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遠征

    整七百只艦，連上後勤和諸多繁雜的運輸過程可以到達兩千以上，如此規模在帝國的歷史上也不多見，不能說屈指可數，也是不過百數。

    可這個規模其實並不龐大，比起太陽領主組織的跨越整個潘吉亞，聯合四個星區的聚合力量發動的戰爭，相比之下這次行動顯得捉襟見肘。

    比起預期的調度數量，來到這裏的戰艦更多，但是捉摸不透的預言，神祕的紫色之手，蠢蠢欲動的紅海盜，又給這件事帶上了撲朔迷離的信號。

    只是斯卡迪的戰艦羣依然以三個集團軍的戰術陣列向前，以當地領地，行星總督，帝國海軍爲三個劃分區域，帝國海軍足一百只精銳戰艦在前，像剃刀的刀鋒，少又銳利的排列在虛空，然後是兩百只各式各樣的，多爲武裝船和帝國退役驅逐艦或護衛艦爲主的行星總督戰團。

    他們就是這次戰爭的中堅力量，數量最大，品種繁多，負責核心的火力支援和掩護，同時承擔包圍被帝國海軍打散的零星敵人的責任，不算重要，但是需要，他們的存在可以有效的減少帝國海軍的負擔，犧牲，還有戰鬥壓力。

    而整個艦隊團最大也是數量最多，最花樣繁多的就是本地的許多要塞領主們的私船，大部分都是帶點綠皮風格的運輸船強加上武器，甚至不少船舶沒有宏炮。

    而最致命的一點是他們沒有領航員，完全依靠沉思者陣列的航行很難敏感的意識到龐大的虛空中有多少東西，這也是物資匱乏的恩吉利太空港的周邊星宇必然的情況。

    可就算這樣，他們依然傾家蕩產聚集出如此多的船舶，更多是因爲其繁忙的運輸產生作用讓這裏有很多聽令於領主的自由船長或冷貿易人。

    這只大概四百只船舶組成的戰爭部隊在戰鬥力裏面並不優勢，他們更多是運輸，後勤，保證包圍圈這樣的鬆散工作，可並不代表他們沒有戰鬥慾望，相反，大部分領主對於這個地方，特別是自己的位置都或多或少的厭惡。

    再然就是其領主們對於出征的最低要求也是可以在歷史上留名，讓自己的家族可以多上個前綴，把榮譽和爲數不多的豐功偉績填滿自己的身體，就算沒有打破如今的局面，之後他也大可被子孫後代叫做反抗者或無畏者，並被崇拜和羨慕，也能穩定領地內部波濤洶涌的權利網絡。

    比起行星總督們需求的穩定，繁榮，要在可能的叛徒入侵中活下來的想法，或者帝國海軍的聽令，責任，爲帝皇效勞的思想。

    他們，那些被叫做領主的要塞主人的想法就顯得複雜許多，不過他們並不是沒有用的戰鬥力，相反，如此數量下，只要戰局出現優勢，他們的士氣大概會壓倒性的高過行星總督們，因爲此刻擊毀的任何一隻戰艦，都是其家族千秋萬代的財富，也是偉大的榮譽。

    那些貪婪的獵狗們對於戰爭的任何殘羹冷炙都顯得有極大的興趣，他們大概不好控制，不過帝國海軍的主要力量也不依靠他們。

    可如此規模的混編依然在帝國歷史上不多見，除了那幾乎人盡皆知的哥特戰爭外，帝國極少進行這樣的破例行動，不過比起那時的絕望，星界軍此刻更是希望主動出擊。

    如今的波爾德羅的艦橋上顯得略冷，大概16攝氏度左右，大概就是泰拉入深秋的天氣，恰好可以讓軍官們穿着厚厚的風衣表現自己的勇敢，和隱祕下自己的大肚腩，斯卡迪兩個偉大的步兵團雖然沒有這個問題，但是這個溫度也成爲了艦隊約定俗成的規矩。

    一開始可能只是爲了節約一點能源，直到現在成爲戰艦上的標準溫度，人造的空氣循環系統滋滋吐着帶着微弱鉕味的空氣，不算新鮮，而戰艦上，超大功率的引擎發出的輕微轟鳴更是可以讓人神經衰弱。

    粗劣的控溫設備經常讓人在安眠時感覺到右半身灼燒似的熱，左邊在冰窟裏的冷，這樣的環境不算友好，可因爲人類和宇宙，帝國和虛空那模棱兩可的態度，這樣的環境也許是現實情況的最好概括，即在一個龐大無比，卻又擠的讓人窒息的地方，體驗着充滿差額的生命感覺，和人類面對龐大的銀河與其中無數怪誕異形時那般。

    因此帝國有句俗話“能在戰艦上活的風生水起的水手，把他放在其他地方大概也不差。”

    這句話不僅僅是表達人才的能耐，更多是對於適應性才是人類想在無邊無際的帝國和虛空活下去需要的最大天賦這點。

    至此，艾蘭拜爾緊了緊自己的風衣，在艦橋上座位眯着眼休息，這裏，帝國最偉大的科技產物的最高指揮室中，那些帝國精銳的指揮官或調度員或總控員大概都是如此態度，像在長途旅行前早早上了人滿爲患的客車，度過了剛剛入座的興奮和離別的感情後，被麻木和寂靜折磨的人們一般的狀態。

    死一樣的寂靜在整個艦橋瀰漫，只有引擎的轟鳴隱隱約約，因爲他們在至少一年前就準備好了如今的一切，以至於完全沒有任何的，太多的感情花在這件早在許久之前就決定好的事情上，就算它是戰爭。

    這樣的狀態就和一位老兵趴在戰壕裏面睡覺，用皮衣蓋住身體，看着因炮火而降落的雨滴從自己搭的塑料棚上低落，帶着死去戰友身體上的蛆和污泥，血液，從軍靴旁滑過去，他卻只有睏倦和麻木一樣。

    就算面臨戰爭，那些常在戰線上的人們也早已學會在戰鬥和休息自然的切換，而這個背後是多少讓人心酸的痛苦和對於精神的折磨，更多是旁人完全無法知道的情緒，因爲麻木，是這個世界最可怕的東西，那種波瀾不驚後，是對於一件無法接受的事情一次一次上演後，出現的，無法反抗的，壓倒性的絕望。

    最終那種死寂在短促的蜂鳴聲提示後瞬間消散，整個艦橋就和被抽掉了幾幀的畫面死的，每個人都開始自己的作業，設備的轟鳴不斷，波爾德羅窗外的畫面也陸續出現明亮的尾炎，其零度堪比恆星，是帝國最偉大的機械們共同的話語。

    閃爍的光明在虛空中出現，暗無天日的無盡宇宙，被數百臺戰艦引擎的藍炎照亮的清清楚楚，這個宇宙，不如說此刻，並不是一片寂靜，而是蓄勢待發的肌肉正在緊繃，積攢力量和動力。

    那些“星辰”馱着長長的尾巴，放開成三個“星團”好像在宇宙中飛行的銀河系，而其任何一個“星星”的速度，足夠在一天不到的時間穿越整個太陽系，就算是如今被集團束縛，也只需要三四天，而如此可怕的速度比起虛空的開闊卻一文不值，因爲他們跨越恆星系簡單，從一個恆星系到另一個恆星系卻需要足足數年，可在人類四萬年不斷開拓中，如今跨越五分之一個銀河系，只需要三個月。

    雖然依然會被亞空間波動影響，可背後無數代人開拓的努力依然刻在每一臺帝國戰艦和船舶之上，帶着文明跨越星海的方舟們卻終被用於廝殺，帝國海軍，即是偉大的開拓者們的後代，也是束縛人類於銀河系這片土地的枷鎖，而被束縛於星辰中，被無數異形和異端踐踏的那些情緒沒有消失。

    至此，人類把自己全部都放在了戰爭之中，爲了帝皇的復仇，爲了帝國的存在，爲了人類文明的不再次衰退，組成如今這個扭曲可怕的帝國，可人類已經沒有故鄉了，泰拉也只是一片焦土的如今，他們再也沒有東西可以失去了。

    如今沒有人會想帝國需不需要存在，因爲人類沒有了帝皇，這個虛空，這個銀河再也不會暢通無阻，那些靈能，那些扭曲的怪物會把整個人類文明撕的四五分裂，如黑暗科技時代那般。

    如今每個人能做到的只有忠誠，更加忠誠，比更加還要忠誠，作爲帝皇無數的貨幣之一，捨去自己的一切。

    抱着這樣的心態，這三只“星團”越過了數個要塞，在粗劣的補給和整體調整後，花費了足足兩個月才到達目的地，毫無疑問，如此巨大的規模行軍會產生這樣的問題，他們比預期慢了很多，主要是因爲帝國戰艦需要等待補給線路的鋪設，一條完善的，橫跨整個星宇的補給運輸線路正在緩緩地爲整個船團輸入血液。

    至此，在兩個月的航行後，帝國戰艦終於看到了旅行的目的地，波爾德羅的艦橋上，艾蘭拜爾看着占卜儀上顯示的綠色點位，那是叫做歐巴的星辰要塞，它此刻看起來極度的小，但是明亮，艾蘭拜爾用士兵遞來的毛巾擦了擦睡眼惺忪的臉，他沒有勤務兵，那位是給這裏全部指揮人員準備了一車熱毛巾的辛苦之人。

    他說。“謝謝。”那位列兵馬上回了個標準的軍禮，然後帶着推車向下而去，仔細一看，肩膀上還有斯卡迪第五步兵團的團徽。

    讓人欣慰的年輕人，艾蘭拜爾的腦海下意識閃過這個概念，他又忍不住苦笑，想到自己才不到30的年紀，思想卻越發向老兵靠近，服役數年未死，他已經是帝皇保佑，在這充滿牛鬼蛇神的宇宙，他每一次呼吸都是撿來的好運。

    而他擦好臉頰，精神也越發清晰，站起來歸還毛巾，他又向列兵感謝，才再次走到艦長身邊。

    那些複雜的控制面板還是一如既往，不過考慮到接近敵佔區，艦長的臉頰多了許多疲勞，還有點黑眼圈，雖然依然精神，健康，卻透露出隱隱約約的疲憊。

    這很不正常，他是老船長，精神力強大，同時他也意識到這樣的情況在整個指揮區域的人們都有多多少少這樣的狀態，而他，昨天也休息的心神不寧。

    只是他沒有多想，只是開口。“需要大副換崗嗎？”

    艦長搖頭。“接下來是和要塞的交接，我不希望我不能旁聽，這個關係我規劃接下來的物資如何消耗，並且我們距離恩吉利太空港的領空越發靠近了。”

    艾蘭拜爾揉了揉下巴，他看着虛空中許多的戰艦，艦長作爲帝國海軍的高階軍官，他有義務爲那些戰艦指揮和保駕護航，整個戰術陣列羣正在無時無刻交換情報，最後交給艦長判斷戰爭情況，他的壓力不比艾蘭拜爾小，甚至更大。

    就此考慮，艾蘭拜爾開口。“我會讓專人記錄，就今天一次，休息把。”

    艦長思考了一下。“不了，我可以放棄指揮，但是這段時間我需要在艦橋。”

    艾蘭拜爾反駁。“在這裏你放不下心。”

    艦長罵到。“回去也是，在哪也是，你我還不明白嗎，對於戰場上的軍人，所謂的家庭，保護或者責任，職責，都不重要，對於我們來說真正的牽掛是戰友。”

    “戰友才是大部分軍人堅持的根本，在極端的情況下，我們只能信賴他們，只能愛戴他們，而我如今負擔着足足百萬人的生命，什麼人都可以鬆懈，唯獨我在這個虛空，在這個戰爭開始前的幾小時無法離開！”

    艾蘭拜爾搖頭。“那你更加應該休息，到此爲止了，大副，我命令伱上臺，來人，把艦長帶下去。”

    艦長搖頭。“你怎麼如此對待一位帝國海軍高層。”他的話語沒有憤怒很冷靜，因爲他知道，自己無法放鬆。

    艾蘭拜爾卻說。“只有你最好的狀態才能讓勝利到來，我會讓軍醫給你來一針安眠藥，計量不會太大，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艦長點頭，但是艾蘭拜爾感覺那裏不對，他經常攝入咖啡因，已經習慣了疲倦，還有體質本來也好於那些指揮層還有個人堅定的意志與良好的作息習慣，他卻也覺得疲倦和強烈的，無法割裂的感覺。

    不過在大副上指揮官位後，他把自己的思緒壓下，開始等待交接物資，而根據預計情況，三小時後，他們就會突擊敵人的領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