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古怪

    大略是在午後一段時間，他們的檢查單陸續被發放至手中。

    李琦擺弄着手中的檢查單，“看起來檢測的這些數值都在建議範圍內。”

    “這是不是說明我們沒事了？”

    素曼搖頭嚴肅回答，“只代表我們現在沒事，不代表我們未來…”

    “我說過我要留下來！”不遠處高喊聲傳來。

    聲音尖利像是情緒極度不穩定的周棠。

    兩人循聲望過去，確實是正在吵架的周棠和程牧。

    程牧兩隻手緊緊地抓住周棠的肩膀，那畫面不免讓李琦想起來了電視劇裏抓狂瘋癲的男女主…

    感覺撲面而來直直把她和素曼淹沒。

    素曼迅速反應過來，擡腳快速往那邊去，“喂！你們在幹嗎？”

    她一手搭在程牧的手臂上，想要幫助周棠擺脫程牧的束縛，“程牧你冷靜一點，你想要對阿棠做什麼？！”

    程牧面色鐵青，好歹鬆開手。

    周棠擺脫程牧束縛，轉頭撲向素曼的懷裏痛哭起來。

    程牧慢慢緩過來，一臉無奈，“素曼，你幫我勸勸阿棠吧！她想要留下來！這裏是什麼地方？！整個海市都被毀了！阿棠不如和我一起回家，我會傾盡所能照顧她！愛護她！”

    周棠痛苦之餘，抽空擡起頭反駁道，“不！我還沒找到我爸媽！我爸媽在哪我就在哪！”

    這時候的周棠心裏想的念的都是自己的爸媽。

    並且在這一刻直覺告訴她，和程牧返回他的家中只會得到輕視！

    爸媽在她心裏的地位大過程牧。

    “阿棠！你和我一起回家，伯父伯母要是還活着也會來找你的！留在這裏你什麼也不會，你反倒是累贅！是絆腳石。”

    素曼感受到懷裏周棠肩胛骨劇烈的震動，反抗姿態愈烈，她輕輕拍拍她的肩膀安撫她即將爆發的情緒。

    素曼一臉反對地道，“程牧你這話就說的過於絕對了！阿棠很聰明，這裏看起來也很需要志願者！況且阿棠是本地人，對於她來說這就是她的家園！什麼是累贅？”

    程牧被氣得冷哼一聲，“素曼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待在這裏，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阿棠你要對你自己負責！”

    “再說了，要是伯父伯母知道了，也會同意你暫時和我先離開這裏！”

    素曼利索回懟，“還沒出來的是阿棠的爸媽啊！你怎麼能說得這麼冷血無情？要是換做是你的爸媽被困在那裏面呢！你會殘酷的一走了之嗎？！”

    “我無情？！”程牧伸出手幾乎要指到自己的鼻頭上，“我要是無情，我也就不一直勸着她！隨她去好了！愛怎麼樣怎麼樣！”

    “哼！”程牧胸膛起伏，顯然很不爽素曼口裏亂拿人做例子，氣上頭了，“阿棠，你不和我一起回我家！我們就此了斷，分手吧！”

    周棠的腦袋一下子從素曼的懷裏擡起來，滿臉不可置信地看着程牧，似乎好像從未認識這樣的程牧！

    “你！你…”

    程牧是理也不理她，轉身離開這裏。

    素曼回抱住周棠，想要給她溫暖。

    李琦一臉爲難地左右看看，“這、這，你們，怎麼就到這個地步了呢？！”

    “素曼！我真的想在這裏等我的爸媽！程牧他怎麼能這樣？！他是不是真的和嶽宜有一腿？才能殘忍的在這個時候，把‘分手’的刀捅向我的心窩？”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等爸媽出來是錯嗎？不和他回他家也是錯麼？”

    素曼伸手摟住周棠，輕聲安慰，“不！這不是你的錯！你做的都是對的！等自己的爸媽沒有錯！要放下我身上…”

    素曼說着說着就閉上嘴，她可不能在這個時候給周棠確切的建議，這時候的建議完全有可能將周棠推入無盡的深淵。

    李琦張張嘴，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話才能安慰情緒上頭的周棠。

    但不知道爲什麼，現在的程牧和周棠兩個人給予她和昨天相處的他們完全不一樣的感觀。

    前兩天的他們冷靜而又自持！

    甚至是嶽宜在防空洞門前自曝她和程牧有一腿的事情，完全沒能擾亂周棠的心態，連作爲當事人的程牧也非常的鎮靜！

    鎮靜到大家暗面上有猶疑，明面上卻都不會懷疑他和嶽宜直接的關係。

    這在當時，她都震驚了！

    比起素曼好像不大瞭解周棠和程牧從大一到大三的情史糾葛，李琦和嶽宜可算是通曉任何一次周棠和程牧的吵架全過程…

    那時候的李琦把周棠的穩定的心態和程牧冷靜的情緒歸結於他們一起經歷了大的災難，人的身心都會得到極大的成長。

    而現如今…

    似乎是脫離了當初危難的處境，周棠和程牧性格、處事又迴歸正軌！

    嗯？

    她怎麼會用正軌這個詞？！

    素曼繼續安慰周棠，“我聽說昨晚我們入睡後的半夜，運載車又運送了一部分人來，我們可以再去問一問有沒有你爸媽。”

    周棠深吸一口氣，眼眶紅通通的好不惹人憐愛。

    李琦想也不想開口道，“剛好也看看有沒有嶽宜！”

    素曼是一個回頭，眼刀子就往李琦的身上插！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李琦尷尬地撓撓頭，真誠地看向周棠和素曼道，“我們不是正好可以問一問嶽宜嘛！她到底有沒有和程牧有一腿！問她拿出最有效的證據。”

    對李琦這個蹩腳的解釋，素曼是無奈至極，她扶着周棠慢慢地往登記室那邊走，“我們去找你爸媽！”

    周棠點點頭，兩人漸行漸遠。

    李琦快走兩步，緊緊地跟在她們的身邊，“哎，你們兩人等等我啊！”

    三人來到登記室。

    周棠聲音中帶着哽咽，“大哥，我想來這裏問問有沒有我爸媽！他們都是本地人！在東區！在東區住的小區離我們學校，哦，就是海市大學只要半個小時的車程！他們應該也會被送到這裏來吧！”

    “你爸媽叫什麼名字？身份證號碼知道嗎？沒身份證號，就報具體的家庭住址，手機號碼也可以報過來！”

    周棠把她所知道的關於爸媽的信息都報上去。

    負責登記信息的救援人員一頓翻找，並沒有找到相似的人。

    他遺憾地搖搖頭，周棠一天受到的打擊太多，一臉崩潰。

    救援人員只能用話術安慰，“你不要着急！還有許多倖存者沒有送過來！也許…你爸媽是在哪裏工作的？也許被送到與其較近的其他臨時的駐紮點！現在海市這裏的通訊信號還沒有恢復，我們這些登記信息還沒有整合！並不完整！”

    素曼拍拍周棠的背部，盡力安撫周棠。

    周棠是傷心至極。

    素曼給了李琦一個眼神慢慢地扶着周棠離開這裏，以免打攪到救援人員工作。

    李琦則留下來繼續詢問，“大哥，我也是海市大學的學生，爆炸來時，我和我的室友走散了，我想要查找我室友的消息！”

    她快速把嶽宜的信息報出來，“她是倖存者，一定會前往大學附近的三個駐紮點！有她的消息嗎？她現在在哪？”

    救援人員看着眼前眉眼裏都是急切的問小姑娘，勉爲其難地爲她翻找起來，“我並沒有找到你說的這個人。”

    “小姑娘會不會是你記錯了你室友的信息？”其實救援人員這時候就在旁敲側擊提醒李琦。

    李琦一臉不可置信，“怎麼可能？海市大學不能有兩個嶽宜吧！不…怎麼連一個嶽宜都沒有！”

    “小姑娘，你讓一讓，又有人來了。”

    李琦被幾個來人擠了出去。

    周棠和素曼就在這間鐵皮子辦公室不遠的地方等她。

    素曼安撫周棠坐下來休息，她則返回李琦身邊，“怎麼樣？琦琦，有沒有嶽宜的消息？不過我看最好不要讓嶽宜和周棠見面！”

    素曼敢猜測她們倆一見面絕對劍拔弩張，氣氛炸裂。

    李琦搖搖頭。

    “怎麼了？”素曼不明所以。

    “那裏面大哥說，沒有找到關於嶽宜的信息！”

    “啊！”只短短幾秒間，素曼就猜到了一切，果然嶽宜她曾經去過外面，並且還沾染到了不少放射性塵埃，更可怕的是，她裸露在外的肌膚全被損壞…

    李琦緊盯素曼，“素曼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素曼反射性躲閃開來，“琦琦，你還記得我寫在筆記本上的生存指南嗎？嶽宜、嶽宜她恐怕…”

    大多數人並不知道怎樣面對這樣的災難，也就導致是他們自己把自己坑到深淵。

    素曼清透的目光中夾雜着一道悲痛，讓李琦迅速意識到嶽宜恐怕凶多吉少。

    素曼又加了一句，“昨晚睡前我和阿棠聊天，阿棠說她猜測，救援人員會優先選擇運送手腳完好無損、身體健康的倖存者過來。”

    “什麼意思？”李琦愣愣地問。

    “我想說的意思你應該都懂！”素曼深深地嘆了口氣，傷心不已。

    李琦這一天都是呆愣狀態。

    直到第二天，救援人員來到鐵皮房子通知。

    “我們會儘快安排你們返回家鄉！你們的信息都被提交上去！今天就有車開往鄰省，我們也會安排你在鄰省轉車…”

    素曼在救援人員說完通知後，追了出去表達自己想要多呆幾天意思，“大哥，我想在這裏多呆幾天，我室友她本地人…”

    救援人員直接搖頭，“原則上是我們必須將你們送回你們的家鄉！只有海市本地人能夠暫留在這裏！當然本地人想要投奔外地親友，我們也會依照規定安全將他送出去。”

    “況且你的爸媽也會很擔心你！你還是回去吧！”

    素曼深吸一口氣，垂頭喪氣的返回鐵皮房子，和周棠、李琦道別。

    此時周棠已經緩過來，“素曼、李琦，你我就要天各一方，祝你們好運！我也會在這裏直到等到我的爸媽出來。你們不用爲我擔心！快回家去吧。”

    兵貴神速，當天下午，周棠就送走了素曼、李琦，還有程牧。

    這時候的周棠早就進入了新的副本中。

    周棠抱着書又一次的去上課…

    真是上課不止，生命不息！

    老師在講臺上認真講課，周棠也在書本上認真畫圈，這是高中二年級的數學課本。

    顯然站在講臺上的老師發現正在走神的周棠，直接喊道，“哎，那位同學！對！周棠叫的就是你！你來說說這道題的答案是什麼？”

    周棠一個激靈站起身來，順着老師手指的方向看向黑板，只不過半道題目被老師擋個正着，她張嘴道，“老師，你往旁邊讓一讓，我沒看到題呢！”

    老師是一愣，還真往旁邊讓一讓。

    周棠快速的掃過黑板上的題目，提着筆以書本內頁作爲草稿紙隨意一畫，張嘴就說出了答案。

    “哎！你這個答案…”老師不得不道，“是對的！”

    “坐下來吧！上課認真聽講。”

    周棠從善如流坐好，可是她的雙眼雖然脫離肯本，卻瞟向窗外。

    窗外是一片藍天白雲，陽光明媚燦爛。

    風吹動着白雲慢慢地向前走…

    還有窗戶外的兩棵綠樹樹葉隨着風擺動，細聽之下還有“沙沙”聲音。

    這簡直就是完美的課堂外景色啊。

    講臺上的老師是不滿意周棠的走神，可是吧！剛剛喊她起立，她是一點也不含糊，該學的都學了，該會的也都會了。

    老師強迫自己的視線從壞學生周棠身上挪開，盡情投入到課堂之中。

    很快一節課結束，鈴聲響起。

    老師沒有拖堂利索地放下粉筆，收拾好書本、保溫杯轉身就走。

    “哎，棠，快收拾書包啊！最後一節課，我們放學回家啊。”

    “那外面有什麼好看的！每一天都被設置成同一樣的風景幕布，我看都看煩了！”

    周棠一愣，什麼“風景幕布”？

    難怪她覺得異常，才緊盯着窗外看，窗外藍天飄着的白雲緩慢的移動，彷彿循環往復、生生不息…

    周棠忍下心中的驚詫，順從地聽同桌的話，收拾書桌上的課本、筆記本和筆，一股腦裝進書包。

    同桌湊過來小聲問，“棠！你今天很神勇啊！你怎麼知道那道題的答案？你不是最不喜歡學習嗎？”

    周棠低頭拉書包拉鍊，儘可能讓自己輕鬆隨意回覆，“哦，那道題啊！我昨天回家好像在哪本書上看到過！我記住了答案！別問我過程啊！我不會。”

    “哦哦，哈哈！看看老師被你唬得一愣一愣的！都不敢爲難你了！”

    “哎，不對啊，你這傢伙！你不是不學習嗎？怎麼還偷摸地在家裏翻書？！你這樣就不厚道了！”

    周棠整理好書包，一甩背上肩頭，無所謂道，“你知道，在家裏總要應對應對！假裝看看。”

    “哈哈，我就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