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夜中明 第八十三章他鄉遇舊人

    屋後，一道人影緊貼着牆壁，聽着隔壁的動靜。

    咯吱……

    隨着一聲開門的聲音響起，一道身影從屋內緩緩走出，其轉身再次關上屋門。

    隔壁屋中的身影眼咕嚕一轉，站在原地拍了拍身上沾染上的土，大步走出屋子。

    “兄弟，好巧，你也要出去？”

    魏時笑呵呵的模樣走上前，眼神卻是時不時的飄向葉辰。

    “你要是有什麼事就直說”。

    “沒有，我能有什麼事？”

    看着嘴硬的魏時，葉辰點了點頭也不再深究，向着院門而去。

    魏時則是緊隨其後跟了上來，打探道“上次，你和我師父……商議的……殺人的那個，最後殺了？”

    葉辰神色一凝，瞬間明白他如此小心謹慎的是想要做什麼了。

    魏時急忙解釋道，“我其實不擔心你的目標是我，因爲你打不過我，但是……我們是兄弟，我關心一下你，畢竟你還只是煉氣期”。

    葉辰一笑，“既然如此，你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看着大步離開的葉辰，再次跟上，“你就給我個實話，是誰？”

    葉辰道，“你覺得你們三人中，我能殺得了誰？”

    “……”

    魏時望着葉辰離開的背影，黑色的長袍在微風中微拂。

    猜不透，更是看不透眼前的人。

    然而，總有一股危險感涌上心頭。

    似這樣對於誰都沒有一句實話的人，是最危險的。

    沒有在乎的人，沒有任何的感情，就像是一個獨行俠，誰也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六元鎮的街道上行人極少，自從鬧出魔獸的事，就是大白天也很少有人出門。

    遇到一兩人，皆是神色匆匆，一聲稱呼之後便是離開。

    一個駝背的老頭，一頭白髮，時不時的傳來幾聲咳嗽，手中的柺杖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葉辰從老頭身旁走過，老者疑惑的擡起頭，看着這個背影望了片刻。

    “……小葉子？”

    三個字落在耳畔，葉辰聽着這個極爲熟悉的聲音，停下腳步。

    回頭望去，見到一個熟悉的面龐。

    “壞……李老伯？您怎麼在這裏？”

    “咳咳……還真是小葉子？”

    這老者本是自己同鎮之人，在其記憶中這老頭是壞得很，小時候沒少教壞自己，經常唆使自己去偷鄰居家的家禽。

    自己糟了一身的罵名，且被鄰居追打追殺，老頭子卻是看着樂。

    老頭子有一個孫女兒，年歲與自己相差無幾，爺孫兩人相依爲命。

    這般的家境在鎮上算是很差了，不過卻比自己一個人來的好。

    後來也才明白，老頭子的壞也是有來由的。

    家中的孫女兒年小，體弱多病，家中又沒有什麼給孫女兒補身體的東西，便是唆使了自己。

    看到老頭，往事一幕幕如同走馬燈般的涌入腦海。

    李老頭這壞老頭當時說什麼等孫兒長大之後，要嫁給自己，當時可是哄得自己好苦，幫李老頭做這做那，完全當親爺爺一般。

    今回頭想想，可真是丟人的一件事。

    “走，去我家中坐坐”。

    李老頭向前走了幾步，用柺棍敲了敲葉辰腳面，擡着頭衝着葉辰露出和藹的笑容。

    這笑容之中，是對往事的無奈。

    兩人來到鎮上一處大院，這是一座四合院，房屋也是雕樑畫棟，在鎮上的諸多戶人家中也算是氣派二字。

    看得出來，這是投了一家大戶了。

    “婉兒……出來認人了”。

    兩人剛進了院門，李老頭便是喊了一聲。

    隨着一聲輕盈的應聲，只見一紮着雙尾辮，身姿嬌小的少女走了出來。

    李婉兒並沒有認出葉辰，在李老頭的一番介紹下，李婉兒恍若回過神般打量了葉辰一番，有些尷尬羞澀的稱了聲：葉哥。

    葉辰有些後知後覺，這尷尬的場景也許自己不該來。

    這場景讓他再次想起過往種種，猶如昨日。

    看着愣在原地的葉辰，李婉兒急忙道，“葉哥，快屋裏坐”。

    屋內陳設簡單，一些老木件，幾把太師椅顯示着這個院子往日的輝煌，不過一些磕磕絆絆的桌角同樣顯示着現在的落魄。

    李婉兒打開一旁的櫃子，掏出一包被包裹得嚴實的東西，緩緩的除去包裝，聞得清香傳來。

    是塵封了不知多久的茶葉。

    “葉哥，喝茶”。

    李婉兒已經出長得水靈，模樣卻是沒有多大變化，特別是那一張精緻小巧的臉蛋。

    相較葉辰卻是大變了模樣，那個曾經在鎮上‘爲禍一方’被稱爲小混世魔王的人，也不再那麼多話調皮，反而是透着一股冷靜沉着。

    更像是一種經歷了許多，歷盡千帆而來的沉穩少年。

    對於端上來的茶水，禮貌性的點了點頭，以示迴應。

    接下來的片刻，整個屋內一片寂靜。

    葉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

    李婉兒開口道，“葉哥怎會來此處？這裏最近傳魔獸出沒，甚是危險”。

    他們這六元鎮之前也挺熱鬧的，有許多狩獵隊結隊而來，去山脈之中狩獵，雖說算不上繁榮，倒也熱鬧。

    自從魔獸出現之後，別說是狩獵隊以及過往之人，就是鎮上的一些有勢力的家族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已經很少有人來了。

    這院子裏，現在只剩下他們爺孫兒兩人，少有外出，早些聽到街上吵鬧，也不知發生了何事。

    不過發生天大的事，他們爺孫兒兩人沾不到邊兒。

    葉辰道，“此次是受了宗門之命，前來滅殺魔獸”。

    聞言，李老頭和李婉兒都是一震，“葉哥是宗門之人？”

    葉辰尷尬的道，“機緣巧合下，混進了宗門，現在也不過是宗門的外門弟子，一個打雜的而已，這次任務主要還是靠師兄們，我就是個湊人數的”。

    李老頭感慨道，“沒想到小葉子竟然這麼有出息了，可真是光耀門楣”。

    離玄宗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聽說需要什麼靈根，要求很高，一般就算是富貴家的公子也進不得，更別提是他們這些普通人家的人。

    誰能想到曾經鎮上最被他人看不起的人竟然進入了宗門，此事若是傳回淵源鎮，很多人肯定是不會相信的。

    葉辰並不想提此事，畢竟他也不是個在他人面前自誇光耀的性子，當即問道，“李老伯和婉兒你們怎麼會來此？”

    聞言，李老頭搖了搖頭，“此事說來話長……”

    自葉辰離開沒有幾年，鎮上來了一名光頭，自稱是什麼佛，從千古塔中帶走了一本書經，而這書經根據鎮長所言是鎮壓着什麼東西，一旦離開千古塔會破壞鎮上的風水，影響鎮子的氣運。

    也正如其所言，自此之後，鎮上怪事接連發生，死了好幾個人。

    他們爺孫兒兩人相依爲命，倒也過得一如既往的清貧。

    三年前，鎮上來了一個經商之人，年越二十有餘，名爲賈虛，看上了李婉兒。

    其自稱家裏有些產業，繼承父業經商家裏算不得富貴也是尚可，有三兩丫鬟伺候起居飲食，有三五奴僕使喚。

    其在淵源鎮的一段日子對他們爺孫兒兩人極好，後來李老頭見這賈虛人品不錯也同意了這門親事。

    兩年前，李婉兒嫁給了此人，而兩人則是搬來此處。

    只是天不遂人願，不曾想這賈虛短命，不出一年身染重病，短短一個月便是離逝。

    爺孫兒兩人又不懂經營之道，又有奴僕要養，家境日落。

    後來，爺孫兒兩人也拆散了伺候的人，只是守着這不多的家業。

    日子比之前是好些，吃穿夠用，只是日久日長，他們也是該節儉的節儉，聊聊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