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前方是道，身後是魔

    鎮魔塔第七層，同樣只關押着一人，那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道。

    他看起與普通的老人無異，氣息內斂，已經達到返璞歸真之境。

    與其他人不同，他是主動進來的。

    老道此刻正對着一面石壁發呆，石壁上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當葉凌天踏入此處的時候，老道依舊在對着石壁發呆，並未理會葉凌天的到來。

    葉凌天淡然一笑：“無爲前輩，我帶了一柄半月劍......”

    “半月劍？”

    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姜無爲眼中頓時閃過一道精光，瞬間來到葉凌天面前，一把將半月劍搶了過去。

    “半月......真的是半月？是她讓你來殺我的？”

    姜無爲輕輕撫摸着半月劍，蒼老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自己終於要死了嗎？

    在這裏懺悔了那麼多年，也該死在她的這柄劍下了，自己終於可以解脫了。

    他的一生，可以用兩個字來形容：璀璨！

    自他出生，便天降異象，蜀山被萬里紫氣籠罩，無數飛鳥，組成一條長龍，飛入蜀山之中。

    他的師父覺得他的一生，註定不平凡，便給他取名無爲。

    無爲，不是碌碌無爲、也不是無所作爲，是道家的經典中的，道法自然，無爲而無不爲。

    在師兄弟、掌門眼中，他是超凡脫俗的人，是世人眼中將要得道成仙的存在，是沒有任何瑕疵的。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愛上了一個女子，爲了所謂的大道，他誤了對方一生。

    在大道之中做選擇，他決然的選擇了大道，他渴望大道，覺得道是獨一無二的，是超脫且特殊的。

    諸如貪嗔癡念，均是與道相悖。

    對他來說，道就是道，惡就是惡，凡所有影響自己大道的事和物，都得斬斷。

    正是如此，爲了得道，他捨棄了情情愛愛，可惜大道並未一直眷顧他，越是想要什麼，越是得不到什麼。

    所以他陷入了詭異的魔障之中，在道和魔之間徘徊，前方是道，就在眼前，他卻怎麼也觸碰不到。

    後方是魔，是他一直驅逐的存在，他只要稍微回頭，魔就在身後，他夾在了兩者之間，難以走錯。

    瘋了，他徹底瘋了！

    因爲他已經對自己的信念產生了動搖，他的信念告訴他，他需要的是大道。

    但他的心卻告訴他，他需要七情六慾。

    那個在外面等待了他幾十年的女子，被他耽擱了幾十年的青春，對方已經出家、已經老去......

    所以，他主動進入鎮魔塔，不是在反省，而是在逃避，他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臉面去面對對方。

    此刻，他只有一個想法，希望對方持着那柄鋒利的半月劍上來，一劍將他斬了。

    這樣一來，對方能消氣，他也能徹底解脫。

    若是還能重來一次，他一定會義無反顧的選擇情愛，而不是所謂的大道。

    他給姜無道取了一個名字，無道，便是希望對方不要去執着所謂的大道，而是去追逐本心，去尋求情慾。

    但是很詭異，姜無道的情況卻恰恰與他相反，對方從未追逐大道，卻與大道相融，更對所謂的情慾沒有絲毫興趣，唯一所好，就是美酒。

    果然，越是想要什麼，越是容易失去什麼。

    “忘塵師太想讓這柄半月劍見見血。”

    葉凌天淡笑道。

    咻！

    姜無爲隨手一揮，半月劍飛入葉凌天手中。

    他伸出雙手，神情激動的對着葉凌天道：“孩子，殺了我，就用這柄劍，快......”

    葉凌天輕然一笑：“在下也修習道法，在殺前輩之前，我想和前輩論道一番，不知前輩可否答應？”

    “論道？論個屁的道，大道不存在，那是騙人的，執迷大道，便是貼近心魔。”

    姜無爲眉頭一皺，搖搖頭道。

    “還請前輩答應。”

    葉凌天微微抱拳。

    “我和你論完道之後，你就殺了我，不然我不和你論道。”

    姜無爲神色嚴肅的說道，此刻他只想求死，什麼狗屁大道，通通見鬼去吧。

    “好！”

    葉凌天笑着點頭。

    咻！

    他隨手一揮，半月劍插入牆壁上。

    “敢問前輩，何爲道？”

    葉凌天詢問道。

    姜無爲不耐煩的說道：“道可道，非恆道，包容萬千，森羅萬象，言語無解，確實存在。”

    葉凌天失笑道：“前輩所言乃是典籍記載，典籍所言的道，只是他人的道，而不是前輩的！不知前輩心中的道又是什麼？”

    “我心中的道？”

    姜無爲怔了一秒，他撓了一下腦袋，坐在地上，疑惑的問道：“我心中的道是什麼？到底是什麼呢？”

    他的道到底是什麼？

    此刻他也不知道，因爲他已經不信道了，他認爲道是不存在的。

    葉凌天淡淡一笑，飛身坐上一旁的一根石柱：“此番論道，在下需要有一番收穫，否則的話，恐怕滿足不了前輩的要求。”

    “道......我的道......”

    姜無爲撓着頭髮，眉頭緊鎖，他的道到底是什麼啊？

    葉凌天神色平靜，並未打擾對方思考。

    過了一會兒。

    姜無爲眼睛一亮，連忙道：“我想起來了，我的道很多，一開始的時候，我想鋤強扶弱，當一個濟世救民的大英雄。”

    “此道可成？”

    葉凌天問道。

    姜無爲眼中露出一絲懷戀之色：“成了，那時候我手持一柄道劍，從蜀山而下，遊走天下，遇不平事，一劍平之，還成爲了一些人眼中的大英雄。”

    “成爲大英雄後，前輩的道是什麼呢？”

    葉凌天繼續問道。

    姜無爲喃喃道：“我曾救下一個女子，我愛上了她，我們山盟海誓，相約白頭偕老，那時候我的道，就是一心一意的呵護她，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後續呢？”

    葉凌天再次問道。

    姜無爲失落的說道：“後來我成爲了蜀山掌門，掌門是不能婚配的，他們都讓我斬斷情愛，讓我一心追求大道，我便與那位女子一刀兩斷了。”

    “敢問前輩，他們讓你一心追求的大道又是什麼？”

    葉凌天笑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