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三章 血河總壇

    “約莫小半個時辰之後，明威將軍程立雪面色僵硬地走出那個客棧，臉上似乎是怒氣未消的樣子。”

    血河宗的眼線正在將當時看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說給屠夫聽。

    “他們發生衝突了？！”屠夫聞言立刻就來勁了。

    如果神武軍和佛道兩門的發生衝突，那聖宗就暫時不需要擔心了！

    江湖和朝廷之間的對立並非一朝一夕。

    江湖中人崇尚自由，不受拘束。

    朝廷中人尊崇秩序，所行有道。

    雙方的行事宗旨註定了不可能完全統一。

    二者在千百年間都是此消彼長的。

    朝廷實力強大爲治盛世，則江湖中人也會有所收斂，甚至會爲朝廷效力。

    比如前漢文景之時，遊俠爲朝廷所用。

    又比如前唐貞觀、開元年間，武林爲朝廷所驅。

    但到了亂世之時，江湖便亦會波瀾涌動。

    如安史之亂、前唐末年、北乾後金南下滅宋……

    現在若是朝廷和江湖因爲某些事情鬥了起來，那血河宗可不得笑死了。

    在屠夫的追問下，負責客棧外圍情報的頭目，也就是之前那個小販，連忙說道，“回堂主，之後程立雪便命令跟着他來的那百餘騎兵帶着玉龍的城防軍將客棧包圍了起來。並且嚴令客棧之中的人不得大規模地隨意進出，不得鬥毆，不得喧譁饒命。”

    頭目說了半天，說的都有些口乾舌燥了，舔了舔嘴脣，目光忍不住看向了屠夫一旁的茶壺，上面還站水霧呢，明顯是冰鎮過的。

    屠夫瞥了這小子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不過最近他確實辛苦了，讓手下的人辦事不能光靠威逼，也要適時地給點甜頭，這樣才能讓他們踏踏實實地辦事。

    隨即，屠夫親自給這小子倒了一杯冰茶，然後從袖中掏出了一張銀票。

    “這些日子你和弟兄們都辛苦了，但是事關聖宗基業，馬虎不得，還需更加小心，這些銀兩你拿去，給弟兄們買些好菜，但是不準喝酒！務必給我盯着玉龍客棧之中的武林中人，一旦有人大規模離開，立刻向我彙報！”

    “是！”看着手中這五百兩的銀票，頭目心裏是樂開了花，別說是吃一頓好的，是就算是吃十頓，那也花不了一百兩啊！這一波純賺四百兩。

    喝完了涼茶，收好了銀票，頭目繼續說道，“堂主，在程立雪離開之後，約莫一個時辰，神武軍的人就來了。整整來了三百人，將玉龍客棧的前後門都給圍了起來。超過三人以上外出，都要經過神武軍的人審批。”

    屠夫聞言雙目一亮，“這倒是一件好事，這些佛道高手是不會和朝廷中人翻臉的，這下我們反而更輕鬆了！你繼續去盯着這間客棧，一旦什麼動靜，立刻來報！”

    “是！”

    在頭目離開之後，屠夫立刻開始撰寫情報，命人傳遞。

    血河宗雖然沒有靈風鴿，但是在這十萬大山中，他們自有一套情報傳遞方式。

    ……

    ——

    南疆，血河宗總壇。

    此處正是屍體滿地，就在不久前，血河宗的內部爆發了一場巨大的衝突。

    長老一系和護法一系長期存在衝突。

    長老系就是原本的血河宗殘餘弟子，時至今日，原本的嘍囉也成了現在的長老。

    而護法系則是血河宗從江湖中招攬的高手，包括但不限於困於某一境界無法突破的武者、有大仇卻沒法報的散人、叛出門派的正道弟子、被朝廷通緝的大盜巨匪。

    整個主打一個垃圾收容。

    血河宗主其實開始也不想的，但是爲了擴張，沒辦法啊！

    血河宗起步晚，還被張三丰那羣人給打殘了，想要在短時間內復興，只能無所不用其極。

    這些垃圾，等血河宗成爲天下第一大教之後，可以慢慢處理，眼下對抗佛道兩家才是重中之重。

    長老系和護法系互相不值久矣！

    上面的高層倒是沒什麼關係，他們擁有最多的資源，在利益上大家都差不多，沒什麼好爭的，頂多就是爭個面子。

    但是下面的弟子就不一樣了，所有的資源分配，金銀獎勵……都是有限的，你多拿了，我就少拿了。

    長老一系的人作爲元老系，下面的弟子自然享受得多一些，早就引起護法系的不滿了。

    而且血河宗主是鼓勵鬥爭的，弟子之間可以廝殺，別過份就行。

    洞玄境及以上不得私鬥，有元化境死亡需要調查。

    在保護高端戰力的情況下，用養蠱的方式培養出更多優秀的弟子。

    這辦法雖然血腥，但也行之有效。

    現在血河宗主的力量，已經不是某一門一派可以單獨抵擋的了！

    不過這也埋下了此次大規模衝突的種子。

    此次，宗主攜大長老、二長老北上，首席護法亦不在門中。

    血河宗總壇便爆發了這次大亂，原本佔據上風的長老系被護法系壓制。

    十餘名元化境在衝突中傷亡。

    這才有了這幅屍橫遍野的場景，最後是五長老看不下去，怕事情不受控制，宗主回來之後怪罪，才制止了這場動亂的繼續。

    “五長老，玉龍城有情報傳來！”

    五長老從這名堂主的手中接過了紙條。

    不看還沒什麼，這一看，可把五長老嚇了一跳。

    看到五長老面部的表情，在場的衆人都知道事情不簡單。

    “五長老，出什麼事了！”

    五長老在看完之後，將手中的紙條傳閱衆人。

    “中原武林正道又盯上我們了！媽拉個巴子的！”北護法看完之後，大罵出聲。

    原本一個諸葛正我、一個柳獨峯已經很難辦了，現在還來了個天師府的張玄清、淨念禪宗的了盡。

    較爲年輕的九長老，嗯，也就是五十歲整，年少氣盛，當即拍案而起。

    “朝廷想要對付我們，現在連佛道兩門也要摻和，這是真把咱們當軟柿子捏啊！”

    “老九，稍安毋躁！這些人個個都是江湖上的頂尖人物，不可全憑一腔之勇。”

    說話的是七長老，一個留着山羊鬍的老頭，看上去就是一副陰險的模樣，就差直接告訴別人，我是壞人，我有陰謀了！

    “七長老所言極是，如今宗主不在門中，我等更是要謹慎行事！”

    一旁的南護法開口附和道。

    雖然他是護法系的，但他本人和七長老相交甚篤。

    “老七，你想來足智多謀，你覺得我們該怎麼辦？！”

    七長老只是矜持一笑，起身向着衆人拱了拱手，然後說道，“諸位，現在朝廷和武林正道來勢洶洶，顯然是已經知道了我們的存在。我血河宗自從老祖立道之始，便與這些虛僞的武林正道勢不兩立。這次他們來了，必然是要給他們一個教訓的！”

    “你說得好聽，咱們這邊雖然看上去高手比他們多，但張玄清入法天象地境多年，不是善茬。諸葛正我也是自在門韋青青青的弟子，武功不凡。宗主又不在門內，真動起手來，還不知誰教訓誰呢！”

    北護法爲人直來直往，最看不上的就是七長老這樣小算之人，一點不大氣。

    相性不合，導致兩人的關係也很一般。

    “北護法說的正是，張玄清乃是天師府之主，這五雷天心訣對於本門的血河聖法是有剋制之用。除非能達到傳說萬血化元的至高境界，否則是難以擺脫五雷天心訣對我等真元的剋制的。所以，和他們正面硬碰硬，絕對是不明智。”

    “你說了半天，還不是什麼屁都沒放嗎！？”北護法一聲冷哼，絲毫不給七長老面子。

    “其實，這方法就在情報之中。”七長老也不見外，“我們不必把事情想複雜了！”

    七長老舉起寫着情報的紙條開口道，“根據玉龍城裏傳來的消息，諸葛正我和柳獨峯二人爲了窺測我血河聖宗之祕，已經進入了十萬大山之中。諸位，這地方可是咱們的地盤啊！若是能在十萬大山之中，找到柳獨峯和諸葛正我，先將此二人重傷，甚至是斬殺，那對付其剩下的張玄清和了盡，豈不是容易多了！？”

    這個計謀沒什麼含金量，就是以地利和人數，先對付一部分敵人，再處理另一部分。

    但卻是當下，效果最直觀的方法之一。

    “七長老所言甚是！”作爲七長老的好友，南護法自然是要當好捧哏的，況且這個計劃確實不錯！

    “那就這麼辦啊！老七、老八、老九、南護法、前護法，你們五人負責尋找在十萬大山之中的諸葛正我和柳獨峯的蹤跡，一旦找到，立刻準備帶人圍殺！”五長老作爲現在總壇的最高負責人下令道。

    雖然長老系和護法繫有摩擦，但是大事面前還是不含糊的。

    “同時傳令，山中所有的情報據點，全力搜集情報！還有那些信封我們的山民也用上，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柳獨峯、諸葛正我的蹤跡！”

    “是！”

    ……

    ——

    南疆，十萬大山。

    在金寶的帶領下，諸葛正我和柳獨峯已經深入其中了。

    這些日子，兩人的肉乾已經吃完了，不過好在這十萬大山之中，山珍奇味不少。

    什麼山雞、野豬、獐子，這大山之中可不少。

    還要不少的山珍野菜。

    三人的伙食那是沒得說，這些日子都長胖了些。

    其實還有不少的鮮香的菌類，但是三人都不敢吃。倒不是怕中毒，諸葛正我和柳獨峯對於毒物自然能有所察覺。

    只是有些菌類他沒讀，但是卻有致幻的效果，那也是一件麻煩事。

    三人在路過一個鎮甸的時候，還換了些乾糧和清水。

    十萬大山看似延綿，但其中居住的山民不在少數，長年累月自發地組成了鎮甸，來進行物資的交易。

    “金寶啊！這南疆供奉的神靈不少啊！”諸葛正我一路走來，發現了不少的齋主和鎮甸都會供奉有神靈。

    “是的，諸葛阿剖，我們南疆人姓的神靈可多了，供奉最多的就是蠱神和巫神！”

    蠱術在南疆流傳甚廣，只要是學習蠱術的寨子村落就會供奉蠱神。

    而巫神是南疆神話中的至高神，他來歷神祕，精通巫術，時男時女。

    然後就是七七八八的邪神、怪神了！

    “哎，金寶，前幾日我們在鎮甸中看到了那尊高冠博帶的神靈是誰？！”柳獨峯開口問自己的弟子道。

    那尊神靈是這些神靈像中畫風最正常的，最像是道門的神靈，供奉者也不少，僅次於蠱神、巫神這樣的主流神。

    “這個好像是從大周傳來的，以前很少有人供奉的。”

    柳獨峯點了點頭，看畫風確實是中原之神。

    而在衆多神像之中，也有一尊神像引起了諸葛正我和柳獨峯的懷疑。

    那尊神像青面獠牙，三頭八臂，而且全像以鮮血所塗染，每日還要供奉新鮮的血液。

    長得奇怪的邪神不少，但是每日需要以血供奉的，唯有它。

    這種做法看上去就像是血河宗能幹出來的。

    血河宗的核心，就在於人之精血。

    利用他人之精血來強化自身。

    這與這邪神的祭祀方式極爲相似，若說其中沒有什麼關聯，柳獨峯有些不信。

    這可惜，那戶山民也不知道這神像來歷，只知道這是從十萬大山深處流傳而出的，極其靈驗。

    ……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就在三人要準備找地方的時候，便看到了升起的炊煙，前面有個寨子！

    “哈哈，正好，我們去借宿一晚！”談笑間，三人向着山寨行去。

    “烏哈普拉，拉幾烏託……”在金寶用當地的土話和寨子的人交流之後，三人順利地留在這寨子中。

    寨中的山民對於突然到來的三個不速之客，也感到了好奇。

    但柳獨峯想來也是正常的，畢竟這裏已經不屬於十萬大山的外圍了，很少有中原人士會來這個地方。

    三人便在寨主的家中住了下來，這裏天地錢莊的銀票不能流通，而柳獨峯和諸葛正我帶的銀子也有限，就在兩人打算以銀酬謝之時。

    金寶從他的包裹中掏出了一把匕首，當即就得到了寨主的點贊。

    南疆的冶煉之術落後，這等上等的鐵器還是很少見的，立刻送上了好酒好菜來招待二人。

    飯後，柳獨峯來到諸葛正我的房中。

    “諸葛兄，你有沒有發覺……”

    “最近一段時間，我們好像被人監視了！”

    柳獨峯眼睛一眯，果然這不是他一個人的錯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