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 毛巾

    “走吧。”

    陳旭圍上毛巾，跟羅希雲肩並肩，推開門，走出了火鍋店。

    來京城之前，他留意過天氣預報，說未來幾天可能有一股西伯利亞冷空氣要南下，所以提前帶了厚厚的羽絨服和毛巾。

    作爲一名南方人，他骨子裏就挺怕冷的。

    酒店離得並不遠，中間要經過好幾個紅綠燈，路上車又多，所以他們沒有開車，而是步行過來的。今天晚上颳風了，他出門時，就戴上了毛巾。

    這條灰色的毛巾，是他媽媽親手織的，以前的時候，覺得有點土，從來沒戴過。前段時間他從箱子裏翻出來，想起老媽平時要工作，還要做飯，能抽出時間給他織毛巾，自己還嫌棄它土，太不應該了。

    於是，他洗乾淨後，天氣特別冷的時候，就戴上，特別暖和。

    “啊——”

    羅希雲推開最外面的那扇門，刺骨的寒風撲面而來，夾雜着一些雪花，砸到臉上，迅速融化，又溼又冰，很不舒服。

    陳旭擡頭看去，見到漆黑的天空下，被周邊的燈光照到的地方，不斷有白色的雪花落下，被風捲着，四下飄散。

    他伸出手，感受着雪落在手上的冰冷觸感，感慨道，“下雪了。”

    他生長在一個基本不下雪的地區，跟雪緣份最深的，是在第一個夢境的時候。後面幾個月，到處都是冰天雪地，也是在那段時光，他跟羅希雲走到了一起。

    “阿嚏——”

    旁邊的羅希雲猛地打了一個噴嚏，他轉頭看去，見她鼻子冷得通紅，身體在寒風中微微顫抖。

    她外面穿的是一件風衣，平時她比較在乎形象，不願意穿得太臃腫，一看就是沒有真正捱過凍。剛纔過來的時候，沒起風，還能頂得住。現在又是颳風，又是下雪，一下子破了她的防禦。

    陳旭當即將毛巾解下，掛到她的脖子上。

    “不用，我不冷——阿嚏！”

    羅希雲想要阻止，說到一半，又打了個噴嚏。這次比剛纔更響亮。

    陳旭將毛巾在她脖子上圍了個圈，說，“戴着吧，如果你不想要，就把它扔了。”說完，邁步向外面走去。

    羅希雲手抓着毛巾，拉也不是，鬆手也不是。

    毛巾圍上後，她明顯感覺到一股暖意，上面還有陳旭的溫度。

    想到這個，她渾身的汗毛一下子豎起，脖子周邊的皮膚癢癢的，她有些不自在地扯將毛巾扯了一下，冷風順着間隙灌了進來，讓她打了個冷戰。

    這時，陳旭已經走出幾米外。

    羅希雲終歸還是沒有將毛巾扯下來，跟着走了出去。

    五分鐘後，兩人一前一後，回到了酒店。走進大堂，身後的玻璃門，將外界的嚴寒隔絕在外，酒店的暖氣開得很足。

    羅希雲在風雪中走了一路，一點也不覺得冷，甚至感覺裏面的衣服有點溼，出了一點汗。

    她默默地將毛巾摘下來，那種麻癢終於消失了，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兩人乘電梯上樓，分開前，陳旭想拿回毛巾。

    她沒給，說，“我洗乾淨再還你。”

    “早點休息。”陳旭說完，就回了自己房間。

    羅希雲走到自己的房門前，正要開門，隔壁的房門打開了，郭祕書走了出來。

    “羅總，你回來啦。”郭祕書的目光在她手裏的毛巾上停留了一下，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條毛巾，陳旭曾經戴過。

    羅希雲見到她，微微一愣，發現她穿着厚外套，問，“要出去？”

    “呃，去買點東西。”郭祕書很快就收回目光，“我去了。”說完，逃一般走了。

    羅希雲本想說自己可以幫她買，結果人已經沒影了，也就不再管她，開了門，走進房間。

    她到沙發邊坐下，將手裏的毛巾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怔怔地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她雙手按在臉上，很快又鬆開，站了起來，走進浴室。

    …………

    半個小時後，羅希雲洗完澡出來，用毛巾搓着頭髮，眼睛不由得向茶几上瞟去，看見那條灰色的毛巾，脖子上似乎又有點癢癢的。

    她又走到沙發邊坐下，再次打量起了這條毛巾，顏色是偏藍的那種灰色，是用指頭粗的那種線織的，上面能看到幾個打成的結，像是手工織的。

    【是誰給他織的？前女友嗎？】

    她的腦海中跳出了這個念頭。

    嘟嘟嘟——

    突然，她的手機響了起來，讓她心頭突的一跳，猛地一轉頭，見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怔了一下，直到手機又響了幾聲，才接了起來。

    “在忙什麼，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那頭，傳來柳雨萌的聲音。

    “剛在洗澡，有事嗎？”

    “聽你的口氣，難道談得不太順利？”

    “不是，談得很順利。我就是，有點累了。”

    “累了就好好休息幾天，不如就趁這個機會，在京城那邊玩幾天，就當休假了。我這幾天正好有空，過去陪你怎麼樣？”

    “算了吧，公司那邊還有一堆事呢。”她有些心不在焉地說道，“那個……”

    “有什麼事就說吧。”

    “沒什麼了，就這樣吧，我要睡了。”她將電話掛掉，將頭靠在靠背上，閉上了眼睛。

    …………

    清晨，羅希雲如同往常一樣，在八點鐘醒來，這一年多來，她已經形成了生物鐘，不管晚上幾點睡，都會在這個時候自然醒過來。

    她翻了個身，看向搭在桌頭那張椅子上的灰色的毛巾，掀開被子坐了起來，伸手摸在上面，觸感很柔軟。

    她摸了一會，將毛巾拿了起來，圍到了脖子上，不知爲何，明明很柔軟的毛巾，戴上後，就覺得有點扎，脖子上癢癢的。

    她走到鏡子前，見裏面的自己臉上紅撲撲的，圍着毛巾顯得有些臃腫。

    看了一會，她解下毛巾，還是搭在椅子上。走進浴室，開始洗漱。然後換了一身衣服，將房間裏所有東西收拾好，裝回到行李箱內。

    最後，她將毛巾搭在左手手臂上，右手拉着行李箱，離開了房間，反手將門關上，下到了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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