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凡塵 第11章 無脈之息

    雲傲手札分爲上下兩部，前半部分記述的是龍傲天的生平。雲隱志裏的龍傲天傳記錄的大都是龍傲天在雲隱門的所作所爲，其故事很有激勵意義，但比較粗略。而這個手札記述的故事是很詳盡的，像是他本人的回憶錄，連龍傲天小時候偷黃瓜，長大後暗戀其師姐，偷偷寫情書告白被拒的事都記錄了。

    這種流水賬式的記載一個人的生平，從四五歲記事開始一直記錄到五十五歲。要是換成別人，都忙着練功呢，誰有空看這種又臭又長的回憶錄。但湊巧的是，陸多福正是那一個閒人，他有的是時間來看一個門派前輩的全部故事。

    看得出來，這個龍傲天也是個性情中人。當其拿下門派大比頭名，興沖沖地寫信告白師姐。本以爲能換來師姐垂青，沒想到被無情拒絕，龍傲天心灰意冷，跑去酒樓買醉一個月，把門派大比獲得的獎勵都當了酒錢……

    後來經過其師父耐心開導，龍傲天終放下心結，從此看破紅塵，一心沉溺於武道。從此龍傲天的修爲扶搖直上，進入武皇境九重之後，恰逢黑虎幫作惡，毅然放棄突破的機會，仗劍除惡，自此淪爲廢人。

    縱觀龍傲天一生，有暗戀時的甜蜜，有門派大比奪魁的意氣風發，有告白被拒的失落，也有看破紅塵後的坦然，更有除惡務盡的義無反顧和修爲盡廢后的心如死灰。前輩如此豐富的人生際遇，給陸多福飽了眼福之餘，也讓他對人生的感悟提升了不少。但手札的下半部分，相對於陸多福來說，那就不僅僅是很大的幫助了，而是真正可以逆天改命的東西。

    話說龍傲天修爲盡廢后，確實是鬱鬱寡歡，混吃等死了一段時間。失去靈脈後，他無法再修煉，也不再適合擔任門派內的職務，所以他徹頭徹尾成了一個閒人，比陸多福現在的情形還糟糕。

    可閒了一年多後，龍傲天心血來潮，自己英雄一世，如果不留下點什麼，豈不可惜了，於是他寫了個回憶錄，就是手札的上半部分。寫完之後，龍傲天自己都感動了，如此精彩的一生，如果真混吃等死，那太窩囊了。他不甘心，想要重獲修爲。

    可沒靈脈不可修煉，這是所有武者的共識。不過凡人的共識左右不了天才的想法，龍傲天這種天才，一旦心裏有了想法，哪怕再離經叛道，他都會堅持去做，不死不休。

    五年後，龍傲天的堅持不懈有了回報，在經過縝密的推理和數十次的實踐，他創出了一種前無古人的運氣方式，叫做“無脈之息”。此法適合無脈之人的修煉，只不過缺點也很明顯，由於修煉方式的不同，導致這世上所有的功法均不適合無脈者修煉，想要功法那就得自創。武技亦是如此，無脈之息的靈力運行方式跟常人不同，修煉“無脈之息”的人沒辦法使用常人所用的武技。

    這功法的好壞，陸多福暫時也看不出來。不過憑陸多福這些年在醫道上學到的經驗來判斷，此法沒什麼問題，修煉不會導致走火入魔。至於功法武技的話，因爲龍傲天創出無脈之息後沒多久就死了，自然也沒時間來創造了。

    “砰砰砰”，陸多福聽着自己的心跳聲，激動的手足無措。三年多了，儘管他繼承了溫老頭的衣鉢，成了雲隱門的小神醫，可陸多福心裏清楚，他的處境並不如表面這般光鮮。

    無法修煉，他陸多福永遠成不了南宮修真正的弟子，也就成不了雲隱門的正式弟子。偌大的雲隱門，他將永遠是一個外人。

    而他不能修煉的事，雲隱門上下無人不知。很多弟子對他是十分不屑的，認爲掌門瞎了眼才要收這種人當弟子。再加上陸多福平日跟南宮月太要好，更是惹這幫年輕弟子嫉妒，所以背後都是叫他廢物。只有當南宮月或者南宮修夫婦面的時候，才會違心地稱他一聲陸師弟。

    對於乞丐出身的陸多福來說，最高的理想不過就是以後能有口飯吃。至於能不能練武，這對他而言其實不關鍵。只不過他實在不想因爲不能修煉一事而成爲別人眼中的異類，尤其是南宮修會受自己連累成爲笑柄。現在這一切有改變的可能性，如何讓陸多福不激動。

    得告訴師父他們，讓他們高興高興，陸多福心道。可轉念一想，這八字還沒一撇呢，萬一自己實在沒有修煉的天賦，從此止步不前，那豈不尷尬。算了，還是先不說，等真的練成了，再告訴師父他們不遲。

    翌日起，陸多福開始修煉。修煉的地點，陸多福選在落霞峯的雲藥堂。現在溫老頭不在了，雲藥堂卻依舊保留，繼承了他衣鉢的陸多福去那裏值守，最是合適。

    其實雲隱門區區幾百號人，又都是身強力壯的修武之人，很少有人會生病。平時那些弟子們也就相互切磋的時候有個皮外傷，自己用金瘡藥解決一下就好了。

    至於雲隱山腳下的百姓，雖說有幾千人，但小鎮上有醫館，基本上能滿足這些百姓的需求。除了疑難雜症，很少有人會跋山涉水來雲藥堂求醫。而且溫老頭去世後，部分人對於陸多福的醫術還是不能完全信任，畢竟他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年。

    所以雲藥堂現在基本只有陸多福一個人在，這極大的方便了他的修煉。進了藥堂，將門一關，陸多福依照手札上的法子，盤膝坐下，引導着靈氣在體內運行。

    “呃……”胸口劇痛，差點讓陸多福疼暈過去。但是陸多福並沒有感覺意外，也沒有停下的意思。根據龍傲天的註解，無脈之息的運氣方法跟正常的煉氣口訣是截然不同的，且更爲霸道直接，所以對身體有一定的創傷。

    初習者必須強忍劇痛進行煉氣，強行在體內開闢一條運氣的通道。隨着修煉加深，痛楚會逐漸減弱。要一直練到痛感完全消失，就說明成功了，就可以正常修煉了。

    這法子太過異想天開，成與不成還是未知，唯有持之以恆方能最後看結果。關鍵是要忍着痛楚，確是非常人能堅持下來。不過對於陸多福來說，他沒得選擇。

    每練幾日後，陸多福都要自己以銀針將靈氣引出，防止靈氣淤積過多，傷害身體。陸多福暗自慶幸，當時溫師叔祖要自己要學醫，真是太有先見之明了。

    練了一個月後，還是沒什麼效果。倒是頻繁修煉，睡眠不足，精神不免變得差了，時常走神打盹，師父師孃都疑心陸多福是不是病了，要找大夫給他看。陸多福笑稱自己就是大夫，趕緊找藉口開溜。

    直到兩個月後的一個晚上，陸多福在運氣的時候，隱約之中，感覺體內似有一條通道，在緩慢吸收着靈氣，原本身體內的阻力驟然小了很多，痛楚也隨之大減。陸多福大喜，反覆運氣。幾天以後，運氣再無阻礙，完全沒了痛楚，靈氣入體後轉而沿着那條通道在體內運行，周身說不出的舒暢。沒有了疼痛，運氣後整個人也變得精神了。陸多福確定，無脈之息成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陸多福狂喜之下，幾乎要大聲喊出來，這幾個月來受的折磨有了圓滿的收穫。高興過後，陸多福又冷靜下來，甚至有些愁起來了。因爲無脈之息是成了，可這畢竟只是個煉氣之法，後續他沒有功法來修煉。

    沒有功法，只憑煉氣術，倒也不是不能修煉，只不過進度比較慢，而功法卻能大大促進修煉進度。打個比方，將武皇作爲一條路的終點，如果一路靠煉氣上去，那跟爬着去西天取經沒什麼差別，而有功法的話，就相當於在走，在跑，甚至是飛，這中間的差距顯而易見的。只憑煉氣就想出人頭地，陸多福是不信的，更不會相信什麼煉氣十萬年，出山就無敵的鬼話。

    而且功法不僅僅只是用來加速靈力修煉用的，有些可以強身健體，有些可以修煉精神力，還有某些具有特殊功能，比如青春常駐，起死回生什麼的，好多功法還能當成武技來使用。可惜，陸多福現在是啥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