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火山炮鳴

    漫長的虛空航行比大部分人想象中的要無聊，沒有滿天的星辰，也沒有光怪陸離的宇宙景色，在他習慣了數百只巨炮互相撕咬的瘋狂後，僅僅半小時多點的標準泰拉時後，他意識到面前的戰爭並不能打消超長距離作戰的無聊。

    老隊長忍不住開始回憶自己出征前品嚐到的美食味道，雖然比不上曾經在帝國領主的私人宴會上品嚐到的那些好貨，卻也是軍隊如今難得沒有真空包裝或長期冷凍的美味。

    即一份撒上胡椒的牛蟻肉排，選取它最美味的脊椎內側，軟糯肥膩的地方，還有一小杯，特許的，可以在戰時飲下，類似送別酒的飲料，那是被久久釀造，度數不凡，清澈苦辣的帝國釀造酒，阿姆賽特。

    雖然此刻等離子引擎嗡嗡嗡的轟鳴讓他時不時從口腔黑胡椒的餘味和夾雜那點阿姆賽特的酒精質感中醒來，但他不得不承認，攔截機駕駛員的伙食沒有人們想象中那麼好。

    他也很難想象自己那些平時吃的那些東西成爲自己的最後一餐，比如常見的。

    格洛獸罐頭或極少的牛蟻罐頭，但那些食物通常情況下太軟，太爛，太鹹，搭配卡拉達果罐頭，那是一種附近帝國農業世界的特產，類似如今帝國大量種植的蘋果，但是味道更加難吃，口感更軟糯且能補充澱粉需求的噁心作物。

    偶然運氣好則有格洛獸培根和人造雞蛋，加上一塊用轉基因大麥製作的混合麪包，一杯雷卡咖啡，即他們這樣的飛行員能享受到的最高待遇。

    不過在這個殘酷的宇宙能品嚐那些即是帝皇對於他們這樣勇敢之人的全部恩賜，也是漫長的航行和接下來可能的高壓作戰中數個小時內他唯一的慰藉。

    直到封閉的機體突然傳來那種菸葉的香氣，他瞬間沒了魂魄，看着面前從全封閉頭盔前飄過的一絲絲白煙。

    “你在做什麼?！”他如同條件反射似的轉頭，炮手正在點燃雪茄吞雲吐霧，而他馬上說。“這裏是屬於我們三個的，快點，給我來幾口，你的愚蠢我就可以忽略不計。”

    這是違反紀律的，但是此刻早沒有人可以監管他們的所謂軍事犯罪，不過帝國確實會給壓力偏大的偵察兵配發一種劣質的香菸，來舒緩他們高強度的作戰中不斷惡化的情緒需求。

    炮手穿過駕駛座，拿來那捲吞雲吐的東西，一顆正在燃燒的雪茄，高級菸葉讓人流連忘返，就算封閉的機倉，二手菸會伴着他們很久，在兢兢業業的空氣循環系統把它完全過濾之前，那些味道會一直在，但他們不在意。

    就像現在，觀察手喊着。“給我也來一口！”

    隊長毫不猶豫咬下剛剛被自己戰友含着的地方，然後吸出一個漂亮的菸圈，圓滾滾，像個甜甜圈，打在機倉的透明玻璃上。“可不能多抽，它會讓我心愛的搭檔變成黃色的，被煙油覆蓋。”

    炮手則說。“太漂亮了，那個菸圈。”

    隊長揉了揉鼻子，把雪茄遞過座位間隙，交給期待已久的觀察手，並且回答。“這是我是許多能耐之一，畢竟我年輕時候住在一個農業世界，我的父親是一個農場主，實際上我的家境不錯，在綠皮入侵我的家園之前……”

    “之後我被帝國衛隊救了，我自願入伍，以優秀的成績，還有不俗的家底成爲了帝國海軍的攔截機駕駛員，接下來的你們比什麼人都清楚。”

    炮手回答。“真好，我是世代服役，從我祖祖祖父親開始，聽說他曾是船舶上的大副，而到我這代，我只能做個炮手。”

    觀察手吸完雪茄罵到。“怎麼，艾博，伱不開心嗎?這裏多瀟灑自在，整個虛空任你翱翔，速度和機遇並在，我以前是普通的巢都成員，幫派，大雞冠頭，紋身，哥特煙燻妝，該死的！”

    “然後我成爲了11稅，我被法警抓住了，之後被分配到了帝國海軍，從基礎的太空人，到走到這裏就花光了我的一切運氣，帝皇保佑，我不得不學習太多。”

    他把雪茄遞給炮手，三人邊吸邊聊，時間至此變了快得多，在忽遠忽近的戰線面前，他們也不得不藉着酒力和虛幻的菸草發泄，說出自己的諸多想法和過往。

    他們亦然清楚這次行動的危險，僅僅是加滿的燃油和沒有護航這點就能看到問題所在，帝國也沒有隱瞞，他們是敢死隊，毫無疑問。

    雖然讓自己的士兵用犧牲和死亡打開戰局對於每一個有尊嚴的指揮官來說都是恥辱和痛苦的，但是如今這個漆黑的宇宙人們無法否定，這件事存在的效率。

    而遠處代表死亡和犧牲的地方也越發近了，當空氣循環系統把雪茄的煙霧清理乾淨，那粗且厚重的菸草物也熄滅，最後一個完美的菸圈吐出，隊長轉變了態度。

    他踩住控制速度的設備，三人組各就各位，他們經歷過無數痛苦可怕的戰爭，這次不算最難，遠遠不算，只是沒有僚機讓他們的戰鬥更加苦難，燃料和物資遠遠不足，而能不能完成戰略目標更加是個未知數。

    戰機沒入那無窮無盡從虛空中來的炮火裏面，它不起眼的就像個驅逐艦的主炮所發出的小光點，同時跟着無數擦肩而過那些戰艦的流彈滑入戰列內部。

    此刻那些遮天蔽日的龐然大物在虛空中無窮無盡的距離下被隱藏的兇殘展露無疑，無數近防炮和駭人的重型火力，正在期待血液溼熱它們的炮口。

    而帝國最有價值和榮譽的古老戰艦，不乏大遠征時代就服役的古物，都在這裏，被換上漆黑的塗層，帶上了紅海盜那赤紅的拳頭標誌，或至高天諸位大能的八芒星。

    甚是褻瀆，甚是噁心，那些本因該長眠於神甫爲其鑄造的港灣安眠的機魂被至高天無數可怕意志感染，爲人類在銀河系取得立足之地的勇敢戰士，如今成爲了屠殺人類的武器。

    攔截機關閉了自己的鳥卜儀，這是老隊長最擅長的把戲，僅僅一臺等離子引擎並不會比所謂的炮彈更加容易發現，就算真的檢測到，他們也無法區別。

    只是如今這裏的士兵只能依靠凡胎肉眼判斷，在無數被玷污的船舶其中穿梭，就像記載帝國豐功偉績的墓碑們活了起來那樣，攔截機的機組成員需要背誦帝國漫長歷史認識的大部分戰艦，如今那些記憶裏被證明幾乎不可能在戰場出現的老古董歷歷在目。

    隊長忍不住開口。“那臺劍級，我認識她船舷下的銘文，那是我故鄉的話語，意思是黎明，這是羅恩瓦肯德，從靈族強盜手中解放我家鄉的戰艦，該死！”他有一時間不知道應該開心還是生氣，是玷污還是榮譽，複雜的情緒讓他無法理解，爲何這個宇宙如此瘋狂和扭曲。

    如今機倉裏曾經那些鬆散和雜亂完全散去，沉默和窒息取代了那些歡聲笑語，最終，在幾個急促的轉彎後，隊長發現了目標。

    那是臺古老的戰艦，明顯的紅色蠍子戰團標誌和那充滿敵意的龐大戰鬥甲板跟密密麻麻的發射機，與其說星際戰士的戰艦是武器，不如說是載具，或者航空母艦，那些差距讓這位老兵極快的鎖定了目標。

    “是那臺，三點鐘方向，漂亮極了的巨物，可惜。”他將戰機的引擎功率降低，在虛空中幾乎看不清他的存在，至此靠近，並且準備一發射中敵人的船舶，把定位導彈覆蓋在外殼上。

    炮手準備就緒，可在接近中觀察手馬上警報。“四點！”簡短的話語和他們的默契讓隊長馬上調轉機體，等離子引擎二次加速，躲開一發從右側來的射擊，高溫的等離子體讓報警器不斷轟鳴。

    “該死的，那些死亡天使太敏感了！快點投彈！”隊長罵着，可同時戰鬥甲板上，三臺紅色的戰鬥力極快的升空，它們扁平極了，像蝙蝠，又類似蝠鱝，但是速度極快，像三道流星。

    “敵人戰機，該死的！”隊長馬上拉升，同時打開鳥卜儀搜索敵人戰機位置和情報，很快沉思者陣列在顯示屏裏指出敵人所在位置和戰機型號，那是古老的劍尾戰鬥機，其年代可以追逐到帝國大叛亂時代，速度致命並可怕。

    就算是老兵的駕駛員也必須忍着巨大的負載，要知道上升會產生強烈的上g力，如同把人倒吊，維持這個強度數秒，就能導致嚴重的腦充血，就算高壓服緩解了許多這個問題，但也會讓駕駛員難以忍耐。

    同時星際戰士的反應力，負載耐受也遠超凡人，他們輕鬆追上帝國海軍的攔截機，難得激發武器的機會也就此泡湯，但是觀察手此刻開口。“敵人速度極快，但是轉向較差，用激烈的機動應該可以繞道他們後面……”

    隊長躲避後方的雙聯激光炮，猛烈的攻擊讓他應接不暇，劍尾的性能遠超帝國海軍的戰機，他不得不開口。“那就來吧！”

    一個豁出命的強加速轉彎，其弧度幾乎達到了戰機極限，同時偏大的推進力已經讓他們頭暈目眩，在逐漸漆黑的視野中，後座的觀察手看到了敵人的機體發出什麼光芒，然後馬上開口。“該死的！導彈！”

    一發追蹤導彈跟着他們向前，因爲轉彎的速度減弱，那顆致命且瘋狂的東西也恰好和他們的路途匯合。

    避無可避，死亡就在眼前，他們的價值還未到達，如今，還未想甘願赴死，那麼……

    “開炮！”這幾乎不可能，但是這個命令發出的一剎那，隊長，駕駛員，發出聲音的瞬間，炮手本能發射出機槍，在電光火石之間，導彈爆炸，絢麗的熱量在真空拋灑，同時戰機穿過導彈引發的熱量爆炸引起的火光。

    就算是星際戰士也在高速運動中被迷惑，他們下意識放慢了速度，準備回到甲板，可在火光之後，猛烈的掃射從應該消弭的地方爆發。

    炮手和駕駛員同時開火，前置激光炮和機體上方可移動的多聯炮臺發出火光，把那兩臺大意的變節星際戰士的戰機撕開，引擎爆裂，一頭撞擊在駁船之上，化作一團烈焰。

    還剩下的那臺，劍尾戰鬥機也因爲位置變更而陷入劣勢，在空中狗鬥的情況下無論是在什麼情況下，背後的追逐者都更加有優勢，而這點就算是星際戰士也無法避免。

    劍尾缺乏背後炮臺或有效的反擊手段，被擊潰只是時間問題，至此，駕駛員，老隊長擦了擦自己的鼻尖，血液正在不斷的溢出，但是擊潰兩臺星際戰士戰機的功勞，確實值得如此。

    而他開口。“燃料不足了，該死的，那個星際戰士跑了，讓他走，運氣好的傢伙，炮手，鎖定，投彈，現在……”他有點話不清楚話語，剛剛的機動讓他有點腦震盪，其他人也差不多，現在炮手看瞄準鏡都是花的。

    但是那麼大的戰鬥駁船顯然不容易打偏，這位老兵調好姿勢，瞄準，盯着那讓帝國海軍寸步難行的惡魔，擊發。

    一顆淡藍色的導彈發出，而敵人的戰艦無法反抗，不過他們也不理解帝國爲什麼會只讓一隻攔截機來到這裏，當然，他們也猜到了那顆導彈不正常。

    只是接下來，那顆導彈極快炸裂，被虛空護盾完全阻礙，化作一團可笑的煙霧，至此，那些人馬上開始有條不紊的派出新的戰鬥機，他們起碼有一個機組，隊長只能勉強開着燃油不足的戰機緩緩地離開，確保自己不會馬上死掉。

    直到幾小時後離開戰區，機體徹底沒有燃料，在無邊無際的虛空中，三人苦哈哈的互相看着。

    隊長說。“成功了！”

    炮手捂着腦袋。“那裏成功了?”

    隊長回答。“那種導彈是二段的，一段會被攔截，然後發出高光，二段沒入內部，鑲嵌船舶外側。”

    其他人也點頭，開始等待自己的死亡，就這樣，過了幾小時，他們慢慢的看着機體的通訊器開始變得更好，雖然沒有人回答，但同時虛空一側，猛烈的光芒從他們戰區位置射出，兩條致命的帝皇憤怒先後次序到來，瞬間撕開整個敵人的戰列。

    他們成功了，雖然此刻只有無邊無際的虛空，但是他們成功了，三個人，殺死了足足上百個星際戰士，堪稱帝皇的奇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