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凡塵 第16章 比試（中）

    說來也是湊巧，今天雖是宗門慶典。但是雲隱門這些弟子，除了南宮月是自小在雲隱門長大外，其餘弟子都是到十多歲，甚至二十歲上下才拜入師門的。所以全宗十六歲以下的弟子並不多，只有幾十個。但其中大部分是才進宗的，有的還沒有開始修煉，有的倒是開始修煉了，但修爲只有武修境一二重，實在上不了檯面。除了這七個人，是真挑不出人來了。

    南宮修朝衆人緩緩地道：“殿下，太傅大人，各位，今日比試，來做客的賢侄們均是各宗門天之驕子，我雲隱門自愧不如。既是少了一人，那麼剩下一場不比也罷，雲隱門認輸。”

    “有自知之明就好，反正比了你們也是輸。”來賓弟子中有人道。衆人心下道正該如此，剩下的一場確無比試的必要，就算雲隱門僥倖得勝，勝場數也是一比七，來賓獲勝。

    不料建王突然道：“那怎麼行，贏要贏得公平，輸要輸得信服。少個人，這明顯對雲隱門不公平，本王作爲公證人之一，豈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汪正業道；“殿下英明，比試自該公正。既是如此，是不是讓南宮兄再去找一名弟子上場比試？”

    南宮修臉上顯出爲難之色，沉聲道：“萬萬不可，敝宗十六歲以下的弟子，除了這七人，其餘修爲最高者不過武修境二重，如何能是沈固師侄的對手？”

    建王搖頭道：“何必這麼麻煩，這不是有個現成的。”說罷指向陸多福。

    陸多福此時與南宮月正在練武場邊角處站着。衆人以爲建王說的是南宮月，心下道建王估計是想送雲隱門個勝場，以免輸得太難看。畢竟南宮月是武修境六重，對上武修境四重的沈固，那還不是十拿九穩。

    史元龍恭維道：“殿下仁慈，南宮侄女，你就上場指點一下沈固吧！”

    南宮月心道天賜良機，這沈固小小年紀狂得不成樣，當面辱罵雲隱門，等自己上去非得好好教訓他。當下點點頭，解下軟劍，道；“遵命。”

    “且慢，本王說的不是月兒妹妹。”建王冷冷道。

    衆人恍然。史元龍道：“殿下說的是這位廢……陸師侄，可他不是沒有靈力嗎？”

    南宮修也急道：“殿下，多福沒有靈力，絕對不是沈固師侄的對手，請殿下三思，這比試，雲隱門認輸。”

    建王擺擺手道：“本王當然知道，而且本王說過，要公平。南宮掌門，莫要心急。”轉頭對沈固道：“沈固，你與陸多福比試，切記不可使用靈力，否則本王定嚴懲不貸。聽明白了嗎？”

    沈固一口答應。開玩笑，就算不用靈力，憑肉身的力量，他也能輕鬆揍死陸多福。要知陸多福當了幾年乞丐，身體底子比較弱。而沈固卻是從小出生在琅琊閣，各種丹藥補品不間斷，身體極爲強壯。故而雖然他跟陸多福同歲，卻比陸多福高了半個頭。

    建王晃悠悠走到陸多福面前，挑釁道：“陸多福，你身爲南宮掌門的弟子，也就是雲隱門的一份子，如今宗門需要你出力，你該不會退縮，藏在月兒妹妹身後吧？就算沒有靈力，你也該爲宗門而戰，難不成你真想當一輩子廢物？”

    這會大夥都看出來了，建王還是想找陸多福麻煩。可是他張口閉口爲宗門而戰，實在讓人不好反駁。南宮月氣道：“你……小福子，你千萬別聽他的，直接認輸就是。”

    陸多福想了一下，堅定地搖頭道：“不，師姐，殿下說的對，我該爲師父而戰，爲宗門出頭。”

    南宮月：“……”

    白雲溪也道：“多福，切不可意氣用事，沈固就算不用靈力，也遠非你可力敵的。”

    陸多福道：“放心吧，師父師孃，師姐，我有分寸。”

    看着陸多福堅定的眼神，白雲溪還要再說，南宮修卻阻止了他：“讓他試試吧，我相信這孩子的機靈，他會沒事的。”

    陸多福道：“兩位殿下，小人有個不情之請，還望成全。”

    建王頗感意外，這小子滑頭滑腦的，本來也就隨口激他一激，沒想到他居然中計了。想到可以讓沈固將陸多福往死裏揍，他很是滿意，笑眯眯道：“說吧，什麼要求，只要不是太過分，本王都會答應你的。”

    陸多福恭恭敬敬地道：“比試之前，殿下說獎勵勝利一方每人一顆上品小靈丹。小人斗膽，若是接下來的比試，小人僥倖勝了沈固師弟。還請殿下也賞賜我雲隱門今日出戰的弟子每人一顆上品小靈丹，哦，對了，月兒師姐也要。”

    有人冷冷嘲諷道：“豈有此理，你們都要輸了，還有臉要小靈丹？”

    沈固更是狂笑道：“大言不慚，你能勝得了我？廢物，我空手對你，你若撐得住我三招，就算我輸。”沈固的話得到各位來賓的一致認可。所有人都不看好陸多福，畢竟實力差距明顯。就算是南宮月，也很擔心陸多福會被打傷。

    陸多福道：“此言當真！你如何保證？”

    沈固傲然道：“殿下和諸位長輩作證，你若撐得住我徒手三招，我認輸。”

    “有意義，”永樂公主饒有興趣地道：“陸多福，你若接得住沈固三招。這比試就算你贏了，九顆上品小靈丹，本公主答應你。”

    “另，除了公主允諾你的，本王將額外贈與月兒妹妹三顆上品小靈丹。”建王補充道：“不過，爲了公平，本王得先查驗一下你二人身上有無毒物、護身甲盾之類的東西，有的話就要先取下來。”

    不得不說，爲了對付陸多福，這建王也算是機關算盡。不能使用靈力，那麼當然武技也用不出來，雙方幾乎全憑蠻力。此時如果一方穿個護身甲之類的，那麼肯定大佔便宜。陸多福居然敢應戰，所以建王不得不懷疑他。

    兩個護衛走上去，分別檢查了沈固和陸多福，確認二人均沒穿戴“違禁品”。建王這才放心下來，此時他有理由相信，陸多福真的被他的話激到了，一時有些洋洋自得。

    南宮修拍拍陸多福肩膀，和藹地道：“多福，千萬小心。如果實在接不住，就認輸。”

    陸多福點點頭道：“我記住了，師父。”

    比試正式開始，雙方立於場上。沈固嘿嘿一笑，故作大方道：“陸師兄，我讓你幾招，你就先出手吧。”他完全沒把陸多福放在眼裏，在他看來，跟陸多福比試完全是對自己的侮辱。只是礙於建王的面子，他不得不上。所以沈固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狠狠地將陸多福打倒，再羞辱他一番。

    南宮月見陸多福空着手，就向他道：“小福子，我把劍給你。”

    陸多福頭搖得像撥浪鼓，滿不在乎地道：“不用了，師姐。打一個武修境四重的低能兒，用兵器太掉價了。”

    衆人：“……”

    在當乞丐的時候，陸多福爲了爭東西吃跟別的乞丐打過架，至於武者層面的比鬥，他沒經歷過，所以也就沒啥經驗。他握緊了拳頭，看了看，實在不知道怎麼出手。

    無奈之下他將手一攤道：“師父師孃教導我，不可欺凌弱小，沈師弟，還是你先出手吧！”這番操作，着實驚呆了場邊的觀衆。有人奇道：“這小子，是明着找死嗎？明明不會打架，卻何必故意激怒沈固？”

    果然，陸多福接連的口嗨，立即點燃了沈固這個火藥桶。沈固暴怒道：“廢物，給臉不要臉，你找死！”一聲冷喝，右拳運勁，打向陸多福面門。這是最簡單的入門拳法中的一式，黑虎掏心。

    陸多福慌忙躲避，但無奈慢了半拍，這拳結結實實打在腦門上。好在頭骨又較爲堅硬，沈固既沒有用靈力，也沒出全力，這拳僅僅是把陸多福打得倒退了幾步。但是兩人的體格差距太大，這拳雖然沒受傷，卻也震得陸多福嗡嗡頭暈。

    沈固有點意外，這一拳他出了五分力，原本以爲至少能把陸多福打倒在地，沒想到陸多福只是退了幾步。殊不知陸多福過去這段時間的修煉了靈力，雖然不會用，但抗打擊能力是大大增強了的。

    場邊有人道：“沈師弟，你不會捨不得下手吧？”

    沈固冷哼一聲，又一拳打出，這拳用了八分力。陸多福雖然看到沈固要出手，但還是沒躲開，被打在了前胸。陸多福瞬時向後飛出一丈，重重摔在地上。

    “多福”“小福子”。白雲溪和南宮月同時喊道。南宮月哭着道：“爹，娘，你們快勸勸小福子，他快被打死了。”南宮修道：“不行就認輸，彆強撐着。”

    陸多福吐了一口血沫，艱難地道：“師……我……沒……事”

    “廢物，起來受死！還有一招呢！”沈固用腳踢了踢陸多福。南宮月想要衝上臺，卻被南宮修拉住，畢竟比武未結束，不能上去干擾。

    建王冷笑着看向趴在腳邊不遠處的陸多福道：“這廢物倒有幾分骨氣，這樣還不肯認輸，莫非他真以爲能贏吧。”

    琅琊閣閣主藺莊笑道：“有骨氣是好事，可惜呀，實力太弱了，終究是個小丑。固兒，不必再留手，快解決了他。”

    其實陸多福沒什麼大事，他雖然不會將靈力用出來。但靈力在體內相當於多了道屏障，可以在受到攻擊後保護身體。再加上他的身體經過幾次淬鍊後，已今非昔比。這種程度的打擊，還傷不了他。至於吐出來的血沫，只不過是他不小心咬破了舌尖流出的少許血。

    陸多福的目的也很簡單，咬牙撐過三招即可。目前已經兩招，沈固的兩招雖然打中了，但除了有些疼，並無大礙，就算沈固最後一招出盡全力，陸多福拼着受點傷，應該能挺過去。

    於是陸多福假意地在地上趴了會，又“顫顫巍巍”地爬起來了。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隨後斜眼看着沈固：“再來，這次老子不讓你了，非打死你不可。”

    “哈哈哈，”滿座賓客也被陸多福逗樂了，這小子明明都快被打死了，卻還在大放厥詞，莫非是被打傻了不行。

    沈固怒道：“廢物，你想找死，我這就成全你。”說罷向陸多福衝了過去。由於陸多福一直挑釁，方纔的兩招，他多少有些試探的意思，但現在他徹底摸清了陸多福的實力，決心不再保留，給他全力一擊。

    雖說挨第三招問題不大，但沒人喜歡捱打，總得先躲，躲不開再說。陸多福一個機靈，擦着沈固的拳頭閃了過去。沈固在狂怒之下，多少失去了些理智，出招被躲過去了。陸多福用盡全力堪堪避過，還沒喘口氣，沈固已經追了過來，又是一拳揮出。間不容髮，陸多福急忙向旁邊一閃，再次避了開去。

    沈固又一次打空，更加憤怒，又朝陸多福追了過去。陸多福連續躲閃下，已經退到演武場邊緣，旁邊就是通向大廳門口的石臺階了。陸多福如果往石臺階上躲，那就是出界，直接判負。

    然後此時，陸多福看着場邊的建王，卻露出欣慰的笑容，這就是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