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五 迫從
類別:
科幻靈異
作者:
蒼茫天下字數:4168更新時間:24/06/29 14:56:48
尤非身負藤箱中,墊了不少絲棉軟墊,一個面色青灰,氣息微弱的男孩兒,孩子年紀不大,看着只有六七歲,正蜷着身子靠在藤箱中。
韓大膽兒看這孩子面貌,卻認得這男孩兒是尤非的兒子。韓大膽兒見過這孩子,那時候就覺得,這孩子似乎先天不足身體虛弱,看着總病懨懨的,可現在看來,這孩子的情況卻比那時更糟,原本慘白的臉色,現在越發暗淡,看樣子氣若游絲,性命只在生死間徘徊。
韓大膽兒不解,尤非爲什麼帶着兒子前來,這地下世界環境如此危險,孩子病事沉重,怎麼經受得住,豈不隨時都有性命之憂。
尤非卻道:
“我兒子先天體弱,看了很多大夫,都說活不過八歲,各種中西醫藥,連跳大神瞧香的都找了,卻總不見效。
我早年習武,有一次和人動手受了傷,大夫看過後,說我此後不易有子嗣。我多年努力嘗試,幸好快四十歲時,終於有了這個兒子,我夫妻倆把孩子視若珍寶,所以一定要想辦法醫好他!”
韓大膽兒登時明白他的意思,緩了口氣,說道:
“你……你是寄希望於……員嶠仙鏡?”
尤非點頭道:
“不錯,員嶠仙鏡有通天之能,只要把仙鏡和鏡芯合一,開啓員嶠仙鏡,就能藉助其神奇的力量,改換身體,別說是救我兒子性命,就算是成仙都有可能!”
韓大膽兒嘆了口氣,苦笑一聲,隨即喝道:
“你是不是傻了?連這種迷信傳說都信?三陽教還說都是半仙之體呢!結果哪個不是凡人,都還不過是些騙人的把戲罷了,挨了槍子兒哪個能活兒?”
黃袍老祖冷笑一聲道:
“哼!目光短淺,要知道眼見都未必爲實,有些事情是你這樣的人永遠無法理解的!”
韓大膽兒不去理會黃袍老祖,卻聽尤非道:
“兄弟,有些事你可能不理解,供奉員嶠仙鏡的無終國人,並非你想的那麼簡單,無終國人祖先的歷史,要遠遠超出你對歷史的認知,員嶠仙鏡也不是什麼迷信傳說……”
說着走到韓大膽兒跟前。
韓大膽兒不解其意,聽尤非的意思,似乎他很瞭解無終國和員嶠仙鏡的事情。
韓大膽兒拄刀而立,一直嘗試暗中調息,他背上挨的一掌,尤非並未出全力,但黝黑男人的那一腳卻差點踢斷肋骨。雖然這對他來說受傷並不太重,只是他精力耗竭,又牽動內傷,這才登時虛弱無力,可縱是如此,又豈是一時三刻了間能回氣再戰的。
尤非伸手到韓大膽兒懷裏,摸出那個裝有鏡芯的布袋,韓大膽兒無力阻止們只能任憑於他。
只見尤非打開布袋,從層層油紙包裹中取出掌心大的鏡芯,便要伸手直接觸碰。韓大膽兒一驚下意識地想要阻止,可心念一動,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尤非見韓大膽兒神色有異,手指未觸及鏡芯,便停住不動,說道:
“不用擔心,我知道這鏡芯不能直接用手碰……”
但說完之後,卻依舊空手將鏡芯拿起,韓大膽兒心中詫異,他明明知道,爲什麼還要直接用手觸摸鏡芯呢?
誰知尤非卻淡淡一笑,對韓大膽兒說道:
“可你不能碰,並不代表我也不能碰!”
韓大膽兒見他拿起鏡芯反覆端詳,對於用手觸摸鏡芯並不在意,這時忽然想起,雖然豁了嘴和葉知秋,都因爲直接觸摸鏡芯,得了怪病,身上長出甲殼,八成最後也會變成之前遇到的螳螂人模樣,可大友那孩子一直貼肉帶着這鏡芯,但卻絲毫不受其害,如果不是大友體質特殊,那就一定還有什麼其他關竅尚不知曉。
他見尤非有恃無恐,便心中尋思,難道說尤非也和大友體制相似,還是說兩人之間有什麼關聯?
黃袍老祖道:
“看清楚了,可別被人用西貝貨糊弄了!”
說着瞪了一眼剛從昏迷中轉醒的葉靈,揪住葉靈頭髮,面露猙獰。
葉靈醒來,詐見黃袍老祖的臉,登時怒不可遏,但他早被繩索縛住動彈不得,只能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口將黃袍老祖撕碎。
黃袍老祖見她身上有傷,就一腳往她傷口踢去。葉靈頓感一陣疼痛,但她不肯認輸,只一聲不發咬牙挺住。
尤非道:
“是真的!”
說罷看了韓大膽兒一眼,伸手在韓大膽兒手邊一拂,直接夾手將韓大膽兒手中的露陌刀躲過,取過他身邊的刀鞘,將刀換鞘插在腰間。
韓大膽兒失了露陌刀,身子一晃險些摔倒,站定身形,卻見黝黑男人和白淨女人,分別拿着牛筋繩索,走到各人身邊,將韓大膽兒登幾人,雙手反負在背後。
尤非道:
“你沒什麼選擇餘地了,跟我合作,進入古城找到員嶠仙鏡之後,我會平安送你們回地面!”
韓大膽兒毫無談判籌碼,他自己也還算了,但是總不能眼睜睜看着梅若鴻三人無辜送死,只能默不作聲,算是默許了合作的提議。
尤非給看了看他兒子情況,從身上取出一個小瓶子,從瓶子裏倒出一粒丸藥,用水化開了給孩子服下。見孩子服藥後,氣息似乎平穩了不少,他這才小心翼翼地背起藤箱。
這箱蓋上縫隙極大,氣息通暢,也不用擔心孩子在裏面窒悶。也只有尤非這樣的伸手武藝,才能在行走縱躍時保持平穩,讓箱中孩子不至受苦。
這時,那白淨女人取出繩索,將衆人用繩子穿起,然後推搡着幾人王往開出的小路走去。
白淨女人低聲對黃袍老祖道:
“教主,要不挑了他們手筋算了,反正能走就行,用的是那大個子的頭腦,挑了手筋,也省得他們弄鬼!”
黃袍老祖其實也正有此意,但看了尤非一眼,尤非卻指着韓大膽兒道:
“他受了傷,況且有我在幹不了什麼,但他心高氣傲,你要是挑了他手筋,他斷然不會和咱們合……”
“砰砰砰砰”一陣槍聲遠遠傳來,打斷了尤非的話。
韓大膽兒心知,一定是後面的東洋鬼子,那些人帶着輕重武器和各種裝備,又人多勢衆,行進的速度自然比他們要快得多。
聲音遠遠傳來,能從河對岸傳到灌木叢中,照距離看來,那夥人應該已經進入了白色迷宮,甚至正在穿越白色迷宮。或許是被風聲影響產生了幻覺。
韓大膽兒心中矛盾,心中既希望這些東洋鬼子被恐怖幻覺困擾,都死在迷宮之中,但又希望他們能追上來,和黃袍老、祖尤非等人遭遇。
畢竟照情況看來,黃袍老祖和這夥兒東洋人,都覬覦員嶠仙鏡和無終國的珍寶,所以才揹着對方暗中行動,要是這兩夥兒人碰面,一定會先起內訌,到時候就是己方幾人脫身的好時機。
槍聲只響了一陣,隨後便是一片寂靜。
黃袍老祖衝着韓大膽兒惡狠狠地問道:
“還有其他人也下來了嗎?”
韓大膽兒冷冷地道:
“那夥兒東洋鬼子和你們不是一夥兒的嗎?”
尤非和黃袍老祖一聽,登時眉頭一皺,兩人眼神交流,都帶着些許驚慌。韓大膽兒一眼就看出,他所料果然不錯。
尤非道:
“別多生枝節,浪費時間了,咱們快走!”
黃袍老祖皺着眉,看了韓大膽兒幾人一眼,心道,只要找到員嶠仙鏡,我就立即送這幾個傢伙歸西,尤其是這姓韓的,幾乎攪得我教覆滅,一定要把他千刀萬剮,方泄我心頭之恨。
那白淨女人還不死心,對黃袍老祖道:
“就算不挑手筋,也得……”
說着眼睛看着梅若鴻和葉靈,又伸手摸摸自己雪白臉頰上的刀痕,那刀痕還在隱隱作痛。
話沒說完,忽然覺得身上一顫,側頭一看,卻是尤非再看着她。尤非眼神鋒銳,如刀似劍,看得白淨女人心頭一寒。
她知道自己要是再多說一句,尤非說不定登時就會斃了自己。於是不敢多言,只是押着韓大膽兒幾人朝前走去。
韓大膽兒覺得尤非對員嶠仙鏡的瞭解,遠比自己所知要多,言談話語中,似乎瞭解很多內情,所以原本想要出言詢問。
可這時內息仍舊翻涌不定,於是只能一言不發暗中調息,他外傷不重,只是內傷引致不能運氣,這時慢慢行走緩緩調息,希望能逐漸恢復氣力,到時候再伺機反攻。
範統雖然身遭不測,但李環和陳飛揚說不定還在荊棘灌木中徘徊,萬一他們能來援手,憑着李環和陳飛揚也能抵敵男一男一女,自己再想辦法和尤非周旋,況且還有個硬手的後援,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趕上,只要他到了,幾人聯手,危機自然消弭。
韓大膽兒幾人雙手被牛筋繩牢牢附在背後,又一個個用繩子栓書右臂,被白淨女人推搡着前行。黃袍老祖走在前面,尤非則在最後,最前面的黝黑男人,揮刀劈砍荊棘灌木開路。
原本衆人從道路遺蹟的小空地前行,順着白色砂石路,劈砍荊棘前進,但行不多遠,地上的砂石逐漸減少,最後竟全被泥土灌木覆蓋。
每當此時,衆人便暫時停下,那黝黑男人就揮舞砍刀,任意尋個方向一陣劈砍,如果前方還是找不到道路遺蹟指引,便退回此處,再換個方向劈砍尋路,尋得了道路衆人在隨之前進。
若不是因爲尋路困難,他們一直在荊棘灌木中亂竄,韓大膽兒等人也不會被他們撞上。如此行進,速度很慢,但對於韓大膽兒來說卻是好事兒,走得越慢他調息理氣的時間越久,對他的傷勢越有裨益。
黝黑男人尋得了路徑,衆人又順着砂石再行一段,尋找空地石獸那樣的路標。
這時,忽然前方灌木抖動,忽地一隻螳螂人撥開灌木,竄到衆人面前。
它嘴裏發出幾聲吱吱嘎嘎的怪叫,同時舉起鋒利的雙鐮刀鉤,便朝着最前面的黝黑男人瘋狂砍戳。
那男人急忙揮砍刀上揚,“當”的一聲,螳螂人一隻巨鐮和砍刀相擊,發出一陣金鐵交鳴。螳螂人的另一只巨鐮,卻將黝黑男人前襟衣衫劃破。若不是這男人反應迅速,急忙後撤,此時已經被刀鉤穿身,死在當場。
韓大膽兒葉靈等人見那男人躲過一鐮,心中都是一陣嘆氣。
這時衆人身邊人影一晃,尤非已經一個箭步衝到隊前。不待螳螂人反應,已經將鏡芯舉起。
螳螂人一見鏡芯,立即渾身一顫,身子彈射向後,朝着來路急速退去。他雙鐮鋒銳,隨着逃竄,也砍到了前面大片的灌木荊棘。
韓大膽兒見螳螂人果然是懼怕這鏡芯,而尤非顯然早已知道此事,心中更是疑竇叢生。
只聽尤非道:
“順着鐮魘的退路走,它應該能帶我們找到算盤城!”
此時韓大膽兒才知道,原來這螳螂人叫做“鐮魘”,只是尤非爲什麼連怪物的名字都能叫出來,他到底是什麼人?不禁開口問道:
“你管那怪物叫鐮魘?”
尤非並不答話,只是徑直往前走去。
韓大膽兒又問道:
“你對這裏怎麼會這麼瞭解?難道以前來過?”
尤非仍不回答,只管往前走。
衆人往前又行進了一陣,在灌木叢中左繞右繞,果然又見到那些古代道路遺蹟,只見白色砂石斷斷續續,仍有不少靜靜蓋住前路,但卻遠比之前要少了許多,沿途除了見到一些路標石獸外,更見到倒斃着數十具枯骨!
這些枯骨都身穿着鐵甲兵士服色,卻和迷宮中那具明代枯骨相似。只是這些枯骨已破裂,鎧甲要麼是被穿了大洞,要麼就是甲片碎裂,有些更骸骨兩分,鎖子甲散落一地。一看便知,這些都是搏鬥外傷,照傷口和屍骨慘狀看,應該都是被那螳螂人鐮魘所傷。
韓大膽兒被綁縛着,黃袍老祖幾人,哪能容得他走近驗看枯骨,只不住推搡着幾人前行。
衆人又行了一陣,感覺地面緩緩隆起,像是一條上坡路。而且越走越路卻越陡,周圍的荊棘灌木也越來越少,再往前行進一陣,荊棘灌木已經幾不可見。
這時,尤非忽然站定腳步說道: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