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夜中明 第九十二章馮淌隕落

    初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山尖照射在小院，微風吹佛着衣角。

    少年雙手環抱，背靠着窗扇。

    屋內蘇靜初躺在簡陋的牀榻之上，一旁的魏時時不時的噓寒問暖。

    “能否借一步說話？”

    葉辰擡頭，看着有些虛弱的馮淌，點了點頭。

    兩人的性子有些相仿，不緊不慢的向着鎮外走去。

    馮淌緩緩伸出透着白的手掌，一縷陽光落在手心之中，“沒想到這麼快就走到盡頭”。

    葉辰開口道，“爲什麼這麼說？”

    馮淌看着明知故問的葉辰，坦言道，“死不過是一瞬，對於活着的人來說才是煎熬”。

    葉辰問道，“既然知道會死，何必要來”。

    馮淌道，“我不來，有人還是會來，這也許就是宿命”。

    總要有人站出來，去面對這件事，相較於那些宗門翹楚，犧牲自己這一副病殃殃的身體，也未嘗不可。

    葉辰沉聲道，“你沒有想過努力活下去，怎知道這是你的宿命？”

    “放棄唯一活着的機會，而將一切歸咎於宿命？這就是你的活法？”

    馮淌聽着葉辰的這一番話，思考良久。

    其緩緩擡頭，看着葉辰，如同仰慕一般，“你是成大事的人，也許真的是錯了，不過卻無悔”。

    木已成舟，無論是否對錯，走到這一步，已無路可走。

    爲了宗門，他願意一死。

    臨了之際，心中也就這一點慰藉。

    葉辰看着馮淌，心中五味雜陳。

    馮淌提起精神道，“在這之前，我想做一件事，就算是盡最後的一份責任”。

    魔獸逃走，以後還會爲禍一方，這也是他現在唯一能夠做的。

    葉辰眼神之中有着些許的淡然，“一路……保重”。

    望着馮淌離開的身影，有些落寞，更有些孤寂。

    那消瘦的身影時不時傳來劇烈的咳嗽聲，漸漸遠去。

    雖是初晨的陽光，卻只能落在背影之上。

    走去的，是那陰暗的山林。

    “他不會跑了嗎？”

    刑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葉辰緊握着馮淌留下來的令牌，正色道，“一個有信仰的人，是不會臨陣脫逃的”。

    對於馮淌，他沒有任何的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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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落日，餘暉脈脈。

    山脈中，一人一獸倒在地上，四周樹木傾倒，一片狼藉。

    綠眼魔狼的身上被十多根木樁穿透，撲倒在地上沒有氣息。

    馮淌背靠着一顆傾覆的樹幹，雙眼微閉。

    身上衣袍破碎，胸口處是魔狼留下的深深抓痕，皮肉外翻，隱約間可見森森白骨。

    在夕陽的照耀下，眼睫毛微微顫了顫。

    體內留着最後一口氣。

    他在等一個人，更是在遵守這最後的約定。

    踏踏……

    腳步聲漸漸靠近，馮淌吃力的睜開雙眼。

    看着趕來的葉辰，嘴角展露一絲微笑，“請……斬我頭”。

    葉辰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馮淌，緩緩低下頭，“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

    馮淌吃力的搖了搖頭，這半生無爲，天生病疾，被父母拋棄，被乞丐收留，乞討十餘年，有幸進入宗門，三年時光，卻是無所成就。

    回顧這半生光景，除去那慘苦之命，掙扎於生死之際，卻無其他。

    他早已無了牽掛之人。

    何其有幸被宗門看中，收入內門，築基有成，不幸命薄。

    侃侃半生，不知所謂。

    “若有命……天既生我，又……何故薄我？”

    葉辰緊握着黑刃的右手止不住的顫抖，看着閉上眼的馮淌，站立良久。

    夜晚的六元鎮，沉浸在一片喜悅之中。

    魔獸消滅，他們再也不用擔驚受怕。

    家家戶戶張燈結綵，鎮上之人歡呼雀躍，升起篝火，跳着舞。

    爲了感謝幾人，六元鎮以及幾個村子的人擺了感謝席。

    在幾人即將離開之際，也算是送行。

    院外，魏時和刑羅被鎮上的人拉着跳舞。

    葉辰看着眼前閃爍的火光，依舊背靠在牆上。

    蕭坨的神魂被抽離了，同時也知曉了許多他曾經不知道的事。

    白日飛昇的名額的確是滿了，在數十年前強者雲集，他們早已規劃好了這下三天。

    這是大宗門以及一些大勢力暗中定下的，靈氣有限，名額有限，爲了鞏固各個勢力，按照勢力強弱定下人數。

    離玄宗自然是被排除在外的宗門。

    一個起於微末的宗門，與中三天沒有任何的關聯，自然是不會有這樣的名額。

    另外一個讓葉辰震驚的消息是此次任務與問道院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這讓葉辰不得不想到蕭坨當時所說的話，自己才是他要找的人，而蘇靜初兩人並不是。

    “他要找的……是我？”

    葉辰望着刑羅，不禁有些疑惑。

    不過這一切都是自己的推測，想要找到答案，他必須要找到一個人，一個藏着離玄宗中的人。

    那個曾經發出請帖的人。

    就在葉辰站在一旁之時，一道身影從屋內緩緩走出，“馮師弟呢？”

    看着蘇靜初冷傲的眸子，葉辰淡淡的道了句，“死了”。

    隨即又解釋一句，“他殺死了魔獸，可惜……沒能活下來”。

    蘇靜初看着一副雲淡風輕的葉辰，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寒意，“你難道就不想解釋一下？”

    當時自己受傷，但魏時以及另一名外門弟子皆是在，爲何馮淌會獨自去找魔獸？

    對於葉辰所說的話她根本不信，馮淌不可能就這樣死，很顯然是葉辰所殺。

    葉辰執行這次任務，不是爲了殺自己，也不是魏時，他的真正目標是馮淌。

    葉辰回頭看了一眼蘇靜初，“這是個任務，能告訴你的也只有這些”。

    蘇靜初追問道，“爲什麼是他？”

    葉辰緩緩轉身，走向自己的屋子。

    “因爲他是個孤兒，沒有背景，沒有實力……”。

    蘇靜初愣在原地。

    看着離開的葉辰，這一句話如同是針一般刺進心中。

    魏時見到蘇靜初走出來，從人羣中走上前來，“大師姐，能和我一起跳個舞？”

    蘇靜初神色凝重，看着眼前一本正經的魏時，眼中閃過殺意。

    魏時急忙解釋道，“大師姐，你在我心中永遠是完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