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呂生的崩潰!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下雨我帶刀字數:5911更新時間:24/06/27 11:45:57
    在僕人的帶領下,呂生很快便來到書房,沒讓呂生等多久,僕人便從書房的木架上,取下一卷竹簡,雙手捧着送來呂生的面前。

    “少掌櫃,這便是雁門送來的竹簡!”

    僕人輕聲說道。

    呂生見狀,伸手從僕人手中拿過竹簡,緩緩打開。

    當看到竹簡之中的內容後,第一句是‘呂生兄,泗,今已經抵達雁門善無,一切安好!’。

    呂生看到這裏,心中悄然鬆口氣。

    呂生能感覺到甘泗字跡中,表露的親近之意,與當初一樣。

    這也證明甘泗並未想棄他而去。

    想到這裏,呂生也慶幸自己慧眼識珠,沒有看錯人,甘泗還是很可靠的。

    繼續往下看。

    第二句。

    “於善無城內,泗隨同伯父、呂遊兄,前往郡守府拜訪楊郡守。”

    呂生點點頭,對於叔父呂嘉與呂遊前去雁門的事情,呂生也清楚。

    當今天下,論商貿,除開齊國之外,商貿最興盛的便是趙國,別看趙國連年戰事,而且還碰上天災,但趙國商貿的底子還在那裏。

    天下富商盡來邯鄲,這句話可不是空談。

    而雁門在經歷掠賣一事後,士族凋零,曾經的地盤全都出現空缺,正是發展時機,別說叔父呂嘉肯定會去,之前在趙國被滅之後,他不是何嘗去潁川見呂奇,打算與呂奇聯手。

    “等甘泗在善無城站穩腳跟,自己也要抽個身去一趟邯鄲、善無才行。”

    呂生心中時說到。

    此前要不是姜敬、竺哲的意外,他恐怕都已經動身出發,前去雁門。

    畢竟如今機會就在那裏,呂生清楚他們呂家不去拿,也會有其他地方的人去拿。

    思索間。

    呂生的目光順着竹簡往下看,後面都是在郡守府事情。

    然而當看到甘泗後面的話,呂生整個人都瞪大眼睛。

    ‘府中涼亭,泗見楊郡尉,亦見白衍!’

    看到這句話後,呂生屏住呼吸。

    甘泗見到白衍了?

    呂生沒想到甘泗方纔到善無城,拜訪楊郡守時,就見到白衍。

    呂生接着往下看。

    下一刻。

    當呂生看到竹簡上,一字一畫的寫着。

    ‘彼時泗才瞭然,衍,便是白衍!

    !’

    呂生微微張開嘴,一臉錯愕的看着竹簡上的字。

    寫錯了?

    白衍怎麼可能是衍,他認識衍不是一天兩天.......

    呂生想着想着,腦海裏浮現那少年的表情,他若是白衍的話......

    暮然間,想到什麼,呂生表情逐漸變得呆滯起來,一臉恍忽的擡起頭,隨後又怔怔的低下頭,看向竹簡。

    衍!

    便是白衍!

    !

    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之後,當確定竹簡上的字,也沒有寫錯,呂生手中的竹簡,瞬間掉落在地上,發出一絲動靜。

    呂生腦海裏,浮現那個少年的身影,不斷搖頭。

    “怎麼可能?”

    呂生嘴脣顫抖,用微不可聞的聲音不斷重複着‘不可能’。

    此刻呂生一臉震驚,眼神滿是不可置信。

    在呂生眼裏,這怎麼可能!

    衍,怎麼可能是白衍!

    白衍啊!

    秦將白衍!

    那個白氏子弟,領兵滅韓,伐趙,在上郡高奴一戰成名的秦國將軍。

    白衍!

    !

    白,平陽白氏的白。

    “他怎麼可能是白衍?”

    呂生滿是不可置信的搖搖頭,不斷否定道。

    書房外。

    聽到竹簡掉落地上的聲音,一名守在門外的僕人側過身,來到房門。

    雖說是在咸陽,雖說僕人也不相信有人能潛入呂府,並且有那個膽子行兇,但身爲呂府的奴僕,僕人還是聽到動靜後,第一時間前來觀望。

    不是忠心的奴僕,是得不到家主的重用。

    這點這名奴僕有着深刻的瞭解,否則也不會被呂生呆在身邊。

    不過等僕人來到房門,見到書房內,呂生表情滿是恍忽,不斷搖搖頭,嘴角不知道在呢喃什麼。

    而在呂生腳邊,赫然有一卷竹簡掉落在地上。

    這一切似乎呂生都無動於衷。

    見狀。

    僕人立刻知曉,方纔聽到的動靜,應當便是這卷竹簡掉落地上,發出的響聲,不過眼下望着少掌櫃,他有些疑惑。

    “少掌櫃?”

    僕人輕聲喊道。

    書房內怔怔出神的呂生,似乎沒有聽到奴僕的話一般,依舊不斷搖頭,臉色泛白。

    隨後呂生突然魔怔一般,突然氣喘吁吁,隨後一屁股坐在地上。

    “少掌櫃!”

    僕人見到這一幕,連忙快步來到癱軟坐地的呂生面前,伸手攙扶呂生。

    也就在這時候,僕人才感覺到,呂生不僅一臉失神的模樣,手臂都不斷在發抖。

    “來.......”

    僕人一臉驚慌,正準備轉頭喊其他人前來幫忙,擔憂少掌櫃的出什麼事。

    不曾想,話還沒有喊出聲,就看到呂生突然大哭起來,大喊一聲‘悔矣!’。

    “吾~悔矣啊!

    !

    嗚嗚嗚啊啊啊啊啊~!”

    呂生嚎啕大哭的模樣,把僕人都嚇一跳。

    一直跟在呂生身旁的僕人,還從未見過少掌櫃的何時如此情緒時常,甚至嚎啕大哭起來,一臉悲慼的模樣,滿是淚水。

    “悔矣啊~!”

    呂生沒有在意僕人的眼神,此刻呂生也根本無心再理會奴僕。

    此刻呂生腦海裏,滿腦子都是曾經見過那少年的點點滴滴。

    在咸陽相見,他還未少年介紹甘泗,在上郡時候,他們還一起在叔父府邸哪裏飲酒,一起笑談。

    一幕幕,曾經交談的一句句話,點點滴滴。

    從一開始,他就一直都想着,把那少年從呂奇身旁拉攏過來,一直都想!

    !

    如今。

    看到甘泗的話,呂生這才知道,原來那少年,就是白衍!

    !

    想到這裏。

    呂生悲傷得難以呼吸,眼中的淚水不斷從眼角冒出,緩緩落下,甚至在悲痛欲絕的情況下,鼻涕都從鼻子冒出來,整個人都不斷在抽泣聳動着。

    呂生如今一想起,當初在酒樓,那少年離開前在酒樓哪裏相聚,呂生悔恨得氣都差點喘不上來,張着嘴巴大大的,無比渴望能收回當初的話。

    爲何那時候他就要說那樣的話!

    爲何啊!

    “爲何啊!

    !嗚啊~嗚嗚嗚!吾爲何啊!

    ”

    呂生一臉悲慼的怔怔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腦海裏浮現那日,在酒樓之中,他親口告知那少年,酒樓之中的女子,都是趙地被擄走的,被他買來。

    如今知道那少年是白衍,回想起雁門處理掠賣一事。

    這樣一想,他那樣的舉動,他的那些話......

    甚至後面。

    呂生想起昔日在酒樓,說的那句。

    ‘雁門一事後,比起當初,如今我呂生,倒也不再謀求結識那白衍,畢竟那白衍樹敵衆多,如今結識,完全得不償失!倒是你,若有機會,當像姜敬侍郎說的那般,要遠離白衍才是!’

    一想起這句話。

    呂生舉起手,不斷捶着自己的胸口,一臉淚水。

    呂生清清楚楚記得那時候,他對那少年,說這句話時的語氣。

    那時候,他還一臉慶幸的點頭,說幸好不認識那白衍,免得惹禍上身,也勸那少年遠離白衍。

    想到這裏,呂生心中悲痛欲絕。

    “少掌櫃!少掌櫃!”

    僕人看見呂生瘋了一般,一邊哭,一邊狠狠用手捶打自己胸口,那發出來的動靜讓人嚇一跳,於是連忙伸手阻攔。

    然而此刻呂生根本管不了那麼多。

    呂生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秦國左更啊!

    這可是他曾經夢寐以求,做夢都不敢想的靠山。

    白衍是得罪很多士族,但如今白氏與馮氏聯姻,外加上後面他才知道,楊老將軍爲白衍在楊府設宴,單是這些就足以他投靠白衍,根本不必擔心什麼。

    更別說。

    此前秦王去邯鄲,路上可都是白衍立功。

    甚至聽說,在邯鄲,趙太后死前,曾親口囑咐過秦王,重用白衍,不管這個傳聞是真是假,但曾經白衍爲趙太后尋藥的事情,卻是實實在在的,父親與祖父都說過,秦王在一日,那些士族想要誣衊白衍,難如登天。

    “爲何那時候,自己就迷了心竅!貪生怕死?”

    呂生抽泣着,擦了擦臉,淚水早已經打溼整張佈滿悔恨的臉。

    然而此刻再是悔恨,也根本沒有辦法。

    世間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得不到。

    而是明明得到過。

    如今眼睜睜的看着離去,而無法彌補。

    就是呂生臉皮再厚,一想到,當初在酒樓得意洋洋的說出那些話,都沒臉再去見那少年。

    “嗚嗚嗚~吾,羞愧矣!”

    呂生情緒終是崩潰,說着就要去撞牆。

    幸好一旁僕人見狀,死命攔住。

    許久後。

    絕望的呂生,想不開、鑽牛角尖的勁頭過去,才緩緩認命一般,一臉淚水,雙眼失神的癱軟坐在地上。

    看着眼前的竹簡,呂生看着上面露出來的字跡,一臉恍忽。

    竹簡上。

    甘泗還寫着,想讓他去上郡一趟。

    但甘泗怎麼可能知道,很久之前,他呂生由於貪吉避兇,草率做出的選擇。

    完了!

    徹底完了!

    呂生一想到當初他親口對那少年,也就是白衍說的話,就滿是絕望。

    “少掌櫃,少掌櫃你且在這裏等等!”

    僕人看着呂生冷靜下來,被嚇得冒出冷汗的僕人此時也不敢耽擱,連忙轉身朝着府邸外走去,準備把這件事情告知呂父。

    然而就在僕人走後沒多久。

    突然間。

    一直失神的呂生,似乎突然想起什麼,頓時搖了搖頭。

    “不對,不對,還有辦法!”

    呂生想到什麼,突然回過神,拿起掉落在地上的竹簡,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朝着書房外跑去。

    片刻後。

    等呂父與呂生的祖父來到書房時,早已經沒有呂生的蹤影。

    “怎麼回事?生兒呢?”

    呂父眉頭微皺,轉頭看着僕人。

    “方纔少掌櫃的還在這裏!”

    僕人聽到呂父的話,一臉慌張的指着書房內。

    一旁的老者見狀,有些疑惑。

    作爲呂生的祖父,老者從未見過呂生露出僕人方纔形容的那般模樣。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居然能讓呂生,近乎崩潰。

    .........

    咸陽城內。

    正當呂生知道衍便是白衍的時候,白裕的府邸之中,白裕正在與胡全的次子胡母敬,在涼亭閒聊。

    “子都兄,此番王上特地召你回咸陽,定是準備重用!”

    白裕笑着說道。

    胡母敬擡起手,對着白裕拱手輯禮,搖了搖頭。

    “敬,武不如兄長與白裕兄,可領兵伐戰,爲秦國擴土攻城,文也難登廟堂大雅,此前能得一城令,也多有父親影響,此番回咸陽,恐有負王恩!”

    胡母敬是胡進的同父異母的胞弟,爲齊女在齊國所生。

    這也是比起胡進那般領兵伐戰,在齊國長大的胡母敬,更像其父胡全,一身儒士裝,彬彬有禮的模樣,氣度一看就知道是個讀書士人。

    “子都,還是與從前一樣啊!”

    白裕看着胡母敬,笑着搖頭打趣一句。

    在咸陽城,論文字書寫,白裕不敢說胡母敬能超過李斯、趙高,但白裕敢篤定,胡母敬絕對不比那二人差。

    更何況在學識方面,李斯雖然出自名師大家的荀子,但胡母敬同樣也博古通今,精通六國文字,對於古籍典故、百家之學,了然於胸。

    可惜的是,由於胡母敬在齊國長大的原因,胡母敬就是不願意爲秦國效力,也是因此,一直都在藏拙。

    這點除了胡進與胡老,便只有白裕清楚。

    甚至胡進的生母都不知道。

    方纔。

    對於胡母敬歸來,白裕說王上定是準備重用,但言外之意便是詢問胡母敬,這一次是否有想過爲秦國效力。

    而後面胡母敬的回答,也是告訴白裕答桉。

    故而白裕才會說胡母敬還是與從前一樣。

    “韓、趙,已滅!胡老年事已高!”

    白裕看向窗外,說完之後看向胡母敬:“子都真不考慮進入廟堂?”

    涼亭之中。

    胡母敬聽到白裕的詢問,那留着整齊鬍鬚的嘴角,緩緩上揚、

    “有兄長與白裕兄在,敬去不去朝堂,又有何異?”

    胡母敬笑着打趣道。

    白裕想把話題說得嚴肅一些,然而胡母敬可不會給白裕這個機會。

    “你啊!”

    一句莫非他不去朝堂,日後白氏便不念舊情?讓白裕頃刻間哭笑不得的看着胡母敬。

    不過還未等白裕說什麼。

    這時候,書房外一名僕人,急匆匆的走來。

    “大人,大人族人仲兄,已經來到府上!”

    僕人對着白裕稽首說道。

    白裕聽到僕人的話臉色頓時露出笑意,看向胡母敬。

    胡母敬聽完僕人的話,也有一些意外,他沒想到今日白巖居然會來這裏。

    正當二人思索間,對視在一起。

    不遠處的院子內,就看到白巖一行人走來的身影。

    伴隨着白巖等人跟着僕人走近,來到涼亭之內,胡母敬與白裕紛紛起身。

    “敬,見過仲巖兄!”

    胡母敬拱手輯禮道。

    胡氏與白氏是世交,胡母敬雖然是在齊國長大,但後面到秦國後,自然與白氏逐漸熟起來。

    而且說起來,當初比起一直駐紮在上郡高奴的白裕,在秦國行商的白伯、白巖,才是最常與他見面的人。

    “子都也在!”

    白巖見到胡母敬,拱手還禮,十分意外。

    方纔從齊國過來的白巖,也沒想到眼下胡母敬居然在白裕的府邸之中。

    見狀。

    白巖心中只能忍下的着急,看着一旁白裕一眼,只能等胡母敬離開,才能與白裕說白衍的事情。

    “仲兄,坐!”

    白裕在與薛氏輯禮後,看着輯禮的白君竹與白映雪,緩緩點頭,隨後便讓伸手示意白巖坐下來說話。

    “仲兄來得剛好,子都好不容易從偏遠地方,被召回咸陽城,如此開心之事,今晚定是要不醉不歸才行!”

    白裕跪坐下來後,笑着看向胡母敬,隨後又看向自己的兄長白巖。

    胡母敬見狀,清楚生性直爽的白裕,今晚定是要一起飲一頓酒,於是擡起手,笑着點點頭,答應一起。

    白巖看着白裕與胡母敬,也笑着點點。

    涼亭內。

    白映雪此刻看着叔父白裕,急得都快抓破衣角。

    此刻白映雪恨不得立刻拉叔父白裕到一旁,告訴叔父那少年的事情,長姐的未婚夫根本不是,不對,是那人一開始根本就不是鄒興。

    叔父曾經把所有白氏鐵騎,託付給的那少年。

    是白衍!

    但根本不是鄒興!

    就是說那少年在得到白衍這個姓名之前,他們所有人,連同叔父在內,其實說所有人都不清楚那少年到底是誰,叫什麼,從何而來。

    白映雪心中無比焦急,巴不得立刻告知叔父,然而眼下看着胡母敬叔伯在,她又不能開口。

    這乾着急的心情幾乎壓抑得她要抓狂。

    “我們先走吧!”

    薛氏看着白映雪的模樣,發現就連一旁的白君竹,都有些不平靜,於是想了想,便準備帶着兩個女兒先離開。

    白衍的事情,等白裕有空再說。

    “嗯!”

    白君竹聽到母親的話,點點頭。

    白映雪也只能附和,不過點頭時,白映雪看了叔父一眼。

    剛好這時候白裕也因爲聽到薛氏的話,而看向兩姐妹。

    “你們二人先下去好好休息!”

    白裕說道。

    白裕沒有注意到白映雪的異常,只是以爲是因爲一路勞累,舟車勞頓,這才一臉疲憊之色,想要早點去休息。

    在白裕眼裏,仲兄已經帶着妻女前往齊國歸來,也就是說,祭拜鄒氏的事情已經做完。

    想到這裏,白裕都忍不住激動起來。

    那小子,日後鐵板釘釘是他們白氏之人,以後他也算是做實這個叔父。

    一想到那小子如今的名聲,一想到那小子率領白氏鐵騎,做到一件件赫赫有名的事蹟。

    “眼下就等那小子回來!”

    白裕越想越是喜悅。

    也在心中決定,如此開心之日,今晚說什麼都要喝得大醉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