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四章 混蛋父親

    “是，是您嗎，母親？”羅鬆向前走了一步，眼中帶着一點淚水。

    “羅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哈莉抿着嘴點了點頭，“站在這裏的我，雖然是幻靈, 但是......”

    “確實是哈莉·巴哈爾古麗·奧威斯。”

    “是承載着兩份思念，在這個特異點顯現的幻靈，並非是你父親。”

    羅鬆衝了上來，無言的抱住了自己的母親，趴在哈莉的肩膀上哭了起來。

    “母親......母親.......唔.......”

    哈莉輕輕拍打自己兒子的後背，眼神之中帶着哀嘆。

    “真是......好久不見了啊，羅鬆。”

    “母親，我好想你, 我真的好想你......”羅鬆哽咽的話都說不清楚了。

    “抱歉, 在你還小的時候就拋下了你和你父親，真的很對不起。”哈莉撫摸着阿德羅鬆的後腦勺，“這是媽媽的錯，抱歉，兒子。”

    哈莉一邊說着一邊放開了羅鬆。

    “唉？”羅鬆懵懵的看着哈莉。

    哈莉摸了摸羅鬆的腦袋，轉身走向了勞倫斯。

    “哈莉......”勞倫斯的眼神帶着一點呆滯，仰頭看着哈莉。

    哈莉卻“啪”的給了勞倫斯一巴掌。

    “......唉？”勞倫斯捂着自己微微刺痛的臉頰，擡起了頭。

    哈莉嘆了口氣，把勞倫斯拉了起來，替他拍打了一下灰塵。

    “勞倫斯, 你很優秀，說是世界上最優秀的人也不爲過。”她輕輕地拍打了兩下勞倫斯的臉頰，眼中帶着無奈，“但是，在斥責羅鬆之前，爲什麼不先想一下自己對這孩子做過什麼嗎？”

    “......羅鬆錯了, 錯的很嚴重, 我很清楚這一點，你也應該很清楚，勞倫斯。”牽着勞倫斯的手，哈莉看着勞倫斯的眼睛，“但是不可否認的是，若非我們這對父母......”

    夫妻二人一起看向了阿德羅鬆。

    “這孩子，也不會犯下大錯。”勞倫斯接上了哈莉的話，語氣之中帶着沉寂和痛苦。

    勞倫斯回想着自己曾經對自己的兒子做過什麼。

    羅鬆還年幼的時候，確實是勞倫斯和哈莉在撫養。

    但是......

    哈莉病了，病情惡化的很快，於是，在阿德羅鬆三歲的時候，他失去了自己的母親，勞倫斯也失去了自己的妻子。

    緊接着，父親勞倫斯爲了避免讓更多人重蹈自己妻子的覆轍，選擇了一條偉大而孤獨的道路，而自己的兒子，則是託付給了自己的好友萊昂納多·達·芬奇。

    從那天之後, 接近十年的時間，阿德羅鬆都沒有見過勞倫斯。

    再見到勞倫斯的時候，阿德羅鬆已經十三歲了。

    勞倫斯照顧了羅鬆幾年, 然後又因爲逃亡而將自己的兒子託付給了自己的友人，自己繼續孤獨的偉大着。

    然後再過了幾年，勞倫斯就因爲勞累而離開了這個世界，年齡定格在了距離他五十二歲生日僅差一天的1499年12月31日。

    三歲失去母親，二十五歲又失去了父親，羅鬆孤身一人的進入了時鐘塔，將悲痛化作了自己的力量，在魔道一途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就。

    但是在即將作爲魔術師進入根源的時候，在入口處知曉了勞倫斯殘留下來的訊息，困擾的返回了世界。

    這一困擾，就是一輩子，再也沒走出來，甚至在死後，羅鬆也依舊在困擾着。

    用其他人的眼光來看勞倫斯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他是一個偉大的藝術家，一個偉大的醫學家，一個偉大的科學家，一個爲了人類而獻出了自己的生命的偉人。

    但是從阿德羅鬆的視角來看，又是如何呢？

    一個拋棄兒子的混蛋罷了。

    阿德羅鬆大概能夠知道自己的父親有多愛自己的母親，他也願意去理解自己的父親，他依舊憧憬着自己的父親。

    但是這並不能改變勞倫斯就是個拋棄兒子的混蛋的事實。

    勞倫斯眼睛微微閉上，嘴脣抿了起來。

    ......啊，我爲什麼現在才意識到這件事情。

    誰都有資格責怪這個孩子，唯有我這個父親，唯有我......

    對這個孩子存在的只有虧欠。

    “值得嗎，勞倫斯。”哈莉注意到了勞倫斯的情緒變化，悲傷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勞倫斯搖了搖頭，有些不敢去看阿德羅鬆。

    嘆了口氣，哈莉拍了拍勞倫斯的後背：“這件事如果要追究責任，那將無窮無盡，沒有任何人是錯誤的，錯誤的只有結果......罷了。”

    “若非我的死去，你也不會拋棄羅鬆。”

    “若非我的死去，你也不會有那樣的悲願。”

    勞倫斯咬了咬牙，把臉上的眼淚抹掉，看向了自己的兒子。

    他走了過去，猛地把阿德羅鬆攬在了自己的懷裏。

    “對不起羅鬆，這麼多年，是我沒有做到。”

    “我......不是個稱職的父親。”

    羅鬆的下巴放在勞倫斯的肩膀上，瞳孔微微顫抖着。

    關押着莎士比亞和安徒生的魔鏡籠子寂靜無比，卻沒人注意到。

    而羅鬆手中的聖盃，則是散發出了一點沉重而赤紅的光芒。

    哈莉瞳孔一縮：“羅鬆，把那個杯子扔掉！”

    “唉？”羅鬆沒有反應過來，他現在正沉浸在驚訝與複雜，以及突然到來的幸福之中，絲毫沒有放手聖盃的想法。

    聖盃彷彿聽到了哈莉的話，紅色的光芒更加耀眼。

    魔力，成爲了養料。

    本就寄宿在阿德羅鬆體內的魔神，成長了。

    “呃——”羅鬆不由自主的發出了痛吼，卻在最後的關頭推開了勞倫斯，沒有讓勞倫斯被魔力洪流波及。

    “呃——啊啊啊啊啊啊————！！！！！！”羅鬆和聖盃彷彿融爲了一體， 整個人都散發出了紅光，地底空間的魔力，也暴躁了起來。

    “羅鬆！”勞倫斯的瞳孔縮了起來，下意識的就想要去抓住羅鬆，卻直接被魔力掀翻，趴在了地上。

    哈莉被第一波魔力沖刷帶來的衝擊力差點直接殺死，不得已重新隱藏了起來，跟在勞倫斯的身上。

    而羅鬆的眼睛已經完全變得通紅。

    他的口中，響起了震耳欲聾的話語。

    “吾之御柱，乃所羅門七十二魔神第八柱，吾之真名【巴巴妥斯】。”

    “吾將順應吾王之命，將這個時代——”

    “徹底摧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