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忠誠者的哀歌

    當波爾德羅從戰爭的泥潭走出，困擾卡拉扎數千年的陰霾被一掃而空，他們摧枯拉朽，只是這個好消息不能傳播到忠誠者馬格羅恩領主面前，這位教徒正在領主要塞的核心教堂，也就是虔誠室中目睹帝皇雕像的光芒，他的身邊圍繞着四臺那種扭曲的被叫做鞭撻者的怪物正跪拜帝皇，如他一般的虔誠。

    在突兀的轟鳴炮彈彈丸爆裂聲中，一陣一陣禱告詞彙逐漸清晰了。

    “神皇，自聖人領主大人吩咐我的任務至今，我依然勤勤懇懇，食物倒入，出去，忠誠者因您光芒免去飢餓，背叛之人因您的懲罰而飢死，那些殘酷和仁慈皆可是您，您萬變又如一，當人類，您的子嗣恐懼時您會幫助，當異端，您的敵人，背叛者在施虐時，您會懲罰。”

    “可愚蠢如我依然不明白，在斯卡迪之主離開的大概半月時間後的如今，那些異端爲什麼如嗜血鯊魚從虛空聞着我的血液而來了。”

    “那些人自稱爲對於我背信棄義應有的懲罰，他們應想把我生吞活剝。”在話語結束後，雷鳴似的聲音更加重了，那些宏炮在虛空一點一點撥開要塞沉重的護甲，不管是正常的港口還是地下黑港，不管是剛剛因斯卡迪之主到來而醒悟，又爬到高位的一位年邁文員，還是根據自己氏族年紀輕輕走到如此地位的貴族子嗣，都如蟲子那般蜷縮在臨時防空洞中。

    只有教堂中馬格羅恩領主的歌頌不斷。“我主，我父，我骨血賦予之人，請您賜我戰士勇氣，在虛空漫漫無魂之長夜中，給我們希望。”

    話語結束，一顆宏炮落在地面，要塞內部的工業區無數勞動的男男女女被直接汽化，巨大的動力讓炮彈粉碎，高溫讓空氣爆炸，連鎖着工廠複雜的設備，還有其流動的源力，掀起蘑菇雲，熱浪在空氣循環設備中傳到下城區，讓整個要塞溫度提升了3-4度，混着燒焦骸骨，蛋白質的氣息。

    焦慮在滋生，無數宗教人員，比如最忠誠的牧師或自發信仰並幫助他們的平民組成團體，疏導着人們走入防空洞，配發少的可憐的食物或水分，虛空中大帆船卡拉克孤軍奮戰，兩臺銀河級戰艦像鬣狗似的撕咬它的側翼，直到那地方完全焦糊。

    這是此對於背叛者的復仇，惡毒，惡劣，並一開始就爲了屠殺而來，一臺快刀級高速武裝運輸船正在貼着要塞的引力區並已其機動行規避着反軌道武器的光線或者巨炮，並向下灌輸着自己薄弱的火力。

    這是種扭曲的戰術，依靠快刀級其一半體重都是引擎達到的速度來規避攻擊，同時攻擊要塞的民衆區域，避開那些密密麻麻並且極度難啃的要塞設備和防禦火力，完全爲了殺死平民百姓而誕生的戰術，大型船舶牽制主力，快刀級武裝船切開其血肉，並一點點抽走血液。

    每次射擊都有數萬數千無辜者死去，這是帝國海軍不屑於使用的戰術，卻是領主互相侮辱的好東西，當你的領地，領民，不管是心痛那些生命或單純因爲無人稅收而痛苦，毀滅港口，民宅，工廠都可以極大程度的報仇。

    可他們不能完全毀滅這裏的防御能力，登錄目前依然遙不可及，戰爭的核心比起屠殺更是卡拉克大帆船會不會被擊潰，那兩臺銀河級戰艦依靠較小的軀體環繞其周身，像兩顆行星圍繞恆星似的，甚至在炮彈光芒閃爍中看起來頗具美感。

    卡拉克大帆船上的成員因此急躁，他們必須擊潰敵人來保證虛空權，不然整個領地都會岌岌可危，那些躲避在防空洞內部的信徒或無辜的帝皇子嗣都會死去，因此艦長要求，發射鞭撻者部隊。

    呲呲燃炎在運輸船中噴射，燃料發出薄薄的煙霧和教堂中的香薰無二，嘶吼的鞭撻者們因慣性晃動那讓人膽怯的幾丁質電鞭，他們腦海中的聖歌和聖像與領主所在的教堂重疊，他們彷彿聽到了馬格羅恩領主和帝皇的下一段對話，準確來說，是祈求。

    在震動的活塞引擎和一次一次炮擊產生的震動，噪音，與地面複雜的情況重疊時，馬格羅恩領主依然跪在地上，任爆炸將喧囂傳達，他卻虔誠歌頌。“神皇，您的恩慈在上。”他的眼角流下眼淚。“忠誠者們正在爲了偉大的夢想死去，他們的犧牲乃基石，此刻，我的孩子揮舞戰士之劍，將異端殺戮，用其纖細魂魄，爲帝國而戰。”

    “如您真的聽聞我的言語，且內心動容了慈悲，那便請讓他們成功，而今天我給予您那麼多無禮的請求，實屬無奈，如您真的庇佑孩子們，卻不滿於我，那就在未來取走我的生命…”他重重的用頭顱砸在漆黑的合金地面，咚，咚，咚，這個狂信徒的敲打和熱熔鑽機切開，並金屬因高溫變形發出的膨脹，悸動聲一致。

    當小型的沉思者陣列發出信息，鏈接那些鞭撻者的信息接口傳輸帶有命令的信息素，赤身裸體的怪物們腦海產生奇怪的主觀幻覺，身穿黃金甲冑，高舉烈焰之劍，光芒萬丈的人類之主從狹隘到不符合其軀體大小的運輸船走出，並用馬格羅恩領主的聲音喊到。

    “去吧，去吧！我的孩子們，當那些異端向我們傾斜自己的武器，彈丸，怒火時他們就不再是同胞，不再是人類，不再是信徒，撕開他們的肌膚，吞嚥他們的血肉，而我給你們唯一的命令，那就是屠殺，爲了我，爲了帝皇的屠殺！”

    那鮮紅的披風拂過每個鞭撻者的臉頰，赤裸的腳掌心踩在冰冷地面的聲音讓人忍不住精神緊繃，口水這樣的體液滴答在地面，戰艦內部，蓄勢待發的士兵和那些鞭撻者兵戎相見，血液，彈丸，嘶吼，閃爍的槍械，破裂的跳幫盾，死亡的忠誠者。

    那些東西組成一曲聖歌，在異端的船舶上不斷重複，大帆船的艦長看着這裏的情況開口。“右側的戰艦明顯的減緩了，看起來收效不錯，該死的異端們！”他喜笑顏開，這是他在這次戰爭到目前爲止最開心的瞬間，可左側的銀河級武裝船突然發難，幾顆黑漆漆的宏炮砸在大帆船已經碳化的側翼，那種笑容也轉瞬即逝。

    “武器系統故障，敵人刻意保持停滯在左側規避我們的武器系統，艦長，我們只能捱打。”一位信息員報告，艦長看着模擬着虛空情況的全息圖，大帆船一側已經完全鮮紅色，顯出疲倦的態度。

    艦長下令。“全速右轉，然後馬上左轉。”這個命令很奇怪，不過沒有人遲疑，在急促的引擎轟鳴和側翼引擎噴射後，這臺龐大的帆船開始挪動軀體，同時忍耐着兩臺戰艦的炮擊，船舶的艦首在虛空拉扯出一個弧度，那只銀河級馬上跟進，可就算它軀體更小，速度更快，可大帆船相比之下弧度更小，因此他們扯平了，可依然無法把炮擊角度對其，這只船舶太敏捷。

    不過這次它也猝不及防了，大帆船的正面對上了它，當敵艦長看到大帆船突然掉頭，減緩速度並瞄準它時，這臺戰艦已經開始儘快的加速度並準備離開這個區域。

    帆船艦長大喊。“全速前進！”

    船舶內部爆發出狂信徒們的嘶吼和喊叫，還難形容帝皇的信徒和混沌諸神的信徒有沒有具體太多的區別，不過鑑於混沌信仰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的物理生理，帝皇信徒顯然更加純潔。

    不過那種純潔不能讓他們的狂熱減少，當整個船舶以最快速度前進並死死的咬死敵人時，那種情緒被拉到了最大，甚至有點扭曲，在幾分鐘後，兩臺移動的金屬怪物觸碰。

    火花和金屬滋滋崩裂的聲音伴着被切成兩半的敵艦和因撞擊失去了百分之30結構的大帆船，這臺征戰多年的東西如今幾乎死了，它的核心引擎雖然依然顫動，機魂也清晰，可失去大量結構的它失去移動能力也只是時間問題。

    勝利？很難說是勝利，這兩臺都不是旗艦，如今虛空只有破敗的遺骸，還有未死卻很快要死的遺骸，可快刀級艦的轟炸依然不斷，很多人甚至不知道他們爲什麼還在堅持，只是因爲信仰或者那些有信仰和武裝的人要求他們堅持。

    許多人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在這個漆黑的宇宙，人類文明的第四十千年，弱小就是最大的錯誤，他們甚至不知道爲什麼自己需要躲在這個陰暗潮溼噁心的防空洞吃着乾癟無味的救援食品等待什麼東西，也不知道那些被叫做異端的存在怎麼突然襲擊這裏。

    只有馬格羅恩領主顫顫巍巍從被鮮血染紅的地板上站起，那些血液在複雜的黑色地面不可見的漂亮紋路下化作一朵花朵，中間那塊帶着碎肉和剛剛結疤傷口上硬化的皮膚，也是馬格羅恩曾經跪拜的地方成爲了花蕊。

    那些跟着他的鞭撻者們跪在地上的位置組成了類似生命之樹的花朵關節，而很難想象這個凡人用其信仰流了那麼多血液，雖不能認可其是否真的有效，可其毅力和忠誠無法辯駁。

    帝皇又一次用犧牲和死亡展現了他的力量，只是代價對於這個領主來說太重了，他們失去了虛空防御能力，如今只能依靠現有的儲存和不知何時才能等到的希望度日。

    快刀級武裝船一發一發將炮彈砸在無辜者的房子上，生產的工廠中，或祈禱的教堂，或教導人們文化的學校，一切美好都帶着那讓人窒息的溫度和悶熱，還有炮彈一次一次掀起的熱浪被毀滅殆盡。

    馬格羅恩接過僕人遞過來的手帕，擦着額頭，熟練的用酒精消毒，很快他的腦袋就會變得扁平，被長年的自虐弄的畸形，不過對於他們來說反而是一種帝皇的認可。

    他們用無數人在虛空寂靜而死，被炸死，被凍死，窒息的殘酷犧牲換取了時間，大概一個月？半個月？一個星期？甚至幾天，沒有人清楚。

    一臺大帆船，數十萬人，整個城市，一切組成了如今的局面，相比之下，如果用一條生命換算時間，他們僅爭取了幾微秒，而把那些時間加在一起給馬格羅恩來用，也不確定他們能不能等待到波爾德羅的回航…

    而相對於襲擊者來說，這僅僅是一次泄憤，僅僅是年輕的偉德領主對於自己父親死在這片土地，死在冰冷虛空中，還有對於背叛者的憤怒和情緒。

    而諷刺的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親並不是死於馬格羅恩手中，而是因爲帝國衛隊戰爭領主的到來，臨時粗糙的星語在帝國衛隊還未出現在衆人面前僅僅馬格羅恩開火時就發出，加上亞空間傳輸的損失，他只得到了背叛，馬格羅恩，還有這個地方的座標。

    和艾蘭拜爾想象中的那種自己被發現不同，相反，他隱藏的很好，可紫色之手已經將自己的力量靠在這個年輕人背後，這片宇宙有外力推波助瀾，因此他僅僅是宣言向這裏攻擊，就有另外三四位領主的船舶加入，讓其艦隊更加龐大，而如今只是復仇序幕，他還在等待其他人到來，最後攻入內部，取馬格羅恩的頭顱。

    他如今在虛空無盡的漆黑角落中等待，他所坐的旗艦並不是一臺戰爭機器，而是駱駝，巨大的機體形成長並方塊的奇怪形態，裸露的機庫，活塞，銅管，一臺克特阿克斯級運輸船，也被稱爲鯨魚級運輸船，是帝國海軍專門從戰場上運送人員和設備的艦船。

    這從帝國海軍退役的龐然大物本應從她的生產之地廢棄，可諸多邪惡並不可告人的交易讓她來到這個苦寒之地。

    她的作用類似星際戰士的戰鬥駁船，但並沒有強大的火力或者發射空降艙的能力。

    和其他部署或運輸艦一樣，克特阿克斯級可以運載一個團以上的帝國衛隊和所有有關的軍事設備。

    換句話說，復仇者一開始就準備打入這座要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