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千年老兵和斷脊戰犬

    奎屯一號衛星，雲中城。

    傅青海的計劃被打亂了。

    原本他的打算就是：厲兵秣馬，整頓武備，待到風暴消散以後，處理完了星區裏遺留的一些閒雜事物，再把解決本次劇情線大事件最關鍵的那把“鑰匙”拿到手裏。

    就可以衝出去爆幹獸人。

    他和其他輪迴者不一樣，其他玩家降臨一個陌生輪迴世界以後，還得花費時間搞清楚弄明白這是什麼劇情線大事件，然後再評估要不要參與，風險和收益有多大。

    戰錘40K宇宙是傅青海的錨定世界，他在劇情線大事件開始之前就推斷出這是哪一個大事件，他在輪迴間隙期間就在摩拳擦掌準備，他的先發優勢是非常明顯的。

    但他完全沒有想到：

    1、五十六號當年創建的間諜組織竟然滲透覆蓋了整個卡利西斯星區。

    2、鐵浮屠戰團竟然多了一個子團：奧克塔琉斯星區的風暴騎士戰團。

    “你現在就去辛提拉巢都世界。”

    傅青海對五十六號吩咐說道：

    “現在還沒到戰鬥的時候，你先搞清楚搞明白你的那個間諜組織到底怎麼回事，順便也把卡利西斯星區重新拿回手裏。”

    “明白，可汗。”

    五十六號點點頭道。

    這個命令正合他意。海蛇戰士也不多說，乾脆利落轉身跟着審判官以及隨從走向巡洋艦泊位。才回到了戰團的地盤上，又馬不停蹄地趕往了熟悉的卡利西斯星區。

    光靠靈能讀心不夠，畢竟靈能讀心不是記憶提取，只能看到對方那一瞬間腦海裏浮現的片段想法。他得親眼看看他當年傾注心血親自創立的間諜組織，所謂的“九頭蛇兄弟會”，如今到底發展到了何種程度。

    鐵浮屠戰團的首席情報官離開了。

    傅青海轉向喬士達說道：

    “召集戰團艦隊，我們去會一會那個風暴騎士戰團，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好的，可汗。”

    第一連長點了點頭。

    傅青海又轉向青冥吩咐：

    “把風暴籠罩前失聯了的那個十三連隊，所有人員資料重新給我一份。”

    “好的，主人。”

    翹臀長腿女祕書回答道。

    奧克塔琉斯星區。

    傅青海當然記得這個地方。

    關聯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

    ……

    奎屯一號衛星，太空港。

    一艘戰鬥駁船緩緩靠近接駁區域。

    傅青海獨自一人站在通道入口。

    身後第一連隊列隊整齊嚴陣以待。

    看着巨幅落地玻璃窗外那艘重炮鉅艦橫陳過來慢慢靠近空港接駁通道，傅青海的心情是複雜的，就和五十六號剛剛得知九頭蛇兄弟會存在時候一樣，他也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心態來面對這個未知的“子團”。

    “轟隆…咔擦。”

    登艦通道完成接駁。

    白色蒸汽和冰晶碎屑噴灑出來。

    傅青海一眼就認出，這是一艘報應級戰列艦改裝成的戰鬥駁船。報應級戰列艦和帝皇級戰列艦都是從大遠征時代就開始服役的古老戰艦型號。如果說帝皇級戰列艦的定位是戰列艦裏的航母，那麼報應級戰列艦的定位就是戰列艦裏的炮艦，它沒有格納庫用來起降戰機，但是擁有更強大的火力。

    “咚、咚、咚、咚……”

    整齊的步伐在通道裏面響起。

    傅青海深吸了一口氣。

    登艦通道入口，鐵靴慢慢浮現視野，一羣盔甲戰士順着斜坡走向空港通道地面。他們身穿着白底金邊的動力盔甲，和鐵浮屠戰團的黑底金邊配色方案正好相反，更像是鐵浮屠戰團的母團——白色疤痕戰團。

    他們的動力盔甲明顯東拼西湊，從MK3到MK4到MK5全部都有，一看就是從敵人屍體上扒下來的重新刷了道漆。一股窮酸氣息撲面而來，但卻絲毫掩飾不住行走之間散發出的那股不要命的兇悍狂暴氣質。

    傅青海悄然切換目鏡視野。

    “顯示絕境病毒植入情況。”

    他在心裏默默念道。

    眼前畫面突然一變，視野裏的環境包括所有星際戰士都變成了暗色調的底片——眼前這些星際戰士沒有一個體內曾植入過絕境病毒。傅青海看到這個結果略微有些失望。直到一個明晃晃的人影進入他的視野之中，第二個，第三個，接着視野中的明亮人影越來越多，每支隊伍裏面都混雜着幾個。

    果然，還是有人活着！

    傅青海切換回了正常視野。

    頭盔化作金屬顆粒退向脖頸。

    定睛望向那幾個特殊的身影。

    恰好那些星際戰士也擡起手摘下頭盔，露出飽經風霜但是沒有疤痕的臉。他們年紀看起來比傅青海還要大，蒼顏白發。但在看到傅青海的一瞬間，這些老兵臉上紛紛露出驚喜之色，驚喜很快轉換成了悲痛。

    “可汗！”

    一個老兵悲憤地大吼道。

    “可汗！”“可汗！”

    這些白髮老兵紛紛喊道。

    “啊啊啊啊啊啊！”

    更有發泄式的仰天咆哮。

    傅青海站在原地久久無語。

    他來這裏之前已經仔細看過十三連隊所有成員資料，每個星際戰士的臉都被他牢牢地記在心裏。十三連隊是個剛組建不久的新兵連隊，連長是一個使用了吞世者基因種子的星際戰士，依稀能從這些蒼髯老兵臉上辨認他們年輕時的模樣，一千年的風霜血雨已經化作皺紋深深烙印在了他們臉上。

    果然，果然就是他們。

    那個被派往了奧克塔琉斯星區的十三連隊，一百個人外加一艘打擊巡洋艦，亞空間風暴籠罩馬爾克斯·王星區以後，他們就失去了聯絡。傅青海本以爲他們肯定已經凶多吉少，卻沒想到，一千多年過去，當年的十三連隊竟然變成了風暴騎士戰團。

    “我了個去，真是他們……”

    喬士達也摘下了頭盔。

    摸着他的光頭感慨道。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傅青海面色複雜喃喃道。

    相比那些情緒激動到失控的千年老兵，那些體內沒有植入過絕境病毒的年輕新兵，情緒相對平和得多。他們臉上更多的是好奇，轉頭四處打量這座空港還有空港裏的其他星際戰士——傳說中的鐵浮屠戰士。

    “咚！咚！咚！咚！”

    就在這時更沉重的聲音響起。

    整個登艦通道都在微微震顫。

    傅青海擡眼看去。

    一臺同樣白底金邊配色的蔑視者無畏機甲，邁着短粗的腿大步走來，它的半露機艙裏面爆發出了一陣豪邁誇張狂笑：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我還會回來的！”

    聲音聽着略微有些耳熟。

    傅青海很快就想起來了：

    “達爾·瓦倫，你是十三連長！”

    “沒想到吧，老大，我還活着！我他媽的就是活着，像條被人打斷脊柱的狗，嘴巴依然咬死不肯鬆開，哇哈哈哈！”

    無畏機甲張狂地大笑道。

    一邊邁步一邊揮舞着動力爪。

    “好，好，好。”

    和曾經熟悉的部下再度重逢。

    傅青海心情好得難以復加。

    “我會把你從那口棺材里弄出來的，然後，再把你的脊柱接上，戰犬。”

    傅青海鄭重地承諾道。

    絕境病毒只能修復內傷還有不嚴重的外傷，比如消除脂肪、消除色斑、拉緊皮膚，讓盲人重見光明，讓聾子恢復聽覺……諸如此類。絕境病毒沒法做到斷肢重生。

    但是星際戰士自動醫療平臺可以。

    別說還有一條脊椎殘留。

    只剩一個腦袋都能全部重建回來。

    至此，已不需要再解釋了。

    根據九頭蛇兄弟會所言，泰拉要求風暴騎士戰團派出一支連隊，跟隨卡利西斯星區的審判官前去調查鐵浮屠戰團的情況。但是現在，來的不是一支連隊而是一支艦隊，應該跟隨而來的審判官也不見了蹤影。

    態度已經非常明顯了不是嗎？

    “歡迎回家，十三連隊。”

    傅青海深吸口氣感嘆道。

    ……

    肅正號戰列艦，醫療甲板。

    包括戰團長在內，風暴騎士戰團所有進行了義體替換的星際戰士，都在這裏進行納米粒子身體重構手術，再次獲得完整血肉之軀，同時也爲那些一千年間新晉升的“戰團新兵”注射絕境病毒。最後，風暴騎士戰團所有成員還要共飲一杯紫水，完成全新全異星際戰士新開發的最後一道改造手術——

    服用心形草藥研磨漿液。

    曾經的鐵浮屠十三連長，現在的風暴騎士戰團長，達爾·瓦倫，剛剛完成身軀四肢重構以及心型草藥服用，還沉浸在重獲新生以及再度強化的快樂中，就被老上司傅青海逮住，詢問起了一千年間發生的事。

    “事情是這樣的，可汗。”

    回想當初十三連長不勝唏噓。

    緩緩講訴起了當年發生的事。

    原來，第十三連隊被派往了奧克塔琉斯星區以後，就得知了家園世界被風暴封鎖的消息。他們完成任務以後回家無門走投無路，最終只能請示神聖泰拉尋求幫助。

    十三連隊是新兵連隊，幾乎所有戰士的基因種子都來自叛徒軍團，自然而然就引起了奧克塔琉斯星區一些審判官的警惕和懷疑，他們一直想要調查這支流浪連隊。

    但是，這支連隊卻獲得了來自神聖泰拉的兩位實權人物的力挺支持：神聖審判庭的錫德·諾拉大審判官和中央軍務部的伊利亞·拉瓦雷上將。這兩位大人物力排衆議堅決要求這支連隊擴充成爲一個新的戰團。

    於是，十三連隊得到一艘改裝好的報應級戰列艦作爲戰鬥駁船，另外補充三艘打擊巡洋艦，加上原本那艘打擊巡洋艦，組成了擁有五艘戰艦的一支小型戰團艦隊。

    同時，軍務部也爲他們補齊了一個聖典戰團所必需的武器彈藥、裝甲載具和動力盔甲。至於基因種子，機械神教只給予了一個永久免除戰團基因種子賦稅的承諾。

    基因種子則是一個沒給。

    沒有基因種子也就沒有兵員，而星際戰士的戰損率是衆所周知的，由此可以看出，其實泰拉方面最期待的結果就是想讓這支連隊因爲缺兵少將最終自己慢慢消亡。

    然而，高領主們太低估全新全異星際戰士的生存能力和強大戰力了。

    十三連隊想要獲得一個徵兵世界，也沒得到同意。對於高領主們而言，多了一個徵兵世界，就意味着多了一個不受泰拉管轄而且不會繳納什一稅的星球（徵兵世界特級免稅），他們自然是不願意見到的。因此，剛成立的風暴騎士戰團就成爲了一個艦基流浪戰團，沒有家園世界只能到處漂泊。

    凡人壽命終究有限，錫德·諾拉大審判官和伊利亞·拉瓦雷上將相繼去世以後，來自泰拉方面的補給和裝備，漸漸開始總是因爲種種理由原因延遲發放，發展到了後期乾脆徹底取消，這支戰團就像一個棄兒，再也沒有得到泰拉方面任何支持。於是，風暴騎士戰團只能操起了鐵浮屠的老本行——

    從敵人那獲取補給。

    包括：戰艦能源，凡人僕從，武器彈藥，動力盔甲……以及基因種子。

    風暴騎士戰團特別熱衷於尋找並劫掠混沌星際戰士，長期混跡在恐懼之眼的附近，一旦發現混沌戰幫蹤跡就撲上去撕咬，搶武器搶彈藥搶盔甲……什麼都搶，不咬下一塊肉誓不罷休，兇殘之名傳遍多個星區。

    傅青海看到他們這副全身上下破破爛爛的屌絲樣子，就是這個原因。

    MK8戡亂型動力盔甲可以自我修復，但是自我修復的核心是那些活體金屬，戰團不能製造活體金屬，製造活體金屬的是輝騰鑄造世界地下深處那只半殘廢冥工聖甲蟲。所以風暴騎士喪失了製造盔甲的能力，只能使用叛徒身上扒下來的老式盔甲，年代非常久遠甚至還有MK3遠征型這種古董。

    “爲什麼叫這個名字？”

    傅青海提出了一個問題。

    “唉，可汗，您應該知道的。”

    達爾·瓦倫嘆息着苦笑道。

    傅青海其實也猜到了原因。

    風暴騎士戰團。

    單聽這個名字，就和白色疤痕戰團脫離不了干係，九大初創戰團的子團命名方式，都有一定規律可循。舉個例子，白色疤痕的很多子團叫做“風暴什麼什麼”，極限戰士的很多子團則叫做“什麼什麼執政官”。

    十三連隊起了這麼一個名字，是爲了提醒外界他們和自己母團的母團——白色疤痕之間的聯繫。但實際上，這只是個掩飾，這個連隊絕大多數基因種子來自九大叛徒軍團，和白色疤痕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我明白了。”

    傅青海緩緩點頭道。

    “我什麼時候能迴歸戰團？”

    達爾·瓦倫急不可耐問道。

    “我再也不想當這個什麼狗屁戰團長了，要不是爲了連隊裏的兄弟們，我早就撂挑子不幹了。苦苦堅持一千多年，就是爲了等待風暴消散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們不會因爲風暴封鎖而完蛋的，亞空間奈何不了你，老大，你是最牛逼的，趕緊把我……”

    達爾·瓦倫吧啦吧啦吐露心跡。

    傅青海擡手制止了他的喋喋不休：

    “不，你繼續當你的戰團長。”

    達爾·瓦倫聞言一愣：

    “老大，你不要我們了？”

    “你能不能別像一個娘們一樣？”

    傅青海沒好氣的瞅他一眼。

    “我會給你補齊所有裝備，包括戰團的MK8戡亂型動力盔甲，脈衝爆彈槍，胖子發射器，音波震盪炮，彈藥包括人造怪獸血液和多級穩速導彈，載具包括噴氣摩托。你的所有艦隊也能進行升級改造，醫療甲板全部改造成爲星際戰士自動醫療平臺……”

    傅青海羅列出了一大堆：

    “所有標準都和母團一致。”

    除了頭領戰士系列載具。

    因爲變形齒輪數量不夠。

    風暴騎士戰團雖然很窮，行爲方式也和灰燼之爪、太空鯊魚這些變節星際戰士戰團幾乎一樣，但是他們確實擁有整整一千星際戰士。不像某些戰團，名義上是一個戰團，因爲戰損實際只有三四百個戰士。

    “所有的補給、裝備和科技，你都能從輝騰鑄造世界這裏得到，但你依然還是一個獨立戰團。明白了嗎，十三連長？”

    傅青海盯着達爾·瓦倫問道。

    “我大概……明白了，可汗。”

    達爾·瓦倫眯起眼睛點頭說道。

    他猜到了青山·可汗想幹什麼。

    其實，風暴騎士戰團現在就能立即完成全面換裝，因爲輝騰鑄造世界早就已經生產出了遠遠超過鐵浮屠戰團所需的武器、裝備和彈藥。當然，傅青海沒有預料到外面會有一個子團等着自己，他又不是先知，這些武器裝備彈藥是爲別的事情而準備的。

    那件事情也很重要。

    “算算日子。”

    傅青海擡頭看了一眼計時器：

    “也該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