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夾層裏的倖存者

    精金和鋼鐵鑄造的世界，城市裏的城市，卻有死的寂靜，那些非人的東西像屍骸似，在帝皇曾經寵愛的地方肆無忌憚的揮灑那些扭曲的情緒。

    不要說什麼工具無罪，忠誠的機僕就算面臨命令也會自殺或者倒戈，阿爾法級別的隊長有一部分個人意識保留，但那東西還是選擇了服從，他們是好機器，但已不能算做人了！

    卡賓槍的光束，爆彈，爆燃，帝國衛隊的子彈如瘋狂的鋒利之刃插入那些叛徒的核心，崩裂的機體碎片帶着機油像血和廢鐵組成的雨滴落下。

    機械教僕人的“血液”溼潤了帝國衛隊的軍服，可死亡和血液並不能阻礙他們前進，就如他們屠殺凡人時血液流淌到這顆鑄造世界的表面像充滿血液的鮮紅岩漿流動，從近地軌道也能看到那般瘋狂和恐怖。

    卡塔昌森林戰士的軍靴踩在半死不活的機僕腦袋之上，他不得不承認，製造他賢者技術很好，但是此刻只是讓他多痛苦許久而已，並且帝國衛隊絕對不是好人，他們只會血債血償，以牙還牙。

    革命，正義，道義甚至種族立場什麼的，完全沒有，帝國衛隊就是爲了更加原始和瘋狂的東西而組成的部隊，戰爭，殺戮，生存，僅僅如此。

    人類需要團結起來，在這個不斷鬥爭的宇宙活下來，面對異形，異端，惡魔而活下來。

    “開槍！”

    “攻擊協議，啓動！”

    兩聲吶喊，機械的語氣和帝國衛隊的聲音同時出現，在敵人屍體組成的掩體和強力火力的掩護下，那些機僕很快潰敗，零件和屍體組成帝國衛隊的戰壕，讓他們可以繼續推進，但更多的敵人很快到來，整齊劃一，宛如克隆人或者其他什麼東西，但絕對不算人類。

    強烈的火力不斷交替，兩個羣體的對決像兩隻巨人互相打出搏命的拳擊，是帝國衛隊被累死還是護教軍全滅，大概只有諸神說的清楚。

    當艾蘭拜爾在機械屍骸掩體後開槍，打爛一隻阿爾法領隊的腦袋，然後向其他同伴說到。

    “有趣，平時都是帝國衛隊打消耗戰，現在居然倒過來了，不過敵人的數量真誇張啊，我們的行動什麼時候被發現的？！”艾蘭拜爾罵着躲入掩體，扶着一臺陶鋼製造的殺戮機器，重型機僕的軀體，將燧發槍的彈丸抵抗下來。

    電磁槍的齊射隨後而來，艾蘭拜爾只能直接將死去的重型機僕舉起來，像跳幫盾牌似的舉起，遺物手槍單手發射，擊殺敵人的同時極快的向前，單手發力，將被打的破破爛爛，幾乎沒有防御能力的重型機僕，足足幾百公斤的東西扔出去！

    碰，砰，悶聲咋起，那邊還在抵抗的機僕瞬間被巨力砸爛，零件和機油不正常的飛濺，灑在黃銅色的漂亮牆壁之上，將機械教的標誌染的鮮紅。

    艾蘭拜爾喘息粗氣，這玩意真重，可機械教的支援依然源源不斷，斯卡迪士兵們匍匐向前，射擊更瘋狂許多。

    可那些後來的護教軍卻表現出相當高的智力，有賢者，不對，有總督在操作他們，他們開始有規則的模仿帝國衛隊的行動，高度改造的軀體和他們突然出現的強學習力加上龐大的基數讓他們變得更加難纏。

    艾蘭拜爾罵道。“總督發現了嗎，這是玩rts下場微操了？”

    “不過啊，戰爭不是這樣打的！”

    艾蘭拜爾喊到。“叛徒頭子在看着我們，別丟臉了！不需要遲疑彈藥消耗，射擊！”

    斯卡迪士兵們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看着源源不斷的敵人，縱然槍管赤紅，縱然殺敵多的不清楚，此刻這個部隊已經在走廊區擊潰了足足上千機僕，並且他們只有60人！

    不差卡舍津的戰鬥加上太陽輔助軍級別的裝備代表着人類力量的巔峯，在不使用藥劑和軀體改造的情況下，他們就是最強悍的凡人部隊！

    “射擊！讓那些偷戰術的看看！”士官大喊着，艾蘭拜爾卻有點不妙，一來是消耗方面的問題，就算他們勝利了，剩下的彈藥也很難支持他們完成任務，二來就是總督的操作毫無問題，甚至有模有樣，使原本擊殺難度不高的機僕戰鬥力此刻上升了足足幾個點。

    可奇怪的事情出現了，真正的交鋒後，那些機僕卻成爲了紙老虎，總督操作出來的動作很快變得扭曲，奇怪，甚至戰鬥力還不如之前，很快帝國衛隊的攻擊將他們如割麥子似的殺死，但艾蘭拜爾卻聞到了一股子不同腐爛，也不是鉕素的臭氣一閃而過。

    當他們踩在這羣機器的廢墟上向前時，人們可能只能單看到帝國衛隊勝的容易，可那些機僕的射擊精準度其實極高，如果不是帝國衛隊佔了狹隘通道和單兵火力優勢，還有機械教機僕的軀體讓掩體，肯定也會吃力不討好。

    艾蘭拜爾也因此看出了他們行動的弊端，那就是太缺乏時間了，這樣的小隊行動就應該由安靜和致命組成，但這個地方太大了，並且防禦力量感覺到了他們。

    接下來前去大廳，敵人的火力不僅僅可以分散開，站位也會更加稀疏平常，而帝國衛隊的精銳們此刻已經疲倦，彈藥也漸漸減少。

    去其他大廳需要的時間太長，也會導致不可逆的失敗出現。

    無路可退，選擇了這條方法，就算全軍覆沒也得走下去，如果斯卡迪的老兵們不犧牲，犧牲的平民和新兵就會更多，想在短時間拿下這個世界，必須付出龐大的代價，相比之下幾個斯卡迪士兵的生命完全可以接受。

    艾蘭拜爾作爲指揮官就是如此矛盾，他多麼喜愛自己的家人，部隊，他也多麼無所謂他們的生命，因爲這樣畸形的狀態才算戰爭，也才是對於士兵們的尊敬。

    要他們去死來換取更大的價值，那麼他們就馬上必須去死，來延續這個龐大腐爛帝國的生命，用猩紅灼熱的血液去注血，而這個可怕的宇宙和古老的帝國只喜愛忠誠者的生命。

    這個宇宙沒有好人，只有生存，而羣體生存如需要個體犧牲，就去做，就去死，當斯卡迪人來到那扇巨大的金屬大門，西廳，既是宗教所在地，也是上升二層的通道，此刻裏面必然擠滿了敵人，無數的火力可以瞬間蒸發帝國衛隊。

    想活下來只有依靠死亡衝鋒和熱熔產生的閃光，接下來就是帝皇保佑，用最快的時間尋找掩體，只有依靠自己才能活下來，艾蘭拜爾預計，這次突破肯定會損失一半的士兵，最低會損失…一半的士兵！

    如今只需要一發熱熔就能開啓戰爭，就能向死而生。

    士官拿着熱熔槍，帶着護目鏡走來。“我來敲門把，讓那些異端好好看看帝國之錘的憤怒。”

    他把揹包卸下來，向其他人說“我死了就將我的食物發出去。”

    然後士兵們回答。“長官，把東西放回去，你的食物能維持我們前進多久，並且負重不一定是好的…”

    士官說。“那就現在吃掉，大家分一分，我記得我帶了罐戈洛罐頭，一人一塊肉！”

    但一個吊兒郎當突然傳來。“你們分了不如都給我。”

    士官罵道。“什麼意思，軍令如山，這是命令！平均！”

    此刻艾蘭拜爾卻突然捂着鼻子。“你的補給臭了嗎？味道有點…”

    而下個瞬間，艾蘭拜爾卻意識到不對。“有人？！”

    士兵們警惕起來，可這個空蕩蕩的，被他們清理過的走廊絕對沒有可以隱藏活人的地方…

    “別找了，帝皇在上，我是忠誠者，但在我有記憶起，除了帝皇就沒有人對於我溫柔過。”

    “所以我給你們提出交易，看在我們都信仰帝皇的面上，我給你們提供安全到二層的道路，而你們給我食物，免得我受苦。”這個聲音第一次說那麼多話，艾蘭拜爾能感覺到，這個聲音是男性，成年人，語氣帶着交易必然成功的覺悟。

    “放下槍。”艾蘭拜爾說着，士兵們執行，片刻後那名忠誠者也突然出現，準確來說應該是將他們頭上的黃銅色金屬板卸下，此刻帝國衛隊才意識到，原來走廊區域天花板的位置還有通風口！

    而如猴子似的精瘦男人，一頭亂糟糟的棕色頭髮，毛髮已經生的滿臉都是，像個猿人似的，衣服也僅僅是布匹，蓋着自己的隱私部位，污垢積攢在其軀體之上，惡臭也散發出來。

    艾蘭拜爾可又感覺到熟悉，那種臭氣不是臭氣，而是靈魂在亞空間被撕裂的感覺，他幾乎瞬間就確定了。

    不可接觸者…

    那個人躲在管道中，卻將半個軀體探出，向帝國衛隊打招呼，很難想象有人可以在那麼光滑的金屬平面直接爬下來，大概因爲他手指上末端上的絨毛，鞋子也是露腳趾的，其末端毛毛茸茸的，卻具有奇怪的吸附力。

    而他身體矮小，差不多和萊特林鼠人似的，挺直腰板也僅僅只有斯卡迪軍人一半身高，但是那種觸碰靈魂的惡臭也讓士兵忍不住捂着鼻子。

    他舉起手。“我世世代代居住這裏，我是名管道生出來的活人，在這個龐大的建築物誕生開始，我的祖先就是修復這個地方龐大通風系統的萊特林人，但是漫長的時間讓我們重新適應環境，毛髮變得奇怪，可以吸附牆壁，並我的家族直到現在依然是這座高塔唯一的管道工程師。”

    “只是你們也清楚，這裏的總督發瘋了，開始還好，機僕抓不住我們，但僅僅幾天後，我的同伴開始接二連三的變少，可能是帝皇保佑，只有因爲體臭特殊而沒有人同行的我一直活着。”

    艾蘭拜爾揉了揉鼻子，他已經習慣這樣的臭氣了，並且問到。“我爲什麼信任你？”

    管道人回答。“我的家族曾經發誓忠誠鑄造總督，但是如今他這樣對待我們，已經發展到了血海深仇，起碼我認識的，並且還活着的同伴已經不足十個人，我們一族已經幾乎滅絕了。”

    “我現在就想活下來，我雖然運氣很好，但是管道裏的食物越來越少，開始因爲人數減少，那些盤踞在裏面的齧齒動物還能滿足我的需求，但現在…”

    他用手指掰開自己的嘴巴，血絲和牙齦腐敗的情況肉眼可見，爛肉和噁心的黑血固在上面。

    艾蘭拜爾說。“壞血病…”

    那個管道人點頭。“所以，給我補給，我帶你們走通風管道，讓你們完成你們崇高的任務，帝國衛隊們。”

    “別想正面突破了，大廳裏面我看到了，聚集了足足5千護教軍，幾乎是高塔百分之五十的軍力，雖然我看到你們一路戰爭的勇敢和強大，但你們不是神，對不對？”

    艾蘭拜爾無法反駁，並且僅僅是維生素，他們不缺。

    他突然哈哈大笑。“帝皇保佑，在這個地方也能遇到你這樣的貴人！”然後從自己的揹包拿出維生素沖劑，帝國24小時單兵特戰口糧的標配，也是帝國最高特戰標準的食物。

    “全部拿出來，你們的也拿出來，六十份維生素飲料，夠你活兩年了！”

    當一包包橙色的防水紙袋被扔到地上，管道人喜笑顏開。

    艾蘭拜爾趁熱打鐵。“你幫助我們，這件事我會報告下去，你會成爲這個世界的英雄。”

    管道人卻說。“英雄？你看看我，幾乎是個變異人，不對，說白了，我就是個修管道的，因爲能修理，所以還有價值，並且因此活着的變異人，帝國主流社會容不下我，我能活着都是因爲這座高塔，除此以外一無所有。”

    “我不是帝國公民，我也不是帝國人，我就是個怪物，蜷縮在狹隘的地方。”他說着，手指緩緩的爬着，走上完全90度的通風管壁，將繩子從管道裏面扔出。

    “你們才算英雄，而我永遠只能活在陰影中，如果我被你口中的榮譽衝昏頭腦，那麼等你們離開，我就會被掛在巢都的廣場之上，脖頸被束縛，窒息而死。”

    艾蘭拜爾爬上繩子，看着這條漆黑並充滿各種生活用品的管道，微弱的鉕素燈光閃耀，讓他這個巢都人感覺到一絲溫馨。

    他苦笑了下。“沒想到活在這樣的地方人居然看得那麼清楚…”

    管道人卻說。“清楚有什麼用，當災難到來，我還得敲詐你們才能活下來。”

    “但是我很清楚，爲了帝皇，我的人類兄弟們，復仇去吧。”

    “不過注意，我這段時間看到了不好的東西在二層巡邏。”

    艾蘭拜爾問。“什麼東西？”

    管道人面露苦色。“像重型機僕，但是更大，五米高，背後是焚燒炮，像個戴全套裝甲巨型的戰士，手臂是動力拳套或者雙聯燃磷爆裂炮，五個一組巡邏，並且我也只看到了五個那玩意。”

    “之前沒有，但是那玩意肯定一直存在，總督瘋了，那東西也出現了，我懷疑是傳說中的惡魔什麼的…”

    艾蘭拜爾卻說。“不是惡魔，那玩意叫斯卡特蘭戰鬥機兵，黑暗時代的遺產，看來我們有次硬仗要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