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是非之地

    “唉，真沒意思！”頭埋進溪水裏，看着河底的鵝卵石，梵巖天心裏如是想到。

    如今斬塵仙門已經攻下無數陰靈魔宗分舵，以一往無前態勢直逼陰靈魔宗總舵彭城而去。

    搖搖溼漉漉頭髮，甩幹臉上水，梵巖天百無聊賴看了眼四周環境。

    綠油油網林間，只見枝頭上橫七豎八躺着不少人，經歷連綿的大戰，少陽峯弟子已然身心疲憊。

    身子彈射到枝頭上，梵巖天來到顧道芝面前。

    此時顧道芝正盤膝修煉着，她的心神時刻不敢放鬆，聽到動靜便立即睜開了眼眸。

    顧道芝雖看上去頭髮斑白，眼角露出皺紋年紀很大樣子，但細觀其臉型，還是能從其中看出年輕風華來。

    “顧首席。”梵巖天笑着打聲招呼，徑直坐在她旁邊。

    見是梵巖天，顧道芝皺眉：“找我有事？”

    “沒……沒有啊，我就是想找顧首席聊聊天而已。”梵巖天愣了愣，隨即笑道。

    幾次與梵巖天相處，顧道芝已然漸漸瞭解眼前這小子脾性，聽其這般說，就有些不信。

    “我在修煉，沒空與你多言。”瞥了梵巖天一眼，顧道芝毫不客氣道，梵巖天脾性她很不喜歡，加之她生性喜靜，心裏完全沒有跟對方有絲毫交談的念頭。

    “好歹我也是奪天殿弟子啊，至於這樣對待我嗎？”瞧顧道芝一副懶的理你表情，梵巖天心裏很委屈。

    聞言，顧道芝皺眉，轉頭看向他。

    “你想說什麼就趕緊說。”

    “這女人估計連道侶都沒得吧，整天一副別人欠她錢模樣，誰敢娶她。”梵巖天暗道。

    望了眼周圍閉目休息弟子，梵巖天身子往顧道芝身邊挪了挪。

    顧道芝不禁蹙眉。

    “顧首席，這幾日來我們少陽峯也殺了不少陰靈魔宗弟子，我一直有個疑問，希望給我解答。”梵巖天再沒吊兒郎當模樣，雙目認真盯着顧道芝眼睛。

    “你說!”梵巖天這副神態倒是令顧道芝愣了愣，須臾，她又恢復面無表情模樣。

    幾日來的殺伐，梵巖天雙手沾滿了鮮血，那些人死時神情絕望的一幕時刻閃現在他眼前，他並不是殺人魔王，他就想問，難道陰靈魔宗所有人都是惡人嗎？

    “陰靈魔宗所作所爲臭名昭著，但我想問，難道他們所有人都該死嗎？顧首席……我說的是所有人。”梵巖天沉吟片刻，面色認真道。

    顧道芝直視梵巖天，她心裏有些驚訝，沒想對方會這樣說。

    “這世上沒有真正錯與對，一切都只是價值是否值得付出。”輕笑一聲，顧道芝嘆息，修行了上千年，很多事她已經看淡了，但也或許是她明白了真理，於是這般說道。

    “價值？陰靈魔宗對我宗有什麼價值？”梵巖天不解，他實在想不出陰靈魔宗對斬塵仙門有什麼價值來。

    見梵巖天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姿態，顧道芝搖搖頭，雙眼看向另一邊。

    “對於正道來說，滅殺魔道就是我們的價值。”突然一道聲音從頭頂傳來，梵巖天驚愕擡頭望去。

    只見一個綠袍絕色美人正面無表情打量着自己，梵巖天雙目一亮，出現的女子他認識，而且覺得不止他認識，他猜想估計全少陽峯所有男弟子都會認識，只因此人正是號稱少陽峯第一絕色美人造化殿首席弟子南榕。

    “南榕首席，你也在啊。”梵巖天笑呵呵打招呼。

    南榕身子倏地出現在梵巖天的身旁，絕美的眸子落在他臉上。

    “榕師姐？”顧道芝愕然看着南榕，南榕雖和她是同輩，但入門時間卻比她早，名義上是她的師姐，其平時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此時突然出現在面前，讓顧道芝有些意外。

    “顧師妹。”南榕看了眼顧道芝，輕輕點頭算是迴應。

    “你叫梵巖天？”旋即南榕目光又落在梵巖天身上，輕聲道。

    南榕聲音婉如百靈鳥一般很少好聽，梵巖天點頭，目不轉睛打量着南榕，如此近在咫尺看南榕，他是首遭。

    “嗯，我是梵巖天。”梵巖天大方笑道。

    “傳言你如今三十歲不到就臻至凝神境，不知是真是假？”南榕好奇，從赤木口中得之梵巖天不過三十歲年齡就達到凝神境，令她大爲驚訝，一直就想找個機會親眼證實是否屬實。

    “額，我確實不到三十歲。”梵巖天愕然，沒想對方一上來就問他年齡。

    南榕膚如凝脂，氣質很是清冷，這清冷氣質梵巖天也只在張若汐身上看到過，而南榕比之張若汐甚至還要過猶之，看着對方的臉，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沒想世間真有這等怪才，活了上千年，今日也算是長見識了。”南榕望着梵巖天讚歎道。

    “剛纔你說的是什麼意思？”腦中突然迴響南榕話語，梵巖天疑惑問。

    聞言，南榕面色奇異，梵巖天的話讓她想到曾經年輕時的自己。

    “斬塵仙門身爲正道魁首，其價值是爲了除魔降邪，而你我身爲斬塵仙門弟子，其價值便是爲了守護斬塵仙門，這樣說你可懂？”這是南榕師傅與南榕說的話，南榕一直謹記在心，她正色看着梵巖天道。

    “陰靈魔宗難道所有人都是魔都是邪嗎？”梵巖天皺眉，覺得南榕的回答有些偏離他的本意。

    “惡除之不盡，但能抑制其氣焰，修行界自古人心最是難測，我等身爲斬塵仙門弟子所需要和做好的是認清自己。”南榕微微搖頭，身形閃爍間便消失不見，她深知很多事是說不明白的，需要的是切身體會。

    南榕說走就走，梵巖天呆滯，看着她背影無言至極。

    “接下來還有大戰，你早點回去準備。”南榕走後，顧道芝目光落在梵巖天身上。

    “活久見，真是一羣怪人。”顧道芝趕人，梵巖天沒好氣嘀咕一聲。

    見顧道芝沒有再搭理自己意思，梵巖天只好悻悻離去。

    一處溝壑地，泥土卷着石木混合在一起，赤木一行靜靜坐在斷裂的巨樹上。

    “求緣經現世！”耳中突兀有傳音傳來，赤木驀地睜開眼，雙眼中迸發出精芒。

    “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我斬塵剿滅陰靈魔宗時出現，也未免太過巧合了。”赤木沉吟低語。

    張伯毅和乘風對看一眼，赤木眼中驚愕二人看在眼裏。

    “師尊，怎麼了？”乘風疑惑道。

    目光落在乘風二人身上，赤木把剛纔得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神巳家族滅族後遺失的求緣經嗎？”乘風、張伯毅面色頓變，二人目光驀地對視到一起。

    當初覆滅神巳家族時，乘風二人是參與的，其中細節，二人身爲一殿首席自然比普通弟子瞭解的多。

    “莫非神鳩真人獨子現身了？”井初之戰乘風二人甚是瞭解，當初神鳩真人施展祕法強行扭曲空間送走一名年輕男子時，他二人俱在現場，可謂是親眼目睹。

    “應該沒錯，據傳出現在叄城。”赤木皺眉道，他感覺此事沒那麼簡單。

    “叄城不是在陰靈魔宗腹地嗎，這……怎麼可能！”張伯毅瞳孔倏地放大。

    張伯毅話語落下，赤木乘風瞬間不說話了，很明顯三人都感到事情不對勁。

    “如果這是陰靈魔宗陰謀，那他們目的何在？“乘風神色疑惑，沉吟道。

    “人人皆知求緣經很可能被神鳩真人放在被他送走之人身上，求緣經乃是至寶，如若消息傳出去，屆時以叄城爲中心各地必定會發生混亂，這麼一來的話，莫非陰靈魔宗是想趁亂逃走不成？”張伯毅看向赤木。

    赤木搖搖頭，他不敢憑空論斷，要是真如張伯毅所說，他深知到那時事情發展就不會那麼簡單了。

    “事關重大，如若消息屬實，對我宗將極爲不利，如今之計就看掌教怎麼作安排了。”赤木鄭重，斬塵仙門建派至今不知樹敵幾何，如果叄城真成了是非之地，他不敢想象一旦與陰靈魔宗交戰會面臨着什麼。

    “乘風，你去集合所有弟子，本座有話要說。”倏地，赤木目光轉向乘風。

    聞言，乘風點頭，身形一閃迅速消失不見。

    “目前我們就兩個選擇，第一是以雷霆之勢迅速消滅陰靈魔宗，第二則是迅速撤離回宗，否則一旦叄城成爲是非之地，我斬塵仙門必定會面臨大禍。”乘風走後，赤木嚴肅不比對張伯毅道。

    張伯毅面色大變，沒想事態會變得這般嚴峻。

    梵巖天這邊，被顧道芝攆走後，他便一路回到王淼幾人身邊。

    此時王淼等人各個衣衫染血，面色憔悴，見到梵巖天，幾人露出笑意。

    “說半天，我什麼都沒明白，唉……這不休止殺戮究竟對不對……”低聲嘆息，梵巖天坐到王淼身邊。

    “怎麼了，有心事？”緊密的關係是在生死間聯繫起來的，數次大戰，王淼等人和梵巖天關係日益改善，她們也沒在把梵巖天當成個毛頭小子對待了。

    看了眼王淼，梵巖天搖搖頭，身子一下子靠在樹上，望着濃密枝葉出神。

    “姐姐，他似乎不喜歡我們，怎麼辦？”另一邊，宋幽姐妹倆不着痕跡看了眼出神梵巖天，宋晴低聲道。

    “三十歲不到年齡就達到凝神境，他的機緣氣運必定不小，無論如何我都要他做我的道侶。”宋幽咬牙，她心中已經下定決心。

    “可是我不喜歡他，我喜歡的人是莫大哥。”宋晴神情失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