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紅嫁衣

    明亮而溫柔的月光下，一位穿着一件潔白如雪地婚紗的女孩，緩緩的走到了樓頂的邊沿停住了腳步。腳下，迎面而來的強風使女孩有些感覺寒冷。微微的低下頭，輕輕的撫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後，女孩略帶歉意的說道：“孩子，請原諒媽媽的自私。媽媽不能讓你在這個世界上出生，請你原諒媽媽.........”

    伴隨着女孩囔囔細語般的聲音，女孩的身影在半空中劃過了一道優美的弧線後，消失在了夜空裏.........

    ................

    “死............死人了...........有人跳樓自殺了..........”

    伴隨着一陣驚恐的呼喊聲後，原本還沉浸在夢想中的學生們，頓時被這種喊聲所驚醒。

    個別好奇心重的學生，麻利的穿好衣服後，留下那些依然睡眼朦朧的同伴們，先一步離開宿舍跑出去一看究竟時，也發出了殺豬般的嘶吼聲.......

    圍觀的同學越來越多，男生女生如同鐵桶一般，將看到的一切圍的密不透風。當身形瘦弱的我，在其他人厭惡的眼神中硬擠着進去一攤究竟後，眼前的狀況使我的雙腿如同失去了氣力一般的癱軟了下去......

    眼前這名穿着白色婚紗跳樓自殺的女生，不是別人，而是我的好朋友兼閨蜜李雪...........

    “李........李梅........你........你怎麼這麼傻.......這麼想不開.........”豆大的淚珠奪目而出，我絲毫不敢想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昨天還與我在一起聊着八卦的閨蜜，竟然只是一個晚上的時間，就哪裏離我而去.......

    “原來這個女孩叫李梅啊......”

    “再漂亮，自殺了就可惜了.......”

    “好噁心啊，婚紗都被血染紅了，真恐怖.......”

    “今年腦子秀逗的人真多.........”

    聽着其他人這樣七嘴八舌的議論着李雪，我憤怒的轉過身剛想和他們理論時，卻看到人羣緩緩的分開後，一名頭髮有些花白的高大男人緩緩的走了進來。

    “還待着這裏幹什麼？你們不去上課嗎？”伴隨着男人憤怒的嘶吼聲，其他人頓時鳥獸散，各自跑開了。而我，卻有些猶豫不決，不知道該怎麼辦時，男人怒目看了我一眼後說道：“你，今天先不用去上學了。死去的那個是你認識吧？等會跟我去我的辦公室內，把一切都給我說清楚。”

    伴隨着男人的話語，身後幾名熟悉而陌生的老師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張牀單，輕輕的蓋在了李雪冰涼的屍體上.....

    .............

    校長室內，男人唾沫橫飛的詢問着我和李雪的關係與李雪爲何要自殺的原因。看着校長那如同要吃人一般的眼神，我選擇了沉默。這並不是我不願意告訴校長原因，而是告訴了校長，就能讓李雪復活嗎？他能爲李雪做什麼嗎？

    聳拉着腦袋，我如同受審訊一般，任由唾沫橫飛的校長訓斥了我一個上午後，這才被校長放走了。

    離開校長室後，仰着頭看着刺眼的陽光，我不禁微微眯了眯眼睛........

    ...........

    夜晚，宿舍內各位的安靜，絲毫沒有平日裏瘋狂打鬧的場景。所有人如同約好了一般，早早的就窩進自己的被窩。或許李雪的死對她們來說產生了陰影，又或許是班主任給她們下達了特別的命令。不論是什麼原因，她們集體窩在被窩裏的場景使我有些不適應。看着窗外潔白的月光溫柔的照射着一切，我感覺自己今晚會失眠了。

    “雪兒.......雪兒........”

    一陣細小而熟悉的聲音透過門縫緩緩的傳了進來，我警惕般的半爬了起來，豎着耳朵再次仔細的傾聽了起來。

    “雪兒.......雪兒.......”

    “這個.....這個聲音是李梅.......”我興奮的唸叨着，衣服也來不及穿，草草的穿着內衣急忙跑下牀準備開門出去時，門把冰涼的感覺頓時從手掌傳替到了我的全身......

    “李梅不是.....不是已經死了嗎？死了嗎？”我緩緩的蹲了下去，雙手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雪兒.........雪兒..........雪兒..........”

    縹緲而熟悉的聲音，如同有魔力一般，穿透了我的手掌，傳入了我的耳中.......

    “李梅.....李梅.......我來了....我來了........”我囔囔自語的唸叨着，再次緩緩起身後，打開了宿舍門........

    門外，樓道內漆黑的如同怪事的喉嚨一般，絲毫看不到任何的人影。而李梅的聲音，卻不緊不慢的呼喚着我的名字。

    順着聲音的來源，我如同着魔一般，緩緩的走着走着，直至寒冷的晚風將我吹醒後，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來到了樓頂.....

    “我......我怎麼會來這裏........”回過神來的我驚恐萬分的看着異常寒冷的樓頂，轉身剛準備逃離時，卻不想身後突然再次傳來了李雪的聲音.........

    “雪兒.........雪兒...........”

    我停住了腳步，戰戰兢兢的轉身看去後，一件血紅色的婚紗緩緩的映入了我的眼簾.....

    “李.......李梅.......”我唸叨着，緩緩由下向上看去，順着血紅色的婚紗，一張被摔的五官嚴重扭曲變形的面容赫然出現在我的面前.....

    “啊！！！！！”我驚恐的尖叫着，身不由己的癱坐在地，雙手死死的盯着眼前這讓我終身難忘的面容......

    “雪兒.......你還記得.........我們曾經的約定嗎？”

    “約定........約定......”我哆裏哆嗦的唸叨着，腦海裏回想着曾經的約定。

    “雪兒.........我好痛苦.........好不甘.........求求你.......求求你........幫我把我和趙強的孩子........我們的親生孩子........還給......還給趙強........”李梅說着，雙手直直的插入自己的腹部，宛如變魔術一般，掏出了一個蟹肉模糊的肉團.......

    “這.......這........”看着李梅緩緩的將他們的孩子替給我，我驚恐萬分的看着她雙手撐起不斷滴着鮮血的肉團，絲毫不敢想象這就是他們的孩子.......

    “求求你..........求求你.......孩子........是無辜的.........求求你.......求求你..........”李梅囔囔自語的唸叨着，不由分說般的將“孩子”硬塞在我的懷裏後，就那樣在我的面前緩緩的消失了.......

    “啊！！！！！！”

    我尖叫着，猛然坐了起來.......

    睜眼看去時，眼前漆黑一片的，是熟悉的宿舍.......

    “剛纔，是夢嗎？”我疑惑的問着自己，突然察覺到自己的內衣早已經被汗水打溼，潮溼的感覺使我有些難受。剛準備脫下內衣時，雙眼卻死死的停留在了我的被子上........

    一團血肉模糊的肉團，就那樣靜靜的停留在我的被子上..........

    “啊！！！！！”

    ..............

    第二天，當我找來乾淨的毛巾，將那“孩子”緊緊的包裹在毛巾裏，如同做賊一般，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來到趙強的班級裏後，遠遠的就看到趙強正和幾名女同學有說有笑的說個不停。

    猶豫了一會後，藉着其他人不多的空隙，我快步走上前，硬着那幾名女生怪異的眼神，我雙手捧着“孩子”，替到了趙強的面前。

    “噗........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表白送毛巾的......”

    “這個女生是不是腦子秀逗了？”

    “真是個怪人......”

    聽着其他女生嘰嘰喳喳的議論聲，我絲毫沒有在意，只是將目光緊緊的鎖定在趙強的身上，再次舉了舉手中的“孩子”：“這是有人拜託我還給你的....”

    聽到了我的話後，趙強皺了皺眉頭，在其他女生好奇般的目光下，緩緩的一層層揭開裹着的毛巾後，看到毛巾內的我所說“孩子”後，頓時如同扔炸彈一般，閃電般的再次把“孩子”扔回我的懷裏。而其他女生在看到了所謂“孩子”的真面目後，頓時嚇的花容失色，驚慌失措的跑開了。

    “瘋.......瘋子.........瘋女人........”趙強的嘴角不斷的顫抖，喋喋不休的辱罵道。

    “這是你的孩子，是你和李梅的孩子......”我不顧一切的大喊後，頓時引來了周圍其他人的目光。

    “瘋......瘋子........李梅是誰？我怎麼會認識她？還有，你這個瘋女人，從哪裏找來這些噁心的東西......”趙強喋喋不休的說道，但我卻能看到他在刻意的迴避我的目光。

    “你這個負心漢，你敢說你不認識李梅？李梅就是因爲你而死的，你這個垃圾.....人渣.......敗類.......”

    我越說越激動，想起我最好的朋友兼閨蜜的李梅因他而跳樓自殺，我就感覺自己如同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一般，彷彿李梅的遭遇就是我的遭遇，李梅的經歷就是我的經歷......

    就在我高舉着“孩子”，準備拿“孩子”砸像他時，我的手腕突然如同被鐵鉗子夾住一般，任由我如何的掙扎，也無濟於事。

    憤怒的回頭看向抓住我手腕的人時，一張陌生的面孔出現在我的面前。而面對着我的突然轉身，對方竟然有些驚愕的說道：“李.......李梅.......”

    “張老師，就是這個瘋子，拿着那個噁心的東西來我們班搗亂。”一個陌生的女孩氣呼呼的指着我說道。

    聽到了女孩的話語，被成爲張老師的男人用力的搖了搖頭後，盯盯的看了我幾秒後，厲聲的問道：“你是誰？那個班級裏的？我怎麼沒見過你？而且你從哪裏找到的那個........那個.......你們班主任是誰.......”

    面對着張老師的厲聲質問，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直接把目光轉向了趙強，憤怒的說道：“趙強，你這個混蛋。李梅爲你而死，而你卻無動於衷，甚至不承認你們的關係，甚至不敢接受你們的孩子.......”

    就在這時，一個黑夜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高高的舉起了自己的手掌.......

    “啪.........”

    隨着一陣清脆的響聲後，我的臉頰頓時火燒般的疼痛......

    “雪兒同學，你在這裏幹什麼？我聽說你在這裏鬧事，我以爲是玩笑。沒想法你這種品學兼優的學生，居然會做出這種事情，你真是讓老師太失望了。”

    “李老師啊，這是你們班級的學生嗎？”張老師說着，緩緩的鬆開了我的手腕。

    “張老師，非常抱歉，我們班的學生給你帶來了困擾，我會好好教育她的......”

    “李老師，你的學生好像........”張老師說着，偷偷看了我一眼後，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再也沒有說下去。

    “我明白具體的原因。”李老師說着，緩緩看向捂着臉頰我，輕輕的問道：“你冷靜下來了嗎？我知道你和李梅關係很要好，李梅的死給你帶來了很大的打擊，但你也不能這樣對不對？老師教過你什麼？你都忘記了嗎........”

    “可是李老師，是趙強......趙強他.......”我焦急萬分的說着，恨不得自己多張幾隻手臂指着趙強。

    “夠了，你還感覺不丟人嗎？那種污衊人格的話語你也說的出口。”李老師略帶憤怒的說道，打斷了我的話語。

    “我沒有污衊趙強，昨晚上李梅回來了，她來找我了。她拜託我把孩子還給趙強......”我焦急萬分的解釋着，卻看到李老師的臉色越來越差.........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吵吵嚷嚷的在幹什麼？”

    隨着一陣熟悉的聲音響起後，我轉頭看去，竟然看到校長也來了。

    “怎麼又是你？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李老師，你在這裏那就證明這個學生你們班級的嗎？你是怎麼教學生的？有人向我彙報說有個女學生拿着一堆......一堆那個到處惹事，我就懷疑是她了.....”

    “校長，不好意思，我的學生只是太思念自己死去的朋友，一時情緒激動才會做出這種愚蠢的事情，請您見諒.....”李老師說着，順勢將我拉到她面前後，又偷偷的不斷推動着我。

    “李老師，像你這種偏護學生的老師可不是個合格的老師。今天早上，她宿舍的幾名女生就向我反映，她昨晚很古怪地坐在牀上一個人自言自語........”

    “我說的都是實話，我沒有騙人。李梅的死真和他有關聯......”我不顧象形的大聲嘶吼着，去看到校長越來越陰沉的臉色.......

    “真是無可救藥的學生。打電話給醫院........你們兩個，帶她去學校門口等着，不要讓她在繼續發瘋了.......”校長安頓了一切之後，轉身便掏手機邊大電話的離開。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張老師說着，不顧一切的死死抓住我的手腕後，不顧我的感受，將我的手腕相互緊貼在我的後背後，如同押犯人一般，推着我走出來教室.......

    “趙強，你這個人渣。你辜負了李梅，李梅是不會放過你的，你這個負心.........嗯嗯嗯........嗯.........”

    ...............

    等我再次獲得自由時，我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被關進了一棟封閉式的小房間內。房間內除了冰涼的牀鋪外，絲毫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

    看着眼前的一切，我彷彿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發瘋般的衝到了門口，隔着門口唯一留下的小窗我瘋狂的嘶吼着：“我沒瘋，我沒瘋。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沒瘋.......哈哈哈...........哈哈哈.........媽媽看好我的我的紅嫁衣........不要讓我太早太早死去.......媽媽看好我的我的紅嫁衣.........不要讓我太早太早死去.........”

    .............

    院長辦公室內，校長正在幾名老師的陪伴下，有些擔憂的詢問眼前的大夫：“我的學生，檢查結果怎麼樣了？”

    “她因爲經歷了嚴重的打擊，在精神方面受到了很嚴重的創傷。以至於產生了幻想。這種病症很常見，但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決問題的。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她能住院並接受我們的治療.....”

    “那麻煩你了大夫，請好好治療她。不然我們沒辦法給她的父母交代.......”

    “您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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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外，一名熟悉而又陌生的女人隔着門框上的小窗戶看着病牀上有說有笑的我後，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聲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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