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冥婚

    據說俺小時候，體質特別的弱。

    俺娘帶着體弱多病的俺，沒少尋醫問藥。但無論是哪個醫生，都會對俺不斷的搖頭，絲毫查不出任何的疾病。

    即使如此，俺娘也沒有放棄，依然帶着俺東奔西跑的尋找解決的辦法，直至有一天，因家裏的債務越欠越多，債主找上門，逼迫俺家還債時，俺爹默默的拍了拍俺的肩膀後，毅然的丟下了俺和俺娘和債主們離開了....

    從那以後，俺再也沒有見過俺爹。也從那以後，債主們再也沒有來俺家討債........

    自從俺爹離開後，俺娘日日夜夜以淚洗面。

    俺不知道俺爹去了哪裏，但俺知道，俺的病，已經被家裏造成負擔了.....

    當俺下定了決心，告訴俺娘，俺要學爹掙錢養活俺娘時，家裏破爛的大門被人輕輕的推開，而那時，俺再次見到了俺爹.......

    俺爹........死了........

    俺爹死的很平靜，就那樣被人擡了回來。俺娘哭成了淚人，而俺在送來的人口中，這才斷斷續續的瞭解到，爲了償還債務，俺爹去挖煤礦了，由於是黑煤礦，工資也高，俺爹咬着牙堅持了幾年後，原本打算將這幾年攢的錢給送回來時，卻不想煤礦崩塌.........而煤礦老闆......也跑了......

    送俺爹回來的是俺爹是礦友......也送來了俺爹這幾年辛辛苦苦攢的血汗錢......

    但俺爹卻........沒了........

    自從俺爹死後，俺娘發瘋般的尋找任何可以掙錢的活計，往往天不亮就出門，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回來......

    俺不知道俺娘找了什麼活計，俺娘也不告訴俺.......

    每當俺問起，俺娘都是叮囑俺好好學習......

    ............

    當俺考到城市裏一所重點中學後，俺娘如同樹紋般的臉上綻開了一朵鮮花......

    俺娘告訴俺，她多方面打聽，終於知道鄰村有個姓趙的瞎子很有本事，應該可以治好俺的病......

    心急如火的俺娘，帶着俺風風火火的來到了鄰村，多方打聽找到了趙瞎子後，趙瞎子伸出自己顫顫巍巍的手臂，上上下下在俺身上摸了個遍後，這才收回了手掌，緩緩的說道：“我已經知道原因了。這孩子命中缺火，必須有命中火旺的女子相配才行.......”

    趙瞎子後面的話俺沒有聽清楚，因爲他揮手示意俺娘靠近他後，趴在俺娘的耳朵旁，竊竊私語了一番....

    他們說什麼，俺不知道，但俺卻看到俺娘的臉色，越來越變的蒼白了起來.......

    ...........

    幾天後，當俺沉浸在夢鄉裏時，俺娘推醒了俺，說給俺找了個媳婦。俺聽到後頓時坐了起來。在俺的印象裏，俺曾經多次告訴俺娘，俺喜歡村裏的小花。小花比俺年齡小，人也樸實勤快，很受村民們的喜歡。

    但俺娘卻告訴俺，新媳婦不是小花，而是鄰村的一個大姑娘.....

    就那樣，在當晚，俺心不甘情不願的和那位穿着血紅色嫁衣與紅色遮頭巾，一言不發連樣子都看不到的女人稀裏糊塗的結婚了。結婚的當晚，俺娘特別叮囑俺，今晚一定要死死的摟抱住俺媳婦，無論聽到什麼聲音，死也不能放手，更不能去揭開俺媳婦臉上的頭巾......

    雖然俺娘的話很奇怪，但俺決定還是聽俺娘的話。

    躺在家裏的炕頭上，俺死死的摟抱着俺媳婦，眼睛睜大如同牛眼睛一般，絲毫不敢有任何的睡意。俺腦海裏全是俺娘的叮囑，雖然依稀可以看到外面的燭火燈光一閃一閃的，但俺卻不能確定俺娘在不在，睡了沒睡。

    不知硬撐了多久，當俺疲憊的不斷打哈欠，感覺堅持不下去時，俺媳婦突然嘿嘿嘿的笑了起來。

    寧靜的夜晚被俺媳婦那種詭異的笑聲所劃破，俺不敢有任何反應，只能死死的抱緊俺媳婦，絲毫不敢鬆手。

    “你這樣摟抱着人家，太緊了，鬆一點，讓人間喘口氣....”

    俺媳婦一動不動的說着，如同等待俺鬆開一般，隔着頭巾靜靜的看着俺的反應。

    “俺不放手，俺答應了俺娘，俺今晚就摟抱着你。”俺大聲的喊着，以此來緩解沒由來的恐懼感。

    雖然俺不知道俺爲何如此恐懼，但俺卻很清晰的感覺到，俺的額頭已經開始流汗了。

    “真是個死心眼，這麼聽你娘的話。在不放手俺不理你了。”俺媳婦說着，突然就那樣轉了個身。

    看着俺媳婦在俺的懷抱下就那樣轉身，俺頓時有些大吃一驚。

    “哼，你這樣抱着人家是不是不愛人家？人家都是你媳婦了，你怎麼還不幫人家去掉蓋頭巾？”媳婦揹着俺緩緩的說着，身體也再次緩緩的轉向了俺。

    “俺........俺.......”看着懷裏的媳婦，如同鐵桶一般，毫無徵兆的轉來轉去，俺頓時被俺媳婦的話語所誘惑，努力的吞了屯口水，剛準備鬆開手掌去揭開俺媳婦臉上的遮頭巾時，一陣急促的狗叫聲突然想起，結結實實嚇了俺一大跳。

    而俺媳婦，在聽到狗叫聲後，更加急促的催着俺揭下她的遮頭巾。

    面對着俺媳婦的催促，俺的內心也越來越好奇了起來。俺娘只說俺媳婦是鄰村的大姑娘，但俺連媳婦的面卻一眼也沒有看過。俺的內心，如同有千萬條小蟲一般，不斷的在俺心裏鑽進來爬出去的，弄的俺內心癢癢，真想揭開俺媳婦臉上的遮頭巾時，突然一隻冰涼的大手，如同閃電般抓住了俺的手掌後，並緩緩的將俺的手掌放回原來的位置....

    俺一個激靈，慌里慌張的拋下內心中的念頭後，再次將俺媳婦緊緊摟抱在了懷裏，絲毫不敢動彈一下.......

    “你不愛人家嗎？真的不愛嗎？人家這麼愛你，這麼期盼你。想看看你，但你卻這樣對待人家，人家好傷心.......”

    媳婦的話語如同毒蛇一般，不斷的在俺的耳邊迴繞，而俺想起剛纔那恐怖的感覺後，絲毫不敢有任何的想法，只敢死死的摟住俺媳婦，絲毫不敢鬆手...........

    ..........

    當清晨的陽光驅散了黑暗，俺睜開眼睛，看着明亮的房間後，這才明白俺昨晚竟然不知不覺的睡着了。看着懷中一動不動的媳婦，俺小心翼翼的鬆開擁抱她的手臂後，這才感覺陣陣麻木的感覺傳遍了全身。

    輕手輕腳的起牀走出去時，竟然看到俺娘目不轉睛的看着俺房間的方向。

    “娘.......”俺輕輕的叫了一聲後，俺娘頓時一個激靈，看着俺後，佈滿皺紋的臉頰頓時再次綻放了鮮豔的花朵：“兒啊，今天去上學吧。家裏有娘在.....”

    聽着俺娘的話語，俺感覺俺娘今天的語氣各位的怪異。但俺娘卻沒有絲毫的遲疑，叮囑我上學後，連推帶拉的將我推出了屋門後重重的關閉了木門.......

    看着俺娘奇怪的舉動，俺有些想不通俺娘今天到底怎麼了。疑惑着伸手去撓自己的頭髮時，眼睛敏銳的看到，自己的手腕處，竟然有一個漆黑的手掌印.........

    ..........

    當放學後，俺回到家裏時，發現俺娘的頭髮全部變白，整個人看起來如同骷髏一般，皮包骨頭般的躺在牀上.......

    “娘.........娘.........”俺哭喊着，絲毫不敢相信只是短短一個上午，俺娘竟然變成了這樣。

    看着牀沿邊哭泣的俺，俺娘輕輕的撫摸了俺的頭髮後，緩緩的說道：“兒啊，娘不行了。今後的路，就靠你了........”

    “娘..........”一股難以形容的悲傷由心底浮出，俺無法忍受的趴在俺娘身旁嗚嗚大哭了起來。

    “兒啊.........別哭.......有你媳婦在........在..........“俺娘說着，如同想拉住誰的手腕一般，努力的伸出自己的手臂，在我驚訝的目光下，對着空蕩蕩的門口，如同叮囑一般，拼盡全身力氣的說道：”我兒.......就........就交給你了......你是他媳婦........請你.......請你照.......照顧........”

    隨着俺娘的話音落下，原本伸開的手臂，重重的落在了炕頭上.........

    娘...........

    .............

    俺娘的葬禮很簡單，村民們自發的草草埋葬了俺娘後，應付般安慰了俺幾句後，紛紛離開了.......

    看着空蕩蕩的家裏，就剩下我一個人，淚水如同開了閘的河水一般，止不住的從眼眶裏流落了下來.......

    .........

    自從俺娘走後，家裏也開始發生了一些怪事......

    俺放學回家，家裏早已經做好了飯菜........

    俺要換洗的衣服，也被清洗的乾乾淨淨.......

    俺睡覺的炕頭，也被整理的乾乾淨淨......

    俺不知道這一切都是誰做的，或許只是村裏那些村民看俺可憐，偷偷幫俺做好了一切.......

    俺很感激他們，真的很感激.........

    ...........

    幾年後，俺決心離開這裏，去尋找屬於自己的天地.......

    當得知俺要離開後，村民們自發的送俺，戀戀不捨的看着俺揹着揹包，走出了村裏........

    來到大城市後，俺很快被眼前五彩繽紛的一切所吸引.......

    打工，掙錢，買房，娶妻......

    所有的一切，都如同夢幻一般.......

    當俺和新婚妻子步入婚姻的殿堂時，俺依稀看到一名穿着如血紅色嫁衣，蓋着紅遮頭巾的女人，一動不動的站立在門口，看着俺和新婚妻子.....

    “她.......”好像在哪裏見過？

    俺嘀咕着，絲毫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到過她.......

    .............

    婚後的生活，平靜的而幸福......

    俺的妻子什麼都好，就是莫名其妙地害怕一個人在家裏。

    爲此，俺不停的叮囑他不要害怕，一切有俺。但她總是在俺不在家後，發瘋般的多門而逃，彷彿家裏有什麼讓她恐怖的東西存在......

    俺問她到底怎麼了，她只是用力的搖頭，自言自語的說：“她不讓我說，她不讓我說.......”

    妻子可能是太勞累了，俺叮囑妻子多休息後，爲了防止妻子影響俺的工作，俺偷偷買了安眠藥，溶解在了妻子的水杯裏.....

    ............

    當一天下班後，俺剛打開家門，映入眼簾的，是無數殷紅色的血液，四散般的濺射在整個房間......

    當俺內心感覺不妙，發瘋般衝進妻子的房間後，俺頓時震住了.......

    妻子就那樣躺在牀上，一把鋒利的剪刀直直的插在她的胸口處，肚子，早已經被刨開，裏面，是一具剛成型的嬰兒屍體.........

    “不...........不...........不..........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俺瘋狂的嘶吼着，扯拉着自己的頭髮，絲毫不能接受眼前的一切.........

    ............

    當警察和法醫來到俺家後，很惋惜的告訴俺，俺妻子是自己用剪刀刨開自己的肚子並取出裏面的嬰兒後，俺頓時暴怒了......

    俺如同野狼一般，死死的拉扯住法醫的領口，雙眼紅彤彤的看着對方，握緊的拳頭如同暴風驟雨般落在法醫的身上，瘋狂的逼迫對方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

    當俺被一個人限制住自由，被反鎖在一個空曠的房間內後，俺如同野獸般嘶吼，咆哮........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難得真的忘記了我嗎？”.

    一陣清脆而熟悉的聲音傳入到了我的耳中，而曾經的回憶也頓時如同村裏演的電影一般，再次浮現在了我的眼前.........

    當我轉身後，看到的，依然是那熟悉的身影，血紅色的嫁衣和紅色的遮頭巾......

    “媳婦.........”

    隨着俺話語的落下，俺清楚的看到，蓋在她臉上的遮頭巾也緩緩的滑落了下去.........

    一張腐爛不堪，幾條肥大的蚯蚓和幾隻蜈蚣爬來爬去的臉頰，就那樣映入了俺的眼簾.........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