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凡塵 第23章 訣別

    這是一個不到兩丈見方的密室，中間刻着奇形怪狀的文字和一些神祕圖案。南宮修打開一個暗盒子，取出兩枚黑漆漆的神祕石頭插入圖案的凹槽處，那些文字和圖案頓時亮了起來，靜靜地運轉着。

    “這是？”

    “此陣是祖師爺留下來的，以備強敵偷襲，留存千年一直無用，想不到今日派上了用場。”

    這個法陣是雲隱子創立的，能將人瞬息轉移。那兩個石頭則是靈石，擁有神祕的力量，法陣必須得依靠靈石提供能量才能驅動。這事只有歷代掌門知道，然而南宮修則是沒時間解釋了，所以陸多福三人依舊是一頭霧水。

    三人要給南宮修敷藥止血，南宮修制止了他們，他如此重傷，已是回天乏術。

    “爹爹……”

    南宮月俏臉掛滿淚珠，卻是哭着說不出話來。

    陸多福虎目欲裂，問道：“師父，這些賊子是什麼人？爲何要殺我們？”

    南宮修擺手打斷了他們，和藹地道：“多福，月兒，我有話要跟你們說！”

    “師父，徒兒在，您老人家請吩咐！”陸多福淚眼朦朧。作爲一個醫師，他當然能看出來南宮修無藥可救，現在不過是迴光返照。

    南宮修點點頭，朝女兒和徒弟道：“多福，雖然你成爲我的正式弟子才一天，且爲師沒有將你升爲親傳弟子。但自打你進雲隱門開始，我一直將你視爲親傳弟子對待，甚至是親生兒子。將你帶入雲隱，是爲師生平一大幸事，但亦有一大憾事，就是你修煉一事，不能助你半分力……”

    陸多福正色道：“師父師孃大恩，徒兒從不敢忘。只可惜徒兒絕脈之軀無福承受師父的指點，修爲低微，不能爲師父師孃分憂。”

    南宮修搖頭道：“不，你先聽我說完。天生絕脈，這非你之過。我的好徒弟天資卓絕，即便是天生絕脈，依然能創出大海無量這種厲害功法，將來必然前途無量，爲師心裏十分欣慰。現在，我有幾件事情交代你。”

    陸多福誠惶誠恐：“師父但有所命，徒兒自當竭盡全力，鞠躬盡瘁。”

    “很好！”南宮修深吸一口氣道：“這第一件事，從今以後，你要代我和你師孃照顧月兒，保護好她。”

    論修爲，現在的南宮月可要比陸多福高了不少，要保護也該是南宮月保護陸多福才是。但既然是師父交代，陸多福頓然沒有拒絕的道理，垂首道：“徒兒遵命。”

    南宮修沉聲道：“月兒她驕縱慣了，你若是爲難，那也不必勉強。”

    “不不，師父，我願意。就算拼掉性命，也要護師姐周全。”陸多福跪下，誠惶誠恐地道。

    “很好。”南宮修哈哈大笑，扶起了陸多福，接着將一物交到他手上。

    南宮月驚道：“爹，這是……您的乾坤袋？”

    陸多福急忙推辭道：“師父，這太貴重了，徒兒不能要。”

    南宮修堅定地道：“拿着，別耽誤時間。我還有事要囑咐你！”

    陸多福只好收下道：“請師父吩咐！”

    南宮修滿意地點點頭，指着亮起來的法陣道：“這是雲隱門祖先留下的傳送陣，可以將你們傳到百里之外的地方，你跟月兒出去後，要儘快逃，跑得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回來了。”

    南宮月道：“我們？爹，你和娘不跟我們出去嗎？”

    南宮修長嘆一聲，道：“雲隱祖師留下的靈石，最多只能傳兩人。我和你娘都受重傷，就算逃出去，也活不過今晚。再說，我身爲掌門，豈能棄滿門弟子於不顧，就讓我們留下，也算是死在掌門這個位置上，九泉之下面對祖師爺也有個交代！”

    白雲溪和南宮修相視一笑，慷慨赴死之意不言而喻。

    南宮月哭道：“爹，娘！月兒不要離開你們，月兒不要你們死，你們不走，月兒也不走！”

    白雲溪將南宮月擁入懷中，輕輕撫着她後背道：“聽話，我和你爹都不行了。你跟多福一定要逃出去，好好活下去。”

    看着南宮月梨花帶雨的臉龐，陸多福心如刀割，沉聲道：“師父，師孃，你們請放心，我一定將師姐安全帶出。”

    “爲師相信你能做到！”南宮修點點頭道：“還有最後一件事，請你們一定要答應，否則我死不瞑目。”

    “師父請說！”

    南宮修鄭重地道：“我要你和月兒答應，逃出去後，忘了今晚之事，不得查探這些人的來歷，也不得報仇！”

    “徒兒明白，師父是怕這些人實力強大，我們去報仇枉送了性命。”陸多福捏緊了拳頭，咬牙道：“但，此事，恕徒兒不能答應。這些人不但害了你們，還無故殺了那麼多人。徒兒在此立誓，終此一生，就算尋到天涯海角，掘地三尺，必將賊人一一找出，挫骨揚灰！”

    “你這孩子，怎麼不聽話呢？”南宮修情急之下，又咳出一口血。

    白雲溪柔聲道：“多福，我們不要你報仇。你就答應了吧，真想讓你師父死不瞑目嗎？”

    陸多福跪下，朝師父師孃連磕了三個響頭：“師父明鑑，徒兒並非不忠不孝之人。自打來了雲隱山，徒兒就將師父師孃視爲親生父母。如今賊人害您和師孃，就等於害徒兒親生父母。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徒兒若是不報此大仇，會抱憾終身的。”

    “爹，娘，女兒同意小福子說的。女兒必將與小福子一起，爲爹孃報仇雪恨，至死方休！”南宮月也跪下，對陸多福的說法表示支持，父母之仇怎可不報。

    “惡人自有天收，多福，聽師父的，這些人很可怕，你們若是去報仇，只會枉送性命……”

    無論南宮修夫婦倆怎麼勸，陸多福和南宮月都不肯答應。無奈之下，南宮修道：“罷了，你們要報仇可以，但得聽我的。你現在發誓，在達到武皇境之前，不許尋仇。若是你不答應，我立刻自絕於此！”

    陸多福嚇了一跳：“師父息怒，徒兒知錯！”當下立下重誓，在成就武皇前，終生不提報仇之事。

    白雲溪忽道：“我也有幾句話，也請你們一定要記住。”

    陸多福垂下頭：“師孃，您請說！”

    白雲溪道：“師孃曾經教過你，仇恨是這世上最可怕的東西，今夜的事，在你們心中不免會留下仇恨的種子。你們的路還很長，我不希望你們在以後的日子裏帶着仇恨活下去。所以今後你們切不可因仇恨迷失了自己，亦不可爲了報仇而濫殺無辜。只要你跟月兒好好地過日子，長長久久幸福美滿即可，如此我們雖死無憾。”

    陸多福恭恭敬敬地道：“徒兒謹記師孃的教誨！”

    白雲溪欣慰地點點頭，美目中噙滿淚水，看着南宮月道：“月兒，以後爹孃都不在了，你要聽多福的。”

    南宮月正要說話，密室忽然劇烈震動起來，那神祕人冷傲的聲音傳來：“南宮修，外面的人都死光了，你還不肯出來嗎？”

    敵人在攻擊密室，沒有時間了。南宮修道：“去吧！照顧好月兒！”說罷運起靈力，將陸多福和南宮月推入法陣。靈光一閃，陸多福和南宮月只覺得兩眼一黑，身體急速地被甩了出去，身體的血似乎全部往上涌，天旋地轉中，兩人從陣法上突然消失。

    南宮修與妻子相視一笑，並肩坐下，在吵鬧聲中，兩人緊緊抓住了對方的雙手，自絕了經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