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六章 師生

    澤法恨恨地怒罵道：“你爲了苟活，竟然選擇投靠海賊！？”

    斯摩格是他比較看好的一名弟子，不畏政府高層的施壓，只爲了心中的正義，多次與直屬領導對着幹、暴打品行不端的海軍同僚……

    斯摩格雖然不受很多同僚的待見，但他所堅持的正義得到很多人的認可，其中就包括澤法。

    沒想到，他居然苟且偷生，投靠了屠戮海軍的拂曉海賊團！

    “澤法老師？”斯摩格一愣，不明白澤法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別叫我澤法老師！”

    澤法攥緊拳頭，憤怒地一揮大臂：“我沒有你這種貪生怕死的學生！”

    “……”斯摩格被澤法的話噎了一下。

    “澤法老師，您誤會了！”緹娜隨之大聲喊道：“斯摩格沒有投降，更沒有投靠海賊！”

    “緹娜？”澤法藏在墨鏡後面的眼睛隨即轉動，視線落在一身玫紅色西裝的女人身上。

    “連你也——！”

    “緹娜沒有……！”

    緹娜還沒爭辯，便被澤法滿含怒意的吼聲打斷：

    “不用多說了！”

    他神情激動地喊道：“我要親手清理這些你們這些海軍敗類！”

    “……”緹娜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斯摩格則呼吸粗重，大量白色的煙霧從他鼻孔裏冒出，試圖加重肺部負擔以排解煩躁的心情。

    “被人冤枉的感覺怎麼樣？”埃裏克輕笑着問道。

    “……”兩人全都默不作聲。

    “我可是一直被冤枉哦？並且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羣人。”

    “……”達斯琪張了張嘴巴。

    “光是與我站在一起，饒是你們滿身是嘴也說不清，這個道理，你們今天應該就明白了。”

    “夔龍！”澤法怒聲道：“你殺掉那麼多海軍，今天要你來償命……！”

    埃裏克反脣相譏：“兩軍相爭，這不是很常見的事情嗎？我總不可能伸出頭讓你們來砍吧？”

    “你活了這麼久，總不可能還不明白這個道理吧？”

    澤法咧了咧嘴：“伶牙俐齒的小鬼。”

    “說起來，我還是你們的恩人，如果不是我，你和你身後的一些學生都活不到現在……”

    埃裏克不光揭開了澤法的傷疤，還撒上了一把鹽。

    他不光無法拯救自己的學生，還被自己憎恨的海賊救了，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這矛盾的事實無時無刻不在炙烤着他，都快把他給逼瘋了。

    “確實……”澤法低下頭，左手輕撫安裝在右臂上的粉碎機。

    “澤法老師？”澤法背後的幾名幹部一愣。

    “你確實救過我的命，但這一碼歸一碼！”澤法語氣堅決地說道：“我個人受到的恩義，不能與我消滅海賊的大義相比！”

    “哈，想不到，你居然承認……”

    “所以，我摧毀新世界也會一起死！”

    “澤法老師……”艾恩咬了咬嘴脣，雖然她也想到過，但心裏拒絕接受這一事實。

    “沒有什麼好傷心、也沒有什麼值得遺憾的——”

    “因爲在我的人生中，將自己的信念貫徹始終！”

    “不，澤法老師，你已經變了。”

    斯摩格搖頭道：“海軍要以民衆的利益爲重，要對正義有自己的判斷……”

    “這些道理，不都是您教給我的嗎？”

    “哦？”澤法一怔，咧嘴笑道：“斯摩格，看來你不光增長了年齡和個頭，連嘴皮子也利索了不少。”

    澤法年輕時的稱號是“不殺”大將，從來不對敵人痛下殺手，溫和得有些過分。

    然而物極必反，在遭受半生苦難之後，澤法最後變成一個一心想要抹殺所有海賊的極端分子。

    “如果我當初……”澤法看着攥緊的拳頭：“他們母子倆就不會——！”

    “所以，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天真的傢伙了！”

    斯摩格冷冷地看着自己的老師，厲聲問道：“所以，你要害死成千上萬名無辜的平民？”

    “……我很遺憾，但真要變成這樣也沒辦法，我都是爲了剷除海賊這一邪惡……”

    “這句話從薩卡斯基大將的口中說出來一點都沒違和感，但從您的口中說出來，緹娜真不敢相信……”

    “斯摩格、緹娜，我不想殺了你們。”澤法語氣嚴厲地說：“不要阻止我消滅海賊。”

    “啪啪啪”艾斯德斯拍起手來。

    “哪怕犧牲無數人，也要實現自己的目標，你的做事風格我喜歡！”

    “……”澤法沒料到，自己會被海賊稱讚。

    “你們在旁邊觀戰吧，畢竟是自己的老師……”

    “不，我要參戰。”斯摩格摸向自己的後背，卻抓了一個空。

    “他可是你的老師誒？真要和他兵戎相見。”

    “他錯了，而且，我戰勝他，他還會有一條命……”斯摩格瞥了他一眼。

    “狂三，把他的武器還給他。”

    “好~”從影子裏投出一個武器，十手旋轉着落到斯摩格手裏。

    “……你不怕莪偷襲你？”

    “得了吧。”埃裏克擺了擺手：“你的實力能偷襲得了誰？”

    “……”斯摩格做深呼吸，平息心中升起的憤怒。

    雖然難聽，但他說的對……

    “緹娜也會出手。”緹娜看了埃裏克一眼：“可以別刊登澤法老師的所作所爲嗎？”

    “只要你們倆能阻止得了他，我就不會多管閒事。”

    “談判破裂了？正好，我的耐心也差不多沒了……”

    澤法大聲命令道：“其他軍艦繞過去！”

    澤法的話音剛落，另一道聲音緊接着響起：

    “冰封世界！”

    周圍的氣溫瞬間降低至冰點，波濤起伏的海浪在這一刻定格，以艾斯德斯爲中心，一塊廣袤的冰川在幾息間形成，將數十艘NEO海軍戰艦盡數凍住了。

    “嘖”澤法砸了一下嘴：“冰之女王，冰凍能力不比青雉的差啊。”

    “不過，用這個就想阻擋我們，未免太小看我們了！”

    只見軍艦上的海軍向冰層投擲紫色圓柱形的器皿，而這裏面的東西就是爆炸巖。

    一顆爆炸巖的爆炸半徑就有上百米，爆炸產生的高壓衝擊波還能對更大範圍造成二次殺傷，威力不輸給現代科技武器。

    NEO海軍一邊破壞凍住船隻的冰層，一邊派出一些人員，扛着小艇、攜帶爆炸巖，從側面、後面，利用爆炸巖爆炸來隱藏自己的行蹤，繞過在前面阻擋的拂曉海賊團。

    “白煙發射器！”腳底下噴射出大量白煙，斯摩格彈射起飛，筆直地飛向澤法。

    “你和波魯薩利諾一個德行，太依賴果實的能力了！”

    澤法猛地甩動粗大的粉碎機，鑲嵌海樓石的機械臂打在斯摩格身上，將他砸落到甲板上。

    “噗哈！”斯摩格吐出一口血。

    “主動做誘餌，吸引我的注意力嗎？！”澤法沒管嵌進甲板裏的斯摩格，擡臂打向朝他橫推而來的黑色欄杆。

    在黑色欄杆接觸到粉碎機的一瞬間，就停滯不前了。

    “……”緹娜保持着雙臂合攏的姿勢。

    “緹娜，你也一樣，太依賴惡魔果實了！”

    “那麼，你也太小看我了！”斯摩格騰身而起，高舉的十手狠狠朝澤法的後背砸去。

    “嗖”

    一股勁風撲來，賓茲閃身衝到斯摩格身邊，一記鞭腿甩向斯摩格。

    “神足·白蛇驅！”

    白色身影一晃而至，大和後發先至，一棍抽飛了賓茲。

    “賓茲……！”艾恩連忙舉起雙槍準備援護，卻被狂三的子彈射落武器。

    “哐當”兩把手槍落在甲板上。

    “砰”斯摩格的十手，毫無阻礙地落在澤法的肩膀上。

    澤法身形一歪，又立刻迴歸平靜。

    “幹得不錯，但是……”背對斯摩格的澤法咧嘴一笑：“你的力量和霸氣太弱了！”

    澤法猛地轉過身，空蕩蕩的左臂覆蓋了黝黑的武裝色霸氣，拳骨與斯摩格腹部相觸，斯摩格的軀體猶如炮彈一般倒飛出去，撞進軍艦的木質船艙內。

    “凱多的女兒？”澤法看向大和。

    “我叫大和，雖然是凱多的女兒，但我不想每次被人問起名字，第一個反應就是‘凱多的女兒’。”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實力，讓我去掉凱多這個前綴！”

    澤法右臂上的粉碎機響起“噠噠噠”的聲響。

    “我知道你的不幸遭遇，但我不能讓你摧毀新世界，新世界是無數人的家園。”大和挽起狼牙棒。

    “我可不希望獲得海賊的同情啊！”澤法作勢欲衝。

    “等等！”斯摩格渾身是血的站了起來。

    “斯摩格君！”緹娜擔憂地喊了一聲。

    “斯摩格……”澤法掃了他一眼，道：“剛纔那一拳，應該讓你倒地不起了才對。”

    “所以我才說……”斯摩格聲音緩慢又堅定地說：“澤法老師，你太小看我了！”

    “斯摩格唯一的優點就是抗揍。”

    “……”斯摩格緩了緩，對大和說：“讓我來對付澤法。”

    “真的沒問題嗎？”大和有些擔心：“你剛纔‘嗖’的一下，就被他打飛了……”

    “……我能撐得住。”斯摩格強打起精神。

    “斯摩格……爲何非要拼到這種地步也要阻止我？”澤法不明白。

    “以前的澤法老師有多麼溫柔，現在的你就由多麼瘋狂！”斯摩格褪去破損的大衣。

    “我會用自己的方式阻止你！”

    “呵呵，真敢說啊，斯摩格。”

    “砰”澤法腳下的甲板開裂，呼嘯的勁風撲面而來，澤法驅身衝向斯摩格。

    “……！”斯摩格驚得面色大變，他對這拳頭無比熟悉，當年在新兵訓練營的時候就沒少挨，也沒有一次可以成功躲開。

    可他毫無退縮之意，與奔馳而來的澤法針鋒相對。

    斯摩格手上的十手被澤法的粉碎機砸斷。

    “白拳！”

    斯摩格的手腕元素化、並迅速拉長，如同火箭彈的刺拳直直地打向澤法的側臉。

    接着，斯摩格覆蓋了武裝色的拳頭簡簡單單地被澤法攔下。

    澤法曲着手肘，掌心朝下，準確地接住斯摩格的刺拳，手臂擋得穩穩當當。

    澤法緊閉的嘴角上揚，高高舉起了自己的右臂。

    “斯摩格君……！”緹娜運用六式·剃的原理，迅速拉近她與澤法之間的距離。

    “噠噠噠”輕微而連續的機械運轉聲傳入斯摩格的耳中，機械臂以破城錘的聲勢，對着他當頭砸了下來。

    “啊啊——！”斯摩格咆哮出聲，擡起左臂，面對自己老師的一擊，他決定硬接。

    “轟！”

    伴隨一聲巨響，一股難以形容的衝擊力，讓斯摩格以爲是隕石在自己的手臂上，全身的骨骼和肌肉一起發出了悲鳴。

    甲板迸裂，斯摩格隨即砸穿了這一層的甲板，消失在衆人眼中。

    達斯琪大喊：“斯摩格桑！”

    “黑槍！”數根尖銳的黑槍從緹娜的掌心射出，澤法轉身，巨大而冰冷的圓柱體兵器橫掃而來，擊飛了這些黑槍。

    緊接着，澤法跨步前衝，攜帶起來的勁風颳得緹娜皮膚生疼。

    緹娜屏住呼吸，腰身一彎、身體一矮，以彎腰前衝的姿勢躲過了這猛烈的攻擊，機械臂幾乎是貼着緹娜的頭皮掃過，迅猛動作帶起的亂流，讓粉色的髮絲一陣飛舞。

    堪堪躲過澤法的一擊，緹娜彎曲手臂，箍向澤法的雙腿，只要限制住他的移動……！

    沒等緹娜實現的目的，澤法位於自身後面的右腿猛地向前頂去。

    “！”緹娜雙臂交叉在胸前，掌心又凝聚出兩把鐵檻，攔在前方。

    “咔”

    阻擋在前面的鐵檻應聲而斷，澤法的膝撞命中緹娜雙臂。

    雙臂一麻、胸口一疼，交叉的雙臂在無法抵抗的力道下撞到緹娜的胸前，緹娜身體沿着澤法使力的方向倒飛出去，撞碎軍艦的船舷。

    “澤法好歹是原海軍大將……你們倆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啊……”埃裏克撇嘴道。

    “放開我……我還能繼續……”懷裏的緹娜掙扎着起身。

    斯摩格從破碎的甲板處爬上來，左臂無力地垂下，鮮血從指尖滴落。

    “左臂都斷了，沒必要堅持了。”澤法瞥了斯摩格一眼。

    斯摩格撿起一根帶血的雪茄，叼在嘴上：“決不放棄，也是澤法老師你教給我的。”

    “……”

    “算了，還是我來吧。”埃裏克嘆了一口氣，道：“另外，澤法，你應該看看你的周圍。”

    “就剩你自己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