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四十四章 一個無奈的問題

    進入神社，看不清的依舊看不清，摸不到的依舊摸不到。

    藤丸立香控制着自己，讓自己不要去注意那些奇怪的，應該是雕像的東西。

    “請先跟我們來吧。”

    卑彌呼和壹與似乎知道了什麼，早就已經等待在了神社的鳥居下。

    她們分別引走了左村安諾和織田信長，只留下了藤丸立香和左村栞奈兩個人留在了境內御前。

    “栞奈小姐，我.栞奈小姐？”

    藤丸立香想對栞奈說些什麼，但名字才剛剛呼喚出來，藤丸立香就察覺到了栞奈小姐或者說整個神社都發生了一些變化。

    左村栞奈什麼都沒說，越過了藤丸立香，走進了御前，穿過了御前，消失在了藤丸立香的視野之中。

    藤丸立香意識到了什麼，趕緊跟了上去。

    境內幽靜，御前所在的房間空無一人，而走過這個空曠的房間之後——映入眼簾的，就是那棵巨大的櫻樹。

    栞奈站在櫻花樹之下，擡起了頭，安靜的看向了飄散櫻花的櫻花樹。

    “.您，應該不是栞奈小姐吧？”

    站在栞奈的身後，藤丸立香篤定的說道。

    “栞奈”轉過了身來。

    “我知道這個問題可能有些多餘，但你是必然會選擇追求真相，這是你的職責.”

    “但，你會怎麼看眼前的這些幸福？”

    “栞奈”問道。

    “這是虛假的。”

    藤丸立香語氣堅定的說道。

    “這當然是虛假的，你明白，我也明白，但——虛假的，就是不應該存在的嗎？”

    “栞奈”反手將問題再拋給了藤丸立香。

    “唉？”

    藤丸立香被問住了。

    “我曾經，問過你一個問題。”祂伸出了手，接住了一片飄落的櫻花，“所謂英靈，就是承載了人類歷史之中厚重的一部分，其存在本身就相當於一段歷史。”

    “但歷史存於正面便也會存於不爲人知的側面，那是沒有必要被當作歷史所記錄，卻確實發生過的事情。”

    “每一個英靈，生前都是活生生的人，我們所走過或許幾年，或許上百年的人生——我們的人生，又何嘗是史書上那寥寥幾字能記錄清楚的？”

    “在之前，你給出了我答案——一個讓我意料之中的，圓滿的，你力所不能及卻一定會去做的答案，你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你得到了答案，再去看這個所謂的【特異點】，還有這個特異點中的【幸福】，我們都知道這幸福是虛假的，但——虛假的就是絕對不該存在的嗎？”

    山神借由栞奈的嘴巴，對藤丸立香發出了質問。

    藤丸立香張了張嘴巴，不知該如何作答。

    “你在山下的時候，想起來過的對吧？”

    “那麼，當你看到這樣的場景，你會如何去想呢。”

    山神閉上了眼睛，藤丸立香一瞬間就感覺到了一股恍惚。

    藤丸立香睜開了眼睛。

    這裏不是神社，不是櫻花樹下。

    而是一家旅館之中。

    她看見了什麼？

    那是龍馬先生。

    龍馬先生的臉上帶着笑容，正在和阿龍小姐爭論些什麼，最終阿龍小姐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站了起來走出了房間，說是要給龍馬買吃的。

    阿龍小姐離開之後，龍馬立刻就坐了起來，拿起了紙筆，似乎想要工作的樣子，但也正是在這一瞬——

    藤丸立香看着倒在了血泊之中的阪本龍馬，瞳孔顫抖着。

    她看到了阿龍抱着龍馬殘破不堪的屍體哭嚎着，但因爲龍馬的囑咐而沒有去報復人和人，只能在眼睜睜地看着龍馬的屍體被收斂帶走之後，孤身一人來到了海邊，在麻木和痛苦之中一步一步的走入了海中，沉入了海中。

    這段只被模糊記載的歷史，清晰的呈現在了藤丸立香的眼前。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很多。

    時代的洪流之中，沒有被記載下來的，細小的悲劇，巨大的悲劇，實在是太多，太龐大了。

    恍惚之間，藤丸立香再次來到了那棵櫻花樹下，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她的身邊依舊站着“栞奈小姐”，依舊站着“山神”。

    “我們懷抱着遺憾而死，我想讓他們體驗的，也僅僅只是這樣虛假的幸福而已——因爲我只能創造虛假的幸福，無法創造真正的幸福。”

    “我們已經沒有資格擁有真正的幸福了，我們已經屬於歷史，淹沒在了文明的長河之中，真實的幸福同我們再無關聯。”

    “而這也是不被允許的嗎？”

    山神的聲音從始至終都是那麼的平靜，而藤丸立香的身體卻有些顫抖。

    “你不需要現在就給我答案，和上次一樣，去思考吧，而後無論你得出了什麼答案，都會有人願意爲你破開風暴。”

    藤丸立香最終還是離開了，暈暈乎乎的離開了。

    山神究竟是誰？

    祂爲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這個問題自己該怎麼回答？

    藤丸立香不由自主的感覺到了一種.該說是失魂落魄？還是說是什麼其他的情緒？

    但總而言之，她有些頹然。

    特異點是一定要被解決掉的，但擁有幸福的權利，哪怕是虛假的幸福的權利，自己有那個資格去剝奪嗎？

    她暫時沒有想清楚——但她會想清楚的。

    山路上的雨已經停了下來，只不過並未放晴，依舊陰沉沉的，彷彿天地都蒙上了一層淺灰色的紗一樣。

    “左村，你們回來了.栞奈這是睡着了？”

    阿龍小姐依舊乖巧的睡着，龍馬注意到了左村等人的歸來，回過頭笑着說道。

    “嗯，只是一次簡單的護衛罷了，至於栞奈.她的身上好像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左村測過了頭，無奈的笑了笑。

    栞奈趴在他的肩膀上，已經睡着了，雙手一起環繞着左村的脖子。

    “讓她休息一下吧。”

    龍馬點了點頭。

    “.我先回去了。”

    藤丸立香則是一副興致不高的樣子。

    “左村先生，我可能還要多叨擾兩天了，至少讓我找到一個問題的答案。”

    “我會把這裏的異常解決掉的。”

    藤丸立香無法給出更多的保證，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