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他和祂

類別:網遊競技 作者:陳的書字數:6323更新時間:24/06/27 11:30:07
    納西妲得到了答案,但猶豫之後,祂還有一個問題。

    “如果沒有你剛好從夢境之中得到了我的記憶的這一種好運氣,其實我應該是無法回憶起來這些的吧。”祂問道,“所以那個元素生命,其實是爲了告訴未來的我真相,所以主動選擇了前往層巖巨淵,嘗試着保留這些記憶的?”

    一路上遇到的這些元素生命都是一問三不知,甚至連【火種】這個名字都不知道的。

    理論上所有的元素生命都應該是這個狀態,可一個離羣索居,孤身前往層巖巨淵的元素生命有如此特殊的行爲,自然也得有匹配這種行爲所應該擁有的答案。

    它願意承受和旁人不同的命運,所以它可以做到其他元素生命做不到的事情。

    保留真相,告訴那個需要知道的神。

    “我不建議你順着這條路去尋找答案,納西妲。”羅摩看着神明,話語認真,“它能夠告訴你的只有這些,無論它爲了這些真相付出了什麼,我的意思是說······它的作用僅止於此而已。”

    “如果伱爲了尋求【火種】的真相,你花費時間去一趟層巖巨淵,尋找一個可能沉睡也可能已經死掉了的元素生命,這種花費時間的行爲是可以理解的。”

    “可你知道了真相,只爲了一個承載真相的元素生命而下去層巖巨淵,這是浪費時間。”

    花費時間和浪費時間顯然是不同的情況。

    “它應該知道真相。”納西妲說道,“如果是你的說辭,它應當承受了相當漫長的痛苦,只爲了等待一個時刻。”

    捨棄記憶的元素生命也許悲慘,而它們這個爲了記住而離開的同族,生活只會更加艱澀困難。

    它等待了很久,如果它還活着,那麼它肯定也在繼續等待交付答案的那一刻。

    羅摩的話語讓它的等待變得毫無價值,因爲它保留的祕密,等待神明詢問的時候說出的祕密,有個人說自己從夢境中見到了這一幕,已經知道了答案。

    納西妲何嘗不知道這個答案的荒謬。

    一個艱難活了數百年,只爲了保留一個祕密的元素生命,羅摩說我從夢境裏看到了你們締結契約的一幕,我知道答案所以你不用找它了。

    便利是真的,荒唐也是真的。

    納西妲只有一瞬間覺得荒謬,但很快祂選擇了相信,並且享受到了提前看到答案的便利。

    層巖巨淵的情況複雜,祂不擔心自己遇到什麼危機,卻擔心那個元素生命已經死了,或者活着但完全找不到。

    知道了答案,自然就不必顧慮這些。

    “你在憐憫它?”羅摩不等祂回答,“也對,它等待了這麼久,就爲了說出一句話。”

    “如果你不讓它說出來,它漫長地等待就好像一場無趣的戲劇一樣,讓人生厭又覺得荒唐。”

    如果芙寧娜五百年扮演神明的結局是芙卡洛斯失敗了,芙寧娜恐怕也是這麼個態度。

    “它也許堅持不了多久,甚至可能快要死了。”

    “如果我不去找它的話,它在臨死前會懷着無窮的悔恨,怨恨自己無能,埋怨自己爲什麼不能堅持的久一些,甚至是擔憂因爲自己的死,草之神無法完成契約的關鍵一步,拯救痛苦的草之龍。”

    “但他其實不知道,草之神不找它的原因,不是因爲祂忘記了,也不是因爲它沒能堅持住,而是因爲草之神已經從另外的地方得到了答案。”

    羅摩話語一頓,“它已經不值得草之神浪費時間去尋找它了。”

    想想還真的是有點悲慘的。

    “是。”納西妲點了點頭,“我猜它面臨的是必死之局,甚至可能已經死了,我無法拯救它。”

    阿佩普能救是因爲祂太強了。

    祂的心臟只需要跳動一次,就能夠繼續支撐並且修復這具殘破的龍軀,支撐祂繼續活下去。

    但普通的元素生命面對這種情況,就算勉強苟延殘喘堅持到了今日,也已經不可能救回來了。

    “不過,我想要它知道,它數百年來在痛苦中的堅守是值得的,它的努力成爲了拯救阿佩普的關鍵。”

    犧牲沒有白費,於當事人來說,這顯然要比事後的追贈更加值得欣慰。

    納西妲可以事後向所有人公示有這麼一個生命,曾在黑暗之地堅守了數百年,只爲了告訴祂一個改變世界的祕密。阿佩普也許也會記得這麼一個特殊的元素生命,爲了拯救自己,和祂一樣承擔了禁忌的侵蝕。

    但這對於它自己而言,恐怕都沒有一場見面,然後親口告訴納西妲真相來的有價值。

    因爲它就是爲了等待這一刻,而艱難活到了今日的。

    如同異鄉的神明,也是爲了等待最後的審判,而艱難扮演了數百年的,人們以爲的神明。

    死亡對她們而言,是解脫、是有終之美、是美好之路,並不值得畏懼。

    死生無小事,但某些事情的價值,卻要比生死重要的多。

    “如果這是你所想的,那麼您當然可以這麼做。”羅摩微微欠身,“您是須彌的神,有資格決定須彌的一切。”

    “可這好像不是你的臺詞,羅摩。”得到了羅摩的默認,納西妲反而表情奇怪,“你之前似乎在勸說我,不要這麼做。”

    “你是須彌的神,有權決定須彌的一切。”羅摩再次重複,“包括須彌人的命運。”

    倒也不至於說是勸說不要去做。

    對方等了這麼久是事實,也是真的值得一個好點的結局。

    救肯定是救不回來的,但能找一找,倒也無妨。

    沒有這種悲憫,納西妲也不會是劇情裏的那個草之神了。

    羅摩和對方無冤無仇,自然不會去阻止它完成自己的使命。

    兩次的勸說,其實是一種強調。

    在第二幕的傳說任務裏,納西妲的表現其實相當的······一般。

    作爲神明,祂更多的表現了自己的悲憫和慈善,卻沒有太多的決斷和理智。

    或者說,在除了犧牲自己以外,祂沒有太多的決斷。

    第一次用火種挽救了那個蒼老的元素生命,這還可以說是爲了得到真相的必須付出。

    隨後在沙漠之中,祂在已經被告誡不能夠第二次濫用火種力量的情況下,選擇了同樣爲一羣無法被拯救,只能夠被解脫的倒黴蛋們使用了火種,直接導致了火種在關鍵時刻的破裂。

    而在這個時候,祂和空哥的交談是,沒關係,我已經預料到了它會毀壞,但這東西既然是我製造的,我當然可以再一次製造。

    空哥當然詢問,那麼代價呢。

    納西妲的答案十分離譜,我會再次逆轉生命,可能會變成最初降生時的模樣·······啊?你沒事吧?

    明明使用之前就已經知道了答案,結果還是選擇了濫用火種的力量。

    火種破碎了,就是我能夠犧牲自己來解決這個問題。

    你明明就知道這一次用了就會壞,你爲什麼不能不用呢?

    如果是爲了大局,祂更應該明白作爲草之神的自己遠比幾個元素生命更加重要,彼時的須彌也才剛剛經歷了阿扎爾他們引導的動亂,正是需要一個神明主持一切的局面。

    祂的行爲不亞於戰爭之中,敵方將領抓住了兩個小兵,然後告訴我方大將說你不自殺我就殺了他們。

    然後我方大將很是無所謂地就把自己給砍了。

    這種威脅一般都是拿着上位威脅下位,好比抓住了雅典娜的人間體威脅聖鬥士,說你不死我就殺了你們女神的人間體。

    如果敵人拿着聖鬥士威脅女神的人間體,不說雅典娜是怎麼想的,他的同僚恐怕都會毫不猶豫地打爆自己的隊友·······不不不,以聖鬥士的集體人設來說,他們也可能在被用於威脅的一瞬間,就直接選擇自戕了。

    小兵能夠威脅換掉大將,別說他就是個小兵,他就是你的親兒子,你也不能在兩軍交戰的時候這麼幹啊!

    你就能看到這兩個小兵的生死,看不到戰爭的勝負,其他人的生死是吧?

    故事裏所有的一切都是出於納西妲的主觀選擇,並且十分清晰明了的,祂知道所有選擇需要付出的代價,然後還是選擇了這麼做。

    講道理,這委實不是一個神明該有的水平,甚至也不能說是仁善悲憫,而是自以爲善良的愚癡。

    羅摩很放心一個善良的人,所以他一直都把琴當作了最好的合作伙伴,包括須彌內部的沙漠民,在信任度方面,琴也是比他們更高的。

    但琴不是這個水平。

    教團都知道多抓幾個活人用來威脅,你擱着幾個救不回來的“死人”都能夠讓你跟着一塊賠進去,須彌還玩什麼?

    衆所周知,當好人要比當壞人的能力更高一些,不然連自己都保不住,就沒辦法當好人了。

    能力低並且善良,通常來說做不了好事,反而會帶來麻煩。

    提瓦特的神要都是這種水平,教團隨便抓兩個普通人然後威脅一下祂們就集體去死的話,教團早就復仇成功了,也不用到現在還躲躲藏藏的。

    你得知道自己的價值,自己的作用,權衡自己的能力,然後做出最終的選擇。

    作爲神明,手段動輒就是犧牲自己,並且明明可以不犧牲的情況下,爲了救一些不甚重要且救不回來的“死者”而選擇犧牲自己,這不該被稱頌爲善良,只能夠被當作愚蠢。

    “對於弱勢方來說,犧牲其實是一種在所難免的手段。”羅摩說道,“可據我所知,無論是必要的犧牲還是非必要的犧牲,犧牲都應當是最後的選擇,而不是剛開始就準備犧牲。”

    你可以做好犧牲的準備,畢竟你面對的是一場艱難地戰爭,它不好贏的。

    但做準備是做準備,你也不能上來還沒對着命運開一槍,然後就選擇抱着炸彈上前衝鋒。

    哥們至少試試吧?必要犧牲在很多種情況下無可避免,可你也不能當作常規來應用啊!

    “你在勸說我?可我不明白你爲什麼這麼說。”納西妲表情有些困惑,“是因爲我希望給它一個好點的結局?”

    神明覺得奇怪。

    這種說辭有些沒有道理,事態緊急是真的,萬一那個元素生命很難找,花費的時間一多阿佩普扛不住了,其實也是很難繃的。

    但這和自我犧牲有什麼關係?

    “犧牲是權衡利弊的選擇,失去少的,換取多的。”羅摩認真地說道,“重點不是自我犧牲,而是明白什麼珍貴,什麼廉價。”

    “我明白了。”納西妲點了點頭,“這個想法確實有些天真了,阿佩普的事情更加重要,地下的那個元素生命,相比較真相,也許把事情做好是更好的選擇。”

    “不,我是說,相比較須彌或者更多,你更加重要一些。”羅摩搖了搖頭。

    “可如果須彌和我是天平的兩側,那麼它們對誰更加重要?”納西妲歪了歪頭,“總要有人權衡兩種東西的重要的。”

    祂看向了羅摩,而羅摩神色平靜,“站在天平面前的,當然是你。”

    “你自己會權衡須彌和自己誰更重要。”

    “我不會做這種權衡的。”納西妲否認道,“我不會站在這座天平之前,因爲須彌比我重要,這不值得權衡和考慮。”

    “那也不是我。”羅摩冒犯地揉了揉神明的面頰,“對我來說,須彌沒有你重要,這也不值得權衡和考慮。”

    “人類會將這種行爲表述爲······偏愛?”納西妲歪了歪頭。

    “不,通常來說,這應該被認定爲犯罪。”羅摩否認了說辭,“回去吧,我會去一趟層巖巨淵,告訴它,它的使命已經完成了。”

    “你要和我一起去,我沒有信心能夠說服阿佩普。”納西妲並不糾結,只是默默記下了這種行爲,打算回去翻閱一下須彌人的夢境,然後再做定論。

    “我們是救人的,如果祂不願意被救,那就讓祂去死。”羅摩話語平淡,“在這方面,我們不需要求祂。”

    如果阿佩普真能將自己的生命放在尊嚴之下,那就讓祂去死好了。

    反正羅摩不相信,天空島能夠看着一地的民衆全部去死。

    “我不能再這方面賭,阿佩普的生死是祂的事情,但我不希望須彌人因此蒙受災難。”

    納西妲眉頭微皺。

    如同赫烏莉亞即使是半自願的被殺,祂死後仍舊把大多數背叛了自己的人變成了鹽像。

    強大的生命體,別說是死亡,哪怕祂們只是稍微行走了幾步,也會給腳底下的無辜者帶來滅頂之災。

    即使當時奧賽爾不是帶着復仇的慾望而來,祂只需要靠近璃月港遊動兩下,璃月港的凡人就得死一大片。

    仙衆和七星將祂攔截在外,羣玉閣上千巖軍的新兵也扛不住。

    換成普通人再靠近一些,就可以當場開席。

    做到這些,奧賽爾不需要專門看一眼,只需要路過就足夠了。

    而阿佩普的段數要比祂們兩個加起來都高,祂的生命要追溯到魔神尚未出現的時期,那是七大龍統治世界的時代,而阿佩普從那個時代一直活到了今日。

    祂的死亡形成的災難,足以讓須彌重新迴歸“無人之地”,甚至波及更遠。

    納西妲擔心的草元素力瀰漫反而是一件小事情,因爲那個時候,須彌應該是沒人了,也就不需要擔心元素力濃度過高進而滋養草木生長帶來的麻煩。

    這是納西妲擔心的。

    而羅摩恰恰相反,倘若這災難只是波及沙漠,他反而會有些擔心。

    可一次波及一整個國家,一次就將一整個國家的人類清零,天空島不可能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

    楓丹的水災是基於對前代水神厄歌莉婭擅自竊取原始胎海的力量,將作爲眷屬的純水精靈變成了初代楓丹人的行爲的審判,水災針對的也是這些流淌着原始胎海水力量的楓丹人。

    早期羅摩其實還有一些特殊的想法,比如究竟什麼才算是楓丹人。

    擁有楓丹的國籍、在楓丹一地定居生活、還是某種更加特殊的定義?

    畢竟楓丹立國很久了,圍繞着楓丹人的定義裏面,顯然是包含多種劃分的,羅摩考慮過是不是可以給一些楓丹人轉換國籍,或者把人安排到須彌的沙漠,看看水能不能淹到這個地方,藉此來規避所謂的預言。

    這預言這麼針對楓丹人,但楓丹人顯然是需要被下達一個更加具體詳細的定義,來區分楓丹人和異國人之間的區別,否則這和無差別大屠殺也沒有區別了。

    後續劇情揭露了,它是從種族上進行了劃分。

    楓丹人其實不算提瓦特人。

    提瓦特人作爲大的主幹,而楓丹人基本上可以歸屬於依附於提瓦特人的分支,算是亞種的人類。

    亞種的人類和提瓦特人存在決定性的差異,雙方在形態、生活習性、語言上都是共通的,但仍舊具備本質性的區別。

    預言就是點殺這些亞種提瓦特人的。

    假設祖先是初代楓丹人,後續因爲各種原因去了其他國家定居,最後又回到楓丹做生意的異國人,照樣也逃不過原始胎海水的溶解力量。

    因爲它針對的是種族的屬性,而不是廣義上的楓丹人。

    這是個小研究,但後續劇情一出現,就沒有什麼研究的必要的。

    它直接就給人家安排了一個亞種人類的標籤,正常的預設和考量,也都是建立在楓丹人也是提瓦特人種的基礎之上,肯定不會直接就否認了他們人類的身份。

    但劇情直接否認了。

    他們壓根就不算人類,自然也能夠被精準點殺。

    這是楓丹的大故事,也是他們那裏會有一個國家覆滅的預言的源頭,但須彌有沒有這種大問題,不管怎麼說,草之神顯然都應該被劃分到勞苦功高的那一端,不至於和楓丹一樣,觸犯了天空島的禁忌。

    算上這一次,天空島安排了兩次國家級別的災難。

    一次是坎瑞亞,平民被詛咒變成了丘丘人,進而引導了教團的出現。

    一次是楓丹,因爲厄歌莉婭觸犯禁忌,才有了那個預言。

    須彌不至於如此,如果也遇到國家滅絕的災難,天空島沒道理也坐的住。

    麻煩小了天空島不一定看得上,但阿佩普死亡也算是大事件了,天空島沒道理也坐的住。

    納西妲的言語證明了,這個時期的天空島基本上停擺了,所以才會有摧毀神之心,喚醒天理,並且藉此威脅多託雷的劇情。

    但人會睡着就會醒來,無非是鬧鐘的鈴聲響不響而已,這麼大的爆炸天空島也是也坐的住,羅摩也打算搞點大新聞了。

    羅摩不抱這種期望,他還是相信天空島會出來收拾爛攤子。

    不過這種猜測顯然不能夠說服納西妲,祂不太會把解決災難的把握放在別人身上,顯然祂更加相信自己一些。

    祂目光灼灼,羅摩點頭同意。

    “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我還挺菜的。”答應的時候,羅摩還是嘆氣了一聲,“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我在這件事情上說不上話?”

    你和阿佩普交談,祂能高看我一眼?

    真沒必要給我戴這麼高的帽子,我扛不住。

    納西妲不假思索,“但你在我身邊的話,我會安心很多的。”

    直球進攻的神明說出了自己的理由,“這和實力強弱沒關係,我也不相信阿佩普就真的願意去死。”

    我的努力是習慣性的不想把解決問題的把握交給別人,但你要問我是不是真的覺得事情很難辦,值得我全力以赴的去準備和努力·······我還真的不信,祂就這麼想要去死。

    阿佩普如果真的這麼桀驁不馴,祂沒道理能夠活到今天的。

    同時代的七大龍,出場的三位顯然都已經完成了一次重生,但阿佩普還活着。

    祂能活着,就肯定已經低過頭了。

    不然祂沒道理還能夠活着。

    “只是心理安慰啊。”羅摩想了想,“也好,就去看看赤王的情況如何。”

    也不是說和阿佩普接觸就完全沒有好處了。

    祂吞噬了赤王的身體,而赤王一直都是羅摩預期的目標。

    也許這一步之後,他也能夠成爲祂了。

    (本章完)