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麥芽，海格，大小姐

    “金屬做的洞穴？你們人類膽怯到需要用那些東西保護自己不被自然殺死？”

    ——————鈦協軍，克魯特人

    巨大宏偉的城堡足媲美泰拉上的聖山，數千米的龐大宛如金屬製的怪物，巨龍，匍匐在荒野大地之上，遠超普通世界的寒冷更是性格惡劣的常客，而對於大部分這個年代依然活着的斯卡迪人來說，這樣的地方才能叫做家園。

    金屬羣山綿延不斷，足媲美自然界任何的奇觀，亦是寒冷，或是炎熱，再其後的諸多邪惡，火山爆發，颶風，暴風雪，地震，對於這頭鐵龍來說都無所謂。

    不過再如何龐大可怕的建築或自然風貌終還是會觸碰地面作爲其地基，於城堡周圍的許多空地也是斯卡迪人爲數不多可以觸碰到這世界可悲自然的地方。

    不過寒冷，惡劣的氣候，乾癟的土地或缺乏的空氣，就算是全副武裝的士兵也只能佩戴厚厚冬衣，在這斯卡迪已傷痕不斷的地面中緩慢前行。

    這樣惡劣的地方，卻有位老人低着頭，僅穿着沒有染色的劣質棉衣，腳上厚重的鎖鏈在地上拖出深深的痕跡，而他所耕種的地方，淡綠色的植物卻已有人小腿那般來的高了。

    而他，那老人，身體明顯比別人來的高大，白髮蒼蒼，皺紋滿面，卻在此刻拖着看起來足有成年人重量的負重，揮舞可怕的鋤頭，感覺隨時隨地可將凡人腦袋砍下來，讓冒犯他的人死去。

    很難想象這位曾經是馳騁沙場的戰士，而他擦乾額頭的汗水，鬆垮垮的，被臨時織造出來的布衣蓋不住他軀體上黑色的甲殼斑點，戰爭的戾氣從未徹底褪去。

    只是那恆星熱烈的光芒被半透明的白皙大棚聚焦，溫度照耀在閃爍的作物之上時，這老兵也終於呼出一口氣。

    這片被斯卡迪之主抱有厚望的田地充滿了新生的希望，星際戰士如今培育的千畝田僅靠其一人，卻依然蓬勃生長，終有一日，碩果累累，那些特殊的作物就會成爲拯救帝國無數人的寶物。

    曾經殺戮之人能不能承擔這個責任，複雜的輿論和壓力被斯卡迪之主一手按住，可縱然如此，這個罪人所在的地方也成爲了禁地，雖然海格滿足於和草木植物共同安眠，可當他將鬆軟的泥土作爲自己牀鋪，享受難得碌碌無爲的困伐時，槍械的轟鳴和引擎伺服器的聲音從耳邊出現。

    星際戰士不會恐懼，讓海格無法安眠的感覺也不是恐懼，那是他兄弟們對於活下來戰士的指責，也是混沌諸神給此人的懲罰，就算他逃到地表，在斯卡迪之主的庇護下，星炬光芒裏面，現實宇宙的物質世界裏，那些感覺也依然明確，甚至到了足夠讓凡人瘋狂的地步。

    這也是爲何海格會選擇去照顧植物，此刻他把臉埋入田地，就如同死了那般的，植物，泥土，根莖的氣息，極小的昆蟲盤踞於他早無知覺的皮膚的觸動，彷彿再也無人知曉，這個龐大的，蒼老的戰士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他死了，且已是死靈，只有土壤和安息能讓他舒適，而他活着唯一的目標就是培育更多的生命，並視作其爲自己的救贖和安逸。

    寂靜的空氣在此地緩緩地流動，沒有生物的喧囂，這裏就如死了那般，只有葉子互相在空氣流動下撞擊，隱隱約約，幾乎不可見的莎莎聲，代表這個世界不再相同那虛空的死寂。

    可安靜這件事彷彿註定要被打破，在急促的腳步聲後，那本就無人看守的溫室被掀開，少女銀鈴似的聲音喊着。“植物，這是什麼植物？”

    後邊且帶着顫聲的侍女補充。“這是艾蘭拜爾大人的溫室，這裏應種的小麥，艾莉亞公爵夫人！別跑了！”

    穿着厚重衣服的艾莉亞只覺得這裏溫暖極了，莫名的興奮，屬於生物對於植物的喜愛，那些被壓抑了數十年的東西今天第一次看到了作物，雖然是農田，卻讓艾莉亞這個懂事的孩子像野獸似的嬉鬧。

    她沿着被開墾的道路嬉鬧向前，在潘藍的小女孩此生未見過植物，對於她而言，這裏規規矩矩樹立如軍團似的麥兒，綠色的小生物們，是一生未見過的東西。

    她跑了幾步，無視侍女的喊話，又覺得燥熱，將厚的禮服一概扔掉，在提供給人行走的田邊路徑上撒在一件一件衣服。

    侍女且怕且怒的大喊“公爵！艾莉亞公爵！這裏有怪物！”並連忙把那些染了塵土且價值連城的衣服帶起，而對於艾莉亞來說，她只穿着淡薄的上衣，紅紅的皮膚享受奔跑帶來的風，且還有點寒冷，但絕算不上難受。

    她看着那些小麥，綠色的麥穗已擡了頭，又忍不住想，它們如果被烤成麪包得多麼可惜，按照書裏說的，得變得金燦燦一片，肯定美麗。

    而艾莉亞累了，她坐在泥土路邊，喘息着吐出白霧似的寒氣，低着頭看着田裏的麥穗，好奇的伸出手想觸碰那植物。

    “別動！”厚重聲音傳來，艾莉亞觸電似的縮手，她側目看到地裏躺着的老人，可能是因爲年邁星際戰士的軀體萎縮，這位聰明孩子一下沒看出他的身份，只是問。

    “老伯，你怎麼在這裏睡覺，牀那？”

    海格一言不發，只是看着恆星的光芒，彷彿覺得這孩子很快就會離開，和那些害怕他的人那般。

    艾莉亞則繼續問。“這裏的田都是您種的嘛？可以教教我嗎！我想讓潘藍也如這裏那般漂亮。”

    “老伯，您不會說話嘛？小麥原來是綠色的啊？我還以爲的金的。”

    海格此刻被煩的過頭了，只能無奈的問。“你沒見過植物嘛？”

    “書裏的算嗎？”艾莉亞回答。

    “不算吧，還好你沒去過卡塔昌，不然你就不會這樣喜愛這羣小壞蛋了，你要知道，他們可動輒有打理不好的就會死，嬌貴的很，就算這樣你也要去種植它們嘛？”海格難得說了那麼多話，上次這樣還是和斯卡迪之主的對話，如今想來已經過了兩個月，甚至有點久違。

    “啊…那就交給我爸爸，他可厲害了，其次，這羣植物可以創造空氣，不是嗎？我的家鄉需要進口空氣，我父親因爲這個方面的開銷而頭疼不以，如果這裏美麗的植物可以幫助我們有好的大氣，我也會權利照顧它們。”

    艾莉亞說出那樸素的願景，她清楚，很多時候事情就是那麼簡單，而她平時的成熟也讓很多人忘了，她的年紀並不大。

    “太天真了，那些麥子就是士兵，你需要訓練，調教，培育它們，等它們成熟，離開你，發揮自己的功效，是成爲新的一株作物，或消散成麪粉，我不覺得你可以擔任。”海格嚴厲的評價。

    “那就讓我也成爲您的士兵把，在學到可以結果之前，我不會離開的。”艾莉亞認真的回答。

    海格還想說點什麼，但侍女很快追逐上來，那個年紀不大，滿臉麻子的女孩這輩子未踏出過潘藍，她很擔心，很膽怯，甚至對於那些小麥都恐懼，怕它們能讓艾莉亞害了病。

    而當她喊到。“公爵，回去了！”

    艾莉亞只是說。“回去？比起這個，看看我的新朋友！”她手掌指着海格，侍女則好奇的向前，但當那位前星際戰士站起來，他巨大的軀體，手臂上的黑色甲殼，無數的傷口，臉頰中泥濘的樣子，都讓這膽小的凡人睜大眼睛，口齒不清。

    無數的流言蜚語爬上這個可憐人腦袋，她想到許多傳言，然後大喊。“天，帝皇…帝皇啊！”她馬上轉頭，彷彿自己的小腿可以跑過星際戰士似的。

    奪路而逃，這才是海格所認識的世界，他突然轉頭看向艾莉亞，彷彿害怕這個女孩看清他後也如此難看，可艾莉亞只是撫摸他粗壯的手臂上被黑機械教賢者留下的傷口，擔心的說。

    “動力斧？我見我父親用過，這傷口可不容易癒合，你那時穿了很好的甲冑？”

    “是，是很好…”海格露出一絲落寞，艾莉亞馬上安撫。“啊，抱歉，我能理解，好的鎧甲就如親人，不過看到這個傷口我就明白了，那位已經走了…”

    海格此刻卻複雜的說。“你…衣服怎麼辦？”他岔開話題，又問。“如果沒有衣服，凡人走過庭院到大門的路途會被凍死，留在我這裏過夜把…”

    “我有間木屋，那套裝甲也在屋裏，我可以給你留個地方，再用被褥給你鋪個牀，不過希望你嬌貴的身體撐得住我的被子。”

    艾莉亞笑了笑。“是嗎，可我也不是生來就是貴族，當我在貧民窟享受地板和打罵時，我遠遠不知道被褥和牀，書或學習的感覺。”

    “走吧，老伯，我要學會你的技術，讓任何的土壤都能生出麥芽！”

    海格蒼老的臉頰觸動了下，緩緩地向前，曾經被黑機械賢者打出的傷口也不再痛了，他現在無比慶幸於認識了太陽領主，不對，是斯卡迪之主，是艾蘭拜爾，也是他的奇遇。

    當原本不得善終之人被拉着向木屋走去，他們打理了被褥牀鋪，艾莉亞霸佔了二樓靠窗且能觀察到日出的位置，海格拿出最好的食物招待這個孩子，並且向她介紹自己終結者裝甲曾經保護帝國的榮譽和功勞。

    他依然隱瞞了不少自己曾經墮落混沌的話語，可上面永遠不會褪色，用血液塗抹出來的塗裝並不會瞞過女孩鋒利的目光，可艾莉亞只是假裝不清楚，並讚歎這位老兵做過的榮譽。

    她禮貌的對於這老人曾經的事情隻字不提，只是享受認識朋友的樂趣和準備接納更多的智慧，而當侍女急匆匆找到艾蘭拜爾，正在吃三明治的斯卡迪之主被婦人拍着桌子，喊到。

    “艾蘭拜爾大人！您溫室裏的圈養的怪物擄走了我家小姐！”

    艾蘭拜爾吃三明治的動作遲鈍了一下，然後突然哈哈笑出來。“噗…艾莉亞那小子？”

    “她？被擄走？帝皇啊，謝天謝地，那女孩可不好對付，終於有東西吸引她注意力哩！”

    侍女不滿的罵到。“大人，不要開玩笑，那個巨大可怕的非人怪物曾經服侍於叛徒，如他把我們家可愛的艾莉亞小姐生吞活剝…”

    艾蘭拜爾卻說。“他只是沒了脊骨的老兵，在他兄弟離開，戰爭失敗之後，他就再也不可能把任何東西生吞活剝了。”

    “我明白你們的恐懼，但相信我，你家小姐沒事。”

    侍女被說服了一點。“是…那，那我想託您把衣服帶去，還有相關的生活物品，我今天冒犯的樣子可能嚇到他了…讓他討厭，並且我依然懼怕…”

    “潘藍是我的朋友，我會去的，這也是爲了保證我斯卡迪第一位女公爵的安全，放心吧，我拯救的帝國人不止幾個。”艾蘭拜爾安撫侍女，這位小姐剎那紅了臉，被溫柔的斯卡迪之主送出門，木納的回到房間。

    而回到辦公室，艾蘭拜爾扣了扣鼻子，唸叨。“那小家夥在幹啥…”

    第二天，艾莉亞早早醒了，甚至比海格還早，或者她一夜沒有安眠，當這位星際戰士在今天感受到在戰爭後第一次安穩的睡眠時，他看到了帶着熊貓眼的小女孩舉着油漆桶，用粗糙鐵皮和藍色油漆塗好那倉庫裏的終結者裝甲。

    雖然還很粗糙，也算不上漂亮，甚至可以說是對於聖遺物的污穢…

    艾莉亞摸着鼻子，身上塵土許多，白皙的皮膚變得烏黑，說。“我不知道阿斯塔特的裝甲顏色代表什麼，我只是把書裏描述最多的藍色用上了，抱歉…”

    老海格撫摸那甲冑，並突然拿起油漆，在肩甲和胸口上繪畫出鑲嵌編制橄欖枝的圓形標誌，也是奧特拉馬騎士的標記。

    “不，你做的很好，和我退出時一樣，僅僅欠缺了這個，我虧對自己的兄弟，兩次…”

    艾莉亞問。“不穿上試試嘛？”

    海格回答。“我不配，我不行…”並連連搖頭。

    而倉庫的窗旁，一位穿着軍裝的年輕人靠着窗口，手拿着澱粉塊沾漿果醬，並自顧自說着。“你現在合格了，我，太陽領主說的。”

    艾莉亞看着那位笑了出來。“大叔，加個前比較好吧？”

    艾蘭拜爾一口氣沒上來，只覺得血壓高了點…

    馬桶圈戰神（說的是中古高精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