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凱旋”

    諾德新兵躲在斯卡迪第四團的後勤部，他的聯隊幾乎全滅，這樣的情況在pdf隨處可見，第一波和敵人相交戰的pdf僅僅在片刻就死了，如今留下來的基本上清一色是可以即刻撤退的工程組士兵。

    如今炮火連天，雷霆不斷，他就像雷雨夜裏蜷縮的孩提，在用破布搭建的小帳篷裏面躲避那些雨滴，看着身邊滿身污穢，神色崩潰的其他同伴麻木的接過用澱粉塊熬煮成糊的應急食物。

    他被恩賜了休息，更多是這些人目前派不上用，卻又算不上毫無用處，日後的修建和鑄造需要這羣苦力，可戰爭之後他們又沒有用處。

    只是此刻，溫暖的食物也不能恢復這個可憐人的生命力，他像沒了魂魄的木偶似的吞嚥那些難吃的粘稠濃粥，又靜靜聽着撼地炮長久不熄的炮火。

    大概三個小時，那些喧囂停下了，只有斷斷續續的炮擊，他很快被陌生的軍士拉出來，並且被以命令的口吻說。

    “各位pdf的士兵，戰爭結束了，斯卡迪第四步兵團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現在你們的責任就是，收集敵人的戰利品，這是個讓人羨慕的好活，而規矩你們也懂，百分之70上交，特別是重型槍械或值錢的懷錶，但如同巧克力或香菸，酒水這樣的好貨，如果你們找得到就拿走吧。”

    “被炸成碎片的廢鐵或其他什麼還有回收價值的東西伱們也能自己分配，不過按我的看法，這次戰爭大概什麼都沒留下了。”

    諾德被軍官抓住小臂，感覺那裏忍不住的生痛，因爲他過度疲勞工作，其次就是軍官作爲戰線上的士兵力氣也比他更大，伙食也更多更好。

    但是他不知到那裏來的勇氣，問了句。“那我們不是鬣狗嘛？盡吃帝國衛隊不要的腐肉?”

    他下一刻感覺自己的手臂幾乎不屬於自己，這句話說到了軍官的痛處，沒錯，帝國衛隊看不上那些廢物，但是他又能怎麼辦?留給那些拾荒者？還是屍體修會的變態?

    他只能用惡意的眼光看着這個新兵蛋子，然後開口。“你去a區！”

    a區，指的就是炮擊所觸碰的核心點，如果去那裏，就別想再有油水，大概能看到扭曲的金屬碎片都是運氣極好的，同時這裏也有着最多的碎肉，斷肢，還有面對四周假死敵人的風險。

    不過對於諾德來說其實沒有區別，就算他撿到什麼東西大概也帶不回去，那些破掉的食物碎片或散在地上的酒水沒有價值，而還算有用的槍械也並不是他能攜帶的。

    他只能被迫的舉起自己的鏟子，又一次走到自己剛剛挖掘的地方，說實話，時過境遷，此刻這裏冒着不斷的煙霧，地面還有火焰燃燒，他記憶中挖掘建築物碎片的地方並不是這樣的，可帝國用僅僅三小時就讓這裏變成了一個人間地獄。

    他閉着呼吸，因爲那些硫磺發出的臭味讓他難受，這裏完全揮發出來的熱量還未散去，又顯得悶熱，地面到處都是灰色的痕跡和凹陷的彈坑，然後滿地的碎片裏面，他經常發現漆黑的碳化物。

    他希望那是傢俱的殘骸，但是他明白，這東西在幾小時前大概還是一個人跳動的心臟，或者正在消化東西的胃，不過現在看起來只是一塊漆黑的石頭，連給它做墓碑的價值都沒有。

    然後他只能向落點外側走去，因爲這裏相當於一片荒漠，他不想空手而歸。

    因爲按要求，一個人必須那會大概60信用點以上的東西，不然就沒有晚餐，而其價值大概相當於一瓶還算可以的阿姆賽特，如在偏離戰線的區域，這個不難，一把還能發射的槍就有遠超它的價值。

    但是這裏只有奇怪的炭塊和沒有價值的彈坑，而等他來到這個區域戰場的邊緣，他看到了還算有模樣的碎片。

    那是幾個人的一部分七零八落在地上，就像他在巢都市場看到的格落獸肉攤子上的景色，但是手腳，胸，他都認識，甚至自己都有，那種聯想瞬間讓他忍不住想吐，可他必須拿到足夠的東西，因爲想讓pdf活下去，不流落成幫派或不法分子就只能遵守規則。

    他忍着噁心踏入那些碎片裏面，撿起一個又一個，從死死握住槍械的手臂上摘下武器，而那把槍的扳機壞了，下一柄的機夾壞了，就這樣，他的搬運籃裝滿了，同時爲了得到個人利益，他對着那些碎片上的口袋摸去。

    血液溼潤了他的手掌，恍惚間他感覺到什麼東西爬上他的手，他忍着噁心，強調那些事情都是錯覺，同時把幾個漂亮的懷錶或者項鍊拿出來。

    至此，他受夠了，當士兵沒有他想象中的風頭，也沒有出人頭地，大發橫財，只有死亡，痛苦，疲倦，在腦袋的一陣刺痛後，他感覺到自己到了極限。

    他恨死了這個要塞，什麼所謂的領主，帝國衛隊，帝國海軍，阿斯塔特，還有pdf的軍官們，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暴力者讓人們越來越難過，當他用死人身體上的布料擦乾淨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腦袋裏對於帝國的怨恨卻無故變得龐大了。

    最後，他憤怒的舉起一塊碎石，狠狠砸向那些爛泥一樣的屍塊，在碰的悶聲後，那些肉塊瞬間變成糜爛肉泥，他詫異於自己的力氣無故變大，又感覺這樣的破壞給了他無窮無盡的滿足。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時間還有很久，而機會更是許多，並且在不知何時開始，他感覺到許多兄弟，在地下，在身邊，在周圍……

    至此，他的內心感覺到無比的龐大，一個高的意志力接納了他，和帝國與他的冷漠不同的意志力，而這位至高無上的神正在下巢緩緩地睜開他虛假的眼睛，那並不是物質的，擬態的，空蕩蕩的眼眸，它人性化的舔了舔嘴角，栩栩如生，然後確定了，自己的大棋已經逐步開始了。

    而帝國衛隊如今對於這件事一無所知，斯卡迪第四步兵團的後勤處正在處理自己的又一次勝利，對於他們來說就如同家常便飯，而對付幾個沒有重型火力的暴徒更是簡單輕鬆，不過每一次勝利都價值不菲。

    在長桌前，萊特林小子把烹飪好的食物從戰地炊事車上取下，然後遞給自己的兄弟們，少尉切割着香氣四溢的肉排，把食物伸進口中，咀嚼的同時開口。

    “少有的晚宴了，天知道下次我們會不會死，不過這次戰爭依然讓我感覺到不對勁。”

    他問毀滅雄鷹的士官長。“你沒有感覺到靈能?”

    智庫士官回答。“沒有，完全沒有，但是那些人確實變得力大無窮，不怕死亡，身體強度也變高了，甚至理智依然，不是興奮劑，並且他們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默契，可以輕鬆做到千錘百煉的軍團才能有的默契。”

    他豐富的戰爭經驗讓他很快總結好了大概情況，這次帝國衛隊勝在設備豐富，火力強大，雖然單兵素質不一定更弱，但是損失也不是不會有。

    上尉附和。“毒刃和撼地炮的加入真的是神機妙算，可我們來回要花費足足30小時，希望回去的15小時內戰局不會有太大變化。”

    戰況瞬息萬變，他的擔心不是空穴來風，少尉切割開肉汁豐滿的肉排，又搭配上一部分不錯的飲料，儘量驅趕着自己內心的擔憂，雖然他已經足夠不計代價，速戰速決，但是面對紅海盜，怎麼小心謹慎都不爲過。

    他又一次開口。“參謀長，我看當地pdf的工程組幹活很賣力，我們的工程部隊也有點缺乏了，雖然不是斯卡迪人，但是清理沙礫碎片的速度還是可圈可點的……”

    忠嗣學院畢業的忠誠者點頭。“確實不錯，僅僅那股子衝力能保持下來也不錯，上層正在需要大量人力加固防禦，帶上他們，我馬上去安排。”

    上尉點頭，軍官們繼續用餐，他們完全不知，正在對人類這個種族的陰謀詭計在不斷的發酵。

    同時虛空中，大部隊在幾個小時的探索內找到了陷入缺氧的攔截機小組，他們在低氧氣的情況下昏迷不醒保持了半小時，帝國晚了一步，當他們回到要塞，戰地醫生和帝國海軍的首席醫師都確定，因爲超負荷飛行和長時間缺氧導致的大腦損傷。

    這三位帝國海軍英雄的下半生很可能老年癡呆，同時駕駛戰鬥機這件事也不再可能，他們必須遠離天空，虛空，飛行器，甚至遠距離的旅行都要量力而行。

    至此，他們是運氣而不幸的，曾經翱翔的天鷹如今落地且殘缺，比起一瘸一拐的向前，他們可能後悔沒有用佩戴的槍械自我了結，而可能至此之後，巢都讓人意亂情迷的酒館就多了三個常客。

    雖然艾蘭拜爾給他們頒發了帝國的泰拉之星徽章，但這件事導致他們連教官都無法擔任，從高空摔在地上的感覺難熬且讓人窒息，連匆匆告別帝皇級戰列艦內部的好友的機會都沒有，這三位戰士就被宣告了退役。

    三位戰士在要塞最好的醫療房間昏迷不醒，手法超高的手術盡全力讓他們沒有殘疾，但大規模的神經壞死也不確定會不會讓他們留下精神疾病或記憶衰退。

    這個讓人唏噓的消息讓艾蘭拜爾有點難過，他們活下來也是讓人開心的，他在全息影像裏面和帝國海軍高級上將再次確認。

    “你確定他們無法飛行了?”

    上將回答。“我不是醫生，但是我見過這樣的情況，大部分情況下是這樣的，他們的中樞神經系統大規模壞死，帝國的科技雖然強大，可依然不足以模仿真正的人類大腦，他們沒有殘疾都是首席醫生和生物賢者同時給他們手術的結果。”

    艾蘭拜爾想了想。“我認識的潘藍上有一位厲害的生物賢者，他正在研究依靠泰倫蟲子的生物系統重新培育人類肢體的實驗，雖然很危險，但是有可能讓他們重反藍天。”

    “用異形?”上將露出苦澀的表情。

    “這個實驗來源是前鑄造總督的瘋狂研究，我知道這背後可能有危險，正常情況下，這個科技需要足足五百年來確認，五百年實踐，五百年使用，才能再花五百年普及。”

    “可我想確定，如果那三個人願意我能在戰爭後安排一下特別的康復手術，並且全程保密，同時也能得到寶貴的活體材料。”

    他的話語有點無情，但是很現實，可能是對於他們最好的選擇，總督的實驗已經到了後期，這件事持續了十年，用蟲族的手段植入萬能胚胎，使人失去的地方重新長出來，但是他們會不會成爲基因竊取者那種東西，沒有人知道。

    艾蘭拜爾推測，只要他們這輩子被遇到蟲子大規模入侵，那麼就不會因爲這個手術出現意外，在那些怪物被大吞噬者喚醒前，蟲子的基因組是相當沒有侵略性的。

    上將回答。“我不贊成，但我同意根據他們的意願來做，不過目前我們有其他的苦難了，根據鈦的情報，紅海盜的主力部隊還有兩小時就會到達炮擊範圍，也就是我們這個區域的外側。”

    “我正在重新排列陣列，但是兩臺惡兆方舟……”

    “我只問一件事，大人，火山炮的狀態怎麼樣?”

    艾蘭拜爾抿了下嘴，喝了口咖啡，然後如實回答。“根據兩次射擊的參數，全力開火的情況下，核心能保持大概20發，但是明顯不至於毀滅兩臺惡兆方舟，我想……剩下的那臺可能需要登陸戰來奪取。”

    上將不可思議的看着他。“登陸?那個東西?那不是人類可以理解的存在，帝國戰士上去只是無辜送死，何況它的擁有者是變節星際戰士！”

    “但是我們別無選擇，斯卡迪和毀滅雄鷹都有登陸太空廢船的經驗，用炮火清理出登陸區域，就算是惡兆方舟也不過是臺巨大的引擎而已！”艾蘭拜爾說着。

    高級上將罵着。“帝皇啊，瘋了，都瘋了，我不該相信你的戰爭，但是我別無選擇，等時機成熟，我會聽你支配，當我們處理掉第一臺惡兆方舟，就開始登陸戰的準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