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大任 往日恩怨不曾消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老同學84字數:3913更新時間:24/06/27 11:30:39
    她以爲天山派掌門是親自去中原、取回一柄意義重大的寶刀。卻不料萬仞山見其不解之狀笑了,就聽他笑道:

    “凌兒姑娘,你們十多年一直在西域,只怕是沒有聽說過靈鏡天刀這個人,此人武功極高,據說是契丹極富盛名的刀客,據凌四弟飛鴿傳書,說此人姓名不詳,日常是頭陀僧打扮,心狠手辣陰險奸詐,一直蟄居遼北苦寒之地修煉。

    後來不知什麼原因、居然成了遼國皇帝的座上賓,爲非作歹濫殺無辜,成爲了契丹皇帝的走狗,且似乎專與中原武林作對,去年此刻大師兄與其大戰三千招,不曾佔得片刻上風,只能任其離開。

    而今靈鏡天刀頻頻出入江湖,聽說還有幾名走狗幫手,若是照這廝過去的手段推測,今年極有可能會幹出震驚武林的大事,也正因爲大師兄一對一、都不是妖僧的對手,所以恩師才決定親自出山,會會這位北疆刀客。”

    “噢……”

    凌兒輕輕頷首、若有所悟,心想:原來武林中還有這樣一個敗類,江湖名號竟然如此異於常人,莫非他就憑一把寶刀縱橫天下!

    “是這樣的,我們在樓蘭遇到三四個中原來的人士,看樣子好像是找什麼東西的,其中有一個自稱花間宓蘭的淫蕩公子,竟然跟太師父動起手來了。此賊雖然武功了得,最終還是太師父的手下敗將,在太師父離合掌的逼迫下倉惶東竄,太師父說自己尚未老朽,嫌我們累贅,責令我等先回山……”

    二人還想繼續說下去,結果被西遲冰揮手打斷:“此事以後再議,我正奇怪,怎的三弟與五弟、不同時歸山,原來,是三弟得遇巾幗奇人……”

    “凌兒拜會西遲師兄!順便問一下令師弟……”

    凌波微微躬身抱拳、開門見山問道,眉眼餘光看見西遲冰、身邊的兩名弟子對望一眼,嘴角蠕動似有不滿,然後一齊扭頭東望靈山。

    “切!小小年紀,居然毫不客氣地、就大我們一輩,什麼世道!”

    凌丫頭雖聽見了極低的話音傳來,只好當做沒聽見、不加理會。

    “不敢當,原來凌兒姑娘要找的、是我那飛水五弟,不知因何緣故?”

    “數日前,我與師妹在於闐國遊玩,不意坐騎被歹人偷盜,四處尋訪,聽說天山派有人知道,所以特來一問!”

    “在下天山派司飛水,這位姑娘一定是搞錯了!我們好像並不認識,至於坐騎被盜,實在是不知所云。”西遲冰身後右側,忽然現身一人說話。

    凌波轉睛望去,其人與在於闐國交手之時稍有差別,除了髮型衣飾略有改觀,並無多少變化,尤其是身材聲音,幾乎一模一樣,而今對方竟然矢口否認。

    凌兒不免追問一句:“我們在於闐國見過面,怎麼能說不認識呢!天山派光明磊落,所傳弟子更應敢作敢當,是非黑白、我不想多說,但我師妹的雪紅馬,想來你是清楚的。”

    “笑話!我去於闐幹什麼,你們弄丟了自己的坐騎,居然怪罪於我,方纔在山腳下無禮衝撞,驚嚇了我的馬!以至於我在焉耆、龜茲等地,所購日用雜物無一帶回,我正要找你理論,想不到竟送上門來,不知爾等作何解釋。”

    “五弟有所不知,馬匹和所攜物品盡數完好,我已全部收歸、不曾遺失,就在山下的草木亭旁邊,因與師弟聯繫中斷,上山匆忙,未能帶回。”

    聽五師弟這麼一說,萬仞山深感詫異,心想五弟的馬匹,似乎不像受到驚嚇散開的樣子,猜想雙方之間或有誤會,於是將馬匹物件之事、據實以告。

    “這麼說七鳳樓之事,與你毫無干係,雪紅馬只是我們聽到的天方夜譚!”

    凌波說着、右手一掌擊向司飛水,正是蒙面客在七鳳樓裏、出手所用的‘天崩地裂’招式。

    此番凌波依樣畫葫蘆,施展開來對付司飛水,忍不住令萬仞山驚叫:“你怎麼也會我天山派的‘離合掌’?”

    西遲冰早有提防,一見出手更快,曉得凡是能上天山的,都不是三腳貓。

    但他更知道、這是天山派極厲害的殺着,生怕五師弟無法接招受辱,而令師父責怪自己照顧不到位,所以,西遲冰急忙出招,以圍魏救趙之法,令凌波回手、救其所不得不救。

    司飛水一見喝道:

    “大膽狂徒,竟敢班門弄斧不知死活,偷學我天山派的精妙掌法,糊弄到尊長頭上,實在可笑!今日不點撥你一下,你永遠不會知道,假的終究成不了真的!”

    司飛水看見師兄出招,心裏有了底,連顧忌都拋開了,一招‘天高雲淡’,掌勢迎面而來,身子翻滾左腿踢出、直取凌波胯下,形成師兄弟二人合擊之勢。

    卻不知凌丫頭這招是虛的,跟着第二招‘風雲際會’使出,同時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告訴所有人,當她說到‘偷襲的蒙面客,曾用這兩招與我交手,我今天使開來與諸位瞧瞧,到底是哪一派的武功……’然後腳下滑行,使出‘一步蓮花’避開二人。

    凌波雖然邊說邊打,卻絲毫不曾怠慢,說的輕緩,打的卻是奇快,這讓天山派的三大高手競相愕然。

    尤其是一旁、觀瞻思量的天山派弟子萬仞山,他心裏極爲明白,本門的‘天崩地裂’向來是實招,且威力極猛,而此女竟然可以虛出。

    雖然他能理解,這是凌兒姑娘的善意表達,但變招之快化招之奇、簡直不可思議,眼見師兄和師弟當局者迷,都不能及時應付。

    萬仞山深感意外,心底極爲惶恐,雖然周身冷風狂掃不停,但他脊背之上,依然汗溼大片。

    等到凌兒姑娘第二招接上時,萬仞山發現二師兄西遲冰,隨後一招‘旭日東昇’迎着架出一掌,五弟司飛水竟然抽出長劍徑刺,卻是‘寒峯破雲’。

    萬仞山隱隱覺得,如師弟這般拔劍對陣、確然不可,但他卻未能喊出口,似乎被瘋狂勁猛的風氣、阻遏了喉嚨與聲帶。

    就在這時,一個脆脆的聲音、衝破風雪呼嘯而至,跟着一個粉紅人影從天而降。

    “我只當大食教徒習慣圍毆,想不到天山派、也喜歡以多對少,若非親眼所見,這名門正派也太不像……”

    隨即蘭花指彈動,射出一支寒冰箭,就聽見‘當’的一聲,司飛水的雪光劍、幾乎拿捏不住,只得順勢避讓,倒縱躍開,如蒼鷹盤旋驚慌落地,虎口依舊陣陣脹痛。

    “好一個‘寒冰箭’,我道是哪來年幼無知的娃娃、到此撒野,原來是崑崙山的朋友,嘿嘿,幸會幸會!”

    西遲冰陰陽怪氣,雖然收招作禮,卻依然語帶嘲諷:“看來兩位千里迢迢,趕赴天山是特意來指教我等的,西遲不才,願聞崑崙派的高見!”

    二十年前,西遲冰隨師父何無劍在泰山峯會上,見識過崑崙派的寒冰箭功夫,那是鮮至柔剛剛出任天玄掌門不久,是以他還有些記憶。

    “是夢兒姑娘,你終於到了!”萬仞山驚道。

    “天山派怎麼動輒拳腳相加,是何道理?二師姐一再忍讓,你們卻得寸進尺,這好像不需要本姑娘、搬弄什麼高見吧?莫非萬師兄、西遲師兄均沒看見麼?”

    “這位姑娘、不要強詞奪理,要不是你的師姐上來就動手,我與二師兄、自然不會……哼!”

    司飛水猛地甩手,“琤”地一聲,將長劍插入劍鞘,向前走了幾步,站在西遲冰的左後首、四尺之處。

    “我只不過將蒙面客所用的招式,演示給幾位瞧瞧,不知道是不是貴派的功夫,就算沒學到家、差了許多,兩位也不必大動肝火。況且在天山頂上,小妹覺得更應依天理而爲,又何必刀光劍影、生死相逼,西遲兄乃通道明德之人,自然知道天山的分量有多重。”

    凌兒輕言細語、不緊不慢地對衆人說,初聞聞西遲冰話中有話,而司飛水胡攪蠻纏,不免心裏微慍,話音稍轉,就此諷喻警示一番。

    “你一個小小姑娘家,知道什麼叫天理,在這裏、在天山,師父與大師兄今日不在,自然我說的就是天理,貧道年近五十,吃的鹽比你喝的水多,難道不及你一個十幾歲的娃娃,哈哈哈!……”

    西遲冰見這姑娘、很不尊重自己,在天山門堂內、還喧賓奪主,內心非常生氣,可謂極度不滿,言語也就傲慢狂放,一派不屑的神色。

    “那也未必!”凌丫頭波見此人自高自大,頗有見面不如聞名之憾。

    “別說是在天山頂上,就算是天山腳下,也得按天理行事,總不成隨意殺戮盜搶、一心學那歹毒之人,如此只怕死無葬身之地!萬師兄,你以爲呢?”

    見司飛水神色異常、蠻不講理,夢兒自然寸步不讓,尤其是對面這個天山派的二師兄,似乎遠不如萬師兄、通達人情事理。

    “那是當然……夢兒姑娘!我師兄、師弟……可能一時誤會,誤會……”萬仞山不得已躊躇應付,準備藉機詢問緣由,好勸說師兄和師弟。

    “三弟,你不要被這兩個小姑娘迷惑,可知道當年師叔祖尉子虛,被崑崙派的奸詐之徒衛、徐二人合謀所害,你道他們當真是武功高強,還是以多擊少?”

    “這……”萬仞山無言以對。

    這師叔祖尉子虛的陳年舊事,即便是天山派的掌門何無劍,所知也不盡然,更何況他的徒子徒孫。

    何無劍只在師父玉如意、晚年行將就木時,前話後話天山因果才被告知,師伯尉子虛是被崑崙派的棄徒——衛、徐二人在高昌國所殺。

    而南求廢徒致歉之事,只有玉如意的師父藍心白清楚,尉子虛是玉如意的師兄,當年玉如意和雪海風,都曾想上崑崙山問罪,說白了就是給尉子虛討要說法。

    不過,最終二人被藍心白制止,主因是尉子虛爲名利所累,暗地裏揹着師父,一心謀求高昌國的國師,亦已爲天山派所不容。

    尉子虛亡命十多年後,孟靈冰攜南求親筆書信,上天山拜見天山派掌門藍心白,藍心白閱罷此信微微點頭,當時就將信件燒燬,並淡淡回覆了幾句,請孟靈冰帶回覆命。

    大意是:劣徒愚昧無知,任意自專早已有違門規,既然有如此結局,也算是咎由自取,天涯兄何須耿耿於懷,爲不爭氣的後輩、大動肝火,大家道化西域,禮尚往來,一切照舊無妨。

    以後,藍心白也沒有對弟子們詳細說明,並以此教誨,大概是不爭氣的徒弟,不值得再提,但多少還是給天山派後人、留下了一個死結,儘管自孟靈冰之後,雙方大抵還算說得過去,但彼此關係走動、略顯單薄。

    即便是幾年前,鮮至柔、何無劍爲九龍劍之事,在少林寺遇見倒也禮貌周全,相敘甚恰並無惡感,誰料今日,時空變換、峯迴路轉。

    “你、你……你胡說!”凌兒竭力忍氣、斥其無禮。

    “衛、徐二人陰險歹毒,有其徒必有其師……”司飛水橫眉冷眼,負手背後,又上前一步譏刺道。

    “膽敢辱罵我祖師爺!今日非教訓你不可……”話音剛落,夢兒掌劍疾出,金銀指直刺司飛水喉頭。

    司飛水大驚抽劍不及,身子急退左臂橫起格擋,西遲冰見師弟倉促間,招法不穩,落入下風,轉身急救而右掌拍出,五指呈鷹爪照夢兒左肩抓取。

    “師妹且慢!”凌波想阻止,亦已來不及了。

    只得對西遲冰和司飛水怒道:“西遲師兄信口開河,已屬不仁,司飛水辱罵尊長,實屬不義,仁義不守、天譴人咒!”

    轉頭嘆了一口氣,幽幽對萬仞山說:“萬師兄,休怪我等粗魯,凌兒此時此刻、亦難以剋制,若是師尊聞此等非言,非重重懲罰無知狂徒不可。”

    萬仞山其時已感覺,師弟飛水必定攪入其間,只是不敢想象和盡信。果真這般,而讓師父知曉,五弟只怕性命有虞,就算師尊愛恨難捨,廢黜門牆,終是在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