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 挽狂瀾於既倒

    “清源，你不是在越州查案嗎？！怎麼來北境了？！莫非是爲了幷州戰事前來調兵的？！”

    曹雪陽立即猜到了楊清源的來意。

    這種時候遠在越州的楊清源來北境，恐怕只有這一個原因了。

    “沒錯！”

    楊清源點了點頭。

    曹雪陽聞言搖了搖頭，“我們入大帳說吧！”

    楊清源跟着曹雪陽進入了大帳之中，就看見天策軍的一衆高層將領正在進行沙盤推演。

    “清源！”

    “楊侯爺！”

    “楊大人！”

    楊清源和天策衆將也算是舊交了，北境一戰還有袍澤之誼。

    可現在也不是寒暄的時候，楊清源一進來就直入正題。

    “大都督！各位，客套的話我就不多說了，現在幷州的局勢各位也知道，土木堡一敗，整個北境能打的軍隊就剩下天策軍了！”

    天策衆將聞言皆是苦笑。

    楊清源所言他們又何嘗不知呢？但是天策軍現在是自顧不暇，稍有不慎，就是腹背受敵，哪裏能抽出主力來南下呢？！

    “我慾望乾軍主營一行，說服樑王察罕帖木兒，使得雙方暫時議和！讓天策軍可以有喘息之機，抽調兵馬，前往晉陽會戰。”

    李承恩聞言苦笑着搖了搖頭，“清源此事怕是你相差了！樑王多半不會如此輕易放手。”

    此刻正是對付天策軍的絕佳時機，周廷此刻自顧不暇，難以給天策軍支援，因爲冀州和幷州東部的失陷，天策軍的後勤保障也是搖搖欲墜。

    只要樑王能持續不斷地給到天策軍壓力，就可以拖垮天策軍，甚至可以與建州靺鞨聯合，兩面夾擊。

    如此天賜良機，易地而處，李承恩覺得自己肯定是不會放過的。

    樑王察罕帖木兒爲沙場宿將，定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

    楊清源當然知道這些，但正是因爲現在大乾的主將是樑王察罕，所以他才有機會。

    若是換了大乾其他的將領，定然不會放棄如此潑天之功，若是能擊潰天策軍打開南下神州的大門，封侯賜爵唾手可得。

    可若是樑王擊潰了天策軍，對於他來說，這就不是軍功了，而是催命符籙。

    “我自然知道此事艱難，但是事情尚有迴轉的餘地，我還是想試試。而且樑王的女兒敏敏特穆爾和我有師徒之誼，應該不會殺我吧！”

    應該……不會……吧！

    畢竟上次殺就沒成功……

    “清源，我和你一同前往吧！”曹雪陽出聲道，雖然聲音是不同往常英武的嬌柔，但是卻格外的堅定，曹雪陽雖是女兒之身，但是堅定執着更勝鬚眉。

    要靠講道理說服曹雪陽，楊清源知道是不可能的，所以這個時候只能另闢蹊徑。

    “雪陽，倒不是我不願帶你一同前往。”

    說話間楊清源一身一幻，出現在了楊寧的身後，楊寧下意識地反手一擊，在看到是楊清源之後，楊寧的這一擊頓時收回了五分力。

    剩下的五分被楊清源以無求易訣化解。

    “我若單人前往，以我的輕功身法，乾軍想要留下，並不是一件易事，但若是你與我一同前往，反而會讓我無法專心對敵！”

    “……”

    楊清源沒有直接以安全爲題規勸曹雪陽，而是直接告訴她，在乾軍之中，她是累贅。

    雖然略顯直白，但是沒有錯。

    曹雪陽沉默了，她知道楊清源所說是事實，別說是她，就算是楊寧跟着楊清源一去，未必有楊清源孤身一人來得安全。

    楊寧槍法如神，戰力強橫，且入洞玄多年，根基深厚，屬於洞玄之中少有的高手，更勝大理寺戰力指標葉劍寒。

    至少有二寒半的戰力。

    但是在乾軍大營之中，打是沒有出路的，難不成還是一個人把近五十萬萬人都殺了？！

    就算是五十萬頭豬站着讓人砍，不吃不喝也能砍上兩三個月。

    輕功高就是此去乾營的保障。

    楊清源的輕功天下絕頂，就算是裏赤媚這樣的輕功高手也死在他的手上，能在輕功上勝他的，餘者寥寥。

    李承恩也開口道，“雪陽你率領游龍騎三千，在外圍遊弋，隨時接應楊大人！”

    雖然心中仍覺得此事風險大，可行性小，但李承恩還是希望楊清源能成功。

    這是大周目前破局最關鍵的一步。

    “我也去吧！”

    忠武將軍楊寧也站出來說道，“我也帶着三千天槍營前往接應，若是真的有追兵，到時候我和雪陽聯手一同殺散便是了！”

    曹雪陽見此也不再堅持只是叮囑楊清源道，“清源，你千萬小心，若是事不可爲，當及時抽身。”

    楊清源向着曹雪陽點了點頭，示意她放寬心！

    隨後楊清源要了一匹駑馬，帶了一袋清水，便向着乾軍大營方向。

    在乾軍大營之中，楊清源有機會脫身，但是乘黃寶馬一旦去了，絕對是羊入虎口。

    以元蒙人對於馬匹的酷愛，即便是談判成功了，乘黃寶馬估計也會成爲這次交易的添頭。

    楊清源又何必眼巴巴地去把寶馬送給人家呢？！

    騎着這駑馬，向北再行三十裏，楊清源已經到了大乾騎軍巡邏的地帶了。

    一隊斥候發現了楊清源，頓時一陣興奮。

    這就是移動的軍功啊！

    一羣斥候立時飛馬而上，手中騎弓連開。

    不得不說，元蒙人不愧是馬背上長大的，在騎軍裝備不如天策軍的情況下，騎射技術卻更勝一籌。

    數十支羽箭轉眼便臨近楊清源，就在楊清源的時候，所有的羽箭都被先天無形劍氣，整齊地從頭到尾分成了兩半。

    “我是大周的使者，來此就是爲了求見樑王和郡主的，並不想要和你們擅動刀兵，還望你們切莫自我。”

    看到剛剛羽箭一分爲二的場景，斥候隊長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剛剛是小人魯莽了，還望使者大人恕罪！”

    楊清源看了這個小隊長一眼，點了點頭，很識時務，有俊傑之資。

    “那就前面帶路吧！”

    小隊長見過樑王府身邊的高手，楊清源應該就和那些高來高去的高手一樣，說不定還是高手之中的高手。

    無論如何，這種人物都不是他們一小隊斥候能對付的！

    在有人引路的情況下，楊清源順利來到了乾軍大營的門口。

    然後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盒子，對着一旁的斥候小隊長說道，“你將此物交給你們郡主，她自然會來見我！”

    小隊長接過盒子，也沒問是什麼東西。

    大人物們之間的事情，小嘍囉還是不要知道得好，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然後這個小隊長就屁顛屁顛地進入大營去求見郡主了。

    當然以他的級別是不可能直接求見趙敏的，於是他找到了斥候的百夫長。

    百夫長聽說此事之後不敢怠慢，於是帶着他找到了千夫長。

    千夫長聽說了此事後亦不敢怠慢，於是帶着他倆找到了萬夫長。

    萬夫長……

    等到了趙敏軍帳之前時，已經從斥候小隊長一個人，變成了五個人！

    誰不知道郡主是樑王的掌上明珠，更是深得樑王寵信。

    若是能得到郡主的賞識，這還是不是升職飛快啊！

    爲首的主將托爾達帶着小隊長得到了趙敏侍女的許可，進入了議事帳內。

    “何事求見本宮！”

    趙敏一身羅裙，明豔動人。

    托爾達立時半跪行禮道，“回郡主，屬下麾下的斥候在巡邏之時遇到了一個周人。”

    “哦？你起來回話吧！”

    說着托爾達起身然後踢了一旁的小隊長一腳。

    “快將此事如實告知郡主！”

    小隊長立刻起身說道，“小人在遇到巡邏之時遇到了一個周人，他開口就說認識郡主，想要求見郡主，於是小人就帶着他來到了營中。”

    對於曾經放箭的事情，小隊長是絕口不提。

    “他長得模樣？！”

    小隊長苦思冥想了片刻，以他的文化水平實在是很難形容，最後吐出了三個字，“小白臉！”

    楊清源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在一個大乾斥候的口中得到了如此高的評價。

    “……”饒是以趙敏的心機，都有些無語，這算是什麼評價啊！

    “哦！對了，此人還給了我一個盒子，說是郡主看了就知道他的身份。”

    小隊長隨後呈上了盒子。

    趙敏從侍女手中接過盒子，打開一看，眼中閃過了一絲異色。

    正是她當日藏有黑玉斷續膏的珠釵。

    好久不見了！我的師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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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幷州，晉陽城。

    晉陽成爲“戰國七雄”之一趙國的都城，幷州始有三晉之稱，歷朝歷代都是北境重鎮。

    而如今，平時二十年的晉陽城再次迎來了大戰。

    雖然有武林高手襲擾，拖慢了後金主力大軍的進軍速度，但是他們還是趕到晉陽了。

    完顏陳和尚的忠孝軍、努爾哈齒的八旗精兵，以及後金的各路大軍合計四十三萬，浩浩蕩蕩朝着晉陽而來。

    後金這一戰堪稱破釜沉舟，所有的老弱殘兵都被他們留在了建州留守，剩下的若有能戰精兵都來了！

    攻破晉陽，復興大金，只在今日！

    而晉陽城內卻是緊張不已，北上的五萬神武軍三萬留在了潼關，一萬兩千在北部三郡，此時的晉陽只有八千精兵。

    剩下的不是二線部隊，就是被嚇破膽的土木堡殘兵。

    但於延益卻毅然選擇站出來，保衛晉陽。

    在國家出現危難之時，總有一些人挺身而出，爲國效力，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於將傾，被稱爲英雄。

    人人心底，都有着當英雄的渴望，但英雄不是人人都能當的。

    所謂英雄者，敢爲人之所不敢爲，敢當人之所不敢當。

    這個世界上本來就不存在着天生的英雄，沒有誰一生下來就會剛毅果斷。

    人的一生總是坎坷，會有無數艱難。

    而這些艱難困苦，它是一個人真正強大的開始，也是英雄的起點。

    不懂得畏懼的人不知道什麼是困難，也無法戰勝困難。

    只有懂得畏懼的人，才有勇氣去戰勝畏懼。

    懂得畏懼的可怕，還能戰勝且征服，就是英雄。

    關鍵只在於那畏懼的一刻，你是選擇戰勝它，還是躲避它。

    人生的分界線就在這裏，跨過了這一步就是英雄，退回這一步就是懦夫！

    此時，帥府之中的於延益，便已經在這一步之外，不再是文官服，而是一身戎裝。

    拔劍舞中庭，

    浩歌振林巒！

    丈夫意如此，

    不學腐儒酸！

    劍舞罷，刃歸鞘。

    斥候回報，兩天之後，後金的前鋒就要到達晉陽了。

    於延益一身戎裝，走入了議事大廳之中。

    當着衆將校的面，於延益宣佈了第一條命令。

    “努爾哈齒大軍前來，氣焰囂張，而我軍因土木堡之大敗，兵無戰意，士氣低落。若堅守不出，只會助長建奴氣焰，衰我軍士氣，本帥決意在後金大軍未至之前，於西正門擊破後金先鋒，搓其銳氣！”

    衆將聽到這個命令，面面相覷，帶着這羣戰力不強的預備役和敗兵，就想擊敗後金的先鋒精兵？

    但是此刻於延益乃是督師七州的輔國大將軍，他做的決定，他們反對也沒有用。

    於延益接着下達了他的第二條命令：

    “錦衣衛巡查晉陽城西，但凡有着甲軍士不出城作戰者，格殺勿論！”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平日看上去溫文爾雅，傳統文官做派的於延益竟然如此決絕，軍令之嚴厲，前所未聞，甚至連一些沙場宿將都感到心驚。

    還沒等他們喘過氣來，於延益威嚴渾厚的聲音再次響起：

    “四方八門爲晉陽門戶，現分派諸將守護，如有丟失者，立斬不赦！”

    “東安門，陶瑾！”

    “東平門，劉安！”

    ……

    “北靖門，項城！”

    於延益看了一旁的楚王一眼，他乃是於延益立威的最好對象。

    “西昭門，朱瞻圭！”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知道，於延益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楚王乃今上嫡子，一樣被派到了面臨大戰的西面側門——西昭門。

    現在就剩下一個城門的守將於延益沒有公佈了。

    就是正面建州靺鞨兵鋒，出城擊破其先鋒的西正門。

    西正門是晉陽城最爲重要的門戶，它在晉陽城的正西方向，一旦開戰，這裏必然是最爲激烈的戰場。

    而且西正門的守將還要先出城和後金先鋒野戰，實在不是一個好去處。

    徇國忘身，捨生取義；

    寧正而斃，不苟而全！

    於延益環視衆將，緩緩開口道，“西正門，於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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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滄弦落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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