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延琦字數:3634更新時間:24/06/27 11:33:00
    驚訝的不只是趙拾夏。

    聽到“南湘王”三個字,蕭衍也有些意外。

    南湘王的大字的確是“簫煥”,難道這鳥是他養的?

    但她又是如何知道?

    還有,她方纔那般神神叨叨,到底是在做什麼?爲何就能知道誰家養了什麼樣的八哥???

    “不對啊!”

    卻趙拾夏開始自言自語:“南湘王不是在西南嗎,離這十萬八千裏呢,他的鳥怎麼會在這?”

    “哦對了,小皇帝要登基,南湘王得來參拜,所以這是提前送鳥過來適應環境了?”

    “這麼貴的鳥丟了,南湘王一定很着急,說不定會重金懸賞,嘿發財了!讓我瞧瞧有沒有尋鳥啓事。”

    便見她眯着眼唸叨了一陣什麼,而後又一臉失望道:“沒有。”

    蕭衍,“???”

    這又是在做什麼?

    怎麼又知道沒有尋鳥啓事的???

    ……

    “啓稟殿下,”

    耳畔忽然傳來張福的聲音,蕭衍睜開眼眸,已經回到了前院書房。

    他只得將心神收回,道,“何事?”

    就見張福來到跟前道,“小的方纔已同幾處門房問詢過,這幾日府裏並無人外出。”

    蕭衍頷了頷首,心思不由又回到方纔。

    若方纔趙拾夏所言爲真,那有無人外出都已無關。

    卻聽門外又有人稟報,“殿下,王指揮使與徐副將求見。”

    他道了聲“進。”

    便見王鐸與徐進踏入房中。

    “啓稟殿下,”

    王鐸先稟報道:“先前南湘王府提前派出的人馬,或有部分已僞裝做平民商賈進入城中。”

    蕭衍心間一頓。

    如此說來,那鳥的事,難道是真的?

    他道:“繼續暗查,看是誰在朝中接應。”

    若這些人一路北上是渾水摸魚,能順利進入京城,絕非尋常。

    王鐸應是,卻聽他又道:“還有,去查一個地方,銀子大街朱家巷,看是否有可疑人員。”

    ——他記得方纔趙拾夏是這樣說的。

    王鐸又應了聲是。

    而緊接着,蕭衍的耳中傳來了聲音——

    “桂公公,殿下現在可方便?我想求見。”

    是趙拾夏在說話。

    守門的小桂子道,“這會兒有人在,您稍等,咦,怎麼還有只鳥?”

    卻聽趙拾夏笑嘻嘻的回答,“這不是剛剛抓到一隻聰明鳥,正想獻給殿下。”

    ……

    此刻書房正關着門,除過他自己,旁人並不能聽見。

    蕭衍徑直開口,“誰在外頭?”

    張福聞言忙去門外查看,又回身稟報道,“啓稟殿下,是趙姑娘求見,還提了只鳥。”

    這話一出,王鐸與徐進二人不由悄悄對視一眼。

    ——這便是那個做點心的姑娘?

    這大白天的,竟然來給殿下送鳥?

    ……莫非那傳言是真的?

    殿下果真被其迷住了?

    卻聽蕭衍發話,“叫她進來。”

    張福應是,緊接着,便有一女子踏進殿中。

    二人不敢亂看,匆忙中瞥過一眼,直覺那姑娘身材苗條,容貌清秀,雖然身穿府中婢女的衣裳,但氣質卻不似尋常婢女一般。

    又聽上座的殿下道,“何事?”

    那姑娘便道,“啓稟殿下,小的方纔在院中抓住一隻會說話的八哥鳥,想來應該是殿下的,所以趕緊給殿下送來。”

    蕭衍看了眼那鳥籠,卻道:“本王並沒養鳥。”

    ——這看起來應是方纔那只鳥。

    她如此來……意欲何爲?

    是要叫這鳥在此偷聽?

    亦或是要向他交代南湘王的事?

    卻見趙拾夏一臉驚訝道:“那就奇怪了,看這鳥品相名貴,非尋常人家能養得起,卻不是府裏的,那會是誰家的呢?’

    一旁不明真相的張福插嘴道:“這鳥不是會說話嗎?不如問問它。”

    說着便走到鳥籠旁,對着裏頭的八哥道:“鳥兒,你是從哪兒來的?”

    然而八哥並沒理他。

    趙拾夏忙道:“公公有所不知,小的聽說得給鳥喂吃的它才會說話。”

    說着忙從隨身攜帶的罐子裏夾了條蟲子餵給八哥。

    便見八哥吧嗒吧嗒吃下,而後道:“這鳥不是會說話嗎?不如問問它。”

    竟跟張福的聲音如出一轍。

    衆人皆一臉驚訝,張福則一臉驚喜道:“嘿,這不是我的聲兒嗎,怎麼一模一樣!”

    話音才落,八哥又道:“這不是我的聲兒嗎,怎麼一模一樣!”

    張福愈發驚喜:“這這……學的也太快了,這鳥果然聰……”

    然而話還未說完,卻聽那鳥又道:“啓稟殿下,趙姑娘求見!”

    張福一愣:“這……方纔這鳥還不在跟前,怎麼也學會了?”

    另兩人也已經意識到不對,皆都皺起了眉。

    然而那八哥又道了句:“殿下,王指揮使與徐副將求見。”

    等到話音落下,張福已經笑不出來。

    王鐸則忙對蕭衍道:“殿下,這鳥竟能將房中話也學了去,若是叫旁人聽見……”

    蕭衍當然曉得後果會如何。

    但更要緊的是,他已經可以確定趙拾夏此來的目的。

    她是來告知他的。

    他看向趙拾夏,目中的晦暗已經消散的無影無蹤:“你可知這鳥是何處來的?”

    其餘人也都看向了她,目中卻不乏懷疑。

    趙拾夏忙一臉誠懇道:“殿下明鑑,小的從前做過獸醫,曉得一點養鳥的皮毛,纔剛在外頭的樹上發現了它,原以爲是殿下的鳥,所以小心喚了下來。小的並不知這鳥是從哪裏飛來的。”

    王鐸知道她當過獸醫,聞言目中懷疑少了幾分,卻更加憂慮——

    查人還好查,這鳥要到哪裏去查?

    卻聽她又道:“不過八哥鳥身價不菲,豢養它的人必定非富即貴,再者,這鳥既然能學我們說話,必定也能學他主人說話。說不定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說着她便又給那八哥喂了條蟲。

    便聽那鳥忽然道——“好好好,來人,賞!”

    衆人皆都一頓。

    要知道,這話可並不是方纔書房中任何人說過的。

    難道是這鳥在學其主人?

    卻見張福皺着眉開口:“這個聲音……怎麼有點耳熟?”

    王鐸也這樣覺得。

    他在朝中多年,這個聲音,他一定聽過。

    卻見趙拾夏又給那鳥喂了條蟲子,而後,那鳥便又道:“啓稟王爺,午膳已經備好。”

    王爺?

    張福恍然大悟道:“小的想起來了,這,這像是南湘王的聲音。”

    趙拾夏心間一定。

    這是他們自己聽出來的,跟她沒關。

    就見徐進皺眉道:“難道是南湘王派這只鳥來監視殿下?”

    王鐸沉聲道:“南湘王府甚多奇禽異獸。但……怎麼能飛到此處來?南湘據此至少四千裏路。”

    趙拾夏忍不住又給了一點提示:“這鳥看起來很健康,不像經過長途飛行的,應該平素就養在城中。”

    城中?

    王鐸一下想起自己所來的目的,忙道:“臣這就去搜查。”

    然話音落下,卻聽那八哥又道了一聲:“南湘王府,甚多奇珍異獸。”

    儼然是他方纔的聲音。

    衆人又是一愣,王鐸忙道:“此鳥模仿能力如此之強,一旦飛出去,後果不堪設想。還是不要留隱患的好。”

    趙拾夏一頓,這是要殺鳥滅口?

    不成!

    她忙道,“若這鳥不回去,不就打草驚蛇了?”

    王鐸道,“但叫它把現在的對話學回去,一樣會打草驚蛇。”

    趙拾夏道,“小的自有法子叫它不說。”

    然而沒等蕭衍說什麼,卻聽那絡腮鬍的徐副將又哼道,“王大人說得對!如此奸細鳥,不知已經泄露了咱們多少消息,豈能留在世上?”

    趙拾夏一頓,“可……”

    然沒等她把話說完,卻聽那八哥又張了嘴——

    “難不成王爺看上那做點心的姑娘了?”

    “不曉得。”

    “八成是這樣!也好,殿下總歸開竅了!”

    蕭衍,“???”

    趙拾夏,“???”

    張福也是一愣,這聲音……分明就是徐副將與王指揮使的。

    ……他們這是什麼時候說的?

    挪眼去看,卻見那二人已經僵得如兩塊木頭,王鐸一臉白,徐進一臉紅。

    咳,尤其徐進本就黑些,看起來黑紅黑紅,宛如燒透了大蝦。

    蕭衍已經睨眸看了過來,“這是怎麼回事?”

    “啓啓啓稟殿下……”

    徐進結結巴巴半天,最終還是咕咚一聲跪在了地上。

    “臣罪該萬死。”

    王鐸也跟着跪地道,“臣罪該萬死。”

    趙拾夏在旁暗自呵呵——

    這不就是這人的主意麼,假裝愛吃她的大鍋菜,把她調到身邊,現在大家不就以爲他看上她了?

    房中靜謐片刻,卻見那人又看向她,似乎還清了清嗓,妄圖緩解尷尬道,“你有何法子叫它不說?”

    趙拾夏只得答道,“啓稟殿下,鳥的腦容量並不大,短時間內只能記住近期聽到的話。因此只要在放飛前叫它聽見想叫它記住的便好。”

    然而話音落下,殿中衆人還是一臉懷疑的樣子。

    她索性對那鳥道,“啓稟殿下,午膳擺好了。今兒的菜式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醬雞臘肉、松花小肚、晾肉香腸、什錦蘇盤。”

    衆人,“???”

    她又道,“殿下,這乾坤燒鵝可是內有乾坤。您瞧這外面的鵝肉香酥肥甘,內裏的鮑魚鮮嫩爽滑,請您嚐嚐。”

    蕭衍,“……”

    這都在哪裏學的?

    一旁跪在地上的徐副將則默默咽了咽口水。

    ……聽着都餓了。

    趙拾夏又道,“還有這超級無敵佛跳牆,可是用鮑魚、海蔘、魚脣、蹄筋、花菇、瑤柱等十幾種食材,用高湯文火煨制而成,講究軟嫩柔潤,葷而不膩,味中有味。”

    說着朝張福使了個眼色。

    張福秒懂,忙跟着道,“趙姑娘這手藝可真是沒得說!請殿下用茶。”

    見趙拾夏點頭肯定,他又道,“來人,撤碟。”

    “今日天冷,請殿下添衣。”

    眼瞧着兩人輪流一股腦說了數十句話,都是衣食起居相關,趙拾夏便停住話題,再給那鳥餵食。

    果然就見那鳥一連說了幾次,都是纔剛趙拾夏與張福的話,並無之前其他人的話語。

    王鐸與徐進目中的疑慮逐漸消失,轉而成了驚訝。

    ——看她年紀輕輕,竟有這種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