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殿前濺血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明聖之君字數:4413更新時間:24/06/27 12:38:41
    遊歷的本質是暢懷心意,增長見聞爲輔,是諸多人最想做的事,然世上仍有許多人從未走出過自己的故鄉。

    妖域同樣下起了茫茫大雪,覆蓋千山萬水。

    宇文君,景佩瑤,仲翊三人,來到妖域南部大地,風光壯麗,同上一次相比,山野之中少了許多潛伏的妖獸。

    雪地裏,也並未留下多少痕跡。

    各部落家族,已開始集結兵馬,跡象上來看,開春後便有一戰。

    宇文君皺眉道:“李洪山就在妖都,看來做了不少好事,也不知妖族皇室具體都有怎樣的安排,看這架勢,戰爭不遠了。”

    千山寂靜,這本就不尋常。

    想起了那只太古時期的老虎,宇文君雖很想前往妖都皇宮一探究竟,思來想去,還是作罷了,有些事不急於一時半會。

    仲翊初臨妖域大地,心情甚好,所見風景,着實與靈族有所不同。

    景佩瑤建議道:“我們不妨先好生遊歷幾日,待得皇都那件事落下後,再返回也不遲,順帶前往一次妖都,冥府那裏想來也會給出一份確切情報,雖不是主流,但亦會有諸多參考價值。”

    宇文君微微點頭。

    三人如旅客,在妖域大地漫無目的溜達了起來。

    此次來妖域,避風頭爲主。

    人族,皇都。

    今早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雪,爲整座皇都披上了一層銀色衣裳,興許是年關將近的緣故,街道上的吆喝聲,叫賣聲要比平日裏洪亮許多。

    白鹿書院不少學子,也都走出書院,在大街上四處遊玩。

    皇宮,太和殿裏。

    早朝一開始,每年到了年關時節,最忙活的便是戶部尚書李春雨,統籌計算一整年財政稅收,連接來年諸多政事。

    順帶,在諸多事上明裏暗裏抨擊宇文君,因北海水產一事,因與靈族互市一事,導致國庫少了許多稅收。

    也僅僅是抨擊,軍方無人附議,其餘文官也僅僅是發了發牢騷。

    那一次宇文君來到皇都,也傷了些人,如兵部尚書孔衝大人。

    整體而言,無風波驟變。

    朝堂之上,嶽擘,許還山等人靜默無言,嶽擘有意無意的看一眼柏小衛,這位劍客丞相,今日應當有話要說。

    柏小衛卻並未言說,秋清忽然間踏出了一步,這一步聲音很輕,卻在每位官員裏造成迴音。

    人皇見狀,稍微提起了些精神,言道:“愛卿有何事要議?”

    秋清清了清嗓子,瞥了一眼身後的百官,眸光所及之處,百官盡低頭。

    隨即上前雙手作揖道:“啓稟陛下,如今人族有白鹿書院,南嶺書院,恆昌書院,三大書院培養無數學子。”

    “然白鹿爲尊,南嶺爲輔,以我之見,不妨將恆昌書院部分讀書種子引渡至白鹿書院,彰顯陛下浩然之心。”

    “而南嶺書院底蘊豐厚,裏面的學子所沾染的文采風流,也不弱於白鹿學子,可暫且不顧,任由其發展。”

    “此舉,一來是爲寒門開啓龍門,順應民意,二來,也可弱化恆昌宗人文影響,天下才子盡歸白鹿,爲人族積蓄底蘊,也是一樁美事。”

    秋清言罷後,滿朝文武皆是虎軀一震。

    當即一位白髮蒼蒼的言官範長青跨出一步,滿目猙獰,義憤填庸道:“丞相大人所言不妥。”

    “恆昌書院雖學子無數,然不少學子才疏學淺,且那恆昌書院本就不是正統之流,若恆昌書院的學子都可入白鹿書院,豈不是讓天下讀書人恥笑?”

    “宇文君雖是八顧之首,可那又如何,他是一位年輕人,何嘗見過他寫出錦繡文章?”

    “唯一見他動筆,便是在那海月樓上帶走了一位花魁,留下了一首抒發情懷的小詩,可這上不了檯面。”

    吏部尚書齊雲樑更是清了清嗓子,義正言辭道:“此事決然不妥,宇文君已有北海,更與靈族皇室往來密切。”

    “已得了大顯勢,若其麾下恆昌學子入主白鹿書院,往後步入仕途,誰人可知那些人是不是只認宇文君,而不認陛下天恩?”

    “再者,恆昌書院着實底蘊淺薄,不是個能出人才的地方。”

    “非我不屑於寒門,實乃寒門可上檯面者寥寥無幾。”

    人皇正襟危坐,一時有些難爲情,言道:“幾位愛卿均言之有理,朕一時不知如何定奪。”

    秋清睥睨齊雲樑與範長青,冷聲道:“說來道去,不就是害怕寒門士子影響諸位權貴的仕途,讓諸位往後無法順心意萌蔭子孫後代。”

    “人族世界,以陛下爲尊,宇文君着實對寒門學子有再造之恩,然這份恩情,卻出自於陛下賜予宇文君的人王令。”

    “這筆賬,幾位算不過來?”

    “還是那些讀過書的寒門之子算不過來?”

    範長青提高嗓門,捶胸頓足道:“大人此言差矣啊,單論學問根底,南嶺書院學子不知比恆昌學子強了多少。”

    “不照拂南嶺,卻照拂恆昌,傳揚出去,要寒了多少讀書人的心?”

    嶽擘微微閉眼,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秋清一時火起上涌,怒斥道:“僅是學子而已,何來尊卑貴賤之別?莫非你七八歲,十幾歲的年紀,就已滿腹經綸,學富五車?”

    “還是說你二十歲就有了經天緯地的本領?”

    “衆所周知,恆昌書院學子尚且年幼,此次只是挑選好苗子罷了,又不是直接從恆昌書院的學子之中選拔賢才,明日就得走馬上任?”

    範長青再度捶胸頓足,秋清見狀,索性直接一步瞬移至範長青近前,一掌勢大力沉落下,直擊範長青天靈蓋,砰然一聲,老言官瞪大了眼,七竅流血,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當場殿前濺血。

    秋清此舉,震懾人心。

    齊雲樑本想建言一二,怎奈何秋清今日殺氣太重,只好說了句不鹹不淡的話:“殿前一事,動手可是大忌,遑論當着陛下之面行兇,規矩禮法何在?廟堂威嚴何在?”

    柏小衛轉過身,冷冷的看了眼齊雲樑,已然殺氣外露,這一瞬,齊雲樑頓覺脖頸之地發涼,比第一場雪落下時的涼意更足。

    人皇瞥了眼倒在殿上的範長青,微微動念,大殿外進來兩位侍衛,將其拖了出去。

    “範大人死諫,忠心可嘉,貞烈千古,厚葬之。”

    朝堂上,逐漸鴉雀無聲。

    秋清何許人也,丞相是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怒之,誰人可撼?

    人皇微微皺眉道:“丞相所言,到也有幾分道理,寒門學子鬱郁不得志,非盛世之景,只是種子,非已成才的文人。”

    “而今大爭將至,人心向榮,需得照拂寒門,穩固我人族軍心。”

    “各位愛卿須知,無數苦活累活,都是寒門所爲,常言道高以下爲基,貴以賤爲本,此事不可不爲啊。”

    “只是,恆昌書院培養讀書種子亦是多般不易,就這麼抽掉了恆昌書院的讀書種子,未免過於唐突了些。”

    齊雲樑,孔衝,李春雨等人聞得此言,頓時明白了。

    或許早就明白,只是裝作不知罷了。

    秋清殿前濺血,究竟是事先預謀,還是臨時起意,誰人可知?

    只是苦了那範長青了,身爲言官,近些年在朝堂中確有不少金玉良言,也深得部分讀書人的擁躉。

    人老,不得善終,實乃憾事。

    不過死於秋清之手,也算死得其所,不負滿身榮華。

    大將軍嶽擘徐徐睜眼,柔聲道:“而今北海,靈族,均有恆昌宗佈局其中,對人族內政細算起來也有不少裨益,至少北海有了第一道防線,民間裏,不少商賈百姓可從互市之中得到諸多實惠,安撫寒門,令恆昌學子入主白鹿書院,順應時勢人心。”

    “且不爲過。”

    “若那恆昌書院裏真出了些俊彥英才,往後只認恆昌,不認廟堂,可就真成了遺憾。”

    “丞相所言甚是,卻有一事,需得各位知曉。”

    大將軍鮮少參與內政一事,今日這般開口,令不少官員意外錯愕。

    孔衝對嶽擘很是敬仰,微低頭問道:“敢問將軍是何事這般鄭重?”

    嶽擘輕微應道:“我們所抽取的僅是這一代的恆昌學子中出類拔萃的種子,此事影響深遠,世人皆知學問義理以白鹿爲尊,開創這道先河後,往後歲月裏的恆昌學子也就自然而然心繫廟堂,嚮往正統。”

    “恆昌書院,僅是一座書院,書院所行之事,便是爲人族社稷送來源源不斷的人才,此爲長久計。”

    “我是一個粗人,或許見識短淺了些,還望諸位莫要介懷於心。”

    孔衝細細一想,竟覺得有幾分道理,他自然相信大將軍不會心向恆昌,此言乃肺腑公正之言。

    任何偉大的事,都脫離不了人才二字。

    人皇哈哈大笑道:“大將軍所言極是,這非見識短淺,實乃深遠,總得爲無數學子立下心志,嚮往白鹿,此舉,乃千秋大計。”

    “以大將軍的眼光來看,又該如何安撫那位龍族殿下呢?”

    朝堂衆人一同望向嶽擘,拔掉了恆昌宗往後的俊彥,宇文君心中必然意難平。

    嶽擘微微沉思道:“猶記得昔日宇文君參與八顧之宴,曾與小將索成郭一同前往大漠,可將索成郭派往恆昌宗,順帶賞賜一萬乙等戰馬,三千甲等戰馬,黃金若干。”

    “亦算是堵住了悠悠衆口,索成郭也可輔佐或監察宇文君。”

    兵部尚書聞後,微微扯嘴言道:“這賞賜會不會重了些?”

    嶽擘閉眼應道:“不重,若有朝一日,北方神族來犯,恆昌宗註定死傷無數。”

    孔衝一時語塞,不知如何言說,龍族殿下麾下兵馬,也都是人族子弟啊。

    人皇正色道:“如此,便依了丞相與將軍所言。”

    “許還山何在?”

    嶽擘身後的許還山抽身來到大殿中央,雙手作揖深鞠一躬道:“末將許還山在此。”

    人皇平淡了看了眼許還山,未讓陛下失望過,可也沒多少出彩的地方,興許是年歲還不夠的原因。

    “你親率八百大戟士,帶着朕的賞賜前往恆昌宗傳朕旨意。”

    “你與同宇文君有舊,還是同窗,此事派你最爲方便。”

    “莫要讓朕失望!”

    許還山重聲回道:“遵旨!”

    人皇暢然大笑道:“既如此,便退朝吧。”

    至此,早朝落幕,死了一位本不該死去的言官,齊雲樑走出大殿後,後背不知不覺滲出了冷汗。

    宇文君究竟是敵是友?這是一件值得細細思考的事情。

    走出皇宮後,柏小衛與秋清並肩而行。

    細雪紛飛,臨近兩人時,卻恰到好處消散不見。

    秋清嘆道:“這便是凌霄風景嗎?”

    柏小衛頓了頓,應道:“你當見過才對?”

    秋清言道:“今日你不該冷冷的看那一眼,痕跡太重了。”

    柏小衛想了想,含蓄道:“便是沒有那一眼殺氣,在許多人心裏,我們的痕跡仍然是不淺,索性直道而行。”

    秋清笑道:“說起來你倒是和那孩子有諸多相似之處,連表面功夫都不願多做。”

    柏小衛沒有回答,而是問道:“聽聞郊外有一野館子,那裏的牛羊肉甚是不錯,那位院長大人喜歡去那裏,上次宇文君同嶽擘也去過那裏。”

    “不妨一起?”

    秋清想了想,問道:“你請客?”

    柏小衛也想了想,認真回道:“我請客,你掏銀子。”

    秋清哈哈大笑,欲言又止。

    恆昌宗。

    武宓獨立於風雪中,盤龍已傳來確切諜報,這一次早朝決定了很多事。

    屋檐下,井寒清雙手插入袖筒,嬌軀挺拔,良家碧玉之風一覽無餘。

    內閣之首皺眉道:“風聲終究是來了,將會吹遍每一個角落,不知多少學子父母,心中希冀自家孩子可入白鹿書院,從而飛黃騰達,步入權貴之流。”

    “寒門之心,有時甚是傷人心。”

    武宓笑道:“這本就是尋常,既然來了,那就要將出類拔萃的讀書種子交付出去。”

    “交付讀書種子一事也做不得假,許還山出自於白鹿書院,辨人識才的能力自是毋庸置疑,至於他最後會不會給恆昌宗留下一部分,全看他心意。”

    “被選中之人,若鐵了心要去白鹿書院,便去,如某些學子願留下來,我再去許還山近前打聲招呼就是了。”

    井寒清擔憂道:“是怎樣的招呼?”

    入了大黃庭後,井寒清對武宓修爲戰力有了些確切認知。

    生怕武宓一怒之下,給許還山留下終身創傷。

    武宓微笑道:“就是很隨意的打一聲招呼,年關將近,不宜見血,何況遠來是客,若在宗內見血,傳揚出去樂子可就大了。”

    “吩咐下去,準備給許還山接風洗塵吧。”

    “說起來,一萬乙等戰馬,三千甲等戰馬,到也算是闊綽了。”

    井寒清微低頭,逐漸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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