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8、眼見爲虛？

    呼救的人是虎兕。

    這位神話傭兵團的高手，已經身陷天河濁浪之中。

    他瘋狂地撲騰，想要從河水之中竄出，但卻無濟於事。

    天河的恐怖之處，除了恐怖的水獸之外，河水亦有特殊的吸力和下沉之力，古早的傳說之中，天河水號稱可以溺斃仙魔。

    這種說法，雖然誇張了一點，但一般人想要逃出，卻是千難萬難。

    之前李笑非救老議長，也是只因爲在岸邊附近。

    若是深水區，只怕也難以逃出。

    只見虎兕此時全身上下的血肉，在天河水中，猶如火裏蠟燭一樣快速消融，下半身只剩下了森森白骨。

    他自己卻好像是兀自不知一樣，還在瘋狂地呼救。

    李笑非心中一動，擡手拋出一根繩索。

    想要救人。

    但還未等到繩索拋至，虎兕全身血肉就徹底消融，化作一具嶄新的白骨，沉入了河水之下。

    這一幕，看得人毛骨悚然。

    虎兕的實力雖然不如老議長等人，但也是經驗豐富的半步黑洞級生命體，居然就這麼死了。

    「他怎麼會落水？」

    李笑非看向幽冥擺渡者，忍不住問道。

    語氣之中，已經帶着警惕。

    「不知道。」

    幽冥擺渡者一邊撐篙，一邊語氣平靜地道：「我送他到了河岸，他如何落水，我不知道。」

    李笑非有點不相信。

    所謂眼見爲實，耳聽爲虛。

    難道虎兕有什麼想不開，自己尋死，非要跳進天河中自殺？

    一個自殺的人，怎麼會呼救？

    一念及此，李笑非暗中戒備。

    一旦幽冥擺渡者有任何異動，他立刻就要召喚墓園之中的先賢。

    白骨小舟飄擺，猶如湍流中的樹葉，搖搖晃晃，但始終沒有傾覆，載着衆人前行。

    幾分鐘後。

    「救我。」

    又是一聲呼救聲傳來。

    李笑非心中一凜。

    再度尋聲看去時，卻見這一次，在天河水中掙扎的人，赫然正是宋玉。

    這個伊甸園的高層強者，下場和虎兕差不多。

    在天河濁浪之中掙扎，身上衣物盡銷，露出雪白的肌膚。

    然後肌膚血肉快速消融。

    最後只剩下一顆頭顱，還保存完整。

    她彷彿是看到了李笑非等人，眼中迸發出光亮，拼命地朝着這邊揮手，大聲地呼救。

    但幽冥擺渡者並未有划船過去救人的意思。

    它不緊不慢地撐船，朝着前方直線前進。

    不等李笑非有所動作，宋玉已經沉入拙浪之中。

    李笑非的冷汗，刷地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如果說只有一個虎兕，還有虛假，但現在又看到了宋玉……

    李笑非甚至懷疑，老議長等人，也許都已經遭遇到了幽冥擺渡者的毒手。

    一邊的夏紫很冷靜，站在白骨小舟上，一動不動，屹立如石。

    他的那位巨漢隨從，平靜的像是一尊雕像。

    「眼見不一定爲實。」

    幽冥擺渡者緩緩開口。

    依舊是那副半死不活的語調。

    李笑非強行冷靜下來，心中思索對策。

    如果宋玉真的死了，那自己的妻女，下落豈不是難以尋找？

    希望林奕這個禍水沒死，知道一些什麼吧。

    總共約四十分鍾，白骨小舟居然真的到了對岸。

    眼見得河岸在望，李笑非心中卻是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反而越發警惕了起來。

    嘭。

    白骨小舟靠岸。

    「各位，下船了。」

    幽冥擺渡者道。

    「汪。」

    黑皇叫了一聲，直接竄了下去。

    李笑非都來不及阻攔。

    但見黑皇上岸之後，一切正常，並無異狀，李笑非才鬆了一口氣。

    隨後夏紫和隨從成功上岸。

    亦無異常。

    李笑非這才緊握‘墨玉擺件，踏上了彼岸。

    幽冥擺渡者撐起長長的骨藁，朝着天河中再度迴轉過去。

    他動作緩慢詭異，低聲地吟唱了起來。

    「世人都說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帝皇今何在，荒冢一堆草沒了。」

    「世人都說神仙好，唯有仙財忘不了！」

    「終朝只恨時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

    「世人都說神仙好，唯有妻兒忘不了！」

    「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幾人隨去了。」

    「世人都說……」

    白骨小舟和稻草身形隱沒在天河拙浪之中，逐漸消失不見。

    而這詭異聲調的唱腔，卻彷彿是得到了浪聲相和一樣，在天河之上迴盪，幽幽不絕，難聽的是聲音，好聽的是腔調，這種難聽與好聽混合之間，彷彿是有一種奇異的道則韻律，在天地之間迴盪。

    李笑非看着遠處，不由陷入思考。

    幽冥擺渡者唱歌，似是意有所指？

    它彷彿是一個被囚禁在天河上的囚徒，但歌詞卻是如此豁達。

    有故事。

    當然，李笑非現在沒有功夫去追思其中深意。

    天河的彼岸，霧氣重重，阻礙視線。

    不過，和對岸不同的是，這裏並非是簡單的泥沙地，而是一大片的宮闕廢墟。

    這裏似乎曾經有無數的瓊樓玉宇，亭臺樓閣，但已經徹底毀滅，只剩下一些古舊的遺志，殘垣斷壁，毀壞的非常嚴重，只能看到一個地基，已經無法窺視到當初的盛容。

    地面上，有腳印。

    是之前過河的衆人留下。

    這腳印很清晰。

    李笑非數了數腳印。

    發現的確是少了兩個。

    少的人，正是虎兕和宋玉。

    「爲何會如此？」

    李笑非皺眉，陷入思考。

    有腳印，說明其他人都來了。

    既然老議長等人都平安到了這裏，卻爲何偏偏是虎兕和宋玉兩個人，殞身於天河之內？

    隨機？

    還有內因？

    李笑非思來想去，唯一的可能性在於，這兩個人向幽冥擺渡者線上的心愛之物，其實是沒有價值的假貨？

    「汪汪。」

    黑皇在地面的腳印周圍嗅了嗅，立刻像是發現了什麼，示意李笑非跟上。

    李笑非扭頭看向夏紫，道：「一起？」

    夏紫搖頭，道：「我有自己的事情，告辭。」

    說完，帶着那永遠沉默的隨從，轉身離開，走向和腳印痕跡相反的方向。

    李笑非略微猶豫，按照狗哥的引導，緊隨其後。

    啞女也在不斷地觀察着周圍的環境，神色逐漸激動了起來。

    這裏，是他們曾經來過的地方。

    狗哥一定就在這附近。

    兩人一狗，快速前進。

    不片刻，前方突然傳

    來了打鬥之聲。

    其間還夾雜着喝罵。

    李笑非心中一動，速度靠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