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爲政者

    猛烈的大風掠過甲板，起伏的海浪拍擊船舷，埃裏克重新變回人形落了下來。

    “真是可惜。”貞德嘆息一聲：“沒辦法完全控制小御主。”

    “你這傢伙。”阿爾託莉雅冷眼相看：“剛纔到底想做什麼！？”

    “只是試驗一遍我的技能。”貞德斜睨着黑騎士王：“用得着這麼大驚小怪嗎？”

    “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可不能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赤瞳開口說道，聲音清清冷冷的，一擊必殺之刃亮出一截，反射着令人汗毛倒豎的寒光。

    眼見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對勁,自知理虧的貞德撇嘴道：“我知道了啦！”

    “控制龍種的力量真可怕。”埃裏克撓着臉頰：“嚇我一跳，貞德，以後別這麼做了。”

    “埃裏克，你太慣着她了。”阿爾託莉雅義正言辭的說：“這次不好好懲罰這個女人，她未來一定會惹出大麻煩！”

    “哼！”貞德抱起雙臂：“你吃醋的樣子未免太難看了。”

    “別吵了。”埃裏克制止道：“你們倆都吵了一路，也該厭煩了吧？”

    阿爾託莉雅：“沒有。”

    貞德：“並沒有。”

    衆人：“……”

    前方,刃舞港逐漸映入衆人的眼簾。

    衆人剛下船，未見其人,卻先聞其聲：

    “達令啊啊——！”

    清脆動耳如同鈴音般美妙,銀紫色的長髮隨風飄揚，穿着一身華麗衣服的美九，乳燕投懷般撲入埃裏克的懷裏。

    “美九。”埃裏克雙手合攏，抱住美九的纖細腰肢，微笑道：“你怎麼知道我們回來了？”

    “是達芬奇小姐告訴我的。”美九把腦袋從埃裏克的懷裏拔起來，絕世的容顏綻放出明亮的笑容：“達令，我好想你啊——！”

    “達芬奇居然提前看見我們？”喀戎一怔，那個科學家可不會幹瞭望員的工作。

    美九的食指點在自己的櫻脣下，仔細回憶道：“嗯——達芬奇小姐好像在周圍的海域建設了雷達還是什麼東西……”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埃裏克微笑着說道，轉頭環視一圈，發現聚集來的民衆持續增多。

    “我們回花之都再說吧。”

    “是啊，我們快回去吧！”美九的手臂纏住埃裏克的後頸，雙腿用力一蹬，身體頓時掛在埃裏克身上：“所以，達令,把我抱起來吧~”

    貞德冷眼相看：“我說你們，稍微注意一點影響啊。”

    阿爾託莉雅反問道：“法國不是號稱最浪漫的國家嗎？你連普通的公主抱都沒有過？”

    “啊？”貞德狠狠瞪向阿爾託莉雅。

    “抱歉。”阿爾託莉雅由衷地致歉：“忘記法國村姑什麼都沒經歷過。”

    “哈！”貞德反脣相譏：“被自己部下泡走王后的不列顛國王還真是厲害，什麼都經歷過。”

    “這句話我可不能當做沒聽到。”阿爾託莉雅顯現出鎧甲：“準備好受死了嗎？”

    “來試試吧！”

    “停！”埃裏克強硬地打斷二人的生死決鬥。

    ……

    衆人分批登上馬車,前往花之都。

    “有海賊團在我們佔領的島嶼上鬧事？”埃裏克蹙眉問道：“爲什麼狂三沒有在電話裏告訴我？”

    “唔……”美九歪着頭：“根據艾斯德斯小姐的話來講，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毛賊，斯卡哈小姐和狂三小姐也認可這個結論，爲了不讓你擔心，就沒有特意告訴達令。”

    “這樣啊。”埃裏克說道：“艾斯德斯人呢？”

    美九立刻回答道：“率領軍隊攻佔其他島嶼了。”

    “美九，你最近過得怎麼樣？唱歌還開心嗎？”埃裏克總算想起來問美九的近況。

    “嗚——”美九鼓起可愛的臉頰，肉嘟嘟的十分可人，裝作生氣的說道：“達令，你這才想起來問我嗎？”

    “抱歉。”埃裏克雙手合十，趕緊道歉。

    “今天就我饒過達令這一次。”美九鼓起的包子臉消退，坐在埃裏克右側的美九用力靠了過來，豐滿的胸部壓在他的身上：“記得下一次要先問我哦？”

    “雖然有一些累，但謝謝達令讓我再次當上偶像。”美九雙手合握住埃裏克的右手，柔嫩的手指相互交纏在一起。

    “不，我要感謝美九幫了我大忙。”

    “真的嗎！”美九的眼中閃起星光：“達令，那你能聽取我的一個願望嗎？”

    “誒？”埃裏克一愣，微笑道：“什麼願望。”

    “今天晚上來我的房……”

    “嗯哼！”在一個車廂的赤瞳,不着痕跡地咳嗽一聲。

    美九邀請道：“赤瞳小姐也可以一起來哦。”

    赤瞳立刻回絕道：“不用。”

    並同時意味深長地瞄了埃裏克一眼。

    ‘我不去。’埃裏克回以這個眼神,然後轉頭對美九說：“抱歉，這段日子一直在航海，有一些累。”

    “那正好啊。”美九拍手道：“雖然我不是專業護理人員，但我也挺擅長按摩的，達令。”

    “這、這樣啊。”埃裏克眼神變得飄忽不定。

    車窗外忽然傳來吵鬧的聲音，馬車已駛入花之都。

    ……

    馬車行進到大蛇城門口，光月日和、艾露莎正在那裏等候，乘坐馬車的衆人下車。

    日和屈膝行禮道：“埃裏克大人。”

    “你怎麼還這麼見外？”埃裏克笑着扶起日和，卻被日和的黑眼圈嚇了一跳：“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

    “累的。”艾露莎揉着疼痛的太陽穴：“在你走後，我和日和暫時接替你的工作。”

    “埃裏克大人。”日和的眼睛裏飽含着崇拜之情：“這段時間處理神州國的政務，我才清楚埃裏克大人平時有多麼勞累。”

    ‘所以我才跑出去休假啊。’埃裏克面露不自然的笑容：“辛苦你了，日和，剩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來做吧。”

    “不。”日和輕輕地搖頭：“守護神州國的民衆乃是光月家的職責，就算我不當政，也要幫助埃裏克大人共同分擔事務。”

    “真是幫大忙了。”埃裏克點頭，領着衆人走進城堡：“我在這段時間，也想過一些問題，正好和你討論一下。”

    “是什麼問題？”日和好奇地問道。

    “領導者與人民的關係，皇帝與官吏之間的關係。”

    “唔……”日和沒有經歷過正統的領導者教育，學習得更多是藝伎方面的知識，她處理政務的能力，還是在埃裏克的辦公中學習到的。即便是這樣，遇到一些棘手的問題，也是日和打電話諮詢埃裏克的意見。

    “受民衆喜愛是一件好事，可是如果沒有上位者的威嚴，也是一種麻煩。”

    “誒？”日和一愣。

    “爲政者當然喜歡受到人民擁戴，支持度他的人民數量愈多，愈容易推行國策。”

    “然而，即便爲政者受民衆愛戴，也千萬不能心軟。”埃裏克回頭看向：“即便犯錯的孩子年齡再小，也不能逃脫法律的懲罰。”

    起因是剛建立的小學，有幾位孩童霸凌一位孤兒，學校裏的老師並沒有替受害者伸冤，也沒有懲罰那幾位孩童，因爲孤兒根本沒有家長爲他撐腰。

    直到日和巡視這所學校，看見幾位兒童追着一個兒童打，這才瞭解到事情的經過。

    “埃裏克大人。”日和出聲詢問：“我的處理方法難道不行嗎？”

    日和的懲罰結果是，責令幾位霸凌者向受害者道歉，並讓學校的老師寫檢討，保護每一個在校學生的身心安全。

    “你的懲罰力度太輕，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埃裏克搖搖頭：“要按照制定的法律來執行。一旦人民覺得上位者軟弱可欺，便會蔑視法律，爲所欲爲、無惡不作，社會就會動盪不安。”

    日和語氣糯糯的開口說道：“可是，他們還只是孩子……”

    埃裏克神色一滯：“別說這句話。”

    日和的話頓時讓埃裏克回想起“熊孩子”、“熊家長”和“未成年人渣保護法”，就因爲未成年，四人強X一名女生卻什麼事都沒有。

    “我怕我會忍不住打人……”

    ……

    美九沒有進入會議室，她的腦容積與胸部完全成反比，根本思考不了深奧的政治問題，呆在裏面就像聽天書，於是留在外面的休息室裏休息。

    阿爾託莉雅跟埃裏克進去了，作爲她的死對頭貞德，自然不想看見她，於是和美九一樣留在外面。

    “貞德小姐。”美九美妙的聲音響起：“你還一直和阿爾託莉雅小姐吵架嗎？”

    “呵。”貞德沒有回答。

    “是啊。”埃吉爾替她回答：“還在我的船上大打出手。”

    “大家要好好相處才行~”美九繞過茶几，來到貞德的身邊坐下，激起她全身的雞皮疙瘩。

    “你別靠過來啊……”貞德拼命後退，試圖遠離百合公主。

    “我只是想和貞德小姐搞好關系而已。”美九泫然欲泣道：“纔剛認識幾天，你就和達令一起出海，我們都沒有機會深入交流……”

    否定神明的貞德，被美九追得滿屋亂跑。

    會議室內，阿爾託莉雅、日和、埃裏克、艾露莎相對而坐。

    “埃裏克大人。”日和斟酌語句：“您這樣的做法，是不是太過嚴厲？”

    埃裏克說道：“爲政者需要走進人民當中，瞭解民衆的需求施以仁政，受人民愛戴的同時，又要受到人民的敬畏。”

    “仁政是治理國家的工具，法律是糾正國家的工具，二者缺一不可。”

    “埃裏克說得沒錯。”阿爾託莉雅贊同他的觀點：“日和，你太過心軟，對付違法亂紀者，就要——”

    阿爾託莉雅說完，手掌用力一劈。

    “不，這樣有些太過了……”埃裏克的眼皮直跳。

    “懲罰老師這點我沒有異議。”艾露莎開口說道：“可是關押四位霸凌者半年時間，是不是有些太過嚴重？甚至處罰他們的親生父母。”

    “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埃裏克垂下目光：“我覺得他們父母的教育有問題，未成年人犯罪，家長應該承受責任。”

    埃裏克隨後問道：“另外，受到欺負的孤兒，請心理醫生了嗎？有沒有心裏創傷？”

    日和與艾露莎對視一眼：“我請溫蒂治療他的外傷、美九的歌聲撫平他內心的傷痛。”

    “嗯。”埃裏克點了點頭：“如果沒有美九，這些痛苦的記憶，恐怕會跟隨受害者一生吧。”

    艾露莎深有體會地低頭：“抱歉，埃裏克，是我想得太過簡單。”

    “我們必須從小抓孩子的品性。”埃裏克說道：“我絕不允許校園霸凌出現，一經發現，必須嚴懲霸凌者！絕不姑息！”

    “那這些霸凌者又會怎麼樣？”日和流露出傷心的眼神，在她看來，這些孩子或許只是頑皮，可是埃裏克並不這麼認爲。

    “這是他們自作自受。”埃裏克說道：“也不是不給他們改過的機會，在關押期間仍派老師教育他們。在釋放後，我會讓這些孩童轉到另一個地區的學校。可是，如果再出現霸凌事件……”

    日和默默點頭，算是認可埃裏克的做法。

    “我們要保護心地善良的國民，而不是這些違法亂紀者，日和，你明白嗎？”

    “是，埃裏克大人！”日和簡單整理好情緒，爲政者不能太過仁慈。

    “很好。”埃裏克欣慰的說道：“接下來，是糾正我們之前的錯誤。”

    “嗯？”其他三人一愣。

    “我之前的工作本來就有問題。”埃裏克自我檢討道：“什麼政務都壓在自己肩上。”

    日和一臉不解的說道：“可是，埃裏克大人，我覺得你是一位負責任的領導者。”

    埃裏克搖了搖頭：“國家有農業、牧業、建築、運輸、軍事等各個方面的事業，但並不需要由皇帝親自主張、規劃和發展一切事業，只要由擁有該項才能的臣子負責即可。”

    “嗯。”阿爾託莉雅認可埃裏克的話。

    “皇帝的角色應該是決策和監督，決定國家發展的方向，分配公共事業的所需預算，監督事業是否有不公正的地方，確保國家健全發展。因此，皇帝並不需要親自參與事業建設。”

    “阿拉，這只是你想偷懶的藉口吧？”一個嫵媚的女聲傳來，角落裏，一團陰影如水波般盪漾起來，一個身穿黑紅相間、哥特蘿莉式裙子的女人，自陰影中鑽了出來。

    埃裏克驚喜地回頭：“狂三！”

    “貴安。”狂三雙手提起裙襬：“埃裏克桑，回來也不提前告訴我。”

    “本來想給你們一個驚喜。”埃裏克撓着後腦勺。

    “哼！”狂三翻了個白眼：“如果不是我的分身夠多，恐怕現在還不知道你回來了。”

    “不過，我同意埃裏克的說法。”阿爾託莉雅說道：“或許百萬人口的神州國，埃裏克還能親力親爲，可是國土面積一旦擴大，人口增多，就必須依賴信得過的臣子治理。”

    “唯一的缺點就是，擁有專業能力的人手不足。”狂三微笑道：“埃裏克桑，你還得繼續勞累一段時間。”

    埃裏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