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一章 揚州迷惘

    春光蕩城郭，滿耳是笙歌。

    誰家唱水調，明月滿揚州。

    又或是

    駿馬宜出閒，千金好暗遊

    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

    揚州在人的心中，終是繁華盛景，但楊清源一入城，就在揚州城中感受到了一股冷清之意。

    原本車水馬龍的街道，雖然依舊有不少人，可行人俱是行色匆匆，帶着惶恐和不安。

    楊清源放下了撩起的簾子，對着此刻在車內的柳望舒和周芷若說道，“揚州城裏應該是出事了！”

    這種詭異的氛圍不僅僅是楊清源，在場的人都感覺出來了。

    包括唐慎微和李瀕湖這兩個技術宅。

    “丹琳！”楊清源輕聲呼道。

    “學生在！”爲首的女捕快聞言，將手中馬繮交給了一旁的同袍，然後來到馬車旁邊。

    “辛苦你跑一趟揚州六扇門分部，去問問，揚州近日有什麼事情發生？”

    “是！”

    陳丹琳是大理寺刑律學院的優秀畢業生，更是六扇門總部中，女捕的佼佼者，當然也看出了揚州城中略帶詭異的氣氛。

    行禮之後，陳丹琳向着揚州城的府衙方向而去。

    ——

    確實，揚州城中連發大案。

    最開始只是有少女失蹤，六扇門揚州分部將其當作普通的採花案件開始調查。

    但是隨着失蹤人數的漸漸增多，揚州六扇門也發現了事情不對。

    曾經有一晚上，連續有十一個少女失蹤。

    至此，揚州六扇門分部就可以斷定，這絕對不是同一個人所爲的。

    畢竟一晚上要偷十一個個人，還要進行了十一次的劇烈運動，這顯然不是正常能幹的。

    算上來回的時間，還要洗澡，脫衣服，這時間平均下來，一個人分到的實際時間也就一盞茶的時間，這就很不合理。

    盞茶時間的人也當不了採花賊吧！

    就六扇門展開追查的時候，失蹤的人越來越多，不僅僅是開始時未出閣的少女，就連已婚的少婦，稱婚多年的婦女也開始失蹤。

    而且地點也從揚州府的周邊村鎮蔓延到了揚州府城之中。

    揚州六扇門投入的人越來越多，甚至連城防軍的人，東鎮撫司的部分錦衣衛都協助追查。

    原本繁華的揚州夜市也因此所停，改爲宵禁。

    在多方的合作之下，揚州六扇門終是有所收穫，他們抓捕了三個身份不明、劫掠女子的強盜。

    不過雖然人抓到了，但是剛剛押入獄中，還沒來得及審，這三人便離奇身亡了，疑似血管爆裂而亡。

    這三人被擒之後，揚州之中女子失蹤之事依舊時有發生。

    揚州六扇門總捕頭錢任自知無力勘破此案，便上報朝廷，向大理寺和六扇門總部求援。

    這便有了大理寺派遣蘇有明前來探案。

    ……

    揚州六扇門分部的大門之前，一個梳着馬尾英姿颯爽的女子手持長劍，身姿挺拔。

    “不知道姑娘是報案？還是提供線索？”

    六扇門外，守衛的捕快見到陳丹琳的模樣，知道這是個練家子，來六扇門必然是有事，便先一步開口詢問道。

    “六扇門追風捕，陳丹琳！”

    面對門衛的質詢，陳丹琳從腰間取出了一枚令牌，同時也是可以證明陳丹琳的身份信物。

    追風捕，負責抓捕大周各地的江洋大盜，身份職權甚至可以比肩六扇門支部的總捕頭。

    或者說這些人就是六扇門支部總捕頭的後備人才庫。

    追風捕可以憑藉功勞和武功的突破晉級爲追風神捕，而追風神捕在通過考核之後，便是後備支部總捕頭，可以坐鎮一方。

    “屬下見過陳捕頭！”

    在確認陳丹琳的身份無誤之後，兩人立刻行禮道。

    “我奉命前來，乃是有事相詢。此時揚州六扇門的主事之人是何人？！”

    “回陳捕頭，錢任總捕頭跟隨宣撫使大人前往東海之畔調查大案，此刻的六扇門中，由大理寺來的蘇有明蘇大人主持。”

    “蘇有明？！”

    陳丹琳沒想到還能在這裏遇到同窗。

    她和蘇有明都是大理寺刑律學院畢業的，蘇有明在年紀上大她兩屆。

    不過，蘇有明可是當時大理刑律學院之中的風雲人物，不僅僅被稱爲推斷查案第一人，更是得大理寺少卿狄知遠看重收爲弟子，不知讓多少人羨慕。

    至於陳丹琳也不差，乃是大理寺刑律學院佳麗榜上有名的美女，武學天分也是極高，被六扇門總捕頭，武威伯柳獨峯收爲記名弟子。

    “勞煩通稟一聲，告訴蘇大人，故人來訪。”

    “是！”

    片刻之後，一個聲音從門中傳出，“可是陳師妹到了！”

    大理寺緝明秋司司主蘇有明從六扇門中快步走出。

    “蘇師兄，好久不見了！”

    陳丹琳手持長劍向着蘇有明揮手示意。

    “哈哈哈，來來，快快隨我入內！”

    兩人故友重逢自然是欣喜不已，落座寒暄之後，蘇有明才開口問道，“陳師妹怎麼會來此？！”

    蘇有明沒有詢問是不是有案子，大理寺和六扇門之中有守則和紀律，互不相轄的兩個單位不能相互打聽案情，防止案情泄露。

    所以蘇有明只是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我原本是跟隨欽差前往益州大計，此次是奉命隨行前來揚州。”

    陳丹琳簡單的幾句話，就透出了許多的內容。

    跟隨欽差前往益州開展工作，這件事蘇有明是有所耳聞的。

    太子少師武鄉侯楊清源，出任益州黜陟使，奉天子欽命主持益州大計。

    那陳丹琳自然是奉山長之命前來的，至於隨行前來揚州，陳丹琳的身份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能她隨行的也必定不是一般人。

    “那陳師妹來此，所爲何事！？”

    陳丹琳神色一肅，聞言從懷中取出一枚令牌，“奉命前來，詢問揚州案情！？”

    陳丹琳的職權自然不足以從蘇有明口中問出揚州的案情，但楊清源和柳望舒都足夠了。

    “這枚令牌……”

    蘇有明結果陳丹琳手中的令牌，面上表情驚疑不定之中帶着驚喜之意。

    這塊令牌是大理寺第一批客卿所有，而在益州方向，有這塊令牌的，只有一個人。

    大理寺客卿，原鎮獄司司主柳望舒的。

    而這位柳司主，在三年之前就隨着山長退隱武當了，她的令牌出現在這裏，那派遣陳丹琳前來之人，莫非就是……

    蘇有明立刻激動了起來，重建大理寺，建立大理刑律學院，修訂大周律的山長，幾乎是所有刑律學院學生心中的偶像。

    “莫非是……”

    陳丹琳看着蘇有明的表情變化，便知道蘇有明已經猜出了她背後之人的身份。

    不愧是大理寺新任的明秋司主，不過是憑藉一塊令牌，短短數息之間便已經將事情猜得八九不離十。

    不過蘇有明的話被陳丹琳給打斷了。

    “蘇師兄，我乃是奉上命相詢，還請你如實告知！”

    蘇有明不是蠢人，當即便知道，山長可能不欲表露身份，只是相詢此案。

    這也正常，在派出陳丹琳之前，楊清源也不知道此地的主事之人是蘇有明。

    換了任何一個地方六扇門分部的捕快，在得知楊清源的身份和行蹤後，必然會上門拜訪。

    楊清源此來，乃是求藥解毒，知道的人太多反而不妙。

    所以楊清源雖然沒有明說，但陳丹琳也知道，他的身份不便向外人透露。

    只是，蘇有明畢竟也是山長的學生，又是狄少卿的弟子，倒也不能算是外人，所以陳丹琳還是向他透露了一些。

    隨後，蘇有明將揚州的案件如實告知。

    “揚州乃是東南財稅重地，揚州的鹽稅佔據天下鹽課的一半，此事必須儘快查清。”

    一旦鹽稅因此受到影響，別說是揚州的諸衙，便是狄知遠這個大理寺少卿也要擔上一個查案不利的後果。

    陳丹琳雖然只是個追風捕，但刑律學院之中是有政經課的。

    “如今倒是有些頭緒了，不過……陳師妹，不知你能否向上峯求援，派些高手前來。這些犯案之人中，還有幾個元化境的高手，我此刻能動用的元化境高手，只有三人，未免力有不逮。”

    陳丹琳點了點頭道，“我明白蘇師兄的意思了，回去之後定然會如實上報。”

    隨後陳丹琳便提劍出了六扇門。

    楊清源一行人則是落腳在一處揚州的別院之中。

    這個別院在揚州城東，鬧中取靜，佔地廣闊，其園林設計也別有一番江南韻味，當不輸蘇州的拙政。

    這是楊清源的個人產業。

    他還是很喜歡揚州這個地方的，於是當年拍下了一個落魄殘破的園子，請來專人設計建造，這才有這園林。

    或許是藍星上的殘念，楊清源雖然不屑房地產，但還是通過他賺了些錢的。

    到了大周之後，楊清源也買了幾處宅邸。

    當然，不是用俸祿，他楊某人不貪不佔，憑着那點俸祿，攢個一百年也買不下這園子。

    楊清源幾人安頓下來之後，陳丹琳也回到了園中。

    “如何？！這揚州是否有大案發生？！”

    “確認山長所料，揚州有大案發生，並且已經驚動了中樞，此刻在揚州之中主持察查大案的，正是大理寺明秋司司主，蘇有明。”

    這也在楊清源的意料之中，揚州乃是江南重鎮，財稅重地，王華、姚節他們是不會看着揚州出事的。

    “是什麼案子？！”

    “近日，揚州有大量女子失蹤。”

    陳丹琳的話，讓楊清源劍眉微皺，他下意識地就想到了血河宗的人。

    從周芷若處得知，峨眉派的紀曉芙等人就是在揚州附近失去聯繫的。

    而殷梨亭之前便是和紀曉芙在一起。

    他們夫妻二人，一人西近蜀中，一人東往江南，看似南轅北轍，但卻又同時遭遇襲擊，這不會是巧合。

    一定是他們兩人查到了什麼。

    楊清源現在很想打這兩個晚輩一頓，殷梨亭和紀曉芙不知道是沒有意識到還是太過自大，血河宗這樣的大事竟然沒有向門中通報一聲。

    他們兩人也不想想，血河宗魔威滔天，當年佛道兩門聯手才將其剿滅，憑他們兩個怎麼對付得了！？

    “對了，山長，蘇有明可能是猜到了您的身份，所以剛剛託學生向山長求援，希望能有高手支援他！他在追查的那夥歹人，高手人數衆多。”

    楊清源點了點頭，當他懷疑到血河宗的時候，這件事就不是揚州六扇門能解決的了。

    “那辛苦伱再跑一趟，讓他全力追查此案，有什麼麻煩可以告訴我，不要擅自行動，這個案子可能比他想象的還有棘手。若是需要高手，可以派人來此地，芷若和望舒都可以爲其引援。”

    “是！學生這就去！”

    陳丹琳聞言起身，再次向着揚州六扇門而去。

    一旁的周芷若看到了楊清源一閃而過的皺眉，便開口問道，“清源哥哥，可是這案子有什麼疑難之處。”

    楊清源搖了搖頭，目光深邃，“現在尚不能下定論。”

    ……

    ——

    揚州城外，一座宏偉莊嚴的寺院這屹立於此。

    淨念禪宗，天下佛門的聖地之一。

    漢明帝永平十年是佛教傳入中土之年。淨念禪宗大約在此時由天僧所建立。

    原本的靜念禪院建立在神都之南，後因戰禍，遷移至揚州，寺內建築加起來達數百餘間，儼如一座小城，正中處有七座大殿及一座闊深各達三丈，高達丈半的小銅殿。

    除銅殿外，所有建築均以三彩琉璃瓦覆蓋，色澤如新，銅殿前有一廣闊達百丈，以白石砌成，圍以白石雕欄的平臺廣場，正中處供奉了一座文殊菩薩騎金獅的銅像，龕旁還有藥師、釋迦和彌陀等三世佛。彩塑金飾，頗有氣魄，除了四個石階出入口外，平均分佈着五百羅漢，均以金銅鑄制，個個神情栩栩如生。

    就在楊清源進入揚州不久，淨念禪宗便得到了消息。

    “禪主，有一個洞玄境的劍客，進入了揚州城中，疑似是璃月劍仙柳望舒，其中還有峨眉的周芷若隨行。”

    淨念禪院在揚州紮根多年，在這個大本營中，他們的消息之靈通，是任何人都沒法比擬的。

    淨念禪宗禪主了空，修練「閉口禪」多年，近三十年沒有和人動過手，他只是示意一旁的僧人，由他做主。

    這個僧人身材高矮肥瘦適中，可是總予人如松柏高聳挺拔的感覺。

    光頭烙上了戒疤，但眼神深遠平靜，絲毫不令人有鋒芒畢露的感覺。看來像很年輕，但又若已活了很悠長的歲月。

    了盡和尚，了空的師弟，佛門有數的高手，淨念禪宗的二當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