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石竹城慘遭屠戮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沅楓字數:3806更新時間:24/06/27 11:47:18
    自蒙頂山至石竹古城,約要行八千里路,途經崇山峻嶺,穿越廣袤沙漠,依循綠洲與蜿蜒河流的指引,方能覓得歸鄉之路。太皓身騎駿馬,風塵僕僕,馬蹄之下,貼有戎宣贈予的四枚神行符咒,雖可助其疾如流星,穿林越野,但那遙不可及的石竹城,仍需他日夜兼程,歷經十數個風餐露宿,方能觸手可及。

    沿途,山川壯麗與荒漠寂寥交織成一幅幅動人心魄的畫卷,而太皓心無旁騖,眼中唯有遠方那抹熟悉而溫暖的炊煙。他深知,每一步踏入的黃沙,每一次揮鞭催馬,都是向着那片亟待拯救的熱土靠近,爲了那些純樸的笑臉與期盼的眼神,他甘願承受所有艱難險阻。

    風霜侵蝕了他的容顏,卻磨礪了他的意志,如同礪劍,越磨越利。符咒雖能助力,卻無法替代他心中的那份堅韌與不屈。太皓心中有火,那是對家園的熱愛,對正義的執着,對未來的信念,讓他在這漫長的征途中,即便面對未知的危險與挑戰,亦能一往無前,無所畏懼。

    太皓策馬飛奔,星夜兼程,於曙光初現之時,踏入了石竹城的殘破軀殼。眼前的光景,恍如夢境與現實的殘酷交織,曾經喧囂的市井,今日僅餘斷壁殘垣,死寂如深淵。黎明的微光,非但未能驅逐城中的陰鬱,反而將那滿地的瘡疤映照得分外刺目,每一縷光線都似在訴說着無盡的哀傷與不甘。

    他心緒翻涌,如同被千萬把細刃切割,昔日熟悉的街巷,此刻已成煉獄之景,悲涼與憤怒交織,化作一聲低沉的嘆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這句輕語,卻似重錘擊打在破碎的心扉上,迴響在空曠的廢墟之間。

    石竹城,那曾是沐浴在晨光中璀璨奪目的明珠,此刻卻被絕望的陰影徹底吞噬。城門殘破,城牆裂痕累累,彷彿每一寸都在訴說着戰馬的悲鳴與刀光劍影的交響。商鋪與家宅,曾經的繁榮與琳琅,此刻只餘下滿地狼藉,珍貴之物與塵埃爲伍,被鮮血玷污,金銀與碎石混雜,無聲地控訴着暴行的殘酷。

    空氣裏,焦煙與鐵鏽的味道交織,微風拂過,似乎都能聽到嗚咽,那是城池對過往輝煌的最後告別。街道上,屍體縱橫,有的手握兵器,眼神中尚存戰意未熄;有的懷抱孩童,生命之火熄滅前的最後一絲溫暖。血與淚,劍與箭,交織成一幅末日的畫卷,每一粒塵土都承載着生與死的重量,書寫着人性的光輝與暗影。

    太陽蒼白無力地掛在天際,慘淡的光芒灑落在那些未能閉目的臉上,彷彿在詢問,爲何人世會有如此冷酷的一幕。城中市集,曾經的歡聲笑語,化爲死寂,烏鴉盤旋,淒厲的叫聲與啄食的殘忍,成爲這裏唯一的“生機”。

    鐘樓孤立,鐘聲啞然,沉默代替了往日的悠揚,彷彿也在爲逝去的輝煌默哀。遠處,不再有炊煙的溫暖,只有黑煙嫋嫋上升,從廢墟中掙扎而出,直指天際。

    太皓踏入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門檻,這是他年少時無數次奔跑穿行的居所,每一磚一瓦都鐫刻着往昔的歡聲笑語。然而此刻,等待他的並非記憶中的溫馨,而是命運最爲殘忍的筆觸。他的幾位兄長和姐姐,如今卻只能以一種令人心碎的姿態,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身軀交錯,彷彿時間在那一刻凝固,留下的唯有無言的痛楚與不公。

    淚水,如決堤之水,洶涌而出,劃過太皓棱角分明的臉龐,每一滴都載着沉重的悲痛與不甘。他顫抖的雙手輕輕拂過兄長與姐姐的臉頰,企圖喚醒那份早已沉睡的溫熱,卻只能感受到一絲漸行漸遠的餘溫。回憶如潮水般涌來,每一幕歡聚的場景都化作利刃,刺入他最柔軟的心房,疼痛難忍。

    "爲何?"他心中吶喊,聲音卻湮沒在喉頭的哽咽之中。“蒼天何其不公,竟要以這樣的方式,剝奪我生命中最亮的星辰?”太皓跪倒在地,雙拳緊握,指甲嵌入手心,血珠滲出,與淚水混爲一體,那是他對命運無聲的抗議,也是對親人深沉的悼念。

    四周的空氣彷彿凝固,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異常沉重。窗外,風吹過樹梢,發出嗚咽般的聲響,彷彿連自然界的萬物也在共鳴他的悲痛,爲這份突如其來的離別哀鳴。太皓的心,在這一刻被撕裂,但他知道,哀痛之後,必有復仇的火焰燃燒,爲了逝去的親人,他將踏上一條不歸路,以劍問天,以武證道,誓要在這江湖中,書寫一段傳奇,讓天下知曉,這世間,有一種力量,名爲——不屈!

    “少靈,你以權柄之手,奪我摯愛娘子之命,今又使鋒刃染指我血脈至親,骨肉相連之軀!此仇此恨,如山海難平,我太皓立誓,縱使踏遍千山萬水,歷盡風霜雪雨,亦必讓爾等血債血償,天理昭昭,絕不寬恕!”

    言辭如寒冰利刃,字字擲地有聲,自太皓齒縫間迸發,蘊含着無盡的悲憤與決絕。他的聲音,不單是簡單的誓言,更是對命運的咆哮,對不公的挑戰,誓要在武林與朝堂的交織中,掀起一場前所未有的滔天巨浪。

    此刻,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驟然而至,劃破了石竹城的死寂,太皓身形一動,如離弦之箭般躥出屋外,心中暗自警惕。然,來者非敵,竟是啞善率一衆俠肝義膽之士,風塵僕僕,自遠方疾馳而來。馬蹄聲落,塵土飛揚,衆人紛紛勒馬停步,姿態英勇,氣勢如虹。

    啞善下馬,快步上前,雙手緊握太皓臂膀,眼中滿是關切與急切,那份無聲的激動,勝過千言萬語。隨後,諸位豪傑依次翻身下馬,拱手行禮,聲聲呼喚,飽含敬意:“太皓大俠,太皓大俠,我等特來相助!”

    面對舊友新朋,太皓心中涌動着難以言喻的感動,卻也不免疑惑:“各位,怎會至此?”

    燕無痕,面帶憂色,語重心長地解釋:“我們得到在朝中爲官的兄弟密報,言朝廷將對石竹城行不義之舉。啞善大哥聞訊,念及此處乃太皓兄的桑梓之地,便毅然決定率我們前來,意圖拯救一方百姓,奈何天不遂人願,終究遲了一步。”

    啞善眼眶微紅,淚光閃爍,對着太皓“咿咿呀呀”地比劃,那無聲的言語中,是對未能及時阻止悲劇的深深自責與歉疚。太皓心領神會,拍了拍啞善的肩膀,眼神中滿是理解與感激:“師兄,你與諸位的到來,我太皓已甚是感謝。只是官兵過於狠毒,你們盡力了。”

    燕無痕拱手一禮,道:“或許太皓大俠尚未識得我輩,我們這些都是受朝廷招安之後,不願在朝爲官,現在依然居住在參衛山上的兄弟姐妹,且容我等一一道來。區區在下,燕無痕是也,江湖中人稱‘飛燕掠影’,身姿之輕盈,恍若夜空中最靈動的羽翼。”

    “朱烽火,乃是一名槍術大家,江湖尊我爲‘赤焰槍王’,槍尖所向,無物不燃,無堅不破。”

    “我是狼嘯天,人稱‘獨眼狼王’,一目洞察秋毫,出手狠辣,令敵聞風喪膽。”

    “吳驍勇在此,江湖上人送外號‘飛天夜叉’,身法詭異,出手如電,令對手措手不及。”

    “陳射月是也,‘百步穿楊’之名,箭無虛發,精準無匹,一箭雙鵰不在話下。”

    “周炎烈,江湖人稱‘火雲刀客’,刀法熾烈如火,所到之處,一片熾熱,敵難近身。”

    “劉鐵盾,外號‘金甲神盾’,堅如磐石,不動如山,爲友軍鑄就銅牆鐵壁。”

    “卓青龍,又稱‘飛燕游龍’,劍法如龍騰空,變化莫測,一舞劍氣沖霄。”

    “劍無塵,以‘紫霞神劍’行走江湖,劍光如紫氣東來,斬妖除魔,劍不留情。”

    “紅衣煞,外號‘嗜血狂刀’,刀鋒所向,血濺五步,令江湖宵小聞之色變。”

    女子俠客亦不輸鬚眉,袁花花款款言道:“我是‘玉面修羅’袁花花,貌美如花,卻有雷霆手段,懲惡揚善。”

    另一位女俠,陸夢穎輕紗輕颺,淡然道:“陸夢穎是也,江湖中人稱‘浣紗女俠’,柔情似水,劍法卻鋒利如織錦之梭,能斷是非。”

    每一位介紹完畢,皆是風采各異,氣宇軒昂,彷彿將這滿目瘡痍的石竹城,也映襯得有了幾分江湖的色彩與生機。

    太皓深深一拱手,眼眸中閃爍着複雜的情緒,既有痛失至親的悲痛,又有對這羣義士到來的感激:“諸位慷慨赴難,太皓在此先行謝過,此恩此情,銘記在心。”

    袁花花輕移蓮步,語音溫婉卻堅定:“太皓大俠,請節哀順變。”言罷,眼底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關切與鼓勵。

    太皓沉吟片刻,聲音中帶着幾分迫切:“諸位英雄能否勞煩,與我一同在這廢墟之中尋找,或有倖存之民,尚待援手。”

    燕無痕聞言,朗聲應諾,其聲如春風過耳,溫暖有力:“既已至,此事自當全力以赴。”旋即轉身,對衆英雄振臂高呼:“列位,我等分頭行動,於這全城瓦礫之下搜尋生機,一旦發現生還之民,即刻迴歸此地匯合。太皓大俠與啞善兄弟,便在此處守候佳音即可。”

    太皓重重點頭,目光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暖意:“如此,多謝諸位大德大義,願天佑善行,不負此心。”話語雖簡,卻包含了對這些俠士深深的信賴。

    燕無痕率領着一衆英豪,如獵豹般穿梭於斷壁殘垣之間,他們身影矯健,眼神中帶着不屈的光芒,誓要在這片死寂中尋找生命的火花,給絕望的石竹城帶來一絲重生的希望。

    與此同時,太皓與啞善再度步入那片滿目瘡痍的舊宅,這裏曾經是溫馨的港灣,如今卻成了哀傷的深淵。太皓凝視着地面上的每一具身軀,聲音沉重而哀傷,向啞善述說着:“師兄或許未曾知曉,我排行家中第十二,因此乳名喚作十二。眼下這些親人,兄長與姐姐,因我離家數十載,面貌已難辨認。此宅,或許已爲某位兄長所有,這些,便是他的骨肉至親。你看,那青年,應是我那未曾謀面的侄兒。”太皓言畢,步履蹣跚至一名青年身旁,指尖輕輕觸碰,滿是哀憐。

    啞善聽罷,只是默默點頭,眼眶中滾燙的淚水悄然滑落,那是對太皓遭遇的同情,也是對命運無常的悲嘆。

    他們步入廳堂,只見中央條几上,赫然擺放着兩塊牌位,華希與月盈,那是太皓父母的名字,靜靜地訴說着往昔的歲月。“這是我父母的牌位,他們何時西去,我竟一無所知。唉,我這不孝之子,愧對天地!”太皓的聲音,顫抖中帶着自責,每一聲嘆息,都重如千斤,壓在心頭,讓這滿室的悲涼更添幾分。

    太皓挺直脊樑,面對着那兩塊牌位,如同面對着天地間最莊重的審判,他的目光深邃,穿越了歲月的長河,回到了記憶中的溫暖時光。他緩緩屈膝跪下,每一次跪拜,都重若千斤,每一次磕首,都響如驚雷,響徹這破敗的廳堂,也震顫着在場每個人的心絃。

    “一叩首,爲兒未能承歡膝下,侍奉左右,盡人子之責。”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每一個字都承載着對過往的悔恨與不捨。

    “再叩首,爲兒遠走江湖,未能守家護院,令雙親擔憂,乃至天人永隔。”言及此,太皓的嗓音微顫,眼眶中似有淚光閃爍,那是男兒不輕彈的英雄淚,卻在這一刻,爲親情所動容。

    “三叩首,爲兒未能及早歸來,護得一家周全,致骨肉分離,此生此世,愧疚難償。”言罷,他額頭觸地,久久不起,彷彿要將所有的歉疚與自責,都融入這深深的泥土中,讓大地來見證他的決心。

    這一幕,無聲勝有聲,比任何話語都更能觸動心靈。啞善在一旁被這份深沉的孝義所感染,心中油然而生幾分敬意。太皓的舉動,不僅是對父母的虧欠之表,更是在這亂世中,對親情無價的堅守與緬懷,以及對正義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