。

    被慾望所驅使，背離正道本心。那麼一個門派如此也就罷了，但十個百個呢，試問這武林還有希望麼？”他這番話震耳發聵，在場的不少人都紅着臉低下了頭來，陷入到沉思中。

    鬼相門可以蠱惑人心，玩弄各門各派於股掌之中，陰謀詭計都是表象，而關鍵在於正道自身。正道門派本就不是鐵板一塊，無隙可尋。除了各門各派自身的規制存在問題外，人也容易被利用。只要對方尋一絲機會，就會全力出擊。再堅固的大船，也無法永遠抵擋一次又一次的風浪。更何況坐在船上的人還彼此勾心鬥角，貌合神離。

    蕭雲帆站起身來，意味深長地說：“我輩中人，當以正道爲心，俠義鍛骨，追求更高的人生境界才能從根本上對抗鬼相門的蠱惑。有道是頭可斷，血可流，俠氣二字不可丟。何爲俠？心懷大道，百死無悔者是也。”衆人聽後，心潮澎湃齊呼：正道爲心，俠義鍛骨。頭可斷，血可流，俠氣二字不可丟。衆人的吶喊聲一浪高過一浪，這兩句話也似乎藏着無窮的魔力，感染着在場的每一個人。

    比起當年的武林神話君臨淵來，蕭雲帆遠遠不及，但他能做的都會全力以赴，也正因爲此，正道武林又有了一絲生機。

    羣雄之後又舉行了祭祀大典，以告慰那些死去的亡靈。待祭祀大典過後，蕭雲帆與各派首腦在內堂敘話。穀風道長經這三事之後，對蕭雲帆更是佩服之至，其餘各派對他也是心悅誠服。

    蕭雲帆拉開一幅地圖說道：“諸位且看，這是碧心島地形圖。赤水幫總舵所在，如今被賊人佔據。此島位於太湖正中，島外有三座水寨拱衛，而這三座水寨有八十名守衛輪班值崗，此處可謂易守難攻。”

    穀風道長湊上前來說道：“那麼盟主之意如何？”蕭雲帆說道：“只可智取不可強攻，而且我們只能夜晚動手。”江含月眼眸閃動道：“盟主之意大家夥乘船趁夜突襲，那麼對方若是有防備，我們豈非自投羅網？”

    蕭雲帆道：“江宮主所慮甚是。所以此番攻島我們的人馬得分七路進行。水路三隊人馬，空路四隊人馬。”至遠大師道：“盟主所說的水路，老衲自然明白，可這空路又是什麼？恕老衲愚鈍，還請盟主開示。”

    蕭雲帆微笑道：“用兵之道，奇正相輔。水路爲正，而空路爲奇。蕭某在一朋友處借來了四艘能飛的大船。而破島的關鍵，便是這四艘飛船。”江含月，尹中豪幾年前自是見過這樣神奇之事，不以爲奇。其餘衆人皆是大爲吃驚。

    穀風道長、至遠大師等人皆在想象那能飛的船究竟長什麼模樣。蕭雲帆未加解釋，從桌上拿起一支????????????????毛筆在地圖上三座水寨各圈了一下，說道：“這三座水寨需要同時破除，而後空路的飛船才能發揮奇效。道長、大師、尹老兄你們三位各領一艘大船以火炮同時攻這三路水寨，待火起之後，江宮主，金堂主，司徒先生你們三位與我再由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攻打碧心島上四座碉樓。

    三座水寨拔出之後，道長、大師、尹老兄你們三位在調撥船頭攻打一處，務必撕開一個口子來，這樣其他各派所乘的小船便能同行，江宮主，金堂主，司徒先生你們三位與在下破碉樓後，便登島殺敵。道長他們的援軍一到，咱們就大舉行事。

    待破敵完畢後，勞駕尹老兄的人馬照看咱們的船隻，以防不測。登島之後，仍有許多兇險之事。大家夥切不可掉以輕心。金堂主你來掌管此次的錢糧，江宮主你這邊再抽出一隊人馬來與大覺寺的醫僧合爲一處，做好應急救治，關莊主與令千金統管其餘各派船隻調度。成敗在此一舉，各位對可清楚了？”

    金萬兩紅光滿面笑呵呵道：“盟主，你讓老金管錢糧，不怕我貪墨？”蕭雲帆道：“金堂主，你若貪墨，今後大家夥都到你金玉堂去吃喝，就算你金山銀山也保準吃成空山。”金堂主聽後，打了個哈哈道：“那老金還是乖乖的領命。不然各位一張嘴，老金非要吃窮不可。”

    瞧對方這般小氣，關小紅不忿道：“哼！天下第一富豪，居然這樣摳門？”關山嶽忙要賠禮。金萬兩道：“姑娘有所不知，創業猶比針挑土，守業更是千般難，我名字雖然叫金萬兩，可如今我還沒賺到黃金萬兩，又怎能肆意揮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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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山嶽攔住女兒說道：“紅兒，不得放肆。”關小紅白了一眼金萬兩，走到蕭雲帆面前說道：“蕭大哥你如今是盟主，自然很忙的，這幾日我雖來此，可還沒機會和你說一句話呢。對了，我想跟你打聽一下銀十三的下落。”蕭雲帆看着她的眼睛，心知這姑娘對銀十三情根深種，可銀十三呢，心中又有另一個人。他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說：“我也很近沒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