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地府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蓬了個跡字數:5862更新時間:24/06/27 12:08:06
    “怎麼可能!”

    老鬼扭曲的臉上滿是驚容,似是不願相信眼前的一幕,歇斯底里的吼道。

    也難怪,他們自居爲世間唯一的狠人一脈,卻被人攜帶狠人大帝的帝兵打上門來,這豈不是自扇臉光。

    自得了傳承,他們就不知尋了多長時間,爲找到這件帝兵,名正言順的成爲狠人傳人。

    結果終於在此世得見,卻是託在戰場上生死敵對的仇敵手上。

    這豈能令他們接受。

    “見此帝兵如見大帝親身,狠人傳承者,還不跪下參見你偉大的主人。”

    張桓神色一正稱道。

    目前看來對方只知道魔功,對這帝兵卻沒有半點信息,如此令張桓大感安心。

    本是詐一下對方,卻沒想到老鬼怔怔愣住了,膽戰心驚的問道。

    “您,您與那位有關係嗎,不知是爲清理門戶而來還是....”

    老鬼此刻顫顫巍巍的,渾身如墜冰窟,眸中都冷靜了下來,似乎是被喚醒了刻在基因裏的恐懼。

    連深仇大恨都拋到了一邊,像是忘了誰將他兒子殺了,自己又是爲何變成這幅不人不鬼的樣子。

    “你猜啊,當年大帝交給你們村裏人傳承,本是爲了你們有力量保護自己,沒想到你們卻誤入歧途,越陷越深。”

    “實在看不下去,我便代表大帝前來,將你們繩之以法!”

    張桓模棱兩可的說道,想試探一下對方的底細。

    對方的先人真的是當初狠人村中的村民,雞犬升天了,還是找到狠人道場,得了傳承的外人。

    若是後者就好辦了,小貓小狗幾隻,前者的話...得當心點打了老的出來更老的。

    老鬼聽到這些話後眼眶中的黑氣巨震,縮成了麥芒,渾身氣息起伏,連怨念組成的鬼軀都消散了幾分。

    “伱是怎麼知道的...”

    當年的那些人早就死完了,後世傳下來的人只有我們幾個,你是從誰那裏知道的?!”

    老鬼嘶吼着,彷彿驚懼到了極致,擡着的手抖個不停,面對着張桓再沒了先前的姿態,宛若做錯事的後輩。

    然而沒過多久,他竟然自說自話了起來,似是爲了令自己信服,老鬼不斷的暗示,最終哈哈大笑,連自己都騙了過去。

    哪怕對方真是什麼與狠人有關聯的人,以眼下的局勢唯有一條路走到黑,不管他是誰,今天都必須死!

    “呵,呵哈哈哈....原來如此,你就是個找到了半個魔罐的幸運兒罷了,不知在哪裏道聽途說來的。”

    老鬼抑制住了心中的忐忑不安,看向那不見蓋子的魔罐,心中更加堅信了自己的想法。

    “無所謂,只要殺了你,不僅可以報仇,還能得到夢寐以求的帝兵....哈哈哈哈。”

    自己才是狠人大帝唯一留下傳承的繼承人,其餘冒出來的都是假的,褻瀆神靈,該殺!

    老鬼又恢復了凌厲的樣子,與之前追殺張桓時一般無二,且更加的歇斯底里。

    “本以爲能精神打擊一番,沒想到效用微乎其微啊。”

    張桓略微失望,他還想着趁對方嚇破膽的時候出其不意,用極道光波轟死老鬼,沒想到對方油鹽不進,三兩下就更癲狂了。

    至少拖延了時間,張桓算了算,再過幾分鐘這老鬼就會支撐不住,屆時回天乏術,張桓不打都能贏。

    老鬼摘下小塔持在手中,將帝陣撒向戰場,方圓數百萬裏不可逆的逐漸規則化,被帝道氣息影響,發生轉變。

    “此陣乃是萬年前禁區至尊與虛空血戰時跌落的一角陣紋,融於天地間,化作靈植,被我偶得。”

    “雖比不上極道兵器,但至少能有十之一二的作用,全力激活,可以抗衡你的半件帝兵片刻,屆時沒有魔罐護身,你又如何在我這準帝器的殺機下活命?”

    老鬼笑的很猖狂,自以爲萬無一失,做足了打算,能夠滅殺張桓。

    帝陣通靈,種種威能常人難以想象,在無害時甚至能化形一株最爲常見的草植,一點都不會引人注意,然而殺機一起,可令一片星域暗淡,抹除存在的一切生靈。

    完整的帝陣由一位大帝操控殺伐,甚至可令至尊喋血,端的是恐怖如斯。

    眼見老鬼都這麼說了,張桓不可能坐以待斃。

    周遭戰場逐漸化作一方幽閉的天地,被帝陣包裹,張桓全力激活吞天魔罐,朝着遠處未閉合的缺口猛衝。

    自己可不傻,硬在帝陣中抗揍,以老鬼的殘命換自己一個只活了一千餘歲的大聖命,怎麼想都是自己不值。

    拼死拼活的只會讓老鬼撿便宜,大不了跑路一陣,等老鬼死了再給他收屍,反正他也活不長,繞個彎就涼的差不多了。

    “你,卑鄙小人....無恥!”

    老鬼像吃了蒼蠅般,臉都漲成了豬肝色,只覺得氣急,拼了命的罵娘。

    眼見張桓使着極道帝兵全力遁走,速度比之大聖快了不知道多少,縱然全力也追不上分毫。

    老鬼心中一狠,眼中閃過一絲惜色,自輪海中又飛出一件令牌,升騰着魔氣,同樣是一件準帝器!

    這是過去一位老祖坐化留下來的寶物,使用過的次數極少,沒想到今日就得被迫毀去了。

    將準帝器祭出,以帝陣拘出神祇,吸食能量,片刻後準帝器也承受不了生命流逝,碎裂開來。

    以吸食來的能量推動,老鬼又是速度暴漲,在一片又一片星域間飛馳,朝着張桓追去。

    縱然是帝陣也有力盡崩壞之時,爲了對付張桓,老鬼選擇了自斷一臂,保留帝陣的威能,以一件準帝器作爲代價。

    時間流逝,老鬼心中愈加的急迫,即便獻祭了一件準帝器,卻依舊與張桓之間存在差距,老鬼懊惱,早知道就陰一點了,可惜悔不當初。

    無奈看向另一件準帝器,老鬼試圖向小塔摸去,卻不受控制的停住了手,只能催動帝陣不惜一切的追了上去。

    “老東西,速度這麼快,看你能耗到幾時。”

    張桓看到身後速度又是暴漲的老鬼,心中冷笑,同樣向身後打出了幾件聖兵,以祕法引爆,爆炸聲連連,加速度不斷攀升。

    兩人都急了眼,比拼着家底的多少,但很明顯,張桓的身家更勝一籌,老鬼早早的就沒了東西炸。

    生機在逐漸流逝,餘下的時間所剩無幾,老鬼麻木的掠過星海,終於在最後一刻絕望了。

    “不!還未報仇,極道帝兵也沒拿到,怎能就此死去,我不甘啊!”

    老鬼不甘的咒怨道,自知無力回天,不再追逐,任由自身飄動。

    不久後,感知裏一個活物飛來,老鬼意識模糊地猙獰打出帝陣,試圖煉化探查到的那個生靈。

    可帝陣撲了個空,顯化出無限殺機,內部卻只有一隻巴掌大的鱉鱉,釋放的毫無意義,在時間的推移下消散。

    “老梆子,早知道你心思歹毒了,防着一手呢。”

    待聽到那熟悉的神念後,老鬼徹底絕望了,似是再也堅持不住,扭頭倒了下去,沒了半點生機,徹底死絕。

    撕開空間,張桓近身,在他的屍體上飄出一縷魂魄,張桓眼疾手快想要抓住,卻撲了個空,老鬼身體上方浮現出一道虛幻門扉,將魂魄吸入其中,連帶那腐朽三尺小塔也有異動。

    張桓連忙以吞天魔罐將其鎮住,以防其脫逃,在掙扎了一番後,小塔失去了靈性,又變得死寂,連帶那道門扉也閉合消失。

    匆匆一撇,向門中看去,第一眼就是無窮的黑色厄土,所見都是毀滅,血河之上浪花滔天,屍體數之不盡,堆積成山,一片陰曹地府。

    “門的那一邊是地府嗎,狠人一脈的人又怎會與那裏產生聯繫?”

    張桓心中不解,那冥土獨有的通天死氣,可以說任何活人都會厭惡,對其十分敏感,不會認錯。

    令帝兵倒灌,烏黑神光吞沒腐朽小塔,將其封印在魔罐之中。

    “或許這小塔能給出什麼答案。”

    張桓篤定,此物在與地府聯通時有所異動,至少是與之有所關聯,或許能在其神祇上找出答案。

    在老鬼身上摸了一番,其身上空空如也,想來是都被毀掉了。

    不過張桓還是覺得蹊蹺,憑張桓所知,他們每年收集的物資都不在小數,怎會身上這麼貧窮,剩下的都去哪兒了?

    以老鬼一個半只腳踏入棺材的聖人能用多少?狠人一脈再無他人了嗎,張桓記得老鬼提過還有幾人,但卻至始至終未曾見過其他人。

    還有尚存於世間的餘孽。

    以帝兵催動,張桓施展卜算之術,用老鬼的身體爲引,牽動天機。

    因果之線千絲萬縷,皆朝着北斗而去,張桓收起老鬼屍體,瞬間跟上了其中最爲粗大的數條。

    它們皆是連在一起,朝着東荒牽引,有的在途中斷掉,被什麼干擾,有的勉強維持,落向了幾處勢力之中。

    “藏得夠深啊,都混到了不同的勢力裏。”

    張桓冷笑,在一處大勢力中探查到了因果線連接之人。

    “血魔教?”

    張桓看了看主殿上的牌匾,不動聲色地尋到了狠人餘孽。

    此地最強的人不過是聖主之境,張桓如入無人之境,徑直找上了個年輕人,很容易就破開了心防,查探其記憶。

    吞天魔功,不滅天功的心得,大道寶瓶,萬化聖訣,斬我明道訣,惟我獨尊聖術,度神訣....

    多的眼花繚亂。

    盡是狠人一脈的功法神通,給他打上標記,張桓找上了第二個人,以相同行徑探查記憶。

    在記憶中得知,老鬼確實是五十餘年前帶他們落腳到了先前張桓找到的那個村子。

    以法術遮掩了凡人視線,因此村民們時常覺得只有老鬼一人存在。

    如此的話錯失千年前的先天道胎倒也說得過去。

    以他們這種視生靈爲牲畜的心態,要是遇見個道胎怕不是早就吃幹抹淨了,哪兒還輪得着瑤池收下。

    這些人曾聽老鬼說,尋一個大殺器足有近六千年,張桓已經見識過了,是那角帝陣,看來不是湊巧來到這個村子的。

    黑風寨這麼偏僻的地方竟有如此福緣,屬實是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得知子嗣被殺,老鬼立刻將這些種子轉移至了此處,並果斷殺掉了忠心多年的老奴。

    狠人一脈如今就靠着他與聖人王境的兒子撐着,老鬼因此行事十分的果決。

    對張桓的殺意未嘗沒有想要滅口的意思,得知已經敗露蹤跡,與張桓一同赴死,便誰也查不到他們頭上,可保年輕一代安危。

    只不過張桓沒着老鬼的道,活了下來,順着查到了這羣人。

    十數人中,有的與老鬼並無血脈,卻依舊習得功法。

    “老鬼欲除我而後快,狠人一脈每一個人都欠我一條命。”

    張桓眼神冰冷,對這一脈着實沒什麼好感。

    他始終覺得對付壞人就得比他更壞,老鬼想殺自己,那就將他一脈全部殺淨。

    在卜算時,幾條因果之線最後斷去了,不知落入了東荒何方。

    想來對方身上亦有屏蔽天機且價值不菲的東西守護着,東荒無垠,上哪裏找?

    若是打草驚蛇,說不定此後就再難將他們全部揪出來,身懷重寶的絕對是最重要的幾個種子,不然老鬼不會這麼重視。

    “先給找到的這幾個人打上標記,待以後全部摸清了一舉將這一脈徹底剷除,免得斬草不除根,遺禍未來。”

    這羣人的記憶都缺失了一塊,恐怕是被老鬼斬去的,一點線索都找不到。

    既如此就等他們自己去找,只要不早早的死掉,這羣人早晚會相認,張桓只需坐在釣魚臺上,待未來將他們一鍋端了即可。

    “不滅天功與種種祕術,終於得手了,且獲得了件準帝器,雖然用不上,但其來歷倒似乎不小。”

    就近開闢了處洞府,張桓掏出吞天魔罐,烏黑的觸手將枯黃小塔託了起來。

    這塔還是看着腐朽爛破,表面極不完整,枯黃的光自其中微弱的照出。

    宛若是在地府這種厄土埋了千萬年,其上散佈的死氣連張桓也不願意觸碰。

    “你可有神祇,出來應答。”

    “在。”

    小塔亮了兩下,微弱的聲音自塔身傳來。

    張桓見有反應,又問道。

    “你應是出自地府吧,爲何會流傳到上一任主人手中?”

    “並非主人。而是地府選上了他,籤訂契約,協助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死後魂歸厄土,永世受地府差遣。”

    “契約?說來聽聽?”

    張桓對其中說的很有興趣,聽其所說,老鬼是被這件器物纏上的,一旦簽下就成了厄土的陰兵。

    “契約,遵照天理循環,有失有得,得到地府所助,就須賣身還債...”

    也就是說,獲得不屬於自身力量的同時,也需付出對應的代價嗎。

    這小塔搞不好是因爲缺人,地府的人爲了釣魚弄出來的。

    當魔法少女都沒這麼黑啊...永生永世都要當個陰兵,若不是被逼急了誰願意答應。

    這時候,準帝器的作用不就來了,剛好是現成的力量....總會有忍不住的時候。

    明擺着的圈套,但就是會有人鑽,爲了各種各樣的原因,比如老鬼。

    “地府之中屍體多嗎,像那些神體王體之類的。”

    “多,數不勝數,還有許多都沒引渡來,地府此世缺人,活都幹不完...”

    張桓眼前一亮。

    “活人可以加入地府嗎,待遇如何?”

    “......”

    “呃,這...”

    小塔似是被震驚到了,迄今爲止沒有任何人提出過這樣的問題。

    “倒是可以,地府之中亦有死屍通靈重生的強者,與活人一般無二,你若真心想加入多半會同意,待遇很好。”

    “那你可以聯繫上地府嗎,我誠心加入。”

    “相隔太遠,我也無能爲力,除非你死一死,魂魄會被牽引至地府,若想保留肉身,我給你座標,你自行前往即可。”

    一道靈光自小塔之中射出,張桓沒有抗拒,頓時知曉了地府在宇宙間的位置。

    若是僅靠自身修爲橫渡星空,至少得花五十年。

    這還是快的情況下,要是慢一些多費上個幾十年是完全可能的。

    “有點遠啊...”

    “輪迴盡頭,一切都將落幕,地府是萬靈的歸宿……”

    張桓還在沉思,小塔冷不丁的道出一句話,話語中的字詞神祕詭譎。

    “輪迴盡頭,萬靈歸宿嗎。”

    張桓搖了搖頭,手中神光涌動,烏黑光芒組成的觸手又將腐朽小塔拉入了吞天魔罐之中。

    這小塔並不可靠,平日還是鎮壓着安全些。

    ......

    中州青牛觀。

    張桓佯裝舉起手就要動手,嚇得青牛道人跪地求饒。

    根據神祕中年聖人王的記憶,這青牛道人得了一件奇緣,在一處遺蹟中偶得了數枚指甲蓋大的仙金。

    將其獻給被張桓打死的神祕人,青牛老道自覺功勞甚大,因此才會斗膽向其討要不滅天功。

    但他不知道,那神祕人早就對他產了殺心,正準備宰他一筆當做資糧吞了,全然沒有給他的打算,所承諾的種種不過是緩兵之計,不切實際。

    “魔爺,不是小人不給您說,是小牛我實在不知道啊。”

    “呵,還在撒謊,不見棺材不掉淚,今日我便送你去往生!”

    青牛道人膽都要被嚇破了,這是哪裏來的殺神,動不動就是打殺的,他這個聖人在對方面前連個螻蟻都不是,被隨意的拿捏,彷彿生死只在對方的一念之間。

    “招,我招了魔爺,求您手下留情,饒了小牛吧。”

    眼見巴掌大的拳頭已經到了眼前,青牛道人再也沒了骨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嚎叫。

    “爺,那遺蹟百年才開放一回,地點就在中州秦嶺南邊一個小土堆上,我這就給您位置。”

    青牛道人不情不願的拿出了一卷卷軸,彷彿要了他的命一樣。

    裏面刻錄了秦嶺方圓萬里的詳情,事無巨細,統統標註在其中,包括那處遺蹟的位置。

    小土堆?

    這怎麼這麼像自己的作風,張桓記得自己給本尊留的東西就在荒古禁地旁邊的一個小土堆裏。

    他心中嘀咕,面上卻毫不減色。

    “以後每百年交一次資源,敢不好好幹我扒了你的皮!”

    說罷張桓以不滅天功略施懲戒,又說若是幹的好了不滅天功也不是不可能,當場傳下一段開頭,令青牛老道大喜。

    這樣就不用擔心其耍什麼歪心思了。

    張桓又走訪了狠人一脈控制的另外幾家,親切的問候了一番,順利接管了他們多年運營下來的全部勢力。

    “收取資源隨便派個人就行,當務之急還是提升實力,地府是得走一遭的了。”

    若像結成魔胎,破除老體中的束縛,這地府倒是個好去處。

    張桓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