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猩紅之夜(三)

    日向悠鬥走在街上，和服深紅，卷軸黑得彷彿濃墨。

    他忽然駐足，假面模式在這一刻結束，籠中鳥重新出現，右眼劇痛難耐，頭都要裂開。

    不論再如何換眼，都無法阻止額頭咒印的侵蝕，而且這侵蝕的劇痛越來越恐怖，早晚有一天要死。

    【眼睛比分家的命更重要】，這是日向一族從來沒有宣之於口的治族祕訣。

    深吸一口氣，日向悠鬥在額頭上又貼了一張神之假面。

    隨後，他把那顆移植的右眼摳了出來，甩在地上，啪嘰摔成肉泥。

    外來的東西，終究比不上原生的。

    “啊——”

    尖叫聲隱隱隨着夜風傳來。

    日向悠鬥往後瞥了一眼（他現在確確實實只能瞥“一眼”）。

    “醫院的方向……看來寅二病房的事已經暴露了。”

    他這般想着，卻依然不慌不忙地行走。

    大約十分鐘前，他處理掉了暗部的日向，封印在黑色卷軸裏的鮮活血肉已經很多，再多積攢一些，便大功告成。

    啪。

    分家少年再次停下腳步。

    目的地到了。

    日向族地就在眼前。

    拜師綱手後，日向悠鬥便很少回來，但此刻他忽然發現，自己對日向族地的一切依然熟悉。

    大門右側的牆角有個小洞，日向的小孩子會把玩具藏在這裏。

    族地最大的那棵樹下，是柔拳教習之地。

    靠近西北角圍牆的小廣場，是糾纏分家一生的夢魘，就是在那裏，無數幼童被刻上了籠中鳥。

    這裏是自己的出生之地、父母的死亡之地、養育了無數日向子弟的家園……也是囚禁所有白眼的籠子。

    日向悠鬥的手按在地上，通靈出一個卷軸，這卷軸比一般的型號要大，立起來的話，和他的腿差不多長。

    他擡起腳，還沒落下時便停住了。

    猶豫一會兒，日向悠鬥嘆息出聲，將剛通靈出的卷軸扔到一旁，又弄了一個更大的出來。

    ……

    “三代大人，找到四代大人了！”

    一隻忍犬出現在猿飛日斬腳邊，這是旗木卡卡西的通靈獸，雖然戰鬥能力一般，但搜索和追蹤卻是一把好手。

    猿飛日斬一頓，跟着忍犬朝某處跑去。

    沒過多久，他就看到了呆滯跪地的卡卡西，以及遭受大難的一家三口。

    “卡卡西，你……水門？”

    猿飛日斬的臉色猛然一變，眼前的一切都盡收眼底，慘烈的事實幾乎擊潰這位老忍者的心理防線。

    瘡痍的大地、嬰孩肚子上的八卦封印、滿頭白發的漩渦玖辛奈和……死去的波風水門。

    三代火影來到水門的屍體旁邊，盯着他胸口的大洞發呆。

    水門，你的雕像半年前才竣工啊……

    就在猿飛日斬思緒紛亂的時候，他的腳腕卻突然被人抓住了。

    “是日向悠鬥……”昏厥過去的漩渦玖辛奈這時候甦醒，她緊咬着牙齒，嘴脣也滲出鮮血：

    “是日向悠鬥，是他！他背叛了村子，殺死了水門……噗！”

    憤恨之下，玖辛奈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猿飛日斬和卡卡西愣住，一時之間難以相信。

    但三代火影很明白，越是危機關頭，越要果斷。

    “要趕快回去！”日斬下了命令，讓卡卡西守在這裏，自己則帶着其他下屬先行回村。

    卡卡西茫然地點點頭，守着老師的屍體，不知道在想什麼。

    玖辛奈將哽在喉嚨裏的鬱血吐出後，氣色好了很多，她將小鳴人抱在懷裏，聲音裏充斥着難以化解的恨意：

    “鳴人，要永遠記住，殺死你父親的男人，名叫日向悠鬥……”

    ……

    “三代大人，不好了，醫院那邊傳來消息，寅二病房裏的日向全部失蹤，屋裏只有碎肢和血液……”

    “留守在村子的暗部報告說，部長日向悠鬥已確認叛變，他擊殺了所有暗部的日向忍者！”

    “日向悠鬥就是月神！”

    “日向族地爆發劇烈的戰鬥……”

    越靠近村子，壞消息便越多，猿飛日斬的心慢慢跌落谷底，對日向悠鬥叛變這件事已經信了九成。

    數分鍾後，三代火影集結了衆多忍者，共同前往日向族地。

    連綿龐大的建築羣，正在火海之中熊熊燃燒。

    族地前，一個中年人垂頭坐着，大片的血跡在他身上洇開。

    是日向日足。

    “日足，到底是怎……”猿飛日斬心中焦急，上前一步。

    砰。

    話音未落，日向日足便一頭栽倒在地。

    直到此時忍者們才看清，這位日向的掌舵人早已身亡多時。

    火海中，慢慢走出來一個少年。

    他穿着被鮮血浸透的深紅和服、頭戴中間有劃痕的木葉護額、揹負兩個卷軸，右眼緊閉，表情木然。

    月夜之下，是死一般的寂靜。

    在衆忍者的注視下，日向悠鬥拋過來一個卷軸：

    “沒這個卷軸高的小鬼，和懷着身孕的女人，都被我丟到了密室裏，哦，就是族長大屋的下面。”日向悠鬥頓了頓，接着道：

    “除了那些小鬼和女人，這世上還活着的日向，就只有我了。”

    猿飛日斬、暗部成員、普通忍者……所有人的臉，倏地變成煞白。

    “日向悠鬥！”三代火影聲音顫抖：

    “你居然將自己的族人都……”

    “事到如今，說這些都沒用了，三代。”

    “混賬！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以你的地位，想要什麼，村子難道還會不給麼？你……”

    “解除籠中鳥，做得到麼？”

    猿飛日斬的表情一滯。

    在繼位大典的前一個夜晚，日斬和水門交談了很久，說的都是永遠不能宣之於口的腌臢事。

    其中一個，是關於日向悠鬥的。

    “可以給悠鬥權力和名望，但解除籠中鳥的事，想都不要想。”

    日向悠鬥很強，天賦極高，也很忠心，但以忍者的平均壽命來看，他保持影級戰力的時間，最多還有四十年。

    【四十年的影級高手】和【永遠傳承下去的超強血繼限界】，這並不是一道很難的選擇題。

    一個好的領袖，敢於在危機時刻犧牲自己，自然也能爲了集體利益，犧牲個人。

    猿飛日斬和波風水門，都是好領袖。

    “木葉48年，3月19日，你親手下了密令，禁止我接觸任何高階封印術……不用往旁邊看，這件事是我成爲暗部部長後，自己查到的。”日向悠鬥的聲音很輕：

    “伱不願意給我的東西，我自己拿。”

    “所以……要來麼？”他單手伸出，看向曾經的同村夥伴：

    “這個夜晚，誰擋我，誰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