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 暗潮

    這次大周負責追擊的後金的人選，也是楊清源和於延益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做出的選擇。

    此次追擊後金乃是犁庭掃穴的滅國之戰。

    如果繼續由楊清源和於延益來追擊，那便會出現賞無可賞的地步，顯然是不合適的。

    特別是在現在這個敏感的時間點，周帝現在依舊處於長期的昏迷之中，時日無多。

    政局不明朗，這種情況下更不能太過鋒芒畢露。

    於延益自然是對於三個備選皇子無感，不願參與其中。

    而楊清源則是有自己的想法：那個皇位不該由太子來坐，就是現如今還在軍中和士卒將校吹牛打屁的楚王，也比太子合適。

    楊清源更不能在此時遠征建州。

    所以最終商定，有楊清源作爲追擊天策軍的名義統帥，分兵左右兩路，進攻建州。

    兩路主帥，趙天麟自然不用多少，大周老將，縱橫沙場多年，多年之前就跟隨開國四王橫行天下；

    一個主將陶瑾爲人謹慎，雖然不擅大勝，但也絕不會大敗。而現在的後金其實只是一個空殼了。

    努爾哈齒一波梭哈，將所有的寶都押在了這次進攻之上，後金國能的能戰之兵全被努爾哈齒帶來了中原，這五十萬大軍中還有十五萬的青壯。

    雖然後金常備軍人數不多，但是靺鞨一族的青壯多有擅長打獵。徵召了十五萬控弦之士，稍加訓練就是一支能戰之兵。

    不過這樣的人在靺鞨也不多了，隨着學習中原文化，後金也開始建城、耕種。

    所以後金國中擅長騎射之士也不多了，唯有周邊的小部落還有善戰之兵，但是沒有統兵大將帶領，也是白瞎。

    而後金現在的支柱，完顏陳和尚在率軍突圍之際，中了神機弩一箭，即便不死，也絕對是重傷狀態，別說指揮作戰了，能保持清醒都是一件不易之事。

    那剩下的事情就是按部就班了。

    楊清源掛了一個名義上的主帥，功勞自然分潤到了趙天麟和陶瑾身上。

    而趙天麟和陶瑾也不會因爲職位太低，被言官彈劾於制不合。

    站在城牆之上，看着兩軍遠去，楊清源轉過頭。

    “於師，你的武功似乎又精進了！”

    楊清源能夠感受到於延益身上強大的氣機，甚至遠在他之上，但又和法天象地境不同。

    於延益卻笑着搖了搖頭，“我和你座師不同，他是正統的儒家門徒，修有武學，我卻從未聯繫過武功。”

    楊清源對於延益這番話，表示困惑。

    他身負先天之軀，對於氣機敏銳之極，極少有人能在他面前隱藏武學。

    當初趙敏之所以能化名林雪敏在他面前潛藏，是因爲林雪敏當時確實沒有一點的內功底子。

    “那於師你這一身修爲？！”

    “哈哈哈！哪有什麼修爲啊！不過是孟聖的一言：吾善養吾浩然正氣。”

    楊清源雖然因爲湛盧劍的原因，根基之中帶上三分儒家之韻，但是卻從未學過儒家之法，總覺得這個說法很玄幻。

    佛道兩門還是有跡可循，但是這儒家也太難以捉摸了吧！

    “我知道你不解！？但你可曾聽聞前宋之末，大儒文天祥之故事？！他原本也是一介書生，但卻因這一身浩然正氣，旦夕之間入得法天象地境。若不是有內奸出賣，大乾名將張弘範未必就能擒住他。”

    “我雖不及文忠烈公，但是也算是小所有所成。”

    這裏的小有所成，指的是內力真元比楊清源還要高深許多。

    雖然不習劍術刀訣，但憑這一身浩如淵海的真元便已經可以抵擋一般洞玄境了，基本的真元運用之法，比如傳音入密還是能運用的，但是沒法真的和人動手。

    楊清源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儒家的修行，他確實沒有搞明白。

    主要是天下習武者衆多，但多是出身佛道兩脈，儒家的高手確實極少。

    “對了！我這裏有件東西要交給你！”

    說着於延益，從袖中取出了一枚玉製的兵符，乃是麒麟狀，被稱爲麟符。

    “你調天策軍擊破靺鞨，解晉陽之圍，確實是大功一件，但也是私自調兵！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乃是大罪。”

    私自調兵從古至今都是掌權者的大忌，軍權穩固，江山社稷才能安穩，若是有人能私自調兵，而且一調就是天策軍的十二萬精銳，隨便來個皇帝都不可能在晚上睡得着。

    也是李承恩足夠果決，楊清源自身信義威望俱是不低，才能有了這次北境的千里支援。

    否則無論是換個主帥，還是換個求援之人，可能都不可能如此順利地出兵。

    雖然最終有了一個好結果，但是逾制的過程在那裏。

    楊清源未得詔命便私自前往天策軍調兵，李承恩未見到兵符便私自將十二萬天策軍精銳交給了楊清源。

    這般行徑若是有人追究，當與謀逆同罪。

    “你和太子交惡，這件事情若是被太子所知，你和李帥都難逃干係！”說着將手中的麟符交給了楊清源。

    都是聰明人，楊清源自然知道於延益的意思。

    於延益此刻爲督師七州，遙領天下兵馬，無論是神武軍還是天策軍他有權調動。

    原本五軍兵符都是在御馬監中保存的，但是爲了於延益能夠打贏晉陽保衛戰，由皇后做主，將五軍兵符麟、鳳、龜、龍、虎盡數託付給了於延益。

    其中，麟符可調動天策軍，鳳符可調動神武軍，龜符可調動神策軍，龍符可調動御林軍，虎符可調動神武軍。

    楊清源有了麟符在手，他和李承恩的行爲便是完全合理的了。

    “多謝，於師！”

    楊清源雙手持麟符，這對於延益躬身一禮，卻被於延益立時扶起。

    “爲衆人抱薪救火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老夫也不過是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情，若不是你，這北境三州乃至青齊徐豫的百姓，都將陷入戰亂之中，不是你謝老夫，而是老夫該謝謝你！”

    於延益隨即後退三步，躬身一揖！

    楊清源立刻對拜，於延益這一禮，他可不敢受！

    在“三傑”之中，於延益最欣賞的便是楊清源，王華雖然有宰輔之才，但是恪守禮制、略顯老成。

    李尋歡文武雙全，但卻太過放浪形骸。

    唯有楊清源，最得於延益的心意。

    他和楊清源一樣，從來不是一個墨守成規的人，所以楊清源在朝之時，他也是真的當成了自己的弟子在指點。

    兩人之間的情誼，更勝一般師徒。

    楊清源這次，冒着滅族之罪，借兵救援，更是讓於延益對他的欣賞更上了一個檔次。

    兩人起身之後，對視一眼，相視大笑。

    人生得一知己，實在是快事！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月落日升，其道大光。

    晉陽之戰的兩大功臣，在朝陽的照耀之下，相視大笑，化爲一幅雋永的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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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捷！”

    “大捷！”

    一匹快馬自神都東門馳道而入。

    “八百裏加急！晉陽大捷！”

    一句話，瞬間牽動京畿無數人心。

    從晉陽保衛戰開始時，京畿的所有人便都在等待晉陽方向的消息。

    一旦晉陽失守，朝廷就要做好遷都的準備了。

    京畿上空這些時日，似乎都有陰霾籠罩。

    今日的一聲“晉陽大捷”，如同驕陽之光，刺破陰霾。

    武英殿大學士，於延益以麟符交託武鄉侯楊清源，楊清源持符自江南不遠萬里趕赴北境，調天策軍南下，收復冀並二州失地，連破後金軍十四陣，於晉陽城下與後金殘軍決戰，圍殲靺鞨大軍，只餘三萬殘兵僥倖逃脫，晉陽大勝。

    現以武鄉侯爲帥，趙天麟、陶瑾爲將，犁庭掃穴，滅後金之國，擒其王，以贖其罪。

    捷報，先至兵部，隨後入宮，最後張貼皇榜，遍傳京畿。

    半昏半醒之間的周帝也聽到這個消息，隨即強撐着軀體，開口道，“以於延益爲內閣首輔，楊清源爲……”

    話沒有說完，便徹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心中沒有了晉陽之戰的掛礙，周帝心中一直繃着的弦也就鬆了。

    “陛下！”

    “陛下！”

    ……

    原本應該是一場大喜的事情，卻因爲周帝的徹底昏迷而變質。

    之前有外敵入侵，故而朝廷內部可以團結一致，抵禦外敵，但是現在外敵已退，天子昏迷，京畿之中立時便陷入了波譎雲詭之中。

    周帝之前對於太子的態度曖昧，讓無數有心人想要搏上一搏那從龍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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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當山，藥王谷。

    此地乃是藥王孫十常的隱居清修之地，每次從山中採藥歸來，孫十常都會才此地清修，閒暇之餘則上山與張老道探討丹道。

    別看張老道邋遢，但也是天下數一數二的丹道大家。

    而此時的藥王谷卻不復往日的清幽。

    東廠的黑衣箭隊正守在藥王谷，防止有外人進入。

    東廠的曹正淳廠長則是和手下的檔頭皮嘯天一直在谷中等待。

    曹正淳受天子詔命，來武當等待這天長丹出世。

    天長丹，這是一味奇特的藥物，在特殊的情況之下可以稱之爲延壽之藥。

    乃是孫十常在研究長生不老之法時，無意中鼓搗出的雞肋丹藥。

    人體才是無盡寶庫，其中蘊藏的潛力，無人可以知曉，在服下天長丹之後，可以將人體的潛力盡數榨出，助病重之人，再多活兩年，且這兩年之中，病症盡去，頭腦身體會與常人無異。

    但是兩年時間一到，便再無生機，即便是三光神丹，天香豆蔻這等神物也沒有絲毫作用。

    但他又能在戰鬥時使用，因爲其藥力的發揮需要至少三日的時間，不能臨敵使用，再加上所需藥材珍稀。

    重要的是，煉製此丹，或有災厄降臨，所以孫十常也沒有再行煉製。

    但是正也是周帝急需的，雖然以周帝現在的身體狀況，最多只能維持八個月的生機，不過八個月的時間，足夠周帝在傳位一事上，安穩佈局。

    大半年之前，周帝就讓人帶着煉丹所需藥材祕密前往武當，請藥王孫十常煉製此丹。

    雖然副作用明顯，但周帝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現在的他還不能死！

    這也是作爲一個明君的悲哀，連死亡都要在合適的時候。

    後世藍星之上，因爲死亡不適時而導致天下大亂的帝王比比皆是。

    死得太晚的，有唐玄宗、漢武帝。

    死得太早的，更是多了去了，後周太祖、世宗，明宣宗……不勝枚舉。

    現場帝位未定，周帝難以安心的閤眼，去見太祖高皇帝。

    曹正淳在此已經等了一月有餘了，但天長丹卻遲遲沒有出爐，可把曹督主給急壞了。

    他等得起，但是天子等不及啊！

    但是他雖然不通丹藥之學，但也知道，這煉丹必然是一件精神集中不容外界打擾的大事。

    所以他只能在此守護，並傳令東廠黑衣箭隊，包圍了藥王谷，防止外人闖入。

    這一日，曹督主正如往日一般在丹房之外等候。

    卻看見藥王谷上空天地元氣匯聚，更是有雲氣積累。

    曹正淳見狀面露喜色，他身爲洞玄高手，雖然不通丹道，但也能察覺天地元氣的變化，此刻天地元氣正在不斷向着藥王谷中匯聚，顯然是天長丹成將要出世的徵兆。

    但就在曹正淳大喜之時，臉上的笑容突然就僵住了。

    曹正淳突然一腳踹飛了一旁的皮嘯天，隨後身影疾退，一道碗口粗的天雷正中兩人身旁的大樹。

    皮嘯天雖然被曹正淳踹得滿地打滾，狼狽不堪，但是沒有什麼事。

    而曹正淳雖然及時動了，但還是被天雷所波及。

    好在他一身四十年的天罡童子功，精純無比，才沒有受傷，但此刻外形上也變得有些不好看了。

    頭髮向天刺起，面部焦黑，像是剛從地下出來的煤礦工一般。

    “督主！你沒事吧！屬下……”

    沒等皮嘯天把話說完，曹正淳又是一腳飛起，再次踹飛了皮嘯天，同時以輕功閃避。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次的曹正淳沒有中招，躲開了天雷的餘波。

    但是大樹之下的石凳石桌，已經在天雷之下化爲粉靡。

    曹正淳已然意識到了事情不對，這天長丹可能還沒那麼容易煉成。

    不過想來也是，這可是能讓人強行續命的丹藥，雖然遠比不上長生不老藥，但也足夠逆天了。

    就在曹正淳不知該如何是好之時，只覺眼前一花，一個布衣老道，已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前。

    ps：其實對於前一章，大boss是完顏陳和尚而不是努爾哈齒。

    當援軍提前抵達的時候，勝局便已然鎖定了，我要是水，可以在晉陽終局之戰水個兩三章，沒必要啊。

    個人覺得努爾哈齒這個被袁都督一炮轟死的，逼格還是比不上以四百破八千巔峯蒙古騎兵，並擊破速不臺的完顏陳和尚的，而且不是守城，是野戰。

    要不是皇太極爭氣，抓住了機會，努爾哈齒也沒這麼大名氣，頂多算是邊患而已。

    至於陳和尚，算是作者君比較欣賞的外族將領了，忠勇果毅，軍紀嚴明，很難得了。

    ps中的ps：這段不算錢，並非水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