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黑暗時代的遺物

    當回收小隊被襲擊的事情傳達到獨眼面前，如今吵雜的綠皮營地中卻已豎起來巨大的機器，那是臺長着尖牙利齒的可怕怪物，扭曲的樣子，黃色的塗裝，巨大的大炮和齒輪，而獨眼並非在下面看着，而是坐在其中。

    他腦袋被瘋醫打開，血淋淋的大腦神經直接連接毛哥巨機的軀體，如今他就是毛哥。

    這臺足有堪比人類記錄的一切巨獸只大不小的戰爭機體旁跟着數百臺恐懼罐頭，這是這個世界全部獸人的通力合作的結果。

    而獨眼並不滿意，就算他的齒輪小子和技霸已經火力全開，此刻這臺古巨機的下層散熱管道卻還沒有加固防護網。

    不過這也並非最重要的東西，這巨獸的任何一點防護都在榨乾這座蝦米城市所具有的財富，那些東西換成牙齒就足夠他買更多有價值的東西，留着唄，他知道蝦米的好東西都在上面。

    並且那臺巨大的亮閃閃電梯看起來也值不少牙齒，獨眼此刻也已被腦袋裏的聲音煩的沒有耐心了，而他感覺到自己的神經單元已和機甲完全鏈接了。

    之前的瘋狂感一次一次膨脹，讓他壓抑不住，獨眼粗糙的聲音通過毛哥機體喊到，巨大的聲音可以充斥整個綠皮營地。

    “小子們，開幹！”

    無數戰爭引擎搭配着獸人火箭炮這樣的遠程轟隆隆的開向人類的最後聚集地，龐大的虛空護盾在古巨機面前也只是小玩具，如此可怕的東西對於獸人來說卻只是有設計圖就很容易造出來的…

    可以說，在龐大的銀河中，沒有什麼比團結一致的獸人更加可怕，如果有，那大概只有大遠征期間的人類帝國，全盛期的艾達靈族。

    但獨眼有其他想法，比起一股腦衝鋒，他需要過載虛空護盾，然後讓無數的恐懼罐頭給對面絕望，沒錯，他想壓迫那些蝦米，瞬間毀滅他們太過沒有意思，他想看看蝦米們會不會再給他驚喜。

    而此刻的人類營地裏，黑暗的宇宙中，軟弱的人類所具有的希望大抵就是英雄和犧牲組成的兩部曲，單調的節奏卻譜寫最宏大壯烈的故事，但這兩曲永遠是相輔相成的，英雄之所以偉大，是因爲無數的犧牲。

    犧牲之所以有用是因明智的英雄。

    但是很少有人在意英雄的心理狀態，他們即是標杆，也是這宇宙裏最需要負責的人，億萬萬龐大星空下的人民就是依靠這樣的讚歌延續至今，而當這樣的責任落在一個個體上，他距離瘋狂其實只有一步之遙。

    好在艾蘭拜爾有理解他的人，只是現在他們的擔心有點多餘，他不斷的解釋自己僅僅是“用綠皮的方法思考”而不是變成了異形。

    但是他剛剛的樣子確實把第四排精英們嚇到了。

    縱然艾蘭拜爾如何解釋自己的情況，他們對於一個人類可以操作綠皮造物依然表現出不理解，直到戰地醫師用自己的手法確定他的頭骨依然純潔。

    他只能在國教牧師們歌頌禱告詞中聆聽，讓他們在他身上沐香，但是艾蘭的內心全部依託在該死的黑暗科技時代遺留的電梯上，而他卻因爲這羣迷信的東西無法脫身。

    當忠誠的歌謠帶着焚香禱告出現，艾蘭拜爾也只能安靜下來等着。

    “讚美神皇，當銀色恆星升起，照耀深淵之底，您的光芒泛起漣漪，叛徒羞而死於恥，嘆自身忠誠已遲。”

    “您的偉力恩澤於此，於禮，於比，於忠誠之翼！”

    “駛於無邊漆黑卻不溺，光芒漣漪，讚美帝皇之翼！”

    漫長禱告好不容易結束，艾蘭拜爾趴在營地的高處，看着綠皮卡車色的貨物被慢慢的裝下，還有居民對於他崇拜的目光。

    此刻那些生產線嗡嗡作響，鉕素源力生產線也逐漸開動，在這漆黑的四十千年，人們依然苟延殘喘在這顆世界的地面上。

    有人評價，活着就是帝皇的恩賜，有人說死亡才是解脫，但是艾蘭拜爾只希望勝利，帶着癲狂的勝這該死的銀河千千萬萬的困難。

    而遠處一陣子黑煙突然冒出，接下來是極快的，瞬間的東西打在虛空護盾上，發出惱人的轟鳴，如雷電炸裂，讓巢都還未疏散完全的平民驚訝的躲避。

    “什麼情況？”艾蘭拜爾問旁邊的人。

    參謀馬上回答。“混蛋異形。”

    他們在襲擊的一瞬間就感覺到了，實際上也是如此，戰爭永遠是突兀的瞬間的，稍縱即逝的。

    在虛空護盾被強大的火力彈幕過載前，星界軍還有一段時間進行部署，只是敵人的炮兵火力太過強大，參謀只能打開通訊器，用最模糊的聲音通知阿瓦達中校去進行後方破壞。

    巢都的管道裏，卡塔昌中校關掉通訊器，嘆出一口霧氣，他隨便數十名星界軍模樣的士兵已被他訓的如同卡塔昌似的，只是他沒沒看過森林，只有無邊無際的綠皮和廢鐵。

    艾蘭拜爾他則打開無線電，向自己的士兵喊到。“第四排，還能動的，集合，我們去找寶藏。”

    “集合地點…”

    “神聖階梯。”

    龐大的通天階梯，半透明的結晶體製作的可怕古老造物，其足夠容下一個足球場大小的升降機構可以悄無聲音的運輸上萬人在巢都通行，但是千萬的運輸和戰爭不斷也讓這個忠誠的機械逐漸不堪重負。

    大量的硬件被機械教替換，甚至已經沒有原本的東西，但是它的遠離依然不能被清楚，這偉大的東西所具有的stc已流失在漫長的時間中，如今人類能做到的只有不斷持續延長這可憐機械的使用期。

    巨大的鋼鐵大門看守着升降梯的入口，代表忠誠的骸骨矚目着萬萬千千行走在其中的可憐平民，他們如豬狗似的被壓，被運輸，擠入已經人滿爲患的上層。

    艾蘭拜爾的到來卻打亂了這悲劇的節奏曲，星界軍的士兵向他們的英雄行出天鷹禮，艾蘭拜爾卻只是說道。

    “我已星界軍少尉的名義命令你，延遲運輸，有要事進行。”

    士兵露出不好做的表情。“少尉，這個命令是指揮部發的…”

    艾蘭拜爾擡起自己的地獄槍。“現在，壓出去，不然我就自己清理這裏。”

    他沒有耐心廢話，等如今營地膨脹的人口下結束傳令，事情只會變得更加糟糕。

    士兵和平民們魚貫離開，擠壓中又殺死了許多體弱的老人和孩子，慘叫和哭嚎不斷，宛如人間地獄。

    當第四排踏入電梯，這裏已然成爲了可怕的地方，足球場大小的潔白大理石地面被漆黑的人類血液乾枯和碎肉代替，奄奄一息的人因爲剛剛艾蘭拜爾導致的踩踏事件而貼在地上，血肉模糊。

    艾蘭拜爾經常說自己需要放棄人性才能活下來，但是他依然具有同情，甚至是比其他帝皇的戰士更加多的同情，他舉起槍械，用寶貴的彈藥挨個讓那些可憐人離開。

    而對於這樣的舉動，第四排的其他戰士只是默許，而被槍械殺死的可憐平民也徹底離開了這個讓他們食不果腹，無處安眠，痛苦掙扎的世界。

    艾蘭拜爾嘆了口氣，看着微紅的槍管，他經歷了太多，以至於很多事情都難以評價他的對錯，但是世界並非非黑即白，不過他清楚，混沌諸神和異形肯定是黑的黑，黑中黑。

    他走到電梯的操作檯，那是間狹隘的隔間，裏面是件溼件在控制，也就是所謂的“人智能”不帶工，那是臺忠誠的腦袋，但是它大概無法理解艾蘭拜爾接下來的操作。

    他扒拉開那玩意，實際上他完全不清楚怎麼操作這臺巨大的機器，但是艾蘭拜爾很清楚人類的個性肯定會在什麼地方寫點手冊，當然，他也得祈禱控制檯是原組件的。

    他到處摸索，至於在一個角落發現不起眼的通知和操作方法，通過自己的民用輔助機器翻譯文字，他發現果然存在地下倉庫，而當他按下前往倉庫的按鈕，電梯緩緩的向下。

    第四排的戰士們一瞬間驚慌失措，他們要去底層嗎？他們沒戴防毒面具啊！

    沒錯，比巢都下層更加糟糕的地方就是巢都底層，充滿了毒氣，輻射，工業排泄物和可怕的變異人或怪物。

    他們對於那個地方的概念相當於對於地獄的概念。

    但是電梯走了一會便緩緩的卡住，在漆黑的牆壁上，隱隱約約什麼東西。

    艾蘭拜爾大着膽子打開照明球，明亮的光芒閃耀出血紅色的印記，那是一顆屬於人類的血液標誌，也是聖吉列斯之子的標誌。

    聖血天使…

    而那符號下面存在高哥特語，全隊只有假貴族約翰德恩和有翻譯器的艾蘭拜爾看得明白。

    【戰鬥兄弟或聰明的凡人，如再向下前去，你會見到黑暗時代的遺產和我的兄弟，兄長，隊長，如這個世界真的面臨需要他的情況，請帶着他前往地表。】

    【無論如何，讓他死在戰鬥中，不負聖吉列斯之血。】

    約翰額頭流出汗水，作爲副官，他也不能忍耐艾蘭拜爾帶着他們去未知的地方了。

    “這…這什麼情況，天使的後人，阿斯塔特修士，聖血天使？”

    “你到底在做什麼？少尉！”約翰心神不寧，電梯卻緩緩的繼續向下，因爲艾蘭拜爾按下了向下的按鈕，而他依然假裝不清不楚。

    “什麼，我不懂高哥特語。”

    但是內心也十分驚訝，他突然想起在國教教堂壁畫上所見到的東西，那是記載了聖血天使們降臨這個世界的情況…

    並且牛皮紙上的字跡和這裏的字跡一樣，是同一人書寫的，那下面等待他們的會是癡迷古代科技的技術軍士嗎？

    在他思考接下來會如何後，約翰卻打斷他的思緒。“少尉，告訴我你到底隱瞞了什麼？”

    第四排的其他人也陷入了恐懼和不理解，他們不相信自己的長官會隱瞞那麼多東西，艾蘭拜爾看着他們，只能嘆了口氣，如實回答。

    “其實我看得懂古代文字，我按照文獻記載發現了這裏，這裏曾經是存放人類黑暗時代的科技產品的地方。”

    話語很少，但是那些士兵全部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們要見證聖血天使，阿斯塔特修士，還有龐大的古代聖物！

    約翰瞬間開心起來。“有好東西得給我啊，得給我多點啊！”

    這個傢伙貪財的性格突然暴露，艾蘭拜爾眼角抽了一下，但是總的來說，第四排現在的表現已經是最好的，畢竟是巢都出生，對於黑暗時代也沒有那麼多顧忌，他們雖然信任帝皇，但是卻也都是實打實的實用主義。

    在莫名的興奮中，電梯緩緩降落，但是最下面並非光芒萬丈的聖物殿堂，也沒有所謂的阿斯塔特修士，只有漆黑，無邊的，吞沒人心的漆黑。

    這裏貌似已經許久沒有人打理，漆黑中，森林的地下生物，大概是齧齒動物在這裏穿梭，還有不少眼眸已經高度退化，化作怪誕模樣的地下生物。

    顯然這個空洞已經存在上萬年了，艾蘭拜爾找到電梯旁的電燈開關，那是臺巨大的，和人類帝國風格完全不一樣的，方方正正並且由極度結實的陶鋼製作的發電器。

    上面的電池已經空空蕩蕩，模樣和星界軍經常使用的鉕素棒有點類似，他抱着死馬當做活馬醫的想法，在灰暗的照明球光芒下，塞入隨身攜帶的鉕素棒。

    片刻後，嗡嗡的機械聲音轟鳴，這裏的機魂在數萬年沉默後甦醒，巨大的光芒如恆星在地下明亮，無數地下生物發出悽慘的聲音，而這個大廳更是展示出奇特的模樣。

    金屬製作的牆壁纏繞爬山虎似的植物和藤蔓，武器架裏面的東西卻依然被玻璃保護的嚴嚴實實。

    艾蘭拜爾對照着自己在清單上看過的東西，如水晶似的明亮，光芒足夠灼燒敵人的元數武器，裝備了納米機器人，發射出去可以“感染”敵人的特別子彈，納米爆裂彈。

    還有凡人使用的爆燃步槍，原子分裂步槍，它們造型一致，漆黑的槍身上寫着使用的能量出力，不知道如今的能源能不能驅動它們。

    而讓整個第四排驚訝的東西，就是在大廳中間特別的金屬設備中，那是一臺金屬製的棺材，無數管鏈接着它，而其中沉默的，是人類第30千年開始至今最偉大，最可怕的戰爭武器。

    他的動力裝甲被塗成黑色，沒有戴頭盔的臉頰暴露在星界軍戰士的面前，金色的頭髮灑落，頭上鑲嵌着銀色的釘子，或者子彈，如他的原體似的俊美。

    而第四排的星界軍戰士齊齊做出天鷹禮，因他是一名。

    阿斯塔特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