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0、大夢一場空

    在那麼幾秒鐘的時間裏，張萬年的腦海之中，只有一個大大的問號。

    到底在問什麼，他自己也不清楚。

    那一刀之後發生的一切，都顯得虛幻而又詭異，讓整個世界都如此不真實。

    星辰吞噬者！

    那可是天外星級生物啊。

    以星辰爲食，以宇宙爲場。

    居然被一個地球超凡者，一刀秒殺？

    “你……”

    張萬年聲音嘶啞：“你到底是誰？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李笑非不語。

    手中炎刀化作星星點點的光焰緩緩散去。

    天空中，那失序的血色召喚之門逐漸暗淡。

    星空吞噬者龐大的身軀快速地燃燒，好像是一顆驟然出現的太陽，讓整個太白山區域變得猶如多了一輪太陽一般明亮。

    好像光明重臨人間。

    召喚之門淡去。

    這頭燃燒的天外生物隨之消失。

    天地之間，唯有風聲。

    下方。

    宋時雨、王萬博等人的身軀，猶如風乾了的沙雕一樣，在風中緩緩地飄散。

    一起飄散的，還有近千名超凡者、戰士和普通人。

    哪怕是之前沒有被抽取精元氣血的人，只要是簽訂了死亡契約，此時也都緩緩地化作飛灰煙塵，飄散在天地之間。

    因爲張萬年快死了。

    “終究是大夢一場空，孤影照驚鴻……”

    張萬年的生機，快速地逝去。

    他面色慘然，仰頭看向李笑非，心中無數的疑問，諸多的不甘，在這一刻，突然就煙消雲散了。

    問也不想問。

    縱然不願也得認命。

    唯有一句話，他想要說。

    “你要是早點來，該多好啊。”

    張萬年悽笑着。

    他曾是地球的英雄。

    他曾與星獸奮戰，不曾退卻。

    他也曾享受萬衆擁戴，沐浴山呼海嘯，站在最高處，俯瞰那塵世間最迷人的煙火氣息。

    但當漫漫長夜到來，天地之間再也無有一絲一毫的光明，那永寂的黑暗吞噬了所有人心中的光，再也摸索不到可以走的路時，他終於還是在千萬個日夜孤獨煎熬之中，彎下了腰，低下了頭。

    伊甸園的強大，讓黑暗更濃。

    讓絕望降臨。

    也讓英雄屈膝。

    如果李笑非等人早點來，如果能夠早點看到那驚豔天地的一刀，看到那一刀點燃的無限光明，張萬年覺得，自己也許就會在英雄的道路上，再堅持下去了。

    李笑非依舊不語。

    張萬年低頭。

    下方的大爺海營地，逐漸空寂。

    已經有超過四分之三的人，化作飛灰死去。

    那都是簽訂了死亡合同的人。

    這座營地，是張萬年親手打造。

    他曾以爲，這裏會是大夏的最後一塊淨土。

    會是點燃原野的星星之火。

    可是他自己，卻不知不覺間，將這淨土染上污穢，將最後的火星親手掐滅。

    “我死之後，伊甸園會來人。”

    “關於伊甸園的一切，我都記錄在靜室內，稍尋即可得。”

    “李笑非是吧？”

    “老夫不知道你來自於何處，但既然你亦身負大夏血脈，那就……祝你比我走得更遠吧。”

    張萬年悽然一笑。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旋即轉身。

    他猛然在自己的臉上抹了一把。

    瞬間將麪皮骨骼盡數抹碎。

    一張臉化作血肉模糊的爛肉。

    無臉見先賢，血水覆發顏。

    然後烈火焚燒。

    炙熱的火焰從張萬年的體內噴發而出，吞噬了他的身軀，瞬息之間，虛空中煙塵縷縷飄落。

    大戰落幕。

    李笑非從空中落下。

    張明軍夫妻二人，茫然地看向四周。

    偌大的營地之中，剩下不足兩百多的普通人。

    這些都是沒有簽訂死亡合同的人。

    營地鉅變，讓他們瑟瑟發抖。

    李笑非看向張明軍夫婦。

    整個營地中的超凡者，兩大當家，還有八大隊長，此時就剩下他們夫妻二人了。

    “我……我們不是不救人。”

    張明軍有點緊張，道：“小娟熬出的藥汁，才出一鍋，勉強夠我們兩個人用，還……還來不及。”

    他們兩個之所以沒有被死亡合同所殺，就是因爲那一窩熬了數年的藥汁兒。

    也就勉強夠兩個人的量。

    而且，這營地之中到處都是張萬年的眼線，他們就算是有多餘的藥，都不敢拿出來。

    像是二當家王博倫，三當家宋時雨，都是生死操之於張萬年之手卻不自知。

    蒲娟也結結巴巴地道：“那天……那個小女孩，其實……其實是八大隊長之一的米優，她……擅長變化，暗中算計軍哥被發現，我們才出重手，我們沒……沒有欺負平民。”

    不解釋不行啊。

    那一刀太嚇人了。

    再桀驁不馴的人，在那斬神驚仙的一刀面前，也得乖乖低頭雌伏。

    現在夫妻兩人，已經將李笑非歸爲天下無敵絕對不可招惹的一類人。

    生怕下一秒李笑非一眼看過來，就把他們兩個也宰了。

    到現在，夫妻二人才明白，原來一切都在這個叫做李笑非的年輕人的計算中。

    “且先安撫人心，重整營地吧。”

    李笑非道。

    張明軍夫婦點忙點頭稱是。

    營地的倖存者們，他們都很熟悉。

    李笑非幾人，來到大當家靜室。

    果然，很快就在那石桌的底面上，找到了其上以利刃刻出的內容。

    一個聯繫方式。

    一副地圖。

    一個地點。

    一段介紹。

    聯繫方式是他的上線——也就是伊甸園使者的電話。

    而地圖則是張萬年這些年以來推測的，地球上有可能被伊甸園控制的營地的分佈圖。

    一處地點，是大夏境內之地，距離太白山不遠的一處華山之巔的孤峯，其上疑似有通往伊甸園的傳送陣。

    這是張萬年暗中觀察推測得來。

    最後的一段介紹，字數很多。

    主要寫的是關於伊甸園的介紹，天外武道境界的劃分，以及如今地球上各種超凡異術的剖析。

    也算是張萬年活了四百多歲，一生超凡之路的總結和心得，剖析的非常清楚詳細。

    可以說是將這個地球上的超凡之路做了一個深入淺出的解析。

    張萬年自己也不知道，留下這樣一份東西是爲了誰。

    但對於李笑非來說，無疑非常有用。

    接下來的歷練之路，就變得容易清晰了很多。

    “大人，有一個女子，堅持要見您，聲稱有重大發現，足以改變地球命運。”

    蒲娟在門外大聲地彙報。

    嗯？

    李笑非心中一動。

    “讓她進來。”

    他有了興趣。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