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你是劍士，無論如何

    左村也不知到底是睡着了還是昏迷了，反正是躺在栞奈給他鋪好的鋪蓋上了。

    栞奈轉身來到了客房，沖田總司剛剛醒過來，還有點懵。

    “沖田姐姐，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跟着左村先生跑到這裏來了？”栞奈的眼中帶着疑惑和不解，看着沖田小姐。

    沖田總司看上去有些傷感，但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現在在打仗，我......我無力參加戰爭，所以左村就把我帶過來了......”

    她看上去很失落。

    看着放在一邊的加州清光，沖田總司感覺心臟都有些絞痛。

    栞奈比較擅長察言觀色，一眼就看出了沖田看到加州清光好像情緒就有些失控，趕緊把加州清光拿到外面去了。

    “打仗的事情我聽左村先生說了，他還塞給我一盒子彈，讓我防身用。”栞奈能看出沖田總司的情緒不佳，於是想着點子逗衝田總司開心。

    ......

    左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摸了摸腦袋，左村嘆了口氣。

    他在離開軍營前，對西鄉盛隆說過，自己要出來幾天。

    鳥羽伏見之戰還沒有完全結束，幕府軍現在正在想方設法的撤退，但是西鄉盛隆這個人左村瞭解，絕對不會讓幕府軍順心如意的。

    雙方現在還處於一個曖昧期。

    兩邊都在等，幕府再等會津藩和桑名藩這兩個“佐幕雙壁”集結兵力，準備在大阪前設置陣法和防禦，抵抗西鄉盛隆的進攻。

    而西鄉盛隆也在等，他在等後續西南四藩的兵力輸送過來，雖然走海陸運兵比較快，但是考慮到會津桑名距離很近，可以直接從江戶那邊行駛過來，會先一步於西南四藩的兵力到達。

    但是西鄉盛隆有恃無恐。

    他很清楚，德川慶喜也很清楚，現在的幕府軍，退守大阪按兵不動是最好的辦法，想要出擊只會將勝利拱手送給西鄉盛隆，而西鄉盛隆自然也樂得看到這個場面，雖然會留給時間讓德川慶喜在大阪休養生息，但是西南四藩輸送的兵力到來之後，他有信心，絕對可以壓制腐朽的幕府。

    左村看着這一切的發生，有些喜悅，又有些無措。

    幕府兵敗如山倒，這是他樂意看到的，也是已經逝去的阪本龍馬，高杉晉作想要看到的。

    但是這戰果，卻並不是一手將西南兩藩的軍事力量拉扯起來的他們幾個人獲得的。

    多麼諷刺啊。

    我締造你們，卻僅僅因爲沒有立刻選擇武力倒幕，而是選擇了用平滑的手段過渡，就被刺殺，被拋棄，被隔絕在權力中心之外。

    但是偏偏那最終的結果，卻是左村和龍馬共同的願望。

    那是道路，我們已經開拓出來的道路。

    左村必須去走，無論以何種方式，因爲這是他僅剩的尊嚴。

    就像土方歲三和新選組一樣，那是已經開拓的道路，必須去走。

    武士啊，就是這樣一羣可悲的人。

    尊嚴，永遠大於生命。

    左村從榻榻米上爬了起來，套上自己的吳服，將有些破爛的鷹羽織穿好。

    走出房間，就看到正坐在院子裏看雪的沖田小姐。

    栞奈正在一邊掃雪。

    沖田小姐好像沒有注意到左村一樣，雙眼無神，一直集中在雪上。

    左村沒有去打擾沖田總司，他招招手，把栞奈喊了過來。

    “怎麼了左村先生？”栞奈一路小跑，跑到左村的身邊。

    “抱歉栞奈，給你添麻煩了......如果可以的話，在這段時間，還請你能夠幫忙照顧一下沖田。”左村眼神之中帶着一是悲哀，“如果可以的話，讓盧斯蘭過來給沖田小姐看看病吧。”

    “不礙事的，左村先生，沖田姐姐能來我反而會高興一些，在這裏居住雖然遠離戰事，但是一個人住，多少還是有些無聊了......”

    左村看着栞奈的眼睛，抿着嘴點了點頭。

    “你是個懂事的孩子，謝謝你。”

    “唉嘿嘿......”栞奈撓了撓自己的臉，突然間想起了什麼，“啊對了，左村先生，有一件事。”

    栞奈跑回了房間裏，拿出了一把打刀。

    是加州清光。

    沖田的目光被吸引了過來，想要說什麼，但是卻什麼也沒說。

    “如果可以的話，請你把這把刀帶走吧。”栞奈認真的看着左村。

    “這......是沖田的佩刀？”左村扭頭看向沖田總司。

    沖田總司下意識的別過頭去。

    “......是沖田的意思嗎。”左村嘆了口氣。

    他從栞奈的手中接過加州清光，小聲說了一句：“冒犯了。”

    加州清光在左村的手中出鞘。

    作爲多年用劍的頂尖劍士，左村敏銳的感覺出了加州清光和鶴翮這兩把名刀的不同之處。

    加州清光，輕的不可思議。

    而鶴翮，則是重的成年男子兩隻手拿才能拿穩。

    “玉鋼材質的區別嗎......”左村喃喃說道。

    看着這柄映射着陽光，閃耀無比的打刀。

    左村沉思了一會，帶着它走到了沖田小姐的身邊。

    “你願意讓我帶走它嗎？”

    沖田小姐想點了點頭，卻發現脖子僵硬的怎麼都動不了。

    沉默許久，沖田小姐帶着一抹失落的笑容，低下頭去。

    “我不願意。”

    “但是，我已經確確實實的拿不起它了。”

    “與其讓它繼續跟在我的身邊，不如由你......”

    “沖田。”

    左村拍了一下沖田小姐的肩膀。

    他把加州清光放在沖田總司的懷中。

    “......唉？”

    “想一想開心的事情吧。”左村笑着說道，“即便身處深淵，我也不希望你拋棄你的榮譽。”

    “加州清光不屬於我。”

    “它屬於你。”

    沖田總司看着懷中的加州清光，眼淚不由自主的落下。

    “嗯......嗯！”

    左村鬆了口氣。

    他知道沖田現在的狀態。

    他帶走了加州清光，或許衝田會因爲看不到加州清光，而不用觸景生情，情緒稍微好一點。

    但是時間一長，沖田總司絕對會因爲見不到自己的刀而恐慌和懼怕。

    刀，是劍士生命的一部分。

    沖田總司是劍士，無論她拿不拿的起刀，她都是一個強大而帶有榮譽的劍士。

    安撫了一下沖田總司，左村看向天空，高高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