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繞着星環向前

    恩衛IV號，這是顆古老的巨星，它的身體幾乎是氣態的，但是高壓的內部有着相當不錯的引力，可這裏並不是恆星引力範圍，它是顆遊離的孩子，並和自己的兄弟姐妹們分開，如果時間再過數億，它可能成爲一顆恆星，然後誕生新的恆星系，不過着和帝國無關，和艾蘭拜爾則更沒關係。

    帝國領主只知道從戰艦窗口向外，這顆淡藍色的螺旋紋星球在恆星薄弱的光芒下顯得美不勝收，而它的外表顯得安寧，靜如處子，不過離開恆星的它絕不可能成爲人類的家園，至多被拿來開採，但就算如此它也保持着每小時八百公裏左右的可怕速度，以其脫離恆星母親時的慣性向前。

    它會去何處沒有人清楚，就算是如此高的速度，它被帝國觀測到如今也在一條線路上向前了數百年，因此它的正面坑坑窪窪，都是小行星和碎石撞擊的坑洞。

    它的衛星，或者一大堆碎片似的石頭，每個都有一座小行星要塞大小，雖然不算密密麻麻可也以相當可怕的速度向前，形成一個極快的圓環，橢圓形的圓環，然後穩定在一個特別的速度。

    波爾德羅很快會加入其中一起舞蹈，他們需要在這段時間以物理姿態到達亞光速引擎的極限，然後依靠行星引力的慣性把自己拋出去，按照計算他們需要環繞這座世界三圈，到達最高速度後用最大出力突破那致命的引力地帶，並依靠那些能量達到速度和燃料消耗的平衡。

    這是帝國歷史上少有的壯烈舉動，依靠一顆龐大的天體完成史無前例的星際極限運動，不過沉思者陣列已經給出了可行的答案，在沒有亞空間旅行能力的前提下，想完成預計的戰略部署就需要這樣的瘋狂。

    就算慣性不能幫助他們到達目的地，那麼沿途的領主領地也能提供幫助，所以只要正常飛出，那麼最差也不會太糟糕。

    想到這裏有一種興奮在船舶中瀰漫，他們如果這樣的戰術成功，在帝國歷史中將留下短距離支援相當重要的一次戰術，就算一顆正在快速向前，流浪的巨大行星在宇宙裏很少，因爲對於它們來說被恆星鎖定才是更多的情況。

    可就算如此也能讓自己被載入史冊，怎麼不來的興奮？在這個人類文明的四十千年末端時代已經沒有多少成就可以被記載，就算歷史缺失了許多那也已經有了一萬年，一萬年來又有多少能人完成了許多奇蹟和成就？

    成功和被記載最近的途徑就在眼前，只要飛躍小小的星環就能給波爾德羅奇蹟的經歷增加濃墨重彩的一筆。

    帝國強大的戰艦環繞星帶一圈並不困難，厚重的精金完全可以無視大量天體威脅，除非其質量和速度遠遠超過戰艦的水平，可就算如此，沉思者陣列和占卜儀，導航員組成的信息三角洲也能滿足帝國戰艦的偵查，因此在超越視野距離無數倍的情況下規避外來物。

    何況波爾德羅船舶的船員都是精銳裏的精銳，完全不會懼怕所謂的極端星體，而相反是這顆流浪並擦過帝國邊境並對於戰略至關重要的世界更加稀有，帝國是殘酷的實用主義社會，因此不會有人把寶貴的燃料和物質浪費在創造奇蹟上。

    因此帝國是老舊的，腐敗的，不向前不冒險的帝國，而不是一個足夠有活力的世界，但這並不代表人們不喜歡極限運動，只是規模再也無法到達足夠龐大的情況，最多是某個瘋子的極端行爲。

    所以對於波爾德羅號的成員來說這次的行動天時地利人和組成了一次特別的極限行動。

    在戰艦內部那些人們因此開心，侃侃而談，要在這顆美麗的世界創造帝國爲數不多有記錄並且必要的奇蹟，這個社會就是如此矛盾，他們既崇拜偉大的犧牲和戰爭又在極度推進實用主義，同時卻大手大腳不斷揮霍帝國在宇宙星海的無數資源。

    不過此刻，是有意義的，當艦長在艦橋看着那龐大的世界，他的內心充滿了期待，他的呼吸變得綿長，像性*後的最後長嘆，他是帝國爲數不多的冒險者，因此期待。“太棒了，圍繞如此美麗的世界三圈，它可是個流浪者，和我一樣。”

    他的詩意很快被打斷，艾蘭拜爾略有興趣的看着那顆世界。“真漂亮，不知道有多少鉕素精金可以被挖出來，在帝國漫長的戰爭歷史中，說不定有一條可以造出這樣的流浪要塞。”

    艦長有點沒有好氣的罵到。“你非要把每個事情都拉入戰爭嗎？”

    “可我們就在戰爭之中，不管你喜不喜歡，甚至我們這次跳躍也是爲了戰爭。”艾蘭拜爾強調這點並把那爲數不多的詩意撕的粉末似的讓人死了心，只是他依然壓不住波爾德羅中的興奮，那是許多還算有夢想的人終生喜愛的事情。

    畢竟伴着如此天體一同舞蹈可以說是帝國殘酷戰爭歷史中少數的浪漫。

    而這樣的浪漫要自己享受，這就是波爾德羅的總體感覺，更是他們爲何歡樂，那些交雜的情緒最終在今天爆發。

    在波爾德羅巨大的船體於許多人的共同協作下用超出其巨大軀體的靈活性來完成了一個漂亮的轉向，切入了那緩緩流動着許多物體的星環，這裏的引力帶着波爾德羅緩緩加速，那種感覺像坐在電梯上似的。

    這樣的感覺並不糟糕，感覺自己的軀體被緩緩拉扯，靈魂出竅，可這樣的感覺在機械教的重力巫術下被沉思者陣列調整成符合人體的水平，雖總有點不同，畢竟按照艦長的說法，剛剛那幾分鐘他們就加速了足每小時八十公里，要知道這可是個龐大的金屬巨龍在航行中的額外加速。

    正常情況每公里都需要帝國發揮比平時更多數十倍的可怕燃料消耗，全速前進因此被視作戰術行動，而不是每個常規的狀態，它會使帝國戰艦的核堆變得需要冷卻，燃料也會使用過度。

    但比起那些複雜的計算或者調整，更加讓人心神變得寬闊的是那些圍繞行星被其重力抓到的小流星，它們可能都有戰艦大小卻因爲距離看起來像一隻一隻飛行並帶着殘影的箭矢，在幾乎按照千公裏計算的龐大距離中化作雨滴那般密集的光影。

    可現實是它們之間的空隙大的很，可以容納許多戰艦，許多，許多。

    這裏是距離漫遊港最近的恆星系邊緣，光芒已經冷了，但是依然存在，那些光線把奇景展現在人類面前，像帝皇給其子嗣中勇敢者的獎勵，只是帝國如今任何的記錄設備都無法完好記載這片景色，多少無法媲美身臨其境。

    諾娃小姐因此奮筆疾書希望自己的筆墨能向帝國的衆生宣告這裏的一絲美麗，因其淡藍白色的星球在恆星光芒下閃爍，帶着成千上萬的美麗流星且與帝國戰艦共同前進的模樣太多讓人撼動。

    不過和進入時波爾德羅的嬉笑怒罵不同，她的船員們在極快的速度中進入了作戰模式，領航員用精密的言語報告任何可能的撞擊，船長帶着他的水手爲波爾德羅保持着精密的，極限的，可以依靠這顆流浪行星強大引力和其向前流浪的慣性，一個可以使星球向前的慣性加速，並不會被吸入引力範圍內部，導致減速和無法脫力的精確。

    相當於從獅子身上準確拔出一根頭發絲，可就算如此也僅僅是證明人類可以在虛空活下去，而不是征服了宇宙。

    這個極度龐大的世界殘酷並美麗，壯烈且孤寂，人類太小太弱，這顆行星前進的慣性可能僅相當於人類在漫步，可對於這臺人類文明最尖端的戰艦來說，簡直是無法形容的龐大能源。

    每個人都屏住呼吸，在短短的一小時內，艾蘭拜爾大概感覺到兩次明確的加速度，在橢圓形的星環中環繞，戰艦每次渡過一個彎彎就會被引力和慣性向前，比起彈弓這樣的感覺更加類似投石索，只不過着個投石索永遠不會發射，而是用相當平均的速度在虛空中環繞。

    最後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這樣的高壓需要保持預計14標準泰拉時才能確保戰艦到達準速度，可這樣的概念還是波爾德羅一直保持最準確的引力外環範圍，隨時隨地可以拋出去並穩定加速。

    可別忘記了整個引力因爲星球在向前並不是好的圓形，雖然它本就是類橢圓，但在加速中它更加橢圓，每一圈，每段都需要在每次加速時準確改變，幾乎是在殺死所有人的腦細胞，以此他們奢侈的準備了足10位領航員，都是老練的老手，就算如此，他們平均也無法堅持一小時。

    輪替也不能短時間彌補其靈能消耗，開始時還能保持穩定，而跟着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速度越快，船員越發疲倦，這個事情就越來越極限，可速度不夠他們也無法保持不減速狀態脫離星環，太快又不能準確向前，在宇宙有一絲偏差就會導致目的地差距十萬八千裏。

    而在第10小時，艦長疲倦的表情突然一掃而空，因爲他喊到。“是流星？”

    這句話讓人們下意識看去已經忽略許久的窗口，那是幾乎停止的一顆顆小石頭，停止了，那些流星停止了。

    他們在第10小時就達到極限速度，雖然領航員已經疲倦不堪，他的額頭第三只眼不斷流出濃且奇怪的粘稠體液，靈能也所剩無幾，可這個消息更代表着他們可以用更好的狀態衝擊，離開星體引力。

    “我們正在和羣星肩並肩！”一位船員忍不住喊到，幾位僕人正在扶着那勞苦功高的領航員離開那複雜並變態的管道和儀器，換上他們所找到最老道，最有經驗的老人上來，他是下去時最從容不迫的，也是靈能最強大的。

    此刻就算是靈能者也會被人們表達敬意了，艾蘭拜爾忍着想問星語者占卜一次的衝動，破例向這個老領航員，爲人類跨越上萬次亞空間和極端虛空環境的人行禮。

    這位被厭惡了一輩子的靈能者呆滯了下，他的靈能能感覺到對面的心態，就算只有一點點，因爲他並不是精通此道。

    最後他座上那用扭曲管道鏈接複雜傳感器的王座，頭盔帶着連接器嵌入他的脊椎骨，讓他和波爾德羅合二爲一。

    準確的數據開始在船舶的沉思者中歡愉的跳躍，艦長馬上喊到。“三千公里後，進行脫離，準備好引擎，角度不能偏差，我們需要讓波爾德羅揮如肢體那般靈巧！”

    三千公里聽起來多且遙遠，可恩衛四號比地球大得多，對於它來三千公里僅僅是身體的千分之一，對於虛空來說更是不值一提，卻是帝國衛隊的全部。

    加速，減速，角度，每個人都全神貫注，興奮劑和咖啡變得供不應求，因爲就算這次行動後心臟出現問題而死，那他們也能在黃金王座向其他帝國海軍的英雄大喊，自己在虛空飛到了接近光的速度。

    而這是個短促的奇蹟，比大部分人想象中都短，大概10秒都不到，瞄準，突破，波爾德羅像一條龍突破海洋，帶着虛幻的外衣，脫離這顆行星的引力，離開複雜的流星羣，一言不發的向虛空最遙遠的地方前進。

    每個人都虛脫了，艦長在全力的智慧後問着。“偏差多少？”

    “船長，領航員沒有回覆，無法得到信息…”在這句話後人們不由得擔憂起來，可事情總如大家所想的那般，這位老人因爲身體不好和高強度靈能消耗，老死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像睡着了那般，僕人帶着那穿着長袍的英雄下去，等新的領航員座上這裏，信息才準確。

    “報告，完全沒有誤差，我們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前進！”

    每個人都鬆了口氣，也包括看似無法努力的帝國衛隊，當這只龐然大物向虛空遨遊，那顆淡藍色的星球對於她遙望，彷彿這個孤獨的旅行者在向波爾德羅號道謝，感謝她陪伴了自己的旅行，雖對於其來說只有幾毫秒似的。

    而現在他們相同了，不對，是一直相同，是在虛空漂泊向無垠宇宙其中那小小目標的旅行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