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講和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潑猴別鬧字數:3129更新時間:24/06/27 12:43:37
    一間雅緻的房內,西首的描金屏風後水花響動。蕭雲帆雙臂搭在木桶沿上,他身後一位容貌秀麗,皮膚白皙的女子正替他添水。

    細細的水流注入木桶後水溫正好,伴着玫瑰花瓣的幽香,一切令人心情愉悅。

    蕭雲帆伸手拈起一片花瓣,微笑道:“還未請教姑娘芳名?”那女子輕輕地說了聲:“婢子玉奴。”

    說些,那女子拿起一塊柔軟的布料替他擦背。當那一雙柔荑觸及他的肌膚時,蕭雲帆心裏不由得一動。

    女子的體香飄至他鼻端時,他閉上了眼睛。他不敢在去瞧玉奴,生怕自己又難以自持。

    一顆心跳的異常猛烈,他越是試圖抑制自己內心的那種慾念,這慾念反而如火一般燒的更加兇猛。

    玉奴見蕭雲帆閉上眼柔聲道:“公子是嫌棄奴家樣貌醜陋?”蕭雲帆道:“不是,就是因爲你太好看了,所以我才不敢看。”

    玉奴聽他誇讚自己美貌,心中暗喜,又道:“這是爲何?難道公子喜歡醜八怪?”蕭雲帆微笑道:“那倒不是,一個女人太好看就會勾走男人的魂,男人若是沒了魂,就和狗一樣。我喜歡做人,不喜歡當狗。”

    玉奴聽了他這番怪論,撲哧一笑道:“公子是怕我勾了你的魂,這才不敢看我,可惜小女子只是普通人又不會什麼妖法,公子不必擔心。”

    蕭雲帆道:“你越是這麼說,我才越覺得可怕。”玉奴輕聲在他耳邊說道:“他們都說你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沒想到你居然這般膽小。”

    玉奴吐氣如蘭,一股酥麻之感迅速擴散到了周身,蕭雲帆的心微微顫動了一下。對付凶神惡煞的大漢他或許有的是辦法,可遇到嬌滴滴的美人時他總會有些頭大。

    桂花的香氣在庭院中恣意的瀰漫,一座八角亭中,坐着一個身穿華服的老者。

    他面前擺着四樣精緻的酒菜。蕭雲帆坐在他的對面,目光在對方臉上來回打轉。

    老者道:“看樣子你很好奇我的容貌?”蕭雲帆笑道:“不錯,我在想到底是怎樣的一副容貌就連蘇常茂也嚇的夠嗆。”

    老者拿起桌上一隻酒杯,微笑道:“你現在見到了,有何感想?”蕭雲帆道:“有些失望。”

    老者道:“哦,難道非要一張凶神惡煞的面孔才能嚇到別人?蘇常茂害怕我是因爲他很清楚我的手段,並不因爲我的容貌。”

    蕭雲帆道:“你這麼一說,我似乎想明白了一件事。”老者喝下了一杯酒問道:“什麼事?”

    蕭雲帆喝下一杯酒這才徐徐道:“他懼怕你,並不是怕你這個人,而是怕你手中的權力。權力這東西,看不見,摸不着,可它卻有一種攝人的魔力。”

    聽了蕭雲帆這番話, 老者的眼睛一亮,淡淡道:“權力的確有魔力,擁有了權力不單可以讓你呼風喚雨,更能令你無往不利。

    金山銀海,絕色美人,佳餚美味,華服衣冠,凡你所想,都會有人替你去做。

    而你只要聽從我的安排,你就給你這種權力。”

    蕭雲帆搖頭道:“可惜我生來不是你說的這種人。”老者道:“那你是那種人?”蕭雲帆道:“我喜歡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我不想管別人,也不想別人來約束我。”

    老者捋着鬍鬚輕蔑地說道:“我很難想象這話是從一個老江湖的口中說出。你若真是個追求逍遙自在的人,又何必去管江湖上的麻煩事?

    你既然篤定要管就註定不會逍遙自在。人生在世,總有所求,總有所欲。真要做到無欲無求,那便是聖人了。可惜你我都不是聖人。”

    蕭雲帆看了看那酒杯上的花紋,嘆息道:“所以我時常覺得很痛苦。”

    老者道:“看樣子玉奴那小丫頭並沒有把你伺候好,否則你又怎麼會痛苦?”蕭雲帆忙道:“我痛苦是我的事,無旁人無關,不過我實在不喜歡她侍奉我。”

    老者眉峯一皺道:“哦?莫非你有龍陽之好,喜歡男人?”蕭雲帆苦笑道:“不管是美女也好俊彥也罷,我統統不喜歡,我壓根就不喜歡旁人伺候。”

    老者冷笑道:“你倒很特別,但凡男人沒有不好色的,不好色的一定有問題。”

    蕭雲帆道:“你大概對男人好色有什麼誤解吧。好色也同樣可以是欣賞,不一定非要將這美女按在身下才算是好色。”

    說着他站起身來背對着老者道:“你根本不是他。”老者眼角一跳說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蕭雲帆道:“因爲我見過那個人,他身上有股攝人心魄的殺氣,你沒有,你若是他就不該問我這些無聊的問題。”

    那老者不在說話,遠處走廊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道:“你說的沒錯,他不是我。”

    蕭雲帆向那走廊望去說道:“我不明白你試探我有何用意?”

    那蒼老的聲音道:“你猜不到就是最好的答案。再過七日就是無遮大會,我再提醒你一句,最好不要在我的眼皮底下耍花招,否則……”

    蕭雲帆道:“否則不止我會死,很多人都會死。”

    那聲音不在言語,卻令人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這壓力彷彿一塊千斤巨石懸在他的頭頂,令他感到沮喪。

    在他平生所遇對手之中,以凌太虛最難對付,而眼下這個矮小的老者似乎比凌太虛更難對付。

    大覺寺的光明殿內八扇門大開,殿內東西兩首各設八張錦凳,錦凳之上坐着的是各派首腦。

    北面正中坐着的老僧正是至善大師的師弟至遠大師。

    至遠大師環視一週,緩緩道:“各位遠道而來,令敝寺蓬蓽生輝。”

    今番敝寺以無遮大會之名邀集各位英雄齊聚於此,只爲商討對付鬼相門一事。”

    碧心島之行後,鬼相門扣壓了一衆首腦,按理來說,只要安排幾路人馬易容回去,便可掌控武林大局。

    然而易容術雖是精妙,但遇到親近之人難免會露出破綻。

    爲了確保計劃萬無一失,妙仙人想出一法,放神劍閣林中泉,玄女宮江寒月來做策應,其餘首腦用易容術改裝,回山之後對外稱病,便可瞞天過海。

    用長江絕口一事,提升林江二人在江湖上的聲望,從而收攬人心。

    林中泉有弒父的把柄落在鬼相門手裏,不敢不從;而江寒月率領的玄女宮均爲女流之輩,對方虛張聲勢要凌辱其門人,爲形勢所迫她也只好屈從。

    有鬼相門的人幫襯,這二人的威信反而凌駕於大覺寺,正一教之上。赤水幫,金玉堂已爲傀儡,其他江湖勢力也不足與之匹敵。

    林中泉微笑道:“大師之言,不無道理,可林某確有不同的見解,不知各位可否聽我一言。”

    他話音剛落,江寒月便附和道:“林閣主有何高見,說來聽聽。”

    金玉堂,赤水幫的人也故作詢問。林中泉長身而起,走至殿中。

    他向衆人施了一禮說道:“諸位武林同道,這些年來我們與鬼相門交鋒不下百次,雙方均有傷亡。

    無論是魔消道漲,還是魔漲道消,這樣無休無止的殺戮只會令咱們元氣大傷。”

    至遠大師捏着手中佛珠道:“那麼依林閣主的意思……”

    林中泉道:“大師是佛門中人,有些道理自然比林某要看的透徹。佛語有云:救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爲了這天下英雄性命着想,林某斗膽說一句,咱們理應與鬼相門講和?”

    那和字之生尚在大殿內迴盪,正一教的穀風道長一拍桌子,站起身來說道:“妖邪不除,寰宇難清。

    要我們和他們講和,虧你想的出來,哈哈。林閣主這番高見果然不同凡響。”

    林中泉被他譏刺,不由得麪皮一熱。當年在徽州治瘟時,就是這道人和自己過不去,如今他又來唱反調。

    林中泉看了穀風道長一眼,強忍怒氣說道:“道長不認同林某之言,也無可厚非。敢問道長有何高見?”

    穀風冷笑道:“我輩俠義之士豈是貪生怕死之輩?數年前我們既能將他們趕出中原,這數年後我們同樣能做到。

    你父親林長空若聽了你這番話,只怕要羞臊到地縫裏。”

    林中泉冷哼一聲道:“請道長說話放尊重些。”

    穀風道長看着他道:“貧道說的已經很客氣了,在座的各位有何感想貧道不便多言,那些前來赴會的羣雄若聽了林閣主這番高見又作何感想,只會寒了人心。”

    至遠大師眉頭緊皺,向衆人道:“未知其他各家掌門有何高見?”

    江寒月也思忖了多時,她若表態講和,恐不合情理。世人皆知玄女宮與鬼相門有不共戴天之仇,她只能假意站在穀風道長這邊。

    江寒月緩緩道:“我玄女宮與鬼相門仇深似海,正所謂妖邪不除,寰宇難安。即便我玄女宮弟子死絕,江某也絕不妥協。”

    穀風道長聽江寒月這話說的慷慨激昂,心下頗爲讚許,說道:“江宮主巾幗不讓須眉,貧道佩服之至。

    反倒是有些人還沒見鬼相門的面,就已經嚇得縮成一團。求和,倒不如說當奴才更痛快些!”

    林中泉心中早有計較,江寒月的說辭也不過是逢場作戲,穀風後來的兩句他索性裝作沒聽到,那位妙仙人既然安排好了此局,到最後正一教也只能唱獨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