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保重

    陳旭醒了過來，習慣性地看了一眼時間，早上七點十分。

    “今天是第五十一天。”

    他在心裏說道，夢境時間已經過半。一眨眼，楊錦夏來到曙光號，已經十天了。

    今天是一個重要的日子，他洗漱過後，換上了一身新的衣服。

    在曙光號上，有些規定限得很死，像住在C級區的，只能穿制服。B級區的，制服的款式會多一些。只有在A級區，才能擁有穿着的自由。

    實際上，這個規定最初是爲了節省資源，不用建太多的製衣廠。到了後來，就成了彰顯身份地位的方式。

    陳旭穿的是制式的一種便服，他對衣着方面沒有太多的要求，穿得舒適就行。

    洗漱後，他走出房間，飯廳上的早餐已經準備好了，桌上居然有豆是豆漿和油條。

    “怎麼會有這些？”他有些驚奇，在太空飛船上，居然還能吃到豆漿油條。

    楊錦夏正在廚房裏洗碗，將東西放下，順手將洗碗布掛回原位，走了出來，笑着說，“只要想辦法，總能做到的。”

    陳旭想想也對，曙光號建造之初，就考慮到了生產方面的問題，將整個工業鏈都搬了上來，什麼都能生產。

    “謝謝。”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楊錦夏已經倒了一碗豆漿，放到他面前，也坐下了，說，“你今天要去使用學習機，多吃點。”

    陳旭想到使用學習機之後的後遺症，看着碗裏白色的豆漿，不由有點反胃。

    她見他的神色有些異樣，問，“怎麼了？”

    “就是有點緊張。”陳旭解釋了一句，端起豆漿喝了一口，“人類的大腦能容納的知識是有限的，這次間隔的時間比較短，有可能會失敗。”

    使用學習機，並不是百分百成功，使用的頻率越高，成功率越低。像他這樣，不到兩個月連續使用三次，大腦有可能負擔太大，產生應激反應，到時候，學會機會強制停止。

    這樣的情況發生的話，會給大腦造成比較大的損傷，短時間內，就無法使用學習機了，起碼要等一年後。

    楊錦夏說，“既然這樣，不如推遲一段時間。”

    “不行。”陳旭搖頭，說，“我有預感，如果今天不使用的話，以後很可能沒有機會了。”

    她有些不解，“爲什麼？”

    陳旭看着她，說，“想想我們之前的經歷，總是過不了幾天安穩日子，就會有意外發生。現在雖然風平浪靜，但我能感覺到，有我們不知道的危險，正在悄悄逼近。”

    楊錦夏握住他的手，感覺到他神經有些緊繃着，說，“不管遇到什麼危險，我都會陪着你的。”

    陳旭看着她的眼睛，好一會，才說道，“我知道。”

    過了一會，楊錦夏抽回手，說，“吃吧，一會涼了。”

    他點點頭，拿過一根油條吃了起來。

    吃過早餐，陳旭準備出門，剛把門打開，突然轉過頭，說，“要不然，我送你回去你那艘飛船吧。那裏有機器人能保護你。”

    楊錦夏緩慢但是堅定地搖頭，說，“不用，有你保護我，就夠了。”

    陳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再多勸，說，“我走了。”

    …………

    曙光號有規定，像S01這樣的戰鬥型機器人，是不允許進入的。也只有2003這樣，系統判定沒有威脅的，才能進來。但也只能在固定的範圍活動，不能隨意離開。

    陳旭想放那些機器人也辦不到，一旦太初判定是機器人入侵，飛船就會進入終極戰鬥模式，用盡一切辦法去消滅敵人，包括自爆。

    就像陳旭剛纔說的那樣，現在夢境已經過半了，馬上接近第二個節點。

    上一次的危機，不論是立方體還是蟲後孵化出來的異形，都是非常危險，能成功度過，有運氣的成份在裏面。第二個節點往往會碰到更大的危機，他真的沒什麼信心。

    他將上次灌輸的知識消化得差不多了，就迫不及待準備第三次使用學習機。因爲他知道，時間不多了。

    他坐着零號傳送艙，前往學習基地。

    太初的聲音響了起來，“你確定要在這個時候，使用學習機？”

    他說，“我已經決定的事，就不要再討論了。”

    太初說，“那麼，祝你好運。”

    陳旭沒再說話，閉目養神，儘量將狀態調整到最好。

    十幾分鍾後，學習基地到了。

    “身份確認，尊敬的代理船長，您此次的學習時間爲八小時，模式爲舒緩型。相應的信用點，已經從您的賬戶中扣除，希望您學習愉快。”

    陳旭再一次躺到那臺儀器內，閉上了眼睛，很快，就陷入一片黑暗中。

    …………

    家裏，楊錦夏坐在沙發上，正在思考着，“中午他不回來，吃點什麼好呢。”

    突然，室內的光線閃爍了幾下，暗了下來。

    “怎麼了？”她神情有些凝重地站了起來，倏地，屋子裏再一次恢復了光亮。就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她卻想起了早上陳旭的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難道，真的連幾天安穩日子都不給過？”

    這時，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夫人，是發電廠那邊發生了一些故障，給您帶來了不便，萬分抱歉。”

    她擡起頭，說，“你就是太初吧？”

    “是的，夫人。”

    她問，“曙光號上的發電廠，是用聚變發電吧？”

    “是的。由於缺乏人手進行日常檢修，電廠運行程序出現了一點小故障，如今，那裏已經關閉……”

    太初的話未說完，房子裏突然劇烈震動了一下，砰砰嘭嘭聲中，各種東西摔了一地。就連楊錦夏也站立不穩，坐倒在沙發上。

    她手抓着扶手，問，“情況嚴重嗎？”

    話剛說完，就有一個尖銳的聲音響了起來，“一級警報……”房間裏的燈光也瞬間變成了閃爍的紅燈，顯示情況有多麼危急。

    她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從手腕裏扯下一根皮筋，將頭髮紮起來，一邊問，“陳旭呢？”

    太初說，“還在學習機內，學習過程無法中斷，必須等到學習時間結束後，他才能醒來。”

    “還需要多久？”

    “七小時三十分。”

    “曙光號還能堅持那麼長時間嗎？”

    “這次電廠爆/炸，並沒有波及最重要的區域——”

    太初的話未說完，又是一次劇烈的震動，接着，整個屋子都黑了下來。它的聲音也消失了。

    她嘆了一口氣，“還真是不靠譜。2003。”

    隨着她的呼喚，2003從房間裏出來，眼睛的位置照出一束光。

    她走到牆邊，抓住把手的位置，一按一拉，拉出了一個抽屜，裏面放着一套輕便型的宇航服。

    她三兩下將宇航服穿上，戴上圓形透明的頭罩，說，“走吧，我們去找他。”

    …………

    陳旭醒過來的時候，頭腦有點昏沉，像是得了感冒一樣，就連學習機的提示聲都沒有聽清，從儀器裏爬出來，徑直向外走去。

    這次學習時間延長了，但是使用的是最先進的那強學習機，副作用反而之前要小得多，並沒有噁心想吐的感覺。

    學習基地的門一打開，他見外面的通道紅光閃爍，定定看了幾秒，才意識到有事情發來，走了出去，喊道，“太初，發生了什麼事？”

    太初的聲音響了起來，“電廠發生了爆炸，損壞了周邊的通信基站，造成曙光號大規模通信中斷……”

    陳旭一聽，整個人登時精神了起來，急道，“那還等什麼，我去修吧。”

    “那是七小時三十分鍾前的事情了。”太初繼續說道，“通信中斷後，影響了另外兩個電廠的運作，幾分鐘後，同樣發生了爆/炸，這一次，產生了連鎖反應……”

    陳旭驚呆了，自己在學習機的這八個小時，居然發生了這種事？

    “你就直說吧，飛船損失有多嚴重？”

    “電力系統幾乎癱瘓，動力系統受損百分之九十……”

    陳旭聽着太初報出一連串的數據，心都涼了半截。

    他終於明白第二關的考驗是什麼了，飛船出現意外故障，所有人類衆志成城，通力合作，將飛船修復……

    可是，現在曙光號上的人類，只有他和楊錦夏，還有九百九十名正在接受教育的人造人，另外九百九十名還沒有從孕育室裏出生的胎兒。

    這怎麼搞？

    馬上，他想起了楊錦夏，打斷了它的話，問，“我夫人呢？”

    太初說，“依然在A級住宅區，三分鐘前，她通過宇航服的聯絡器發送過信息。”

    陳旭二話不說，走到牆上標着一個記號的位置，手按在上面，牆壁彈出，裏面放着一套宇航服。

    他穿上後，說，“將她的位置發給我。”

    “保重。”

    陳旭聽到它的話，回頭看了一眼攝像機所在的位置，說，“你也保重。”說着，向通道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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