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二 法國巡捕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蒼茫天下字數:3878更新時間:24/06/27 12:12:12
    韓大膽兒被面具人掌力衝擊,雖然沒什麼筋骨損傷,卻又受了些內傷,雖然經過一些調息之後把一口熱血強行壓了回去,但這也只是讓他暫時無礙,這口瘀血不吐,早晚要落下病根。

    雖然他氣力漸漸恢復,但是仍不免有些呼吸阻滯,所以騎車速度比平時慢了不少。等他回到拍賣會舉辦地的小洋樓時,從他飛奔出去追逐葉靈到回來已經過了一個半鐘頭。

    韓大膽兒原以爲法租界工部局的巡捕早就到了,誰知道他剛到洋樓門口,才見遠處一輛黑皮箱型警車,慢悠悠地朝洋樓方向開來。他在法國教會學校唸書多年,所以向來知道法國人辦事慵懶怠惰,但卻沒料到在法租界出了人命案子,這羣工部局巡捕,竟然還要吃完了午餐才不緊不慢地來到現場。

    韓大膽兒嘆了心道,好好的天津衛淪爲九國租界,就連法國這種貨色的國家,也能欺負到我們頭上,可見數千年文化的泱泱大國,現在是何種境地,不禁嘆了口氣。

    他把自行車退到門口停下,不等工部局的警車開來,便率先走進洋樓的庭院。

    此時,老蔡帶着兩個侍者已經在門口等候已久,看見韓大膽兒回來了,不尤喜出望外,上次紅堡案之後,老蔡就對韓大膽兒的本事極爲信服,見他回來頓時覺得有了主心骨賽的,忙說道:

    “太好了,韓先生你可回來了,……哎您,是有什麼不舒服麼?”

    老蔡話沒說完,就察覺到,韓大膽兒面色蒼白,額頭帶着一層汗珠,顯然和剛纔初見時,紅光滿面龍精虎猛的樣子判若兩人,於是又接着問道:

    “您……是不是受傷了?那個殺人兇徒追到了麼?”

    韓大膽兒深吸了口氣,一路騎車讓他覺得有些疲累,感覺氣血稍復後才道:

    “我沒事!我追的不是殺人兇徒,只是個盜取拍賣品的賊……對了現場沒被破壞吧,除了我之外有什麼人離開了嗎?”

    老蔡道:

    “幸虧有和您一起的那位梅小姐,她讓現場維持原狀,等你回來。賓客都還在,但已經都等得不耐煩了,全都嚷嚷着要走,巴勒斯正帶着請來的安保人員一同控制局面!對了,那位埃布爾貝特朗先生說,他的女伴葉小姐也突然失蹤了……”

    韓大膽兒點點頭,隨着老蔡一同走進洋樓。他走進一樓的時候,掃視了一眼一樓大廳。

    原本來參加拍賣會只爲了兩件事,一是那塊鏡芯,二就是那幅沃爾特西格爾的《沉睡的少女》。根本沒料想到,竟然會突發命案,所以這時候才仔細觀察了一下這棟洋樓的格局。

    見一樓大廳左手邊是宴會廳,就是剛來時那個參會的會場,現在會場關了門,門口還站着兩個高大的洋人保安。會場旁邊往前,到靠牆盡頭,有個沒窗戶的小走廊,走廊上是一樓廁所和盥洗室,走廊口右手還有條通往地下室的樓梯。

    過去這種西洋建築大多帶有全地下室或半地下室,老蔡說這棟洋樓的半地下室,下面有兩間儲藏間和一間配電室,整棟洋樓的電閘保險絲等都在這裏。

    韓大膽兒問道:

    “剛纔二樓拍賣廳突然斷電漆黑一片,檢查過配電室麼?”

    老蔡道:

    “檢查過了,可是很奇怪,保險沒燒,也沒什麼其他異常!可能是通往二樓的電線有點虛了,畢竟二樓改造設計時沒預料會裝這麼多電燈,耗電量有點大,可能起初預備的電線太細了!”

    韓大膽兒看向一樓的右邊,右側是一條走廊,有四個房間,應該是管理洋樓人的辦公室,或是賓客休息室,走廊口也有一個保安把手站崗。

    走上二樓,右側的休息室已經打開,有些賓客正滯留在其中休息。門口站了兩個保安把守。另一邊左側是那道鑲滿豎條白色霓虹燈管的光幕牆,光幕牆前立着那套高大的騎士鎧甲,鎧甲緊靠着光幕牆。

    光幕牆靠鎧甲背後正中的位置,有一根極細的霓虹燈管已經不亮了,燈管上有個缺口似乎是被什麼東西撞壞了。而前面那尊鎧甲也有些歪斜,好像身體略微前傾。

    韓大膽兒走過去伸手摸了摸那副鎧甲,又朝上下左右看了看,接着便隨着老蔡,從旁邊的門走進拍賣廳。

    此時,拍賣廳椅子上坐着許凌峯、巴勒斯和張曦幾人,梅若鴻坐在靠門口的位置,一直死死盯着廳裏的衆人。高敬暉、嚴致一還有王維漢以及其他賓客,包括謝安和讓皮埃爾都去了休息室。艾麗娜夫人已經送去了醫院,據說她除了中致幻劑的毒,肩膀和臉上還受了外傷,像是被刀子劃破了。

    不光是她,原本坐在韓大膽兒旁邊的高敬暉也受了點傷,只是後頸劃了個小口子,傷得不重,包紮之後也沒什麼大礙。

    巴勒斯和張曦看見韓大膽兒回來了,趕緊起身走過來,一直坐在門口的梅若鴻也趕緊走上前,她剛要開口說話,卻看出韓大膽兒臉色有異,便趕緊詢問道:

    “什麼事了?那個丫頭呢?”

    “又碰上戴猴臉面具人的傢伙了,交了手,沒什麼大礙,那丫頭也沒事受了點輕傷,狗少帶着她去醫院了!”

    梅若鴻剛要接着問,誰知這時,外面響起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接着便有一羣穿着法租界巡捕服裝的洋人,走上二樓,在一個身材肥胖的法國男人帶領下,走進了拍賣廳。

    這法國男人身材臃腫矮胖,帶着帽子,留着兩端微微上翹的八字鬍,看樣子四十多不到五十,目視前方,眼神也不甚銳利,只是讓人覺得有些神采。

    巴勒斯趕緊走上前和這個肥胖男人握手,並簡單講了一下,從賓客進入洋樓到剛纔所發生的事兒,然後給韓大膽兒介紹道:

    “這位是工部局巡捕,波爾波羅伯特督察長!”

    接着又給這位波爾波介紹道:

    “這位是天津十分有名的神探,韓先生!英租界紅堡的案子就是他破的!”

    波爾波禮貌地和韓大膽兒握手,但眼神輕蔑,嘴裏還說了句略帶侮辱的法國俚語。

    豈料,韓大膽兒一臉嚴肅地握手之餘,也用一句法國俚語回敬,他話一說完,波爾波卻是一愣,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的中國人,竟然會說法語,而且還是懂得法國俚語,不禁再次上下打量韓大膽兒一番。

    一般人就算懂得書本上的法語,也能用法語進行正式交流,也很少有外國人懂得俚語,所謂俚語就等於咱們中國的土話,或是俏皮話諺語之類的。可他哪裏知道,韓大膽兒在法國教會學校唸書,由於教會的老執事上法語課時也經常教一些法國俚語,所以韓大膽兒對一些法國俚語也十分精通。

    波爾波用法語問道:

    “你法語在哪學的?”

    韓大膽兒剛想直接回他“你管得着麼!”

    卻見梅若鴻走近兩步,冷冰冰地用法語回道:

    “我們是教會學校畢業的!”

    語調平緩清冷,卻十分剛硬。

    波爾波雖然來中國也不少年頭了,可一向對東方文化沒什麼興趣,只是爲了平時方便學了一些中文,但也說得十分蹩腳,比起巴勒斯也差得還遠。但波爾波是個虔誠的教徒,所以每週必會到西開教堂做彌撒,跟教會的老執事也很熟,知道老執事常年在教會學校教法語和藝術之類的學科。料想這兩個年輕人必然是老執事的學生,於是也不再多問。

    這時波爾波對韓大膽兒的態度也有所緩和,只是那股盛氣凌人的勁兒依然還在,眼高於頂地掃視了全場一遍,對巴勒斯道:

    “現場的人都在這麼?拍賣會就這麼少人?”

    巴勒斯道:

    “不不!還有些人在休息室!有位艾麗娜夫人,受了傷還中了毒,所以被送去醫院了!”

    波爾波道:

    “把所有人都集中到這裏,回到自己的原本位置!對了死者和現場在哪?帶我看看!”

    巴勒斯趕緊找了叫了兩名杜蘭德拍賣行的職員,把休息室裏的賓客全都請回了拍賣廳裏,接着帶着波爾波來到拍賣臺前。

    韓大膽兒也跟在旁邊,梅若鴻則緊跟着韓大膽兒向他敘述,剛纔燈亮韓大膽兒追出去之後,自己對周遭一切的觀察留意情況,以便讓韓大膽兒快速掌握案情線索。

    拍賣臺後的牆壁上全是噴濺的鮮血,連中間擺放的手持長柄戰斧的騎士盔甲上,都沾了不少血跡。

    死者魯正雄的屍首,就倒在拍賣桌旁邊擺放拍品方桌後,離着方桌最多只有一步。屍首仰天而倒,身子斜側向拍賣臺後方斜角,腔子上的血已經乾涸了,腦袋就賽個切掉的西瓜,嘴裏緊叼着那大半根雪茄,滾到了臺角的位置。

    由於魯正雄身高體壯,比韓大膽兒顯得還要更猛一點,腦袋也比常人的要更肥大,被斬首後腦袋滾落竟然沒有仰面在地,反而是滾到角落裏,卻端端正正地,睜大雙眼面對賓客席位,死死盯着臺下的席位。臉上的表情全無驚恐,反而有一絲貪婪和得意。

    若不是人頭鮮血流盡全無血色,顯得異常蒼白嚇人,遠遠看去,還以爲魯正雄是在臺上挖了個洞,把腦袋從臺底探上來而已。

    韓大膽兒見慣了此等血腥場景自不在話下,波爾波也似乎很有定力,只是看着屍首皺着眉似乎在思考什麼。

    梅若鴻在巴斯的化驗所從事化驗工作,雖然膽大心細,但近距離觀看如此血腥場面,也不免有些動容,稍稍側目。

    巴勒斯看着如此慘烈的現場,加上一股濃重的血腥氣,不由得一臉厭棄,咧着嘴角扁着嘴,不願意朝屍首再多看一眼。

    這時,休息室的賓客也被叫到了拍賣廳,一進來人人均被廳中血腥味兒催得幾欲作嘔。

    韓大膽兒看着魯正雄的屍首,不禁皺眉,自言自語道:

    “燈滅之前,魯正雄好像不是站在這個位置!”

    說完便想蹲下檢查屍首,不料卻被旁邊波爾波阻攔。

    波爾波道:

    “聽說你也是警察,但你是華界警察,這裏是租界,你沒有執法權,有什麼發現就告訴……”

    波爾波話沒說完,眼神就被拍賣臺旁邊的方桌吸引了。拍賣臺上,靠近窄長拍賣桌的,是一張專門用來放拍品的方桌,桌上還端端正正地放着那尊不到一尺高的,黑玉鏨金大黑天造像。

    對於拍賣臺前長桌上擺放的各色古董不屑一顧的波爾波,見到這尊精美的黑玉鏨金造像是,都不禁看得呆了,在拍賣廳燈光的映照下,黑玉造像加上身上所鏨的黃金,更顯得流光溢彩燦爛瑩潤。讓波爾波的眼中都流露出一絲貪婪的光彩。

    這時,韓大膽兒注意到,除了魯正雄屍首的位置,似乎還有什麼地方和剛纔不太一樣了!

    他後退幾步,從臺上走下來,慢慢退到賓客席位中間的過道位置,然後半蹲下在自己座位的方向,朝着放桌上的造像看去,然後對身旁的梅若鴻問道:

    “燈亮之後,有人上過拍賣臺,動過那尊黑玉造像麼?”

    梅若鴻略微思考邊斬釘截鐵地道:

    “沒有!燈亮了你追出去之後,就再沒人靠近拍賣臺,更不可能有人動過黑玉造像!”

    韓大膽兒低聲道:

    “這尊造像的位置以及擺放的方向,和剛纔燈滅前有些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