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倆倆相忘

    魯康喜叫來唱曲的歌女，隨後取下隨身攜帶的筆墨紙硯，因爲有感而發，揮手之間便寫下一首簡短詞句。

    詞分上下闕，上闕悲涼，下闕粗狂，將其此時此刻的心情完全表達出來，詞中甚至還帶着一股慷慨赴死的情緒。

    歌女緩緩而至，接下魯康喜手中的詞句後，一言不發地走到一邊。

    魯康喜掏出幾兩碎銀子送到那老者手裏，道：“辛苦了。”

    幾名文人雅士都沒有魯康喜的心情感染，但也只能無奈地低嘆。

    歌女調試手中的古琴，音調合適後才輕輕開口，極其優美的嗓音配合着魯康喜所寫的詞句，這片天地都爲之動容。

    “康喜兄的這首絕命詞足以流傳千古啊！”一雅士道。

    另外幾人皆點頭，他們與魯康喜相識數年，在魯康喜所作的近百首詞句中，唯獨當下這一首最有意境。

    經由歌女的櫻桃小口唱出之後，更是給人一種捨生忘死之感。

    “不錯，極爲不錯。”楊歡拍着巴掌走上前，道：“雖爲書生，卻有一身傲骨，我想交你這個朋友。”

    哈哈哈……

    魯康喜大笑着，道：“我們很快就將成爲黃泉路上的孤魂，有楊兄作伴也算是一樁幸事。”

    呵呵……楊歡也笑了起來，道：“黃泉路是必然要走一遭的，但絕對不會是今天。”

    魯康喜只當楊歡隨口而語，走到一邊的木樁上坐下，道：“楊兄也懂詞之道？”

    “略懂。”楊歡回道。

    魯康喜低頭沉吟，一時沒有開口，直到那歌女唱罷之後，這才說道：“楊兄，既然我們很快就會在黃泉路上相見，何不趁着現在留下一首大作？”

    “我姐夫都說了，我們不會死，你們也都不會死。”夢宋人插嘴道。

    幾名雅士聞言皆都搖頭，其中一人道：“那可是杜家啊！杜煙華不會放你們的，就算是我們，恐怕也會……”

    “好了。”楊歡擺了擺手，道：“此情此景，我倒是一首小詞正適合。”

    “楊兄請。”魯康喜將自己的紙筆送了過來。

    楊歡接下後轉交到夢宋人手裏，隨後來到那歌女身旁，道：“姑娘可識譜？”

    “有譜便可成曲。”柔弱的歌女回道，不止歌聲動人，說話的聲音也極其動聽。

    因爲夢之桃喜歡聽曲，所以楊歡才學習了這個時代的譜曲之法，有時候閒暇之時，楊歡就會將現代的一些名曲寫下來，讓望天寨內嗓子女生的唱出來。

    而今天，楊歡要寫的曲子便是辛曉琪的《倆倆相忘》。

    楊歡沉思一時，回憶着原詞，片刻之後才提筆寫道：

    拈朵微笑的花

    想一番人世變換

    到頭來輸贏又何妨

    日與月互消長

    富與貴難久長

    今早的容顏

    老於昨晚

    眉間放一字寬

    看一段人世風光

    誰不是把悲喜在嘗

    海連天走不完

    恩怨難計算

    昨日非今日該忘

    浪滔滔人渺渺

    青春鳥飛去了

    縱然是千古風流浪裏搖

    風瀟瀟人渺渺

    快意刀山中草

    愛恨的百般滋味隨風飄

    後半部分歌詞楊歡記得不是很清楚了，只能作罷。

    隨後，楊歡又寫下曲譜交到歌女手中，道：“麻煩了。”

    歌女低頭看曲，眉頭微蹙。

    “這……”歌女似乎是有些爲難，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古怪的曲子，只能試着低聲吟唱了幾句。

    大乾王朝唱曲盛行，但只有一些爲數不多的曲調。

    大概過了小半柱香時間後，歌女才輕聲起身，衝着楊歡道：“若有不合適的地方，就讓您見笑了。”

    歌聲響，琴音起。

    楊歡等人平心靜氣，初時可能聽不出什麼，可當他們逐漸沉浸其中時，才發現楊歡寫的曲子竟然如此的動聽。

    魯康喜等人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不同的曲調，一時間皆都愣在那裏，如同一個人吃慣了粗糧，忽然品嚐到一口細糠，箇中滋味只有自己懂。

    但對楊歡來說，這首歌彷彿缺少了一些靈魂，細想之後才明白，歌女只憑一塊古琴伴奏，能唱成這個樣子已經很不錯了。

    歌女唱罷，魯康喜從沉浸中醒來，道：“楊兄，此曲可有名字？”

    “就叫倆倆相忘吧！”楊歡道。

    “曲調極美，只是這詞……”魯康喜看着楊歡，道：“有話我就直言了，先前我還以爲楊兄是在謙虛，現在方知楊歡對詞一道的理解太過淺顯。”

    另一人道：“確實，楊兄應該是不懂詞吧？以後還是不要隨意賣弄了。”

    楊歡感覺到對方的嘲諷，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但夢宋人卻拉起了長臉，道：“誰我說姐夫不懂詞了？我姐夫的詞，就連大乾八子中謝濤的都要甘拜下風。”

    呵呵……對方笑了笑，顯然不認爲夢宋人的話是真的，只當他是小孩子不服氣。

    如今的夢宋人雖然變得沉穩很多，但最多看不過別人譏諷楊歡，當他看到對方滿眼不信時，就想與對方辯駁幾句。

    是楊歡伸手輕壓，夢宋人才沒有多說什麼。

    “確實，我不懂詞之道，讓幾位見笑了。”楊歡道，他心中所會的詩詞畢竟不是自己所作的，都是前人留下的瑰寶，自己只不過是借花仙佛罷了。

    當然，只要楊歡不說，別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魯康喜這時說道：“大概在半年之前，河陽城有人寫下一首聲聲慢，據說謝濤對那首聲聲慢很是推崇，若說誰能力壓謝濤一頭的話，只有寫下那首聲聲慢的人了。”

    “那首聲聲慢就是我姐夫所作。”夢宋人急聲道。

    哈哈哈……

    幾名雅士忽然笑出聲來，一人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寫下那首聲聲慢的人是一個女子，難道你姐夫……”

    “你放屁。”夢宋人罵道，感覺這幾人太過迂腐。

    就在這時，山下傳來動靜。

    魯康喜幾人瞬間變了臉色，只見四面八方都有身影在靠近，每個人手中都握着一柄寒光粼粼的長刀，殺意正濃。

    片刻之間，楊歡等人被包圍。

    杜煙華隨後走了出來，眼中寒光頻閃，恨意甚濃。

    “就憑你們這些不入流的人也敢妄談詞之道，也不怕讓人笑掉大牙。”杜煙華聲音冰寒，說完此語後忽然轉頭看向夢宋人，道：“給我將那小子抓起來，先斷了雙腿，不要讓其給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